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城門徐徐敞開,高舉廬江太守陸字旗號的軍隊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著來犯軍隊的方向進發。
只見城門甫開,遠方騎兵揚起塵土隨之式微。
「哈哈,他們怕了!他們怕了!」陸康興奮得攀上城牆邊,然後向城下的軍隊指手劃腳地道:「上啊!衝啊!別讓他們逃出廬江,把孫家那野小子給我活捉過來,我要好好說教他一番!」
廬江三千守軍,如潮如水,看似緩慢,卻在不知不覺間已靠近目標,彷彿下一刻就要將那徬徨無助的二百騎兵吞噬。
短兵相接。
潮水猶如撞上高山,被硬生生的剖開兩半。
城門上的眾人都沒看清,到底是廬江守軍一碰上孫軍就分成兩半,還是孫軍在短兵相接的一刻發起衝鋒,衝散了守軍。
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脫兔,敵不及拒。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XGEnE48fS
——《孫子.九地》
牆上稍有學識之士,都不約而同地想到《孫子》,他們都曾不約而同地想不明白,軍隊要如何才能動如脫兔,直至這刻,他們才終於理解。
正當眾人還驚訝於孫軍啟動之快,他們已拐過馬步,回頭從守軍右後側再度衝鋒,直將本已被劃開的守軍由一開二,再分成四。
孫軍隨即再拐向守軍左後方,然後再衝一陣,將守軍由四再分為六。
守軍將領本以為孫軍會繼續拐向衝陣,以將他們完全衝散,卻沒想到孫軍沒有再拐,而是挺槍回馬,開始伐殺。
嗖、嗖!
孫軍槍例不虛發,每刺出一槍就有一名敵人躺下,而他們的刺法亦相當獨特,先是向左前方發力直刺,刺中後再扭腰拔出槍刃,同時回著馬步及腰身向另一方向再刺一槍,二連槍俐落流暢而且純熟,二百騎幾乎都用著同一節奏刺槍,僅交戰一合,守軍已被刺死刺傷近四百人,而孫軍騎兵只有少數受了輕傷。
因為,二百騎幾乎都用著同一節奏刺槍,除了一人例外,一個少年將軍。
一個身披赤袍銀甲,雙手各執一桿黑鐵長槍的少年將軍。
他不但雙手執槍,背後還掛滿各式刀槍劍戟,馬背上還馱著兩個半個人般高的木箱,裡面亦插滿了長短兵器。
少年將軍游離於陣外,投擲長兵器來擊殺敵軍的部校尉、軍候和屯長,令守軍各隊失去指揮,無法應對騎兵的衝陣。
孫軍的騎兵雖然步調一致,二連槍法熟練,但節奏卻極為單一,只要是有實戰經驗的領兵者,都大抵能在三合內掌握其節奏,繼而阻擋衝陣,二百騎兵面對三千弓、步兵,只要稍為停下了腳步,就會被弓兵箭雨殲滅。
但僅僅因為有了這名少年將軍的關係,不斷失去前線指揮的廬江守軍,一直無法有效地應對騎兵的衝擊,傷亡漸多,眼見即將失去人數優勢。
「那賊將是何人?為何任由他猖狂?弓手何在?快把那臭小子給宰了!」陸康在城牆吼道。
明明相距逾二百步,但那少年將軍卻似乎聽到陸康所言,他轉過身來,並從背後抽出一把 閃爍著光澤的柘木獵弓。他向著舒城上空拉滿了弓,然後手指一放——
箭如流星,射向青空,然後稍稍下墜,直刺向陸康!
利箭劃破了陸康的髮髻,然後直沒入他身後的城牆。
「太守大人,可終於見上你了!」少年將軍放聲道,竟連二百步外的城牆上仍清晰可聞,他作揖道:「賊將孫策,曾耳聞大人威風八面,力敵十萬賊眾,卻沒想到旗下守軍不堪一擊,不知是否年邁,領軍已力不從心?若無力與晚輩再戰,何不就此投降,免去一場腥風血雨。」
陸康跌坐在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卻見他雙目已無懼色,更消卻了氣焰。他站了起身,馬上吩咐左右:「鳴金,收金!敵將勇猛,不宜硬碰,全軍回城死守,耗盡敵軍糧草。同時命陸駿迂迴歸城,莫要接戰!」
這一箭,這一辱,卻喚醒了陸康,那個曾經務實謹慎、雷厲風行、賞罰分明的忠義將軍暨廬江太守,回來了。
但不知為何,面對這大大不利於自己的形勢,孫策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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