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蓮最感擔憂的武試,最終還是來了,擔憂不是因為準備不足,是因為劍!那把看上去坑坑巴巴...凹凸不平...傷痕累累的劍,是他唯一帶去考試的劍。
雖然青龍說這是「青龍的守護」,澄蓮也確實見證到威力,但劍破成這樣,估計他也不敢拿出來,怕是一個帥氣拔劍的場面,頓時會成為在場人士眼中的笑話。
「莫以相貌評人」這是不管是修真界還是民間,出生必會教導的道理之一。雖然澄蓮知道,這年頭早就沒人在以貌取人,但他心中仍是過不去那道坎,彷彿這劍一拔出,必當丟人現眼。
澄蓮看了看手上的劍,嘆了口氣,手指輕巧的撫上劍鞘坑巴的洞,另一手使勁出力,試圖把凹洞恢復原狀。
這劍可是家主送他的,必當不會是什麼便宜貨,肯定是上等材質,不管澄蓮如何出力,哪怕是使了靈力,上頭的坑洞依然如泥牛入海,無濟於事。
澄蓮臉上寫滿無奈,心道:「算了,也罷,反正能用就好,這算不了什麼!這不過是個學小小難題,難不倒我的!」他充滿信心給自己加油打氣。況且,自古以來武俠小說就證明了一個重點:越是青銅,往往越是王者。
給自己加油完後,澄蓮若無其事地繼續練劍,用那把青龍啃過的劍。不知是不是錯覺,澄蓮覺得劍被青龍啃過後好像更光滑了,有時候練一練,劍就不小心脫手而出。
明日一早就是武試的開幕典禮,就在今晚,各門派便先行前往考場,做最後的準備,澄蓮心裡難免感到擔憂,因為他從沒有離家這麼遠。
就在他專心揮舞長劍時,一個轉身,魏鳶展突然直挺地站在他面前,臉上帶笑。澄蓮緊急反應過來,當下立刻丟下劍,停止動作。要是他沒即時反應過來,恐怕劍就揮到魏鳶展腦袋了。
澄蓮虛驚一場,顫抖撿起地上的劍,禮貌而疏遠,道:「敢問師兄找我有何事?」
經過上次的黃連粥事件,魏鳶展在澄蓮心中留下一片陰影,因而讓他隱隱起了警戒之意,進而保持疏遠而不失禮貌的距離。
即使討厭澄蓮,魏鳶展依然裝作若無其事,面無難色,他保持平常的語氣,語裡調侃道:「師弟呀,你這劍怎麼搞的,好好一把名劍被你虐待成廢鐵,師兄我看了都不忍心,你還要參試,這該如何是好呢?」他的尾音微微拉長,凸顯戲弄的意味。
澄蓮到現在依然覺得魏鳶展並非故意,就當他不過是失言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澄蓮即使內心不悅,依然微笑道:「不論如何,成敗在己不在劍,最重要的還是努力,而不是靠著良劍,師兄不必擔心的。」
魏鳶展垂下笑容,一步步緩慢走近,一手搭在澄蓮肩膀,低下身來靠在澄蓮耳邊,輕聲道:「廢鐵終是廢鐵。」
很明顯,這是挑釁,意思就是嘲笑澄蓮,廢柴就是廢柴,無可就藥,而他會再次奪下武試,名列前茅。
魏鳶展說完,那隻手搭在肩上的手輕拍了一下,與澄蓮擦肩而過,非常瀟灑豪邁的走掉。
澄蓮停留在原地,他望著離去的魏鳶展,嘴裡輕哼一聲,似是冷笑,又似是嘲諷,那是他心中錚錚的高傲。
......
朝陽升起,橘紅披天,今天正是武試的開幕。
但誰也沒想到,說是上午,竟然是朝陽剛升起就開場。在座每位門生都是昏頭脹腦,昏昏欲睡。好笑的是,每個人眼睛都瞪的大大的,因為一不小心垂下眼皮就會睡著,畫面看上去十分有趣。
還好澄蓮習慣早睡,昨晚不到亥時就已深墜夢鄉,就算沒有早起的習慣,他的精神也比在場的弟子都要好。
一旁一個青色衣衫的鳶望門弟子,瞄到他精力充沛,活力滿滿,不禁干拜下風,心道:「見朝陽的都是狠人」。早起能見朝陽是一件令人值得讚嘆的事。
廣場上人山人海,萬眾雲集,比肩繼踵,澄蓮身高特別矮,從上空放眼望去,大多數人身高都差不多,就他凹下一個窟窿。
澄蓮踮起腳尖望向前方舞台,擁擠的人潮搖搖晃晃,他踮腳踮累了,正想將腳放下,而原本踩地的位置早已被取代,因而踩到了後面人的腳。
意識自己到踩到人,他轉過身想道歉,而那人只是笑瞇瞇的盯著他。
那人就是魏鳶展,那個瞇瞇眼笑容一看便知不懷好意。
澄蓮尷尬了幾秒,連道歉也沒說又默默轉了身回去。
一柱香過後,終於有了些動靜,前方舞台出現幾位習道中人,澄蓮踮起腳尖,放眼望去也只看到一個人,其餘被人潮擋住,而那個人便是文山,他依然面帶微笑。
不得不說文山這個人眼睛挺利的,在一大群人潮還能找到澄蓮,並與他相相對眼,微之一笑。
澄蓮莫名地起了雞皮疙瘩,文山非同一般地敏銳讓他認為是一種不利,內心升起一絲毛骨悚然。
台上大約八九個道人,澄蓮身子往左,踮腳瞧了瞧,視線停留在左邊數來第三個人,腦中總覺得頗為眼熟,仔細回想,便是拜師時見過的那位長得像街頭混混的師父,名字...健元。
其中一個道人,也就是考官,他站上前一步,隨後而來的,是大鼓鋪天蓋地的鼓聲,每敲一下,震動就從腳底板攢上身,直到平息。
魏鳶展身旁的青衣少年開口,笑道:「果然,那天的鼓聲就是為武試而預備,我想的沒有錯,是主辦的排演,你說對吧,我親愛的堂哥。」
澄蓮聽聞,正想開口,聞後,欲言又止。
青衣少年面如冬雪,眼尾上揚,薄唇透亮,頭髮散落在頸間黑白分明,大概是起床早了,沒來得及用心梳理,顯得風流。
此人,正是鳶望門弟子--魏賢。魏賢面帶微笑,挑起一邊的眉,拱手打招呼,嘻皮笑臉的找魏鳶展說話。
魏鳶展心裡嫌棄道:「誰跟你親了,還不是利益在先才會找我。」礙於這是公眾場合,當作無視有礙觀瞻,魏鳶展即使再怎麼不想理他,仍是拱手行禮,帶了一絲敷衍,對他「親愛的堂弟」寒暄虛應:「別來無恙呀,堂弟,過得可好?」
魏鳶展斜著臉看著他不懷好意,只見下一瞬間,魏賢靠他極近,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了幾句話,便使魏鳶展瞳孔放大,面色驚訝。
他說的...正是魏鳶展背後的所作所為。
魏鳶展說不出一句話,但並沒有慌了方寸,反而輕哼一句,隨後自在輕鬆地道:「你以為這能威脅我?合作?你配嗎?『親愛的』堂弟。」
他故意在「親愛的」這句加重了語氣。
魏賢並沒有事先料到現况,瞳孔明顯的在左右飄移,他隨後拍了拍魏鳶展肩膀,便擠著人群離去。
魏賢邊走,邊自言自語,咬牙切齒道:「你會後悔的,魏鳶展。看我不搞死你。」
魏賢走後,魏鳶展眉頭緊皺,面色不悅。看著魏賢遠走的方向,他嘆了一口氣,心裡不是很舒服,便轉個身,不再望。
這一轉身,他與澄蓮對上了眼,氣氛實在尷尬,這種情況就像你目睹到別人的醜事,還很正好被發現。
澄蓮心道:「為何我老是對上眼?莫非有鬼?」
澄蓮被盯的不自在了,他輕揚嘴角,便移開了視線,而魏鳶展仍然看著他。
下一刻,澄蓮意外萬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他厭惡滿滿的師兄居然主動找他說他,說的還是正經事。
魏鳶展是這樣說的,因不熟悉而結巴道:「師弟...你..覺得...那個鼓聲...是不是另有蹊蹺。」
澄蓮瞪大眼睛,臉上不禁揚起微笑,開心道:「師兄居然會找我說話呀,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
魏鳶展撇開視線,再次結巴道:「我...我只是剛好和你一樣...覺得鼓聲非是一般罷了,你..你不要多想。」
澄蓮心裡覺得他口是心非,笑道:「那麼師兄覺得事情如何呢?所謂的『非同一般』何謂?」
魏鳶展清清嗓子,語氣轉為嚴肅,道:「我覺得那個鼓聲聽起來不一樣,不知你有沒有察覺,在開幕那天的鼓聲較為低沉,所以聽起來似是宏偉的戰歌。可是今天的鼓聲卻是清亮乾淨的,怎麼聽就是覺得不一樣。」
澄蓮心裡喜悅,因為鮮少人與他想法相同,他語裡帶笑回道:「我也是發現,開幕那天的鼓聲震動感覺是從下傳至上,可是今天的震動卻是從舞台方向平著傳過來的,且震度比之前少了很多,怎樣就是不一。」
天才就是天才,關注的點完全異於其他。其實魏鳶展只能勉強聽出些許異端,可澄蓮卻是連震動都能感知,或許是自卑感作祟,他低下眼眸,視線留在右下角。
澄蓮又說到:「我勉強聽出一些端倪,當你認真感知時,鼓聲偏不如你所願,可當你不在意他時,能隱隱感覺從左側傳來...而且...」
「好了我知道了。」一隻手拍在他肩上。
話音未落,魏鳶展一句冷話打斷了他。
澄蓮看得出來,魏鳶展似乎不怎麼開心,他面色沉重,像是心裡有塊大石。
澄蓮馬上明白了,他立即閉上嘴。他大略猜出來了,魏鳶展特別在意「資質」。
他回想方才的對話,仔細想,在他說第二句關於震度時,魏鳶展臉色就淡下了。他很會藏匿想法,就連澄蓮看了那麼多年的臉色都沒察覺,這人真是如此詭譎。
澄蓮清咳一聲,轉換語氣。
他看著魏鳶展默默不語,決定把調整氣氛。
他乾淨的聲音響起,道:「師兄記得開幕那天我掉進樹洞那件事嗎?能請問一件事嗎?」
魏鳶展撇向他,平聲道:「何事?」
澄蓮道:「想請問師兄有沒有看到我的劍穗,在我掉入樹洞之後就不見蹤影了,我正苦惱著。」
魏鳶展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隨後道:「沒有,沒看見。」
「好吧...。」
而後,澄蓮轉身不言,魏鳶展則一手悄悄放入口袋。口袋裡,正是那個澄蓮遺失的暗棕色劍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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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作者來說話:
中秋快樂。願中秋佳節,萬家燈火人人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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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來說一說我開心的事:
抱負性寫文,一小時碼了兩千多字,雖然對有些人來說沒什麼,但對我來說是一個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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