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他們解除了身上的風魔法加速,接著他們才發現在逃竄期間,竟然到了沒有來過的地方。雖然說森林的景色都很相似,但氛圍上就是有著不一樣的感覺,所以很容易便能分辨出來。
那就糟了,不但到了新的地方,他們還找不到原來的路,該怎樣離開呢?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眼尖的小黔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光點,他瞇著眼睛,仔細觀察才發現那似乎是一個什麼東西的反光。
想著乾坐著也不會有進展,於是他們便小心翼翼地走近去。
靠近了才發現,那是一棵下半部分被埋在泥土下的大枯樹,樹身的樹洞只有三分一露出表面,其他部分都被泥土掩沒了。而在這小小的空間中,似乎還藏著一個水晶球的東西,剛剛晃到眼的就是打在這上面的陽光來著。
靈夜抬頭看上幾乎密不透光的樹冠群,頓時覺得這個巧合一點也不巧,反而更像是有什麼在指引他們。
「嗯?裡面好像還有著什麼?」小黔把水晶球表面的灰泥撥走後,淡淡的藍光隱隱約約地透了出來。
「好像是...羽毛?」在水晶球裡裝著一根小小的青藍色羽毛,它正發著淡淡的,很微弱的藍光,懸浮在球的中心。
「是青鳥羽毛。」無月一下便分辨出來。
「青鳥......是繪本裡的青鳥嗎?」靈夜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繪本,其中一本就是幸福的青鳥,因為小鳥都畫得很可愛,所以印象特別深。「但青鳥不是不存在的嗎?」
「牠們只是不露面,以前還蠻多的,但隨著人類的發展,牠們的棲息地都變少,現在不但數量少了很多,而且都歸隱了。」無月說道:「青鳥在我們的世界不算什麼很稀有的種族,也不是秘密,所以青鳥羽毛也沒少見過。」
「那青鳥是真的可以帶來幸福嗎?」小黔問道。
「青鳥......」無月正想回答時,紺鳥卻剛好來到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反射性地把羽毛收到身後。
「不能,青鳥不會為人帶來幸福的......」
本以為紺鳥會衝過來搶粉末,卻一反眾人的預期,她不但沒有走近,還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口裡喃喃著什麼。
「她是...能看到我們?」靈夜和小黔狐疑地對視了一眼。
「...隱藏魔法對她沒用。」無月沉默了一下才說。
「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有一段距離。」靈夜想趁機悄悄離開,反正粉末到手了,也知道了紺鳥的目的,他們也算是完成任務。但小黔想了想,他看著反常的紺鳥覺得還是放不下對方,於是把羽毛跟粉末交給了靈夜後,便慢慢向紺鳥走過去。
「小紺,妳怎麼了?」
紺鳥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她指向靈夜手中的青烏羽毛:「那個為什麼會在你們手裡?」
「我們在那個樹洞裡找到的。」小黔不覺得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便大方地告訴她。
「不可能呀,那裡我也有找過,明明是什麼都沒有的。」紺鳥搖了搖頭。
「它被泥土淹了一大半,我們也是不經意間發現的。」
紺鳥聽了有點呆呆的,過了半晌才開口:「我還以為早就被丟掉呢......」
「怎麼會,那可是珍貴的青鳥羽毛哦!還那麼漂亮,任誰都會把它當成寶物,收藏起來吧?」
『真漂亮...我會好好把這個寶物收藏起來的,謝謝妳...』
把突然浮現於腦海中的話甩掉,紺鳥才接著說:「是你沒見過真正的青鳥羽毛才這樣認為的,真正的青鳥羽毛比這要漂亮多了。」
小黔奇怪地看了紺鳥一眼說:「可是小月說那是真的呀...」他可不信無月沒有見過真正的青鳥羽毛。「再說,妳怎麼就知道那不是真的?」
紺鳥沈默了下來,似乎不打算回答。
「這羽毛是真的,才不是偽品。」無月接過小黔的話:「哪怕,顏色確實不對。」
「小月?」顏色不對,那還是青鳥的嗎?
「顏色都不對了...那還算是什麼青鳥羽毛?」紺鳥質問道。
「因為上面有著使用過的痕跡,那是偽造不了的。」無月仔細地端詳著羽毛,邊說道:他看向紺鳥,接著說:「妳族人應該沒告訴妳,羽毛的真正用途吧?」
「...我沒聽說過...」紺鳥看了看無月,又看了看水晶球裡的羽毛,遲疑地回說。
她沒聽說過無月口中的事,但她一向知道的都不多,無法判斷對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族人...所以紺鳥是青鳥一族的嗎?」小黔倒是聽出了另一個訊息,訝異地問道。「小月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一開始也沒發現,只是有點在意紺這個顏色,然後發現隱藏魔法對她沒用,加上這根羽毛和她的態度才確定的。」無月指著羽毛上淺淺的橫線,接著說明道:「羽毛是比平常的要深色,但確實還是藍色系,還有這些紋路是青鳥羽毛被使用後特有的,所以不會是別的鳥類羽毛或仿品。最後,青鳥一族天生的能力就是能看到被隱藏的事物,所以看得到我們的紺鳥肯定就是青鳥一族的。」
「難怪我覺得紺鳥這個名字很耳熟......」靈夜若有所思地說:「原來是因為跟青鳥這個名字很像。」
無月對此沒有更多的感想,只是給了一記白眼。
「沒錯...我是青鳥一族的,但天生顏色就比其他族人都深色,他們都說我黑沉沉的,沒生氣,會讓所有人都不幸的,所以就把我趕了出來。」都猜對到這個程度,紺鳥也不再隱瞞:「其實沒關係,我也不喜歡他們,但他們有件事說對了,我不是什麼能為人帶來幸福的青鳥,我只會帶來不幸......連白雀都被我害死了。」
在白雀離開之後的每一天,紺鳥都在懊悔著,她每天都在想著很多「如果」。
如果她沒來到這裡,白雀是不是就能過著清靜的生活?
如果不是她一直想救那麼多流浪的鳥兒,白雀是不是就不用消耗那麼多的力量去維持這個空間呢?
如果她沒出現,白雀是不是就不會死呢?
「不會的,妳那麼喜歡她,怎麼會害死白雀呢?」小黔勸說著。
但紺鳥只是搖了搖頭,帶著哽咽的聲音低聲說道:「當初我想留在這裡的原因,就是想要照顧看上去很虛弱的白雀,想為她做點什麼,想要讓她開心起來。但其實我根本不太會照顧人,所以我一心只想著如果可以讓白雀多笑一點就好了,因為我第一次見到白雀時,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太幸福了......」她頓了頓再說:「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裡的鳥兒開始多了起來,在幫助大家的途中這裡都漸漸的變得熱鬧起來。那時候的白雀看上去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我都以為白雀會一直開心地笑下去。直到......」
直到她那天在湖邊發現了載著白雀的花船。
她才猛然發現自己沒有留意到白雀日漸憔悴的面容,還有變得消瘦的身形。
「我從來都沒發現,也沒想過要維持一個那麼大的空間需要用到多少的力量......在白雀離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只是在要白雀付出,消耗她的力量,我從來沒有給過白雀什麼,她就這樣什麼都沒得到過,什麼快樂都沒享受過,甚至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就離開了這世界!這怎麼可以?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點幸福都得不到就要離開?明明她值得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說到最後的紺鳥變得有點竭嘶底里,她激動地哭著,流著懊悔的眼淚。
「妳不是說白雀一直笑著嗎?她怎麼會覺得不幸呢?」小黔反問道。
「那只是我以為,或許白雀只是一直勉強自己來配合我,只是禮貌性的笑容而已。」
從來都沒有什麼「她以為」,事實擺在眼前,是她把不幸帶到這裡,是她害死了白雀。
如果她不在就好了,如果她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那白雀都不用這樣消耗自己的力量到死去。
「所以我才想要她回來,不論是付出什麼代價,即使是要我的命也可以,我想讓白雀得到幸福,我想至少她可以得到點什麼才離開......」
這才是紺鳥真正的心願,拯救這裡都只是順帶,她真正想的其實很簡單。
就只是讓白雀得到幸福而已。
「......」
就在氣氛有點沉重的這一刻,無月開口了。
「真正為人帶來幸福的從來都不是青鳥而是青鳥羽毛。」他接著一開始的話題說下去:「但青鳥羽毛不是人們所想像的護身符或是幸運物,而是會自動紀錄的投影儀。」
「?」大家一聽都用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無月。
無月不慌不忙地接著說:「它會自動感知持有者的心情,當持有者感到快樂或是幸福的時候,即便只是持有者想起來的事情,都會被羽毛紀錄起來。如果感知到持有者的情緒不隱定,羽毛便會發動,並把持有者曾經感到幸福的時刻投射出來,讓持有者再一次回憶起幸福和快樂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能帶來幸福的青鳥羽毛。」
「......那麼具體的嗎?」靈夜忍不住反問,她還以為會更夢幻一點。
雖然聽上去也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夢幻。
但真的不多。
「更具體的是,每紀錄一段回憶,羽毛上便會出現這種紋路,所以我才說羽毛是真的。」無月邊說邊把裝著羽毛的水晶球遞給紺鳥。「妳說白雀沒有得到過幸福,可是上面的紋路說明著白雀沒妳想的那麼可憐。」
「誰知道呢,你剛才說就算只是回想起的事都會被紀錄起來,也許上面的全是白雀認識我以前的事。」紺鳥還是覺得不可能,她沒有接過水晶球,拒絕了無月的好意。
「妳放出來確認一下便行,妳是羽毛的主人,妳也可以把裡面的內容放出來。」無月沒就此作罷,他把水晶球再遞近一點。
「......可是...」
最後紺鳥還是接過了水晶球。
就在她的手覆上水晶球的瞬間,水晶球就像肥皂泡一樣破了,羽毛輕輕地落到她的手裡。
她還想說羽毛被水晶球裝著會用不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破了,明明在無月手上時還那麼牢固。
紺鳥把羽毛拿高,也不用她做什麼,羽毛就像感知到紺鳥的意圖一樣起了反應,在他們面前放映著白雀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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