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夜裡,魏鳶展跪在校場,整個太極道場,最明顯的地方,眾人矚目。
膝蓋傳來刺癢感,陣陣發熱,此時他的膝蓋已紅通一片,但他一點也不敢動,因為哪怕只要他微微移動一下,就會壓迫到碰地的皮膚,傳來刺麻的疼痛。
他已經跪了六天,原本被何北罰跪七天。
本來待到今夜子時,他就能重獲自由,偏偏,這六天都是晴空萬里,卻在傍晚時分下起了一場滂沱瀑布,雨勢之大,猶如銀河倒瀉。
一滴滴雨無情的打在他頭上,好像連雨都要嘲笑他似的,雨滴很大,打得很疼,他的臉上早已浸濕一片,不知是雨是淚。
不斷有弟子在旁撐傘,細聲討論「要不要給他一把傘」、「哎呀,他好可憐呀」。
不論是擔心,亦或是憐憫,在魏鳶展耳裡,聽起來都是滿滿的批評與嘲笑,既刺耳又諷刺。
誰叫他自作自受呢,要不是他對澄蓮惡作劇,要不是他埋怨澄蓮,他今天會跪在這裡嗎?
他心裡萌生一個念頭:一切,都是那個宣澄蓮!
魏鳶展眼神裡滿是怨恨,恨不得把那正安穩入睡的人兒,抓出來狠狠撕屍萬頓。
何北一旁看著心有不忍,如果可以,他也想上前扶他一把,告訴他不用再跪了,或是為他撐一把擋雨傘。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公私分明,自己的弟子犯錯,作師父的也有錯,如果為他開了先例,那他在其他弟子面前該情何以堪?
何北撐著傘,站在遠處觀望,算是陪著魏鳶展一起承受這滿城風雨。
可魏鳶展心裡並不這麼想,他認為,他師父站在一旁,分明就是想羞辱他,讓他知道自己讓師父失望了;他認為,師父如果真在乎他,就應該在這風雨交加的冷夜之中,為他撐起一把傘。
隨著雨勢越來越大,在風的陪襯下越加寒冷,魏鳶展的身體凍的發抖,心也冷的像冰窟。
子時鐘聲響起,整個太極道場都能聽到,聲音之大,能傳千里也。魏鳶展搖搖晃晃起了身,手才剛撐起身子,膝蓋骨就疼的顫抖,陣陣熱流在他骨頭裡亂竄,他沒了力,又向前倒去,好在還沒碰地,就被何北扶住了。
何北本想扶著他走,卻被魏鳶展一手甩開。
何北心想:「算了,這大概只是小孩子鬧脾氣,也許幾天後氣就消了。」他絲毫未察覺,自己被魏鳶展恨上了。
......
次日來到,蟬鳴一片,經過昨日的滂沱大雨,萬物像是重新甦醒一般,生氣蓬勃,萬里無雲,鳥鳴四起,一切在旁人眼裡都是特好。
可是,魏鳶展完全不是,經過昨晚的大雨,他得來的只是一頓昏頭漲腦的感冒,頭暈的厲害,膝蓋骨更不用說,微微動一下都好像要了他的命。
他心裡滿是不滿,卻無可奈何,還是養病重要,奈何不了感冒,大早便請了病假。
何北再次提著藥前去探望,只是這次探望的不是宣澄蓮,而是魏鳶展。
手上的藥湯沒有散發怪味,因為何北知道,如果魏鳶展正在氣頭上,給他難喝的藥,那豈不是要給他恨死?好歹他也有正經起來的時候,便特別煮了一鍋帶有清甜味的藥。
何北到了魏鳶展的房前,敲了敲門,沒人應聲,他便自己打開門走了進去。
魏鳶展病倒在床榻,房門突然被打開,也不管膝蓋骨疼不疼,嚇得直接坐了起來,面露驚恐。
一看到是何北,他臉上浮出很「表面」笑容,心裡其實一點也不想見他,他甚至在心裡默默祈禱何北快點走,但他就是個表裡不一的人,他道:「師父安好,敢問有何貴幹?」
何北看了他一眼,將手上的藥湯放到茶几上,只留下一句:「山海大典近在咫尺,把身子養好,別丟了我的臉。」
何北走後沒多久,魏鳶展心裡更加不悅,那藥只不過是因為何北看重,才他給他調的,他嫌棄那鍋藥湯,便打開窗戶,一把倒掉拿去餵了花草,一片苦心就此白費。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陣陣驚呼,喧嘩與驚奇的讚嘆聲傳入耳裡,魏鳶展隨聲音,向窗外探出頭,望了出去。
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站在遠方,帶著討喜微笑,面目稚嫩,綁著高馬尾的清純少年,不是宣澄蓮還能是誰?
宣澄蓮正拿著那把他平常練武的木劍,但不是用手,而是用靈力。一道淺黃色靈力包覆著木劍,讓劍微微浮起。
魏鳶展心想:「不就是用靈力嗎?有什麼好稀奇的?我當初也是這般風光。」才剛想完,他立刻恍然大悟,臉色駭然,心道:「等等,他不是才來十天半個月嗎?」
魏鳶展當年練出靈核也不過三個月,當時的眾人也驚訝這是何等天資,以為再也沒人能打破紀錄,誰知,後來又有了一個宣澄蓮。
眾人皆驚,這宣澄蓮果然天資過人,這還是頭一回聽聞有人十天半個月就能練出靈核的,還能把靈力運用的來去自若,不少弟子搶著圍觀。
宣澄蓮微微一笑,一手摸頭,謙虛的低下頭。
魏鳶展看到這一幕,臉上覆滿了嫌惡,轉手就是將窗戶用力甩上,窗戶被他用力一甩反而沒有關緊,而是又緩緩打開,宣澄蓮的身影再次映入眼簾。
這番動靜引來何北注意,好奇使然,他緩緩往人群走去,弟子們見到他紛紛讓出一條路,連忙向他道好。
何北心裡也是驚訝,家主曾跟他說過宣澄蓮天賦異稟,要他好好栽培,看來並非隨口說說,當真有這麼一回事。
他走到人群最前排,交叉雙手,道:「把劍轉一圈試試。」
宣澄蓮照做,他先是使力凝出更多靈力,附加在木劍上,然後將劍繞了一圈,僅僅一個繞圈動作,彷彿用掉了他過半的體力。
何北嘆了口氣,皺眉道:「你還是多練練體力吧,這樣不行......」
魏鳶展透過窗,看到何北沒有偏愛宣澄蓮,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心裡可開心極了。
然後,宣澄蓮就開始了痛苦修行,何北命他每天早晨跑校場十圈。校場一圈的距離,大概等於從太極宮到太極道場的距離,大約有個五百米了。
澄蓮苦不堪言,他本來就體弱,甚至還有一點哮喘,這樣練下去,他一定會出事。
1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B5NNlOl2C
1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hVH74oQ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