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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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叫做「伊娃」,她是有錢人家的掌上明珠,想要有什麼就有什麼,活在金錢堆裡的公主,過著富裕的生活,是別人家小孩望塵莫及的。
但其實,在伊娃五歲的時候,那時的生活並不是這麼令人羨慕。她生在一戶貧困的家庭裡,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別人不要的衣服,玩具只有未削木屑的木頭當作積木,三餐一直都是吃不飽的狀況。但即便這樣,伊娃卻沒有埋怨、任性過,她很懂事也很乖巧,年紀輕輕卻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從沒跟父母吵著任何要求,還會幫忙作家事,比起其他同年齡的小孩,她顯得十分成熟、懂事。
儘管父母親都有工作,但由於之前欠下的巨額債款,使得經濟狀況亮起了紅燈。生活品質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差勁,伊娃的父親-華特,每天被債務的壓力壓的難以喘氣,最後也自暴自棄,染上了毒癮。最後只剩伊娃的母親-茱莉亞打零工的錢來生活,但這根本撐不下去。
華特,是個對人生毫無目標的平凡人,他的命運也很可悲,自結婚後被合夥人欺騙,從此搞的渾身都是債務。又因為工作上的一個大失誤,而被公司開除,雖然之後積極找尋工作機會,卻老是碰壁,加上原本就沒有什麼積蓄,面對龐大的債務,他不知如何是好。
彷彿踏出的每一步,都會陷入無止盡的泥沼裡,永遠無法再有翻身的一天。越是這麼想,華特就越封閉自我,他開始害怕求職時等待通知的那些空盪日子、擔心每一餐的下落、憂愁所欠下的高額債務。每一日、每一夜,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就如同對他的漫長折磨般,比肉體上的虐待還要來的痛苦不堪。
再怎麼善良的華特,也無法承受這樣的重擔與折磨,接著他的心智、靈魂,開始遭受到壓迫,使得他開始走向歪途,幹起任何不法的勾當。
先是開始賭博,還不出錢又只能被迫屈就於黑道,做出傷天害理的行為。染上毒癮後,令他性格驟變,靈魂的汙染令他整個人殘暴不堪,殺人就像是吃飯這麼容易。
有時候,華特會帶回一筆龐大的金額,說是他辛辛苦苦賺來的。茱莉亞知道那些全都是骯髒錢,就算只依靠自己打零工的錢過著困苦的生活,她也不願與那些錢同流合污。
「停止好嗎?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已經快認不得你了!就連伊娃也不再叫你爸爸了你知道嗎!」茱莉亞試圖挽回華特的心,但她並不曉得實際上那是靈魂遭受到污染所致,她的祈求傳不到華特的靈魂那裡,最後只換得被毆打的份。
華特最終的命,止於依娃六歲生日那一天,他在一次的脫逃當中,被亂槍掃射而死。當時,華特正要趕著回家替伊娃慶生,卻沒想到被埋伏許久的警察逮到機會,最後逃不了,當場死在無情的槍口下。
手裡拿著的棕色熊娃娃,被華特的的血給濺到,就好像披著一件鮮紅的血衣般,沒有生命的它,玻璃珠所構成的眼珠卻有種莫名的傷感。那是他準備送給伊娃的生日禮物,原本期待親手拿給伊娃,如今卻成為了永遠的遺憾,但那遺憾,對死去的華特來說,也早就不具任何意義。
伊娃八歲那年,她母親茱莉亞因緣際會下認識了一位富商,名叫斯坦,他對茱莉亞一見鍾情,便積極的展開追求。茱莉亞並不討厭斯坦,在眾多因素的考慮下,她選擇拋棄過去的陰影,接受了斯坦的愛。結婚後,果然沒令朱莉亞失望,斯坦是個顧家愛子的好男人,原本擔心著伊娃會不願接受新爸爸,但她似乎也很喜歡斯坦,彷彿想找回之前遺失掉的父愛。
雖然華特只留下一個熊娃娃,但伊娃並沒有忘記,儘管變的富裕,擁有好多好多的玩具,但她始終沒有遺棄那個熊娃娃。
因為伊娃,還保有對華特的一份愛,即便已經所剩無幾,但靈魂的羈絆仍然還沒完全斷掉。
可惜的是,伊娃的人生原本將是充滿色彩、擁有無窮希望才對,但命中早已注定,她會在十歲那年死去。天真無邪的伊娃,不會知道自己的生命如此短暫,而其公平性,早就沒有可以衡量的基準了。
什麼時候該死去,沒有人會曉得,這已不是思考就能得到答案的問題了。無形對能夠知道大概的死亡時間這點,漸漸覺得無法接受,尤其是眼睜睜看著生命就這樣消逝,而什麼都無法挽回及改變,讓它深深感到,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看著死亡或者是自己死去,兩者從來都沒有好受過。
「伊娃!別走的太遠喔!」在住家前面五顏六色的艷麗花海之中,聽見遠方縮成小小身影的茱莉亞正在叮嚀著,隨即伊娃點頭答好,但那細微的柔弱聲茱莉亞肯定是聽不見。
伊娃的家位於高山上的豪宅,前方有著一望無際的景色,在房間就能看見早晨太陽從地平線升上來的美景,傍晚又能在另一頭欣賞收起金黃色衣裳的夕陽落入街道中,令人著迷不已。周圍的環境優美,房子的背後靠著一整片杉林,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在這樣的環境下,簡直就像是超過五星級的渡假勝地。
蹲在朵朵綻放的花群之中,滿是清新的芬芳撲鼻而來,依娃收拾腳邊剛剛摘下的小花朵,轉頭跟坐在身後的熊娃娃說:「媽媽在叫了,今天就先採這些份,我們走吧,蘋果。」
甜美的笑容十分討喜,她抱起那隻被取名為蘋果的熊娃娃後,又抬頭對著無人的空氣說:「叔叔,我們進去吧。」
無形點著頭,語氣輕柔道:「嗯,走吧。」
這個叫伊娃的小女孩,在黑暗深淵裡出現過,而另外一個女人,的確是茱莉亞沒錯。但為何會出現在深淵裡?無形當然也沒頭緒。
大約在三個月前,伊娃就看的到無形了,當無形告知它是個靈魂時,她並不害怕,因為在她眼裡,無形是個和藹可親的叔叔,就跟她記憶裡的親生父親一樣。天真的伊娃,雖然在某些地方比起同齡的小孩要來的成熟,但還保有著孩童般的純真,況且秘密這種東西,對小孩來說是很吸引人的。所以伊娃並沒有告訴家人無形的存在,當作是他們彼此間的秘密。
這段期間,除了蘋果與家人的陪伴之外,就屬無形陪著她最長的時間了。隨著一朝一夕的相處,無形雖然不懂這年齡的小孩該有什麼表現與思想,但它可以清楚知道,伊娃是個非常懂事的小女孩,跟在她身邊,無形覺得十分平靜,就跟律子給它的感覺一樣。
漸漸的,無形的結之中的核心,開始產生微妙的感覺,就跟人類的情感一樣,它似乎有點不願看見可愛的伊娃,這麼早離開這世界。無形解釋不了,核心有著躍動感,卻顯得略為空洞,不過就跟之前的感覺有些相像,令人感傷,而且……捨不得。
伊娃開心的笑著,她嬌小的身軀抱著蘋果,奔跑在花叢之中,一陣強風吹過,零散的花瓣隨之被吹起,滿天花蕊的畫面彷彿置身在仙境當中。
跑到一半,伊娃忽地停止腳步,接著她緩緩蹲下,表情一改剛剛的笑容,頓時掛上痛苦不堪的面貌。
沒多久,伊娃緊抱著蘋果,無預警的失去意識而倒下。茱莉亞見狀,驚覺事態不對,急的飛奔到伊娃身邊去。
被強風帶起的花瓣,輕飄飄地飛往遠方,不知會在哪裡停下。
而伊娃的腳步,就快要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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