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餘暉可謂絕美,蒼穹雲彩如一幅美畫,美的似真似幻,可在這「美畫」照映下的村落卻不是如此了。村落夜幕裡,有一隻惡鬼作害。
「你聽說了嗎,又有姑娘家遇害了。」兩個身著粗布衣的村民在一旁細聲閒聊,但語氣卻是死寂般的嚴肅,不用看就知道,這肯定是在議論某個大事。
「就是呀,可憐人家姑娘了,不過弄個機杼就這樣一命嗚呼了,哎......你說,會不會是宣鬼幹的?」另一個村民也附和答道。
一陣輕風拂過,一個周身素色俠服的道人路過,此人身版穠纖和度,走路帶風,擺動的衣袖彿如蒼穹那輕薄的雲彩,那玉樹臨風之姿,配上一把玄扇,看上去像極了神仙。
男人面帶微笑,相貌端莊,此人是宣澄蓮。
宣澄蓮旅行路過,就湊巧聽見村民閒聊此事,好奇心使然,他停下腳步,神不知鬼不覺的湊上去,那兩個村民並無察覺。
「我覺得不是他!」宣澄蓮神采威揚,嘴角上挑,自信地說道。
那兩個村民方才還討論著鬼,驀然回首就見一個白衣身影,頓時間嚇了一大跳,連往後退了兩三個大步:「啊!鬼啊!」村民倆異口同聲喊道。
「呃......我......我是人啊......」言畢,宣澄蓮心裡浮現了一絲慚愧。「誠勤弘毅」是他從小看江湖武俠傳奇耳濡目染的思想。但事實是,他非人,此謊脫口一出違背了「誠信」因此使他心虛一陣。他不僅非人,還是個鬼,還是村民口中的宣鬼。
「你媽的小伙子,你也不出聲一下。」村民喘著氣怒瞪了他一眼,另一手放在胸前,安撫自己方才受的驚嚇。
宣澄蓮抬手,連忙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聽聞此事,倍感好奇罷了,絕無什麼嚇人的惡意,兩位莫要見怪。」言畢,他垂下手且問道:「兩位剛才,是不是提到了宣鬼?」
「事情是這樣的,公子,最近我們這一帶呀,出現了一件怪事......呃......也不能算是一件,就是每當夜晚來臨時,凡是被紡針扎到的女孩子,隔日早晨就是一命嗚呼了,奇的是,每一個死掉的女孩子身體都是僵直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才死的。前陣子很多女子遇害,昨晚又多了兩個,現在人人都懷疑是宣鬼幹的呢!畢竟幾十年前......」那兩個村民見澄蓮似乎是個習道中人,不約而同互看了一眼,須臾後,其中一個村民開口解釋。
「唉!閉嘴,真不吉利。」另一個村民見他就要將話脫口而出,連忙摀住他的嘴阻止。
這個村子從前距離前皇城僅幾十里,位於商路要道因而繁華。當年人人豐衣足食,物產豐隆,可自從宣鬼出世後,村子支離破碎,死的死,病的病,村民淪的流離失所,便從此沒落下來。此後,村裡人就有了一個共識:誰也不準提宣鬼幹的好事。
「被針扎到,又因驚嚇而死,那麼應該不是宣鬼做的。」宣澄蓮手貼下頷以推測語氣說道。
「你怎知道不是他,你能確信嗎?」村民只認為宣澄蓮是幫宣鬼說話,臉上擺出明顯不地悅道。
宣澄蓮登時不知所措,畢竟,他自己做的事他自己清楚的很,別人卻一知半解。眼下無一分證據可用,顯然這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跳。
其實在宣鬼出世後的十年裡確實造成了不可勝數的動亂,但也不過就十年,十年之後就金盆洗手不幹,不知哪逍遙去了。
對於一個不死之魂來說,十年不過一眨眼的事情,過去就過去沒什麼特別,但對於肉體凡胎的世人而言,十年的寂首痛無疑會對一生造成舉足輕重的影響,故只要十年就夠世人記住了,往後只要有什麼怪力亂神的奇事,第一時間一定都推給宣鬼,搞得現在還能有人記得他也是標準的「芳名永垂」了。
「手法!你想想,宣鬼向來都是要做,就要做掉一個村子或是一個城,哪會無聊到把人家村裡扎著手的姑娘一個個挑出來殺掉?況且論力量,他想滅掉一個村或是一個城也是足有餘地,何必大費周章一個個殺呢?」宣澄蓮光速在腦海思考後靈光一閃說道。
「你說的挺有道理耶!」村民說完後,旁邊沈默的另一個村民終於開口:「那公子可有辦法解決?」
「可以是可以,但是......」宣澄蓮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托頜說著,但他似乎若有所思。
「公子要什麼儘管開口,我們必當竭盡所能!」村民信誓旦旦說著。
「哈,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肚子餓了,可否向閣下要頓飯呢?」聽聞此話,宣澄蓮在心裡默默開心,笑著謝過。
一般這種時候,正常人多半會要求榮華富貴,過份的甚至還會上書要個官位,要飯的還是第一次遇見,那村民登時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就......就這樣,一頓飯!?」村民戰戰兢兢向他再次確認。
「有句話這麼說:武士不吃飯就沒辦法打架。家常菜飯就行了,不必嘉餚美饌。我向你們保證,三日之內,必除邪祟!一言既出,四馬難追。」宣澄蓮說完手指信誓旦旦比了個「三」。
村民見宣澄蓮是個謙謙君子,看他一幅不容質疑的堅定神情,不過幾時一口果斷答應。
晚上,宣澄蓮不過只想跟他蹭一頓免費的晚飯吃,但那村民硬是聯合村裡兄弟們連同村長,給他辦了個大魚大肉的筵席,畢竟只要一頓飯就能換得往後的安樂,誰不要呢?
「公子姓甚名誰啊?」村民笑吟吟地問道。
澄蓮不假思索回答:「宣......」
此話在他脫口間即時止住了,因為他猛然想起這村裡人對宣鬼恨之入骨,又礙於宣氏早已滅門,姓宣的至今已少如麒麟,若是說自己是宣氏恐怕惹人嫌疑。
「我姓徐,徐澄蓮。」他連忙把吐到嘴邊話嚥下去,擺擺手裝出若無其事說道。
他母親也姓徐,不過從父姓改成母姓,于情于理,並不算什麼欺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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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宴會極其華美,跳著胡舞的嫵媚姑娘扭腰擺臀,北方進貢的胡酒供人解憂,好一個蓬萊仙境。偏偏宣澄蓮既不喝酒,也不欣賞舞妓,他就是想好好吃頓飯,打打鬼完了就走,畢竟他的酒量三杯不到,一向清心寡欲,對女孩子更是半分興趣也沒有,能敬而遠之,就敬而遠之,枉費了村人一番苦心。
三兩村民見他飲食極其清淡,又只喫茶賞月,一幅高風亮節的風度,忍不住蹭上前寒暄一番。
正當眾人沉溺於花天酒地時,一個渾身汗水,筋疲力竭,莫約十七的少年向澄蓮緩緩走來,一開口就是一句髒話罵道:「你媽的,我了找你那麼久,結果你在這給我蹭吃蹭喝!」
宣澄蓮見他又滿嘴髒字,眉頭直接蹙成了一個「川」字,說道:「小竹,口下留德!是你要我先走的呀,我還跟你說過今晚在前面不遠的白山莊歇會,你怎會找不到我呢?」
小竹是澄蓮某次旅次時在貧民窟遇到的孩子,當時他見一個七、八歲多的孩子在和一群比他年長的少年打架,都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還不認輸,一身傲骨,又得知這孩子沒爹沒娘,和自己那荒淫無度的叔叔生活著,便帶著他一同旅行了,還給他起名「竹」字。
「我不知道這是你眼睛的毛病還是什麼問題,反正這裡不是白山莊,是桃花村。」小竹話裡滿滿是無奈與責備意味。
「咦?」澄蓮疑惑的眨眨眼,怪不得有種既視感,也忽然明白為何這裡滿是花樹,爾後忽然回想起來,自己為何來到桃花村。
事情是這樣,當澄蓮正在前往白山莊的路上,他肩上的那隻白蝶,湊巧出來曬太陽,曬了一會就飛了起來,這時正逢兩條叉路,一條到白山莊,一條通往桃花村,宣澄蓮緊緊盯著白蝶,深怕他就這麼走丟了,就這樣,白蝶飛著飛著,澄蓮走著走著,就這麼走錯路走來了桃花村。
「你怕是沒點眼藥水才會糊塗走到這吧,下次小心點。看你又在蹭飯,是又有什麼邪祟?」小竹問完順手拿走澄蓮碗裡的甜糕,直接一口塞進嘴裡吃了。
澄蓮擦了擦吃完飯的嘴,起身對他道:「你猜的對,今晚又得通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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