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蕾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跟女兒的幼稚園老師做愛了,而且這老師還是個女人。雖說現在的年代男男女女的事已經不稀奇,法律上也可以共結連理,有婚姻之實,但出軌這種事,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是任人喊打的,違背倫理道德的。曉蕾從床上起身,此時外頭的天已昏黑,即將入夜,女兒在外面與社區的小孩玩耍,也差不多要回來了,曉蕾撿起地上的衣褲穿好,回頭見女老師還在睡,趴在她與她老公的雙人床上,曉蕾糾結,從今以後該怎麼辦,再看床頭的牆面,那張與老公的恩愛婚紗照,她要被「浸豬籠」了。
段曉蕾嫁給她老公的時候才十八歲,他們是奉子成婚。老公大曉蕾十歲,不小心懷孕後就決定要結婚,老公是個負責任的男人,雖然有點霸道蠻橫,但對家也是很盡責,每天認真工作養家,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曉蕾讀完高中後沒有升學,專心留在家裡帶孩子,家庭主婦。曉蕾對生活沒有太多的抱怨,就覺得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罷了,只是偶爾看同齡的同學們在大學進修,沒有家庭的擔憂,盡情的體驗青春,她難免羨慕。
生下女兒雅雅後,老公更認真上班,一年後升遷,時常跑外縣市出差,偶爾還得出國。對此,曉蕾是真心替她老公開心的,但一年、兩年過去,長時間沒有相處在一起,夫妻的感情逐漸變淡,曉蕾轉而把重心都放在女兒身上,可這一年常聽婆婆說還是希望能有孫子,曉蕾聽著煩,左耳進右耳出,不當一回事,婆婆卻變本加厲,曉蕾後來實在受不了就跟老公提,老公要她別放在心上,生二胎的事以後再說,老人家也就是關心他們而已。
其實曉蕾的脾氣本不好,是生下雅雅之後才被磨平,但不表示她可以一直忍耐。過去的朋友無法同理她的處境,因為她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朋友擔心的都是學科會不會被當,去哪夜遊聯誼,考研究所找工作之類的事,曉蕾頓時感到寂寞,她後來打算學一些興趣打發時間,那天做完家事後去街上晃晃,這一天她遇見了怡靜。
曉蕾去附近的商圈,見到有流浪狗之家的志工在宣傳領養代替購買,希望有好心民眾可以認養這些小狗,曉蕾被吸引去,她從小就喜歡狗,小時候家裡養過一隻黑狗,但沒來得及長大就被車撞死了,她當時哭了很久。
「小姐,牠很可愛吧,我們都叫牠黑輪,因為牠身上的毛色一圈一圈的,很特別。」
這是怡靜對曉蕾說的第一句話,曉蕾正蹲下身撫摸黑輪,怡靜靠上來,彼此距離幾公分,曉蕾轉頭看她,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中長髮綁小馬尾,整個人看上去很清爽,露出小兔牙,笑起來有幾分迷人。曉蕾莫名記下這個女人的臉,怡靜的雙眼炯炯有神,四目相交,曉蕾害羞起來,這感覺對她來說是奇怪的,她從未有過,在她答應跟老公交往結婚的時候都沒有過的奇妙。
「是很可愛,但我還要考慮一下。」曉蕾說,怡靜笑了笑。
「那我們交換聯繫方式吧,如果妳決定要養就聯絡我,我順便幫妳處理一些流程上的事,或是妳有其他問題也可以問我。」怡靜這話是合情合理,曉蕾沒有懷疑,兩人拿出手機交換聯絡方式。
曉蕾別過怡靜,卻在下一個轉角處忍不住再回頭去看她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就是驚天動地-怡靜也在看她。
兩個女人初相遇的隔天,曉蕾接雅雅下課的時候發現,怡靜是新來的幼稚園老師。
「妳是雅雅的媽媽?真巧。」
「是啊,好巧。」
曉蕾真心高興再遇怡靜,好像春風吹拂,期待新生發芽。
「雅雅,新來的老師對妳好嗎?」
回家後,曉蕾向雅雅問起怡靜,雅雅說很好,老師漂亮又會唱歌,還會畫很多很可愛的動物。曉蕾輕輕點頭,心裡滿意,或說滿足。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曉蕾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從她們相遇後,她就像中毒,每天都很期待到幼稚園接雅雅上下學,希望能見到怡靜。曉蕾後來知道怡靜的年紀比她大,她二十三歲,她二十七歲,曉蕾有時會藉著關心雅雅的上課情形跟怡靜聊天,怡靜人很好,是很有熱忱的老師,無論曉蕾問什麼事,她都會回她,不管多晚,她都會在幾分鐘之內回覆她,像是她二十四小時都在注意她的動向。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從家長老師的關係變成朋友,她們開始會一起出去吃飯,帶雅雅去參加活動,最後也領養了黑輪。
其實曉蕾心知肚明,她不傻,她知道她愛上怡靜了,對自己坦承的當下,她是非常意外的,因為她從前都不覺得自己會喜歡女人。不過煩惱再多都沒用,愛了就是愛了,就不知道怡靜怎麼想,還有她以後該如何向老公、女兒說明這種事。
曉蕾思考了好幾個晚上,輾轉難眠,尤其這陣子老公放長假在家,罪惡感重壓她,老公想與她親密,說雅雅也長大了,她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曉蕾不敢拒絕,怕東窗事發,但做愛的過程極其痛苦,做完後,曉蕾趁老公睡著,偷跑到廁所裡低聲哭泣。在模糊的視線中,曉蕾拿著手機傳了一封簡訊給怡靜說對不起,沒有多久,凌晨三點多,怡靜回傳訊息。
『沒關係,不管如何,我還是喜歡妳。』
看到這幾句話,曉蕾情緒崩潰。
在真實情感面前,每個人會做出的反應都不同。曉蕾雖然已是一位母親,但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老公又一次離家出差後,女兒在家外面跟其他小孩玩,怡靜的家訪理由何其正常,沒有人會懷疑,然而關上門的事實卻是,兩個女人從沙發親到床上,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脫衣服的時候,怡靜還是有點猶豫,因為她也怕,怕曉蕾只是太寂寞需要有人陪,不是真的對她有感情。曉蕾沒說話,輕笑一聲,略帶嬌羞的眼神凝視她,伸手環抱她,手指在她的背脊上輕輕撫摸,最終解開怡靜的胸罩釦子。
坦誠相見後,兩人的擁吻更加激烈,散落的衣服被午後的斜陽照耀,從白天到黃昏,會累得睡著,一方面是身體上的依賴,一方面是心靈上的歸屬。側躺面對面,曉蕾抱怡靜在懷裡,手指捲著她的黑髮,事已至此,再也沒有需要狡辯、需要躲藏的理由了,無奈她做出最差勁的選擇,於家庭而言。但於愛情而言,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入夜,曉蕾留下怡靜一起吃飯,兩個女人跟一個女孩在桌前,怡靜要雅雅多吃一點,不可以挑食。曉蕾看女兒跟心愛的女人在眼前,她的淚水忽然湧現,怡靜跟雅雅驚嚇,曉蕾趕緊抹掉眼淚說沒事。怡靜心裡有數,內心煎熬-她讓喜歡的人為難,但事到如今她們也分不開了。
幾個月後,曉蕾去律師事務所擬離婚協議書,怡靜開車載她去的,雅雅這段時間暫給曉蕾的媽媽照顧。兩人在事務所外的長椅上坐著,曉蕾手拿文件,心情複雜,怡靜安靜的陪著她,雖然簽上名字、脫下戒指的時候如釋重負,但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失望-她老公早就出軌別的女人了。
「怡靜,我媽說妳好熱心,沒見過像妳這麼有心的老師。」
此話出口,變相坦明她們的事被媽媽看出來了。怡靜先驚訝,然後握住曉蕾的手。
「沒關係,曉蕾,等雅雅長大再說。」
聽怡靜的話,曉蕾感動不已,兩人相望,緊緊牽住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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