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花式滑冰一事,起初是由尤里的母親提出的。
以前尤里的身體狀況並不好。他經常生病,只要天氣轉變就會病上好幾天,有幾次甚至嚴重得要出入醫院。後來有位朋友提議可以嘗試做運動改善體質,剛巧家附近的滑冰場當時正在辦短期課程,便讓尤里試試看了。
尤里第一次踏上冰場時才剛過三歲,平時怕生又膽小的他,居然一踏上冰場就開始四處滑行,就像平日到遊樂場四處探險一樣自然,絲毫不怕跌倒。圍觀的家長們紛紛讚嘆這孩子有天份,而尼哥拉則是為孫子找到合適的運動而感到高興。
他當時的想法跟媳婦差不多,把滑冰當成強身健體的運動,改善尤里的體質,沒有太多考慮過深造等事。尼哥拉曾經從朋友那裡聽來,說只要成為了國家資助的花式滑冰選手,子女的衣食住行費用將由國家包辦,就連讀書也是國家聘請的家庭教師負責;一旦成名了,每季除了比賽勝出而獲得的獎金,還有來自國家的勝利獎金,更不要說代言廣告的收入了。朋友都說,讓子女當運動員是條爬上上流社會,改變人生的捷徑,但老人卻覺得這些人都太樂觀了。這些成功的故事,其出現的概率到底有多高?與其在不穩定的未來上賭博並失敗,倒不如選個安穩的選項更為安全。而重點是,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干預孫子的人生。只要是他決定的事,又是正確的,他都會支持。
在此之後,尼哥拉每星期都會帶尤里去滑冰,而且只要那天沒有工作,他幾乎都會坐在場邊觀看。他知道只要他在,孫子就會比平時更加起勁地練習,為的是要給爺爺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每次孫子向他揮手,他都會以慈祥的笑容回應。慢慢的,尤里的健康的確開始改善了,而他也從一個怕生的小孩,漸漸變得開朗,也在滑冰班上認識了幾位好友。
健康改善,又多了個興趣,是件好事,不是嗎,尼哥拉心想。
尤里起初也是把滑冰當作普通的興趣看待,直到五歲時所看的一個電視節目,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個體育特備節目。當時介紹的,正是以十七歲之齡,打破了世界花式滑冰錦標賽短節目和自由滑最高分紀錄,並獲得冠軍的維克托‧尼基福羅夫。看著他以優美的姿態做出一個又一個的高難度動作,尤里完全想像不到他是怎樣做到的。尼哥拉記得,當時的尤里就像成了一尊石像般,安靜地坐在電視前仔細看著,除了眼睛以外,一動也不動。
他很強!我也想做到跟他一樣!自此,維克托便成為了這位五歲小孩的仰慕對象。從那一刻開始,滑冰對尤里來說多了一重意義。每次上滑冰課,他都會想模仿維克托的跳躍動作:知道自己跳不出四周跳,那就用一周跳或半周跳代替;未學懂單足旋轉,那就用雙足旋轉代替。本來已經頗有天份的他更為認真和專心練習滑冰的每個動作,這份專注甚至超越了他放在學業上的氣力。只要維克托出現在電視上,他都會立刻坐下來金睛火眼地觀察他在冰場上的每一個舞步。當爺爺問他是否想繼續學滑冰,他毫不猶疑地說了「是」。
孫子想做的,他都會支持──尼哥拉不知道自己能支持他到哪一個地步,但只要一天尤里想繼續滑冰,他都會想盡辦法支持他的夢想。
這是他能為這道生命的光所做的唯幾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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