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o0dKkKe7u
喬治的情況沒有好轉,但也沒有用了,因為離他處刑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只有無形陪伴著喬治,度過這最後的一小時。再也沒有人願意可憐他,也沒有人想原諒他,這人們眼中的害蟲,即將死去,在最後的時間裡,他品嘗著孤獨的味道,經歷猶如煉獄的時刻,儘管開不了口、表達不出意思,他靈魂僅存些許還沒被汙染的地方,仍有感覺難過的意識存在,就好像有股細微的聲音,從靈魂深處吶喊著痛苦與不甘。
結快要斷了,喬治部分的靈魂已脫離肉體,等到結真的斷裂後,無形也無能為力,它沒法靠近被邪念包圍的靈魂,只有死神能夠接觸。就算放著不管,最後也會四分五裂,碎裂的如粉塵般,消失殆盡。
就在無形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喬治被折磨而死之際,事情突然有了轉變。
原本躺在地上毫無意識的喬治,嘴裡突然唸著:「媽……」
無形細細聽著喬治的話,確定他正喊著自己的母親,這是還未被汙染到的靈體,所發出的虛弱之言,卻意外成了拯救他的關鍵。
隨即無形非常肯定事情的起源絕對跟他母親有關,因為喬治已失去任何意識及知覺,剛剛發出的是靈魂聲音。
「喬治,快想想你母親,不是用大腦去想,是用你的靈魂去回想。」
喬治似乎有些聽進去,雖然仍是翻著白眼,但他的全身開始劇烈抖動,那是靈魂正在跟邪惡對抗的反應。無形又接著說:「已經夠了,不要再拘泥於那些曾犯下的錯誤,從黑暗深淵裡逃脫出來,將你的靈魂交給我。」
無形想要抓住喬治的靈魂,但立刻被上頭的邪惡之力吸收一部份,震的它立刻退縮。它能感受到劇烈的撕裂之痛,那是將意識銷毀、使靈魂崩潰的苦痛,沒有辦法承受許久時間。
「怎麼會……還是沒辦法嗎?」
此時喬治的靈魂已完完全全被反噬掉,一個深褐色帶著強烈邪念的靈,出現在無形面前,那就是吞噬喬治靈魂的汙染源。邪惡之靈不斷怒吼,悲鳴撼動整個靈魂空間,強大的怨念,讓無形有著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它從未有過的感覺,自己並不知要如何形容,但卻能知道那極度的難受。
接著,喬治的身體動了起來,他的黑暗靈魂,彷彿操控著一切,讓他能夠動起來。
「喬治!快醒過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都有重新悔改的機會!」
喬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的表情已不像人類,有種難以解釋的怪異。他聽不進任何話,隨即耳朵流出黑褐色的血液,連眼睛也是,十分駭人。
「媽……對不起……」喬治不斷唸著這些話,一再重複的喃喃自語。
「難道說……喬治的靈魂真的已經被吞噬了?」
「沒錯。」這低沉的聲音一出現,立刻使無形感受到極大的壓迫,它回頭一看,那是一切邪惡的根源-死神。
無形無法動彈,那蠻橫的氣息壓制著靈魂,就算想要逃離也沒有辦法。
死神有著如同面具的白色五官,眼睛、鼻子和耳朵,僅是一些小孔。它披著猶如斗篷的黑色細長絲條,那些全是這個世界的「罪」,化成有形的黑衣,不斷蠕動著。
「這傢伙的靈魂已經沒救了,無論你如何叫他都沒有用。」
「不……他還有機會醒過來,因為他的靈魂還有意識!」
死神以充滿空洞的眼神,緊湊在無形身邊,他有些不屑的問:「你真的以為,那是靈魂發出的聲音?」
無形正要回答,喬治又出現了變化。他看見幻覺,這次並不是那些死去人的靈魂,而是母親的身影。
喬治的眼神忽地變了個樣,充滿著感動、柔和,似乎恢復到以前的善良之心。
在幻覺裡見到母親,喬治像個小孩似的飛奔到她身邊,緊緊地與她相擁,頓時痛哭流涕。他感受到失去已久的溫暖,還有母親身上熟悉的味道,彷彿要捕捉這一切,用力、緊緊的擁抱。
喬治的母親用手梳著他的頭髮,簡單的動作將慈愛表露無疑,而這份曾經有過的情感,喬治已經追尋好久好久。
「媽……我好想妳……我真的好想妳……」
「傻孩子,媽不是一直都在嗎?我們說好不要離開對方的不是嗎?」隨即他母親輕輕推開喬治,脫去自己的上衣,袒胸露背的在他面前,說:「所以,我沒有離開過你啊。」
語畢,喬治他母親的胸口,忽然間扯開了一個大洞,器官全都清楚看見,一顆暗紅色的心臟,仍在不停的跳動。
「來,吃下去吧,這樣我們才能融為一體。」
「媽……」
喬治滿臉淚水,但表情卻是喜悅,接著開始吃著他母親的心臟,大口大口的咬著,吃的滿嘴都是血,滿地都是碎肉塊。母親抱著喬治的頭,將他抱入自己的胸腔內,不斷撫摸微禿的頭頂,像是達到高潮一般,仰天大叫:「對!就是這樣!對!對!」
那舉動已接近瘋狂,不斷從體內流出的鮮紅血液,將黑暗的房間裡染上鮮豔的色彩。母親的器官掉的滿地都是,肺、胃、腎、腸子等,一個一個落至地面,「啪!啪!啪!」的波及地上的血水,赫然發現,整個房間都已被血液給淹沒了。
「媽……媽……」喬治沉浸在母愛裡,臉上掛著笑容,一口接著一口,持續吃著心臟……
這所有一切,都是喬治死前的幻覺。無形看的到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喬治是自己撕開身上的衣服,接著用尖銳的指甲,在胸膛上劃下好幾道刮痕,即便指甲斷裂,也不覺得有任何疼痛。等到稍微有個小傷口時,喬治竟做出用手指撥開傷口的瘋狂舉動,就這樣活生生的將自己的身體給撕開,那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做到的事情,而他整個過程都是露著詭異的笑容。
滿手鮮血,血液不停冒出,流至身體、大腿,最後到地面,喬治宛若噴水池般,從體內不停釋放著紅色的血水。
接著,喬治抽出自己的心臟,上頭還牽連著許多血管。下一秒……他開始吃了起來。
那畫面簡直慘不忍睹,十分的驚悚,喬治彷彿飢餓的肉食動物,不停咬碎、撕爛自己的心臟,臉上沒有任何的痛楚,一直都是掛著笑容。連無形都覺得很難接受,這樣的畫面有著超乎感官的可怕,已到精神無法負荷的地步。
吃到一半,喬治忽地倒臥在地上,無意識的看著前方,眼珠整個變成黑色,配合著滿嘴鮮血的笑容,那模樣異常的可怕。
「找到了……我找到了……」
原來,喬治一直在找的,是他母親的愛。而那份愛,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就像他母親所說的一樣,永遠陪伴在他身邊。
直到吃下自己的心臟後,喬治才清楚了解到,原來母親……一直都在心裡。
奄奄一息的喬治,緩緩吐著最後一口氣,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沒多久停止之後,「結」終於斷裂了,最後帶著笑容死去。
隨即,眼角滑落的淚水,流過臉上的血漬,劃出淡淡象徵悲傷的痕跡。
沒人知道最後那滴淚水,究竟是喜還是憂,但可以肯定的是,喬治最後的死狀,帶著一股濃厚的哀傷在。
這時無形又再次感受到,靈魂有所共鳴,那是難過、痛苦的感受,它不會解釋,卻清楚知道十分不好受。
死神看著喬治那與肉體分離的黑褐色靈魂,看似非常滿意,它轉頭對著無形說:「這傢伙從小家境貧困,愛賭博的先生輸了房子,緊接著吸毒入獄,母親只能帶著他四處流浪,每天過著悲慘的生活。」
越說越起勁兒的死神,伸出以好多黑骷髏頭所組成的手,一把抓著喬治的靈魂,邊把玩邊說:「直到有一天,他們就快餓死了,而這時母親發揮母愛本能,你知道是什麼嗎?嘿嘿嘿!竟然要喬治吃她!這實在有趣極了!」
死神不斷仰天大笑,將喬治的事情看作極為愚蠢且搞笑,「從那時候他的靈魂早就被汙染了!因為看準這靈魂的味道一定很美味,所以我一直跟著他,直到現在,終於能好好享受這美味的食物了!呀哈哈哈──!」
接著,死神開始吃著喬治的靈魂,每一口咬下去,靈魂便發出巨大的哀號聲,彷彿在嘶吼著:「我好痛苦!」聲音十分淒厲。
無形沒辦法忍受死神的殘忍行為,而且也不知道為何,靈魂的波動越來越激昂,它想要救喬治的靈魂,念頭非常強烈。
「住手……住手!」
無形朝死神衝撞過去,但沒想到被死神的另一隻手給擋住。它十分訝異,沒想到毫無感情的無形,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死神上下察看無形,不解的問:「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更不可思議的竟然有想要阻止我的想法?我說啊,這樣的靈魂你根本沒辦法拯救,讓給我不就好了嗎?」
「放開喬治……放開他的靈魂……他還有救……一定還有救!」
「我非常訝異,你這傢伙敢反抗我?你這個失敗的複製品!」隨即死神一把抓住無形的結,然後狠狠的捏碎。
「永遠活在黑暗深處吧!呀哈哈哈──!」
無形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它漸漸感到眼前一片模糊,靈魂的各處像是分裂一樣,就像以往陷入黑暗深淵那樣,這次它將陷入一個比那還要孤獨的永恆。
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Pwyt1jN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