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呼吸,就連力氣幾乎都使不出來。妮卡的雙手奮力嘗試著將他的手給撥開,卻絲毫沒有減輕她脖子的壓力。
對方金色的雙眼現在只裝滿了殺意。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在這樣下去她就會被活活掐死。但是注意力無法集中的話,就連想做出的火球也不斷在她掌心因為魔力不集中而熄滅。
就在她雙腿貼著地不斷掙扎亂踢的時候,某個插在她靴子裡的物品使阿爾法的臉不知為何的浮現在腦海中。
「您腰間隨時都帶著一把劍,但好像沒看到您有匕首。作為最終手段的武器或隔擋都很好,您應該會需要的。」
儘管她從沒學過匕首在戰鬥中的使用方式,但是那知識似乎在此刻也已經不重要了。
她持續奮力掙扎著,同時一邊縮起右腿讓右手臂去勾固定在靴子裡的匕首。指尖卻不斷滑過匕首柄,她最後稍微將腿抬起並用力一抖才稍微讓緊緊固定的匕首套滑了一下,右手也終於拉出了匕首。
但是儘管拿到了武器,妮卡現在的位置和狀態都無法像平時一樣施力。就算直接刺向他的腦袋也不一定刺的進去。她因為橫向抓著匕首,根本沒辦法好好刺中對方的側身。
妮卡幾乎處於無法思考的狀態,下意識就用金屬製的柄朝著男人敲去,狠狠命中了太陽穴的位置。男人因為吃痛而稍為鬆開手的瞬間,她便立刻將他從身上踢開,搖搖晃晃的趕緊拿著匕首爬了起來。
她猛烈的咳嗽著,突然減輕壓力的呼吸道還無法適應空氣的流動,腦袋依舊暈乎乎的。但是她不敢停下動作,一轉頭就看見男人一邊扶著頭、一邊再度朝她伸出了另一隻手。
妮卡反射性就用力揮舞了手上的匕首,兩根指頭便隨著鮮血落地,她沒料到匕首那麼銳利。聽著男人大叫的聲音,儘管她視線依舊有些模糊,妮卡還是朝著男人的方向撲了過去。
靠著縮短距離,儘管頭暈又看不清楚,匕首的前端還是能直直朝著男人的心臟位置刺去,但是對方也立即抓住了刀刃阻止她。男人似乎還未恢復成正常狀態,只是靠著本能防禦,不過妮卡卻也沒有足夠的力氣能繼續向下刺去。
看著男人皮手套逐漸被他自己的鮮血浸濕,妮卡被逼急了。現在就看誰的腦袋先恢復近原來的狀態。
「啊啊啊啊啊啊!」她下意識的緊握匕首的雙手瞬間發出了閃光,而那光也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迅速纏上了刀柄,如同記憶中光之使者薩爾瓦一樣。她一邊用沙啞的聲音大喊著,魔力也幫著她推動了匕首。
在妮卡回過神之後,刀身已經貫穿了男人的心臟。
男人微微發抖著吐出最後一口氣,接著就不再移動了。還靠在他身上的妮卡呆愣著,要不是男人身上插著匕首,他身體的餘溫可能會讓她以為他其實還沒死。
此時的她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似的失去剛剛反抗男人的力氣,用幾乎抖得快無法行走的雙腿緩緩移動到一旁,狠狠跌坐在因為打鬥而混亂的泥土地上。少女看了屍體幾秒後,突然就撇過頭去開始乾嘔了起來。此時此刻,差點死去的體驗、第一次親手殺人的恐懼、和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一瞬間都朝她襲來。
她剛才一心想著要活下去,現在看著死去的男人卻有種又從另一層夢境醒來的感覺,終於殺下手的現實就硬生生擺在眼前。
過去第一次看蕾雅殺死車伕時她就知道自己該要有會流血的心理準備。當她成功用劍捅向魔王奴卡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已經有所成長,也是該對奪走他人生命稍微不再反應過度。
但是見到阿爾法在她面前將男孩斬首,到現在因為動刀殺人而乾嘔。這讓她又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成長多少。
想到這裡,莫名的怒氣突然湧了上來,使她朝著地板揮著自己無力的拳頭。只見就在轉眼之間,眼淚又幾乎要溢出眼眶。她狠狠咬著下唇並暗暗告訴自己,要是現在哭出來,就真的太遜了。
不知道她這樣呆坐了多久,她低頭看向了自己紅通通的雙手。打鬥時實在沒有時間讓魔力慢慢纏上匕首,不適應魔力的金屬柄因為光屬性而變形並發熱,讓她兩個掌心都有些腫痛。而剛剛又在捶地發脾氣,讓手掌的側邊也跟著轉紅。
終於冷靜下來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傻瓜。
看著對方因為失去生命而變得無神的金色雙眼,也讓她終於想起在哪裡看過類似的眼瞳。
索羅德瑪的侍女長庫珊塔也擁有十分類似的雙眼,但藏在一片金色後方的心思卻截然不同。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arXTcz2Zi
綠髮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身旁,只是默默瞥了死去的男人一眼。
「看來妳和他打了一架呢。」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evaI1Excn
妮卡沒有力氣去和她再多做交流。她拖著發軟的雙腿,狼狽的坐到依舊沈睡的蕾雅身旁,開始輕輕搖晃叫醒她。
但不知道她搖了多少次,蕾雅卻依舊緊閉著雙眼。妮卡發出了微弱的嗚吟聲,無助的轉向了綠髮少女。
「看來他的能力不是死去就能解開的。」少女伸出兩根指頭放到了屍體的頸部,再次確認他是否真的已死。
妮卡緊抓著蕾雅的衣服,眉頭跟著皺了起來。綠髮少女起身走到了她的身旁,說話的聲音變輕了一些。
「妳不是有進入心靈的能力嗎?妳也很清楚他的能力也不是單純讓人做夢,那是人的過去與美好現實的結合體,跟妳傾聽心靈的能力也是有關的。而且已經清醒的人是沒辦法在他人的夢裡睡著的。」
儘管少女這麼和她解釋,妮卡的雙眼卻瞪向不遠處逐漸變冷的屍體。綠髮少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再次開了口。
「別擔心會失去意識的事,我會暫時待在這裡的。我只要在梅莉雅的女兒醒來之前離開估計就不算違反規則。」
雖然她說的話有許多讓妮卡不解的地方,但是她也沒有要多問的意思,也沒有能開口的力氣。只是慎重的向少女點了頭之後便閉上了眼,上半身在一霎那之間就倒在蕾雅的身上。
綠髮少女看著妮卡狼狽不堪的模樣,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像是夜空中一抹淺笑的月亮。
「妳是故意選我來幫助她的吧?知道我無法輕易對落魄的公主袖手旁觀。」
她說完後就安靜了下來,像是在等月亮給予她回應,但周遭的森林依舊只有小小住民們移動的細細聲響。
接著綠髮少女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木盒。她慢步走向屍體,右手食指與拇指輕輕碰觸男人的額頭,一顆類似玻璃珠的東西便從裡頭飄到了兩隻之間。玻璃珠裡頭有著混濁的霧在裡頭滾動著,少女閉上眼後就將珠子貼到了自己額頭上。
過了一會兒,她便皺著眉頭睜開了雙眼。不發一語就打開了手上的木盒,默默將手上的珠子與裡頭其他類似的珠子放在一起。
「真噁心,這才不是什麼惡趣味,根本就是存粹的惡意。」
少女站起身,露出厭惡的眼神,對著屍體默默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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