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 戰爭 -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順利的晚宴（上）

下午時分，晚宴開始前，所有人都因為領主的繼承晚宴而忙得不可開交。

明明是作為賓客的妮卡一行人，卻在此時也不得被一群傭人圍繞著打轉。畢竟在新領主的重要宴會上，有位王族在現場就足以讓領主獲得不少支持者。

妮卡估計也預料到了這點，午飯隨便吃了一些後就先離席了。蕾雅跟茉莎因為是神臣身分，隨後也被拉去準備。

由於阿爾法只是騎士，一個僕人將衣服遞給他並簡單把他梳理頭髮就離開了。他現在就只能獨自站在妮卡房門口等待，希望時間能再走得快一點。

就在他不知道打了第幾個哈欠後，房門突然被粗魯的向外推開，身穿紫藍色禮服的妮卡快步衝了出來，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急得還沒放開門把。

跟索羅德瑪的繼位舞會相比，她的打扮有些樸素，就連裙圍都小了一圈。頭髮繫成了高馬尾，不過放下來的頭髮似乎用某種方式變成了小波浪捲。

「您今天的打扮，跟之前很不一樣……」阿爾法老實把腦中所想的話給說了出口。

在房內的女僕們同時望向門外，似乎都拉長了耳朵，想聽聽他的意見。

「啊，我不是指您這樣打扮不好看，我覺得……」

「沒時間聽你說了，先跟我走！」

阿爾法趕忙要解釋自己，但妮卡直接打斷了他，一隻手抓著他手腕便開始快走。

他們路過不少忙碌卻依舊停下動作向妮卡行禮的無數僕人，阿爾法意識到明明晚宴將在三樓舉辦，妮卡卻是拉著他下樓梯，直到走到了庭院才放開他的手。

「您突然拉我出來是為什麼……？」

阿爾法看著氣喘噓噓的她，稍微環顧了四週。由於晚宴的關係，現在庭園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春季末的晚風還帶著一絲涼意，吹起散落在泥土地上的淡色花瓣們，飛舞於太陽尚未開始落下、被一抹橘色給暈開的藍天之中。

「抱歉，剛剛再那邊不好對你直接說明……」妮卡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您先喘口氣吧，我就算想離開也走不了的。」

「我得先搶一步在宴會開始前去找貝克。」妮卡緩了緩自己的呼吸，終於開始說明原因。

「為什麼？」阿爾法疑惑的問。

「茉莎這幾天的模樣你也看到了，全都是因為你們和貝克那天的談話所導致的。我只是想確保他沒猜到她的身分，也讓茉莎安心。」妮卡為了小聲說悄悄話，刻意朝他又走近一小步，縮短兩人的距離。

「那您又為什麼要把我拉到這裡來呢？」阿爾法先退後了一步才問。

「為了讓他不要起疑心啊。我打聽到他負責庭園的佈置工作，所以我打算假裝散步偶遇他。」妮卡又向前走近了一步。

「這樣啊，我懂了。」而阿爾法又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這次妮卡皺起眉頭，似乎對他的舉動感到不解。但她也沒有想追問的意思，默默轉身朝著庭園另一頭走去，只用眼神示意阿爾法跟上。

在大宅的側邊，有一個大水池就挖在距離牆壁只有一個人肩寬的地上，而貝克就站在池邊似乎正在思考著。

「這不是貝克嗎？怎麼會自己一個人站在這裡呢？」妮卡故作輕鬆的問候他，身後跟著阿爾法。

「午安，公主殿下。特利斯領地的服飾真的十分適合您。我在思考該怎麼處理這個水池，因為今天本該要到的水生植物因為某些原因，到現在都還沒來。」貝克立即擺出笑臉向她請安。

『該死的，說好要碰頭的傢伙還沒到，不該來的倒是先來了。』

「是為了讓賓客在樓上俯瞰庭園嗎？」妮卡抬頭望向二樓的窗戶。

「本來還打算在水池邊放一些蠟燭，但現在只有空蕩蕩的水池了。」貝克有些苦惱的說，跟心聲氣急敗壞的感覺完全不同。

「既然是這樣……」

妮卡環顧四週，突然折下了一朵盛開的紅花。她只取下花的部分，指尖輕輕戳進花蕊，光點突然聚集在花的中心。

雖然她從來沒有這樣使用過光元素魔法，畢竟那也不是她在戰鬥期間會先想到的魔法。但薩爾瓦作為蕾雅的魔法導師，妮卡在一旁也曾看他將光元素集中在劍上作為遠攻手段，也算是沒有愧對他光之使者的稱號。

她看到光元素集中後會停留的特性，不知為何就想到了讓花變成承裝光的容器。

「要不要這樣裝飾呢？雖然可能撐不完一整晚。」妮卡將花朵交給貝克，中心發著光的花朵放了就像是一盞小燈似的。

「這……身為第五種人的我，絕對沒辦法想到這種點子。謝謝您，公主殿下，我等一下會去請人協助我的。」貝克行禮向她道謝。

『魔法使用者就是喜歡用魔法炫技。』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bbrlWxLM

「不用謝，就當作是你照顧我的騎士以及神臣的回禮。對了，茉莎是從沙漠地帶來的，如果她在餐桌禮儀上有失禮之處請多多見諒。」妮卡將話題帶到了茉莎身上，悄悄觀察他的反應。

「沒有的事，茉莎小姐的禮儀十分完美。」

『啊啊，她是在說那個揹著地毯的女孩吧。』

「那太好了，因為她還十分稚嫩，所以我有些擔心呢。」妮卡想再進一步讀取他的心聲。

「為貴客服務是我們的榮幸，請您不用擔心。」

『到底要走了沒？這些人怎麼不乾脆今晚都死一死算了。』

粗魯的言語讓妮卡莫名嚇了一跳。儘管人是表裡不一這點她也明白，但眼前的人又是另一種程度的嚇人。

「那我也該去和領主打聲招呼了，等等宴會見。」

兩人遠離水池之後，妮卡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一旁的阿爾法則是等待著她宣布結果。

「結果他有發現嗎？」他小聲地問。

「應該是沒有吧……就是不懂他有什麼毛病。」

妮卡不爽的小聲呢喃，阿爾法則一頭霧水看著她。

「對了，我們該去宴會現場了吧？時間估計也不早了。」阿爾法用頭示意二樓的會場方向。

「也是......先走吧。」妮卡還是有些不爽。

就在他們轉身要回到宅邸裡頭時，不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同時引起兩人的注意。

貝克奔跑著穿越草叢，妮卡跟著他的方向看去，兩輛架著棚子的馬車就在圍牆的另一側等著他。

她本以為是貝克之前提起的水生植物，估計剛好在宴會開始前到達了。正準備轉過頭的瞬間，眼角餘光卻瞄到了其中一輛馬車上不斷有人跳下車，彷彿源源不絕的溪流似的。

「您怎麼了？」阿爾法已經為她打開了門，卻看到妮卡站在原地不動。

「......搬水生植物需要那麼多人嗎？」

阿爾法抬頭望去，看著穿著沾滿塵土的人們不斷跳下車，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似乎是傭兵。聽說領主過去幾天都在處理邊境出現奴隸商人的事，沒想到需要用到傭兵來保護領地了嗎？」

「那是什麼意思？」妮卡不解地問。

「傭兵是完全的中立方，拿錢辦事的一群人，部分在沒被僱傭時會當強盜。除非缺兵力，不然不會出錢請他們。這領地似乎不太安全。」阿爾法冷冷的解釋。

「你似乎不太喜歡傭兵？」

「過去在歐羅國跟傭兵接觸過，不是很愉快。」

阿爾法伸出手，不悅的表情在示意她趕緊一起離開。

妮卡最後再看了混在其中的貝克一眼，要不是太遠，她還可以試著去聽他的心聲。

她將自己的手交給他，在他的護送下快步向著宴會現場前進。

二樓的宴會廳在佣人們精心準備下，儘管只有三天，卻華麗的完全不丟領主的面子。

領主身邊跟著萊斯，蕾雅和茉莎看著賓客們逐漸到來，妮卡和阿爾法卻還沒到場。

「我應該去迎接公主的，不該相信那騎士。」蕾雅急得只差沒讓茉莎出手壓抑她出去找人。

「女僕說他們去散步了，他們很快就會來的。」茉莎有些害怕的安撫著她。

「呵呵，別打擾他們了。如果我沒抱怨，這裡哪會有其他人敢對王族的所作所為隨意發表意見呢。她想帶著誰、去哪裏、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說什麼的。」領主呵呵笑著，雙眼閃著異常愉悅的光輝，同時接過萊斯遞過來的酒杯。

「他們不是那種關係。」蕾雅壓著脾氣解釋。

「什麼關係？」茉莎一頭霧水看著她。

「是嗎？要是心裡真的沒有人，那天她應該可以更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領主沒有解釋，繼續詢問下去。

「公主只是性格比較深思熟慮。」蕾雅幾乎是立即回應她。但說出口的瞬間，就連她都覺得自己太衝動了。

「如果兩人之間真的有情愫，那妳會怎麼做。」她依舊微笑著，並沒有對她生氣。

「不會的，就算有也無法進展下去。」少女的語氣十分堅定。

「是指出身不同嗎？可是公主本來也是平民，若是她渴望一段自由的感情，但兩人的身份差距讓他們注定無法在一起，妳會提醒她身為王族的職責、要她放棄嗎？就像貼身侍從或父母一樣。」

蕾雅本想立即回應，但在要開口前卻停下了。她明白正確的做法是什麼，那她怎麼說不出口呢？

公主之所以是公主，是由她生來所背負的責任來區別她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也是讓蕾雅和她命運相連的緣故。

但除去身份之後，妮卡的想法是什麼。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她能猜到一些。估計妮卡最終會放棄吧，不需要蕾雅多說什麼。

妮卡從一開始就沒有逃避命運，就連在城堡時也僅是短暫的逃離房間一會兒，甚至不需要蕾雅把她追回來。

那段時期的蕾雅看著每天被課業追著跑的妮卡，直到最終崩潰的那一刻，就連讓妮卡打起精神的也是瑪麗女士，她僅僅是跟隨在她身邊而已。

她堅信，妮卡一切的努力終究會苦盡甘來，就如同過去學習魔法的她一樣。

但在未來，要是國家利益與妮卡的幸福相衝的時候，她又該怎麼做呢？

她想成為公主的明燈，指引她和神臣們往正確的道路走，但忽略本人的心思絕對不是她的本意。

茉莎的表情本來從驚喜，隨著對話逐漸轉為擔心。蕾雅陷入沈思的模樣她是第一次看到。

「我有些失禮了。之前我說過我對年輕人在戀愛上的想法感到很好奇，看來我讓自己的好奇心自由過頭了。」領主清了清嗓子，平靜地表達歉意。

蕾雅還沒法反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如果我重要的人在談一段身份不平等的戀愛，我會要他不顧一切去追逐所愛的。」茉莎突然轉過身，直視面前眼色黯淡的婦人。

她背對蕾雅的模樣，在領主眼裡就像是一隻雛鳥護著另一隻雛鳥。

領主稍稍愣住了，眼前這個來自不同文化背景、一頭橘髮、棕色皮膚的孩子，讓婦人在一瞬間看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是嗎？那妳說的那個人如果背負著重要的職責怎麼辦？」茉莎勾起了領主的興趣。

「只要想辦法，就一定能找到解決方法的。」少女的聲音聽來有些惶恐。

「但是，不是所有問題都能有個解法。」

「就算是這樣，我也得支持那個人，因為是我重視的人。如果是為了他的幸福，我願意做任何事。」

一老一少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靜靜望著對方。最後，領主先是笑了出來，面對眼前雙眼清澈的少女似乎十分喜歡。

「那是十分自私的想法呢。」

「我所重視的人們是沒辦法被替代的。對我來說，他們比任何一切都還要重要。」茉莎露出了微笑。

「我倒是很喜歡這個想法呢，十分浪漫可愛。」一旁沈默已久的萊斯也終於開口，幫忙熱絡氣氛。

蕾雅終於得以緩過來，她十分訝異地盯著茉莎。與她心中相反的解答，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被少女說出口。

一名侍從將消失好一段時間的妮卡和阿爾法帶到了他們身邊，兩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小尷尬。

「真的非常抱歉，我們明明都提早準備了，結果還是遲到了。」妮卡笑著賠罪。

「您去哪裡了，我很擔心啊。」蕾雅邊詢問，一邊冷冷看了阿爾法一眼。收起了剛剛迷茫的模樣。

「我們稍早遇到了貝克先生，因為他在佈置上遇到了一些困難，所以公主殿下堅持幫忙他想辦法，所以才會遲到。」阿爾法無視了蕾雅，認真對領主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啊。那既然最重要的主角到了，我們也能正式宣佈晚宴開始了。」領主笑著點頭，同時舉起了手上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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