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歲的某一天,勇利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滑冰的目標。
看著電視上,來自俄國的銀髮少年在冰上所跳的輕柔舞步,他瞬間覺得自己看到降臨人世的天使。
那是優子帶回來的電視錄影片段。她說,電視上的少年名叫維克托‧尼基福羅夫,前陣子在世界青年花式溜冰錦標賽創下世界紀錄,以歷代最高的分數獲得冠軍。優子一個勁地在電視前誇讚銀髮少年的帥氣和技術的厲害之處,但勇利充耳不聞,他完全被維克托的舞步迷住了。
既華麗,又細膩,在戲劇化的同時,又不失感情的豐富。而在藝術表現以外,他的技術也是出神入化。以僅僅十五歲之齡便成功跳出後外點冰四周跳─後外點冰三周跳的聯合跳躍,這對正因為練習外點冰二周跳遇到瓶頸而煩惱的勇利來說可是耀眼非常,而他的其他三周跳也像是教科書般沒法挑剔。除了跳躍動作,維克托的旋轉動作也像芭蕾舞者一樣優美而流暢,不同旋轉之間的轉換彷彿像走路轉圈一樣,看起來簡單又沒有負擔。而重點是,相比起明顯側重於技術或藝術表現的選手,維克托的演出是兩者之間的融合。他不會只集中於分數而側重於技術,而是根據表現所需,在適當時候做出高難度的跳躍或旋轉,又或在步法裡加入獨特的元素,令它在複雜的同時,也富有感情。看著電視上的維克托輕鬆地跳出如此複雜的動作,勇利覺得他就像異界的妖精,一舉一動都閃耀著眩耀的銀光。他心裡的空洞頓時都被這道銀光照滿,並萌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
「我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在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人生頓時充滿動力,像是終於找到引導自己前進的光。他不斷在電視上翻看錄影的維克托比賽片段,又到圖書館仔細閱讀關於花式滑冰的書,更央求父母為他購買那些載有維克托訪問的雜誌──有些甚至要特地從外國訂購的。在跟著優子模仿維克托滑冰動作的同時,他不停督促自己要快點學懂更多滑冰動作,甚至為了進步得更快,安排了更緊密的滑冰學習時間表。很快地,在勇利的心裡,滑冰的意思從「美奈子老師推薦去做的事」和「能夠與優子在一起的活動」,變成了「我想更進一步的運動」、「維克托」和「目標」。他使勁地抓住光的尾巴,緊緊追隨它的背後。在逐步理解光的同時,也對它更為著迷。本來平凡無奇的人生,因為有了維克托和滑冰而變得繽紛。
那些時候,他日間上學,晚上全都拿來練習滑冰和芭蕾。在學校的成績算是不過不失;而在滑冰方面,他慢慢在國內的少年滑冰賽上嶄露頭角,後來在高中三年級的時候轉進成人組。在觀眾的眼中,他們對勇利的印象是那個表現不太穩定,但總是有獨特步法和細膩表達的選手;而在粉絲眼中,他是那個終有一日會大放異彩的存在。但如果要勇利自己來說,他覺得自己仍然不夠好。三周跳尚未穩定,一些組合跳也不時會出現過週和步伐滑出的問題,那邊廂的維克托已經成功跳出後內點冰四周跳,自己到底在幹甚麼啊?相比之下,勇利的旋轉和步法比較穩定,但就算他獲得多少優良的評價,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技術未能完全和舞步融為一體,仍然差了一些東西。
距離仍在,但勇利確實感覺到自己離銀光越來越近了。腦袋好像忘了那個空洞,全心全意向著目標飛奔──他要成為能夠參加世界賽的人,與維克托一起比賽。為此,當他發現高中考試的分數不足以令自己升上大學時,他毫不猶疑地決定重考。因為只有升上大學,他才能獲得更優良的滑冰訓練和支援,才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滑冰,到底是為了甚麼?
勇利每一次詢問自己時,都會回想起第一眼看到銀光時,心裡的那份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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