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 戰爭 - ［第一百六十章］在會客室之中

「請二位先在這裡稍等一下，等等會有人來與你們說明狀況的。」

領路的男僕將他們帶到會客室之後就迅速離去，裡頭只有一張寬大的橢圓桌，大約有八張椅子圍繞著桌子，而且桌上還放著兩杯茶。

兩人先是看了對方一眼，接著也別無選擇的尷尬坐下。他們各自坐在桌子的斜對角，就這樣沈默了一段時間，完全無視茶杯們的存在。

「妳......應該不是叛徒吧？」阿爾法緩緩開口問，瞇著雙眼望向對角的少女。

「我都沒懷疑過你了，你還敢開口啊。」蕾雅用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語氣十分不屑。

「妳竟然沒懷疑我，明天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是不是？」雖然他說的話嘲諷滿點，但臉上的神情只有訝異。

「那兩位大人不會害到公主的，推薦的人選只有個性爛，沒有叛國的膽子吧。」蕾雅小小嘆了口氣。

「還真是謝謝妳的稱讚喔。」阿爾法也沒好氣的說。

少女與青年又安靜了下來，蕾雅放在桌上輕輕握拳的手發出藍光，過了一段時間後才消失。

「喂，騎士。」

「幹嘛？」

阿爾法嘆口氣轉向她，一顆水滴石從對角滑了過來，石頭摩擦木桌面並沒有太多的聲響。阿爾法即時反應過來，快速用左手接住了它。

「拿著這個，丟進水裡我就能傳送到你身邊，必要時候一定會派上用場。只有我與公主有連結，你們其他人都得靠這個。」

「妳現在給我的這個意思是......？」阿爾法的表情從疑惑轉為警戒。

「剛剛公主的眼神可能暗示了些什麼。」

她邊說邊站了起來，同時召喚出了法杖。阿爾法緊張的也跟著她站了起身，但蕾雅舉起了一只手示意他坐下。

「話說，我發明了一個新魔法。你就成為我第一個試驗者吧。」

「啊？太突然了吧？你要幹嘛，放下法杖！」阿爾法抓緊了扶手，似乎準備逃跑。

「不是攻擊魔法，我做的是清潔魔法。」蕾雅微微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

「我的水魔法能讓我自動保持乾淨，但你們跟其他旅行者一樣身上都有股味道。雖然習慣之後就還好，不過經歷上一次的洗碗事件後，我就下定決心要完成這個魔法了。因為這個魔法用在我身上感覺不出太大的效果，所以就拿你來試驗了。」

法杖上三顆水滴石開始發光，指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騎士。

「別擔心，不會痛的。」

「妳感覺不到還跟我說不會痛......」

他的吐槽還沒說完，一道藍色的光束瞬間朝他飛去，使他毫無選擇地閉上了雙眼。當光束通過他時，與其說是水，更像是一道有些冷的微風輕觸了皮膚。而且在結束後，他還似乎聽見了「咚」的一聲。

「有什麼不同嗎？」蕾雅站在原地問，對他害怕的模樣只差沒有翻白眼。

「我身上沒少塊肉......吧。」阿爾法碰了碰自己的手臂與腿，確認自己是完好無缺的。

「你聞一下自己，汗臭之類的應該沒了吧？」

「我好像沒有什麼不同。或許有好一點吧，不然妳自己確認。」阿爾法將手臂湊近自己的鼻子一邊說。

「我才不要。」蕾雅露出了一張厭惡的表情。

兩人話說到一半，會客室的門就突然被某個人給踹開，一身黑的男人走了進來，表情並不友善。

「受死吧！」他話音未落，一群耀眼的光點就對著蕾雅衝了過去。

面對她築起的水牆，光點輕鬆的突破。蕾雅別無選擇的先蹲了下來，勉強躲下了這一擊。

「哈哈！水族也不怎麼樣嘛......嗚！」

阿爾法轉過身拔出劍的瞬間，一道影子便早一步貫穿了男人脖子與胸口的連接處，湧出的鮮血隨著倒下的男人打濕鮮紅的地毯，要不是有血腥味，說那是水應該會有人相信。

這時阿爾法才看見不遠的牆上有一道被水打濕的痕跡，相印的地上也有類似的痕跡。

「那是剛剛清潔魔法的水，我把它轉成雪當備用了。」蕾雅站起來說明。

「妳還真是......算了，沒事就好。」

阿爾法稍微鬆了口氣，眼角卻注意到厚重的布窗簾似乎在移動，但窗戶並沒有打開。

「喂！小心！」他瞬間將劍舉向角落的位置，出聲提醒蕾雅。

漆黑的另一道巨大光束從窗簾飛了出來，蕾雅也以相同的水柱迎擊。兩道力量奮力想吞噬另一方，而水柱正在被一步步擊退。

「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黑色光束的衝擊讓窗簾飛起，而它的主人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女人。她瞥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後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蕾雅奮力想支援水柱，但卻毫無功用。

「妳不習慣與我們這類型的魔法師戰鬥，所以這局的贏家是我。」女人說完，將法杖輕輕一轉，黑色光束往旁邊轉了一點，直直攻擊的水柱便打向光束側邊，而光束就像樹葉一般被打散。

蕾雅還沒搞懂狀況，後腦勺就像被誰輕輕碰了一下。下一個瞬間，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蕾雅睜開雙眼，迎接自己的是一片黑暗。不知為何的，她發現自己的雙手在顫抖，雙腳因為害怕而向前跑了起來。

「等等，我在哪裡？騎士你在嗎？我看不到東西啊！」她大聲喊著，卻連一點回音都沒有。

在不遠處，一個橘色的少女就站在哪裡。

「茉莎......？！是妳嗎？」蕾雅出聲詢問。

在對方轉過身後，蕾雅嚇的停下了腳步。茉莎全身上下都沾上了血，正在不停的哭泣著。

「妳......受傷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不來救我們？我好努力、好努力戰鬥了啊。可是都沒有人來幫忙，妳不是都表現得很厲害嗎？哪妳怎麼沒來？」她不停的哭訴著。

「妳們......公主呢？公主在哪裡？」蕾雅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緊張的質問著。

但茉莎直接甩開了她的手，眼神從悲傷害怕轉為憤怒。她惡狠狠瞪著她看，蕾雅不自覺退了一步。

「妳自己去找吧。身為神臣卻沒盡到職責的妳，一點也不可靠啊。」

她說完後便憤而離去，蕾雅怎麼追卻都追不上她。

「喂，妳要去哪？」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背後。

黑髮藍眼的騎士正站在她身後，臉上的表情就像他們初次見面那時一樣不爽。

「終於想起我了啊，水族人。」他的口氣十分嘲諷。

「你、你沒事嗎？」蕾雅突然回想起剛剛在房間裡發生的事，她完全沒想到阿爾法怎麼樣了。

「之後就只剩我和那個女人打啊。你要不要再看得更清楚一點。」

眼前阿爾法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蕾雅眨了眨眼，本來完好的騎士瞬間少了一隻手臂。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切口，血液像是流水一樣從流出。

蕾雅倒抽了一口氣，停在半空中的手無法向他伸去、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回。

「只能說我也太不幸了，以為只是個陪著公主旅行的無聊工作，誰知道風險這麼高。」

「我、我很抱歉......」

「道歉有用的話，世界就和平了。」阿爾法笑了出來，但蕾雅表情卻是一片慘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坡腳一步步遠離自己。

蕾雅再次望向虛無的遠方，突然她看見了又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頭金色長髮，她記憶中也只有一個人有。

少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奔向另一個金髮少女。

「公主！太好了......您沒事吧？」她鬆了一口氣的下一秒，臉色又瞬間變得難看。

金髮的主人轉過頭來，的確是妮卡沒錯，但臉上掛著的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淡神情。

「叫我幹嘛？」妮卡開口的語氣異常冷淡，眼神似乎還有點不屑。

「公、公主？您怎麼了......」蕾雅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我被妳害死了啊。」

蕾雅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是看著妮卡有些不滿的嘆了口氣。

「說什麼會一直待在我身邊，那妳怎麼還活著？沒用的傢伙。」只見她邊說，嘴邊則流下了血，金黃的長髮浮現出了剛才不存在的血漬。

蕾雅伸出雙手緊抓著自己的頭髮，口中喃喃唸著什麼，精神已經瀕臨崩潰。妮卡沒有離去，只是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地冷眼看著獨自困擾的蕾雅。

「這不是真的，我在做夢......快醒來，快醒來啊！」她拍著自己的雙頰，視線不斷因淚水而變得模糊。

「這副模樣真夠窩囊。」

聽見妮卡又一句的批評，蕾雅的雙手移向耳朵，似乎想阻斷她的聲音。

「妳別再說了。公主......公主絕對不會這樣說的，不用再騙我了。」儘管她的聲音十分堅定，卻依舊低著頭不去直視對方。

「喂，水族人，那妳還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令她厭惡的熟悉嗓音從不遠處傳來。她不敢將頭完全抬起，微微顫抖著轉向聲音的來源。

「妳都知道這只是場惡夢了，那就快醒來啊。」完好無缺的阿爾法就站在那裡，表情依舊不屑，但似乎就只是有些不耐煩。

「我也想啊！但我找不到出口......」蕾雅瞥了身旁的妮卡一眼，又急又氣的對阿爾法喊道。

「那跟我走，我們去找公主和茉莎吧。她們應該在等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他轉過身，用頭示意她跟上。

蕾雅又看了妮卡一眼，但那個公主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對她毫不關心似的。

「我不會讓您這個模樣成真的，請等等我吧。」她對著假公主點了頭，隨即便快速追上了已經向前行的騎士。

「喂！快醒來！」

蕾雅睜開雙眼，剛好與阿爾法對上了視線。她發覺自己正躺在地上後趕緊坐起身，突然發覺左臉頰有點痛。

「抱歉，剛剛想把妳叫醒，所以下手重了點。」阿爾法看見她摸著臉頰後趕忙解釋。

她沒有搭理他，只是環顧半毀的房間，以及躺在血泊中、額頭多了一道巨大直線傷口的女人。

「你......怎麼贏的？」

「我知道自己沒勝算，不過妳在戰鬥的時候幫我爭取到了一點空隙。那女人本也想讓我直接昏過去，但我在失去意識前先丟出了劍。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爛的方法，但還好行得通。」

蕾雅暫時鬆了口氣，剛剛惡夢的影響還沒有完全退去，心臟依舊劇烈的在跳動著。

「先不說這些了，我們趕緊趕到公主身邊去吧。我們都遇害了，希望她們沒事。」她決定暫時將剛剛看見的景象拋在腦後。

兩人站了起來，蕾雅拿起法杖，上頭的水滴石閃了一下，卻什麼都沒發生。蕾雅頓時愣住了，趕緊試了一次又一次，但結局卻沒改變。

「怎麼了？」阿爾法皺起眉頭，似乎察覺事情不妙。

「我、我無法傳送過去......！」蕾雅看著法杖，不斷再次嘗試。

「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公主之間的連結是源自於第三方的力量，但我們兩人的召喚是單方面的，因為公主與第三方世間有關而我卻不是，所以只有她能召喚我。我如果想要強制傳送到她身邊，只限她意識清楚的時候。」

「也就是說......！」

阿爾法瞪大了雙眼，轉向了身旁的少女。眼看蕾雅雙眼無神的緊咬著下唇，抓著法杖的手越握越用力。

惡夢現在似乎正朝著現實拓散，這讓她無自覺的害怕起來。

「喂，既然只有妳能知道公主是否沒事，那接下來的救援的指揮就交給妳了，沒問題吧？」阿爾法的話將她暫時拉回了現實。

「啊......？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啊？」蕾雅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反正就算把整個宅邸翻過來，我們也得找到她們不是嗎？這個重擔交給妳這神臣沒問題吧？」

她愣了一下，本來緊張的雙手稍微放鬆了一點。接著她馬上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嚇了阿爾法一跳。

「既然騎士都那麼說了，那就給我好好跟上吧。」她終於變回以前的狀態，臉上再次掛上嚴肅認真的表情。

「妳下手比我狠太多吧......」阿爾法看著她左右臉頰之間通紅與淡粉色的差異，小聲的吐槽著。

兩人剛踏出房間，在城堡中帶領他們來到宅邸的男僕便迎面走來，看見舉起法杖與劍的他們趕緊舉雙手投降。

「等等等等！我是來幫助你們的，我不是男爵的人啊！」

騎士與魔法師暫時停下了動作，卻依舊保持警戒的舉著武器。

「你要怎麼證明自己？」蕾雅用法杖指著他問。

「我不知道索羅德瑪那邊的狀況是什麼，但我和其他幾人被男爵逼著執行這個秘密計畫。這計畫一但失敗，整個男爵家包括我們都會被問罪的。我只是想自保，所以我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的。」男僕聲音顫抖地說。

「公主她們在哪裡？」阿爾法直接切入了重點。

「她們喝下了加了迷藥的茶，現在在宅邸的地窖。唯一的入口就在她們剛待過的房間。」他緩慢地說，試著將每個字講清楚。

「帶路吧，有小動作就立刻殺了你。」蕾雅瞪著他，法杖上的水滴石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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