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髮少女緩緩走到了妮卡身旁,用僅剩的一隻眼打量著一桌的人們。
「這是哪裡?我......在哪?」妮卡像是突然回過神來,只能用緩慢的速度擠出字句。
現在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正在索羅德瑪的城堡裡頭。前國王王后和蕾雅及梅德她都認得。但是剩下的人們卻都頂著一張莫名熟悉的臉,說話的聲音卻十分陌生,而不久前她才和雲葉一起去見每個人,彷彿和他們的關係很親近似的。
但是她沒有花多久的時間就想起了圍在桌旁的人們。尤其是米潔雅,她甚至才不久前才從親妹妹那裡看到她的冰雕。而其他人的名字與長相都出現在她的歷史書和城堡的雕像過,但是他們的性格與說話方式卻沒有被記載下來。
此時她慢慢想起了一切,包括在營火旁醒來時看見那個在山腳下遇見的年輕男子。她所擔心的意外終究是發生了。
「又是第四種人的能力嗎?要是我再更注意一點,說不定就不會出事了......」妮卡憤憤的低語著。
「不,防範他是沒用的。這個事件的發生是必然。」綠髮少女平靜地向她解釋。
妮卡回過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周圍的人們依舊維持在定格狀態,就連空氣的流動也被靜止了下來。
「在這麼多熟面孔之中,看見「那個」難道妳都沒有疑問嗎?」
金髮少女順著她的手指,望向了坐在對面、那個與自己有著相同臉孔的少女。
除了棕紅色的長髮與青綠色的雙眼,她基本上就是另一個妮卡。在場所有人除了她,都是妮卡最起碼有些印象的人。王后叫她米娜,而她則稱呼妮卡為「姐姐」。
「可是不可能啊,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怎麼可能會有妹妹呢?」
「有可能。索羅德瑪預言中新力量的一半,妳還記得妳曾被那樣稱呼吧?」
「雙胞胎......」妮卡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將答案小聲說出口。
綠髮少女幾乎平行的聲線像雷電似的喚醒了妮卡,的確有一個能讓兩人幾乎同時出生的可能性。曾經在聖地聽到那些讓她感到有些畏懼的聲音彷彿現在又在呼喚她似的。
「如果我真的有個雙胞胎妹妹,那麼為什麼我去聖地時國王和王后不告訴我?別告訴我又是什麼不能洩漏的秘密。」數不清的疑問接踵而來,妮卡只覺得世界彷彿逐漸扭曲著。
「或許他們也不知道吧。」
妮卡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而綠髮少女面對她卻是一副坦蕩蕩的模樣。
「現在這些都太過荒謬,我該怎麼相信妳說的話?」
少女再次伸出了食指,這次指向的卻不是任何人,而是妮卡本人。
「我過去不是這個世界的住民,你們之間的糾葛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是靠著妳體內梅德送給妳的禮物才能夠進入這個世界與妳交談。」
妮卡從沒想過梅德的禮物會以這樣的形式幫助她。那時他說未來會幫到她,或許梅德也有來不及或無法告訴她的事。
「我只能告訴妳,這一切不是巧合。」
綠髮少女突然蹲低了身體,一隻手抓住了妮卡的下巴,她直接將頭湊了上去,兩人的額頭就這麼碰在了一起。
妮卡還來不及說話,對方就先搶過了發語權。
「這力量現在是妳的了。我們沒有時間給妳慢慢成長,現在給我醒過來。」
這讓妮卡想起了梅莉雅在過去也以相同的方式給予她進入心靈的能力,但過程溫柔許多。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綠髮少女已經消失了,時間也開始繼續轉動。
所有人重新動了起來,國王也接著把話說了下去。
「估計你們都知道妮卡和米娜的生日就要到了,就意味著要選出一人出去尋找新的神臣們。」
妮卡從眼角看見了又一個熟悉的女人姍姍來遲,但是看見了一桌的人後卻又擺出一張有些困擾的臉,正要離去前卻被光之使者薩爾瓦揮手示意要她留下。看著她害羞入座的模樣和薩爾瓦溫柔的微笑,妮卡才想起自己在薩爾瓦的回憶中看過她,似乎叫做瑞秋。
「哇......看來他想昭告天下自己有未婚妻的傳聞是真的啊,竟然都帶到這裡來了。」米娜再度將頭朝妮卡靠近,小聲地對妮卡說著「悄悄話」。
王后輕咳了一聲,米娜趕緊挺直背脊坐正。妮卡坐在國王左邊的位置,米娜還坐在王后身旁,兩人都在國王身旁,所以這個悄悄話一點都不隱密。妮卡甚至能聽見其他神臣們小聲竊笑的聲音。
「但是新的時代或許就應該有新的規則,今天找你們過來就是要討論這件事的。」國王停頓了一下才將話說完。
在綠髮少女出現之前,妮卡覺得自己坐在這裡一點也不突兀。但是身上那幾乎感覺不到的束腰和對於她來說有些過於可愛的禮服款式,都在她確認過紅茶的倒影和對照國王的說詞過後,讓她更加確定眼前演出的一切是設定在她和米娜十五歲生日的前夕。
彷彿像是從一場美好的夢境醒來似的,儘管長桌上的氣氛溫馨的讓她不想離開,但是在這外頭還有重要的人在等著她。
想到這裡,她便輕輕站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瞬間轉向了她。
「公主殿下,您怎麼了嗎?」離她不遠的蕾雅疑惑的問。
妮卡什麼也沒說,只是對她露出了一個有些抱歉的微笑。她接著轉向了也露出相同表情的米娜,笑容也變得有些悲傷。
「我......很高興能知道妳。」
在妮卡說完後,她便轉身離席。而在她轉過頭的那一霎那,世界變成了一片黑,而她也終於醒了過來。
時間依然是黑夜,其他三人也倒在地上沈睡著,行李似乎都被翻過了一遍。犯人正站在茉莎身邊,手上還拿著一把小刀。
妮卡腦中警鈴大響,一鎖定自己的劍後便緩緩撐起了上半身,確定他沒注意自己就立即衝了出去。當男人意識時,劍已出鞘指向了他。
兩人對峙了幾秒鐘後,年輕男人勾起了嘴角,妮卡依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怎麼了?妳在害怕嗎?話說妳醒得很快啊。」
在黑夜之中,男人金黃色的眼睛像是滿月一樣,明明是十分特殊的一雙眼,但卻讓妮卡感到異常熟悉。
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妮卡理所當然的使用了能力。
但是,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
『公主殿下,聽得到我的心聲嗎?』
少女因震驚而變得慘白的表情倒映著他的雙眼中,男人的微笑也變得更加猖狂。
「我現在對你們四人的過去可說是瞭若指掌,只能說你們的背景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一些關係還更複雜。」
儘管妮卡現在舉著劍,但是對於該如何對付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儘管那個綠髮少女給予了她能力。
眼見對方從容又摸清了自己的底,進入心靈也只會讓他們一起沈睡,所以她也只能別無選擇的試試新能力,心裡祈禱能起作用。
然而,雖然就和她進入光之使者內心的感覺一樣,但是這次卻是更身歷其境的體驗,彷彿她正經歷男人回憶的碎片。
妮卡看著小小的男孩在黑暗狹窄的小車裡頭被運送到一個她沒見過的領地,男女老少紛紛穿著一樣破爛的服裝居住在骯髒的大木棚。男孩望向領主的雙眼充滿了仇恨,似乎恨不得直接衝上前去將他殺死。
正當她剛看見少年讓某人睡著時,記憶卻又再度跳躍,場景變成了一片血紅。領民以及奴隸們全都倒在領主的大宅前方,少年搖搖晃晃的幾乎快要跌倒,手上的鈍刀已經被鮮血給浸濕,刀尖底下積了一小灘血池。少年的表情除了疲憊以外沒有其他感情。
「看來妳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是吧?」
男人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妮卡聽到他的聲音才解除了能力,她瞬間意識到自己正在微微顫抖著。現在她只慶幸那個能力沒有讓她失去意識。
「為什麼不好好睡著就好呢?妳明明是被命運選中的主人公。只要妳接受,夢境就會成為最美好的現實。」
現在男人彷彿變成他記憶中那個少年一樣,一臉疲憊卻在眼中看不見其他的情感。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妮卡就跟著往後退了一大步保持距離。目前其他人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所有人的性命恐怕就握在戰力最弱的她手中。
「因為會醒來所以才是夢,就算再美好也都是假的。我身上還有重要的任務......以及多了些想知道的事情。我不能在這裡就這樣睡著。」她小心翼翼地回答,仔細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男人只是挑起了眉,只是像是在嘲笑她似的吐了口氣,但妮卡依舊警戒的盯著他。
「讓他們醒來,我們還能好好談。」她輕聲卻認真說出請求。
但此話一出,卻只引來了男人的大笑。
「他們不是在叫醒後會放過我的人吧?而妳又有什麼籌碼能跟我談呢?難道要讓我當國王嗎?哈哈哈。」
妮卡大概能猜到他估計用類似的方式殺掉不少人了,儘管她嘴上在請求他,但是心裡很清楚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而她估計也逃不過他的毒手,所以也只能孤注一擲了。
她一個箭步就拿著手上的劍朝他的心口刺了出去,但男人卻沒有閃躲,反倒伸出了手臂並一把抓住了劍身。妮卡這時才注意到他手上原來戴著厚皮手套。
下一個瞬間,少女整個人被拉了過去,而男人的另一隻手在他們距離一拉近便立刻抓住了她的脖子。
王后的劍被抽離她的手並扔到了一旁,妮卡情急之下朝他的小腿踢去,而男人為了避開就失去了重心。但他近乎像是本能的殺意讓他依舊緊抓著她的脖子,現在兩人就朝妮卡的方向倒了下去。
現在她被壓在他身下,一雙大手緊掐著她的脖子讓她說不出話來。
「既然妳不想做美夢,那麼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妳加入他們的行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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