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氣齒輪的鑲嵌 - 第三十一章名為正確的傷害

第三十一章名為正確的傷害

「哥哥大人，這樣真的好嗎？」

剛完成今日訓練內容的米浴，突然向黎明卿拋出疑問。

「讓速子同學繼續獨自鍛鍊，真的沒問題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在速子不願面對我的情況下，我自然無法陪伴她。」

如同黎明卿所言，儘管愛麗速子拒絕他陪伴，但身為訓練員的他，仍必須履行自身的職責。因此他近期只能將訓練重心都放在米浴身上。

「米米理解哥哥大人的意思。但速子同學失去哥哥大人的陪伴後，一定很悲傷。」

「哥哥大人也一樣吧？因為意外失去雙腿，又和速子同學產生隔閡，哥哥大人一定也很悲痛吧？」

低頭看向黎明卿的機械義肢，米浴露出沉重神情，她又抬頭看向黎明卿的臉，試圖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

「哥哥大人沒有跟我說明，為何與速子同學發生不和。哥哥大人也從沒露出軟弱的表情，好像永遠都是如此堅強。」

「但米米想說，哥哥大人不用獨自承擔一切或勉強自己喔！感到難過的話，哥哥大人可以流淚，米米能擦去哥哥大人的眼淚；感到孤獨的話，哥哥大人可以傾訴，米米能陪在哥哥大人身旁。」

米浴不知道，黎明卿失去雙腿是自身的選擇，她也不曉得，他並沒有負面情緒。但這些都不妨礙米浴的善意是多麼體貼與溫暖。她已從仰賴黎明卿的膽怯馬娘，蛻變成能讓他人依靠的馬娘了。

「米浴真的蛻變很多了呢。對於妳的成長，我深感欣慰。」

「既然如此，我想請米浴幫個忙。現在的速子需要陪伴，但與她發生摩擦的我，不適合擔任這對象，所以請妳好好陪伴她。」

「為擔當馬娘著想的心，是哥哥大人的溫柔之處。但哥哥大人也要多為自己著想，哥哥大人真的沒有勉強自己嗎？」

面對米浴的擔憂，黎明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用手輕撫她的頭，緩和她的憂慮。

「請妳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狀態如何。比起我的情況，還是速子更需要有人在身邊。」

「米米知道了，米米會支持速子同學。也請哥哥大人盡快與她修復關係。」

「我會努力嘗試的。」

得到黎明卿承諾的米浴，露出放心的神情。

「米米知道哥哥大人是確立目標，就會全力執行的人。聽到哥哥大人這麼說，米米就安心了。」

不再憂慮的米浴綻放笑顏，與黎明卿道別後，前往愛麗速子所在的實驗室。

當黎明卿也打算著離開訓練場時，一道聲音突兀在他身後響起。

「能看到你下定決心，真是太好了。」

黎明卿向後轉頭，梅洛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瞳。

「你培養的米浴，成為了波旁的英雄。身為她訓練員的我，不能只是從你這邊接受恩惠。」

「當我知道你與速子發生摩擦後，想試著幫助你們修補關係，然而我完全想不到具體計畫。跟家人決裂的我，果然不擅長這類事情。」

「不過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喔呀喔呀！能被你如此信任，我深感喜悅。可以請你告訴我，如此相信我的理由嗎？」

「非常簡單喔。我深信培養出英雄的人，一定什麼困難都能跨越。」

梅洛露出的單純笑容，是深深信賴黎明卿的證明。

「話說為何你會與速子產生隔閡呢？明明你們過往關係是那麼要好。」

面對梅洛的提問，黎明卿斟酌是否將〈彈藥包〉一事告訴他。黎明卿最終選擇將具體情況告訴梅洛，因為他想知道，同是訓練員的梅洛是如何看待此事。

聽完黎明卿交代詳情的梅洛，露出凝重的神情。

「雖然你的舉動，確實是為擔當馬娘付出，但我果然無法接受。你因自身認為的正確傷害速子，而我很厭惡這類行為。」

「請你進一步解釋。」黎明卿對梅洛的觀點深感興趣。

「我先解釋下我的家庭背景吧。我的父母都是狂熱宗教信徒，因此幼時對該宗教抱持質疑的我，經常成為他們懲戒的對象。」

「該宗教主張，只有信仰神的人才能進入樂園，而我認為，神絕不該是如此狹隘的存在。但只要我提出疑問，就會遭到父母使用鞭子抽打。」

「父母因教典內容深信，愚蠢潛伏在人的內心，而使用鞭子或棍棒進行懲戒，可使人遠離愚蠢。」

「事實上父母強拉我參加集會時，還發生過其他家庭的孩子在途中哭鬧，被其父母用鞭子處罰的情況。」

「另外父母還會隨時抽考我教典內容，一但我回答有差錯，也會被他們懲戒。」

「他們表示，對我實施的行為，都是為我著想，唯有讓我成為忠實的信徒，才能跟他們一起前往樂園。」

「對於父母這種因自身眼中的正確而傷害他人的舉動，我無比反感。所以等我成年後，我就離開了家。」

想起痛苦回憶，令梅洛不自覺握緊拳頭，神情也充滿陰沉。

「被他人主張的正確所傷害，真是辛苦你了。幸好你羽翼成熟後，擁有飛出鳥籠的能力。」黎明卿安慰梅洛。

「我不是唯一辛苦的人，我的擔當馬娘也面臨過類似情況。」

「她也誕生在充斥宗教狂熱的家庭？」黎明卿被梅洛的話勾起好奇心。

「波旁誕生在正常的家庭，但她也是被人們深信的正確所傷害的一員。」

「波旁擁有傑出的短距離奔跑才能，但她想跑中長距離比賽獲得三冠。這樣的夢想遭到很多訓練員反對與否定，他們認為波旁的目標是浪費才能。」

「這些訓練員無視波旁為理想付出多少心血，只會往她身上貼不成熟與衝動的標籤。」

「我在波旁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悲劇，所以我決定成為她的訓練員，成為支持她的力量。」

「真是太棒了！真是太棒了！」黎明卿熱烈鼓掌。

「成為波旁的訓練員，想必會被其他訓練員視為胡鬧或笑話吧！但你沒有屈服於質疑，與擔當馬娘奮力至今。你們的羈絆非常耀眼呢！」

「你也一樣吧？成為速子的訓練員，會被其他訓練員視為異常，且擔任實驗體也很辛苦，但你一直陪伴著她，這說明了你們之間的羈絆是多麼深刻。」

「也正因你與速子的羈絆深刻，她才會因你傷害自己的行為悲痛。雖然你相信為速子犧牲自己是正確，但對她造成傷害仍是事實，你要好好和她道歉。」

梅洛的話語令黎明卿回想起，愛麗速子知道他用雙腿充當〈彈藥包〉素材時的悲痛神情。

「你說的沒錯。我會好好和速子道歉的。」

「很好，你會反省這點，就證明了你與我父母的不同。」

「那麼我也該回到波旁那邊了，再見。」

向黎明卿道別後，梅洛往波旁所在之處奔去，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真是一場深具意義的對話，我確實做出跟梅洛父母類似的行為呢…」黎明卿發出感嘆。

黎明卿確認目標後不惜付出一切的執著，確實讓他遠超常人，但同時也使珍視他的人受傷。堅定向自身道路前行的他，有時會在有意或無意中踐踏他人的心。

例如母親失去父親後，就深深畏懼失去黎明卿，多次向他表達別去探索阿比斯。即使如此，渴求未知的黎明卿，仍義無反顧深入阿比斯。

只要是深信的必要之事，黎明卿就會毫不猶豫執行。若讓時光再次倒回，黎明卿仍會選擇將自身雙腿做成〈彈藥包〉，因為那是讓愛麗速子繼續追逐夢想的最佳手段。

不過執行必要之事，不是不必道歉的理由，這點黎明卿無比清楚。在黎明卿動身前往阿比斯前，他就向母親誠摯道歉。而這次令愛麗速子悲痛一事，黎明卿也打算好好向她道歉。

而正是黎明卿之後的道歉，成為修補他與愛麗速子羈絆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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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名為正確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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