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人世 - 第二十三章

　　「我其實是想這麼說的。」還未等慕瑜做出回應，白樂安又補上這句話，他把目光移開，落到窗台花瓶上不知名的花朵上，沐浴在溫暖日光下，舒緩自己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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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緩緩開口：「但我了解珩哥，他不是一個會自私到用感情綁住別人的人，而我其實也沒有資格參與你們的事。就算我情感上再怎麼不能接受，但理智還是告訴我，其實這才是一個好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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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一時靜了下來，在白樂安沒有看到的角度，慕瑜始終都用溫和的目光包裹著他，沒有因為他說了什麼話感到不耐或不適，他就像一個長者靜靜聆聽孩子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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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才開口：「是嗎，那我就不一樣了。」他語氣柔和，眼角漾開笑意，「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喜歡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就算為此死去，我依舊會從墳墓裡爬出來，絕不會把自己珍愛的一切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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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歪著頭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側臉，語氣似乎有些為難道：「這樣是不是和他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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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瞳孔倏忽放大，驚訝於他的實誠，一時間愣了分神，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他本來就不算是個會說話的人，眼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他的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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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白樂安的大腿的褲子都要被抓皺了，慕瑜神情閃過戲謔。白樂安獨自低著頭糾結，卻不知道讓他糾結的人，卻一臉好玩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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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下意識咬了唇，但卻抬起頭目光認真道：「珩哥是珩哥，你是你，你沒必要和珩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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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還說的流利，但說到後頭他開始有些卡，「所以你，你沒必要，」他把原本說的話又吞了回去，皺著眉憋著氣想著要怎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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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卻自然的把他吞回去的話說出口了，「把自己當成白珩的替代品，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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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哽住，淺淺吸了一口氣後才無奈說：「大概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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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的話需要你這麼糾結的嗎？」慕瑜笑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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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不語，算是默認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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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先生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我知道我是我，不是白珩，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至於先生怎麼看我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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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闔上眼，露出一個溫柔到令人難過的神情，至少白樂安是怎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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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不是我該煩惱的，我只要能待在先生身邊就好，就算有一天先生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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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慕瑜沒有明確的說出喜歡或愛的字眼，但一字一句都浸滿了愛意，談到傅琰時他神情漾出的溫柔，春雨一般無聲滋潤了一切，連白樂安都忍不住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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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小時候跟白珩在野外找到的一種草，看似柔弱不堪一折，任他雙手如何攀折，卻意外的很有韌性，或許是年紀小力氣不夠，他始終沒有把他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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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法再說什麼，嘴唇蠕動一番問了句「你為什麼喜歡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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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聞言輕輕搖了頭，笑著開口：「沒有為什麼，但或許上輩子我就很喜歡很喜歡先生，這輩子我忘不了他，於是上天又安排我們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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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被他眼裡笑意恍惚了心神，他忽然意識到他根本討厭不起這樣純粹的人，又或許說，打從一開始見到他，就莫名覺得和他說話很舒服也很安心，白樂安想不通為什麼，只當作他們的磁場剛好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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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個好人，希望你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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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好人嗎？」慕瑜歪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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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樂安卻不多說了，面色窘迫的迴避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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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也不繼續逗他了，放鬆的側著身子，神情慵懶，抬手打了一個呵欠，他道：「謝謝你今天來看我，希望以後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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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他的疲倦，白樂安道謝後，簡單告別後離開了房間。果籃裡擺著兩顆飽滿的橘子，柑橘香氣飄揚在房間內，慕瑜被香味勾起了饞蟲，忍不住下床摸了顆橘子，房門就被傅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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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走到他身邊，自然的拿過他手中的橘子，順道把人給趕回了床上，又拉了一張新的椅子坐下。這一套下來行雲流水，當慕瑜回過神來，橘子的皮就在傅琰的手下被褪去，露出裡頭橘澄澄的果肉，傅琰還細心的把上頭白絲一一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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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受寵若驚傻傻地接過幾瓣橘子，叮囑的話就在耳邊響起，「橘子寒，別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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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自己來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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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不置可否起身到洗手間，慕瑜聽著洗手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恍惚的把橘子塞進嘴裡，機械般的嚼了嚼。這個季節的橘子多汁又甜一點也不酸澀，他一口接著一口把一整顆橘子都吃進肚子，等到傅琰出來，沒有表情的站在他面前，他才回過神眨了眨眼，無辜的用由下往上的目光盯著傅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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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清楚看到傅琰目光閃過的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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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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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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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軟的床墊陷下一塊，傅琰側坐在床上，撈起被子細細給他掩上，只留下脖子以上的部分。慕瑜白皙柔軟的指頭捉著被子邊，不解的看著傅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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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傅琰伸手，微微彎下腰，拉近與他的距離，只要他呼吸大一些，氣息就會打在傅琰的鼻尖，於是他忍不住放輕了呼吸，雙眼不自覺瞪大。傅琰偏了頭，撥開了他左側臉龐的碎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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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心嗎？剛剛和樂安都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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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覺得自己似乎瘋了，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會覺得傅琰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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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甩開這個瘋狂的想法，努力降下臉頰的熱度，乖巧回答，「開心的，他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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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嘴角噙著笑意，撫平順了他頭頂凌亂的髮絲，慕瑜忍不住瞇起眼，下意識把柔軟的臉頰貼近他的大手，像小動物般蹭了蹭熱源，眼皮逐漸鬆了下來，開始起了星點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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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是不想睡的，但傅琰的掌心實在太過柔軟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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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貪戀這些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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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都在螢幕上看到他，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還能在現實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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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應了一聲，受到鼓舞般，他自顧自的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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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我是個好人，還讓我有時間可以去找他玩……」他打了個呵欠，晶瑩淚珠掛在眼角上，恍若水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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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懵懂的把未經思考的意識想法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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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台上的樣子好耀眼，不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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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字語含糊在他舌尖，呼吸平穩漸長，陷入了沉沉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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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的動作並未停下，目光注視著慕瑜安穩睡顏。他熟睡時雙唇總是微張，隱約能看見他柔軟豔紅的一截舌頭。傅琰恍惚的想，他的指尖似乎曾經感受過他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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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用手指擦過慕瑜的唇角，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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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靜午後的病房，只有光影喧囂，而微風悄然偷走了這個秘密，不經意共享了他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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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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