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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之,你的心結就是到死都沒能勸阻過你爹一次。」符說。
陸儁閉目垂首。
符見狀,便轉過來對陸康說:「然後是你,你的心結,就是被你害死的陸家族人,當然這也包括你的長子陸儁,卻因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陳舊的一套,讓你堅持要擺出一副嚴父的姿態,無法老老實實地表達自己對兒子、對族人的關懷。」
陸康想反駁,卻啞口無言。
「你們就是這樣,心懷對對方的愧疚,又期盼能讓對方早自己一步解脫,卻反倒陷入了『劫』的局面。」符仰天嘆道。
「你懂我們父子甚麼!」陸康咬牙切齒地道。
「那你又懂我嗎?」符說:「你可曾想過,當年我明部打對舒只圍而不攻?」
「因為你存心想戲弄我們,看不起我們!」陸康怨氣又再大作。
「我那時也只不過是袁叔……袁術手下一名將士,寄人籬下,憑甚麼看不起你們?」符這一言,讓陸康的怨氣漸化。他續道:「我當時的圍城之舉,是為了爭取時間。」
「爭取甚麼時間?」陸儁問道。
「私下聯絡我爹舊部,同時策劃攻打江東的時間。」
「也就是說,圍舒城只是掩飾……這樣說的話,你軍的很多行動就說得通了。」陸儁回想起過去的種種不自然。
「你聽他放屁,只是他兵少攻不下我城而已。」陸康仍然一副恨意,但聲線卻不再激動。
符豎起三指,道:「你知道嗎?周家大宅可是有條秘道通往城外東北的叢林,我若真有心攻城,憑那秘道偷襲,用一日潛入城中部署,一日攻下城樓,再一日掃蕩城內餘軍,三日,只三日就能攻下舒城。」
陸康和陸儁不敢置信。
符頓了頓,再道:「只是,攻下舒城,攻下廬江,也不過是為袁術打天下而已,雖然他曾說過若我攻下舒城,就命我為廬江太守,但我早就中過他計,他就是個用人唯親的老頑固。事後他也的確背棄諾言,任命親信劉勳為太守,不過這傢伙後來可是被我好好教訓了一番,把他打跑去北方了。」
「放你狗屁!若周家真有秘道,他們為何還要冒險……從城外逃亡……」陸康說著說著亦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妥,語氣中不知何來的理直氣壯亦漸漸減退。
「我在史料中看到過,當年舒城翻新城牆時,周家不但有份出資,而且還提供了不少人手……」陸儁一邊回想,一邊自言自語般說著。
「周家用來換取逃亡許可所獻的糧,就是我們運入去的。」符補刀。
「難怪……我那時就覺得周家的餘糧數目不妥。」陸儁恍然大悟。
符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雖然,我圍城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但最終卻害死了陸家和舒城這麼多人,實在、實在……」符再吸一口氣,然後徐徐鞠躬道:「抱歉。」
陸康聞言,就洩氣地跌坐在地,無力地道:「真可笑,爭天下的人,血債自是難免,若每一筆都要去道歉賠罪,還有人能成就大業嗎?何況我等既為漢臣,為保大漢天下,早將生死置諸度外,你這種心態反而是對我等漢臣的侮辱。我……竟然輸給了連這點都不懂的小毛孩,也真是夠墮落了。」
「我不是有愧於害死你們,是有愧於我沒背負你們的血債走得更遠。」符無奈地說:「我終此一身都走不出江東,恐怕亦無緣讓廬江此役記在史書上吧?縱使有,也只會是輕描淡寫的兩筆,說不定你的傳和我的傳之中還會彼此矛盾。」
陸康閉目良久,才徐徐笑道:「人都死了,還在乎史書上的分量,這點,我們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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