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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級，是一個非常忙碌的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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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學旅行活動甫結束，同學們除了面臨各種大小測驗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 進路的選擇。每位學生都需要與家人認真商討有關問題，並按自己的成績和興趣去選擇自己畢業後的出路：投考大學，還是選擇投身社會，成為社會的齒輪。我記得在早前提及過，如果還有「未來」的話，這一次我可會選擇圓夢，投考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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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我想過程還不簡單。那是因為我的雙親都是研究員，那便意味著他們也會希望我考進大學的理科學院，畢業後同樣成為研究員。特別是在這次重來的人生中，成績名列前茅的情況下， 雙親應該會對我有更強烈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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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人生中，真木鼓勵我積極尋找自己的方向；這個人生中，雖然我未知道真木的反應，但還是想起了去年年中，兩人晚上在愛情旅館的床上聊天，她提及到「沒有誰能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也沒有誰能為我選擇我的人生。」這句話我一直都記住，也成為了我堅決投考藝術學院的重要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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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找一天，我該與雙親和真木四人認真地談談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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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術室裡面，偷偷地打開了手機確認，現在是五月三日的下午。再完成兩節美術課後，便可以準備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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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美術課的主題是「即興創作」。沒有指定的主題，也沒有固定的技法要求，同學們可以自由發揮。這種課堂形式讓我的腦袋浮現出無數的畫面，但真要落筆時，手卻忍不住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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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看著空白的畫布，腦海中浮現了很多想法，各種靈感匯集起來，並交織成一個模糊的畫面 ——一個人站在分叉路的中央並猶豫不決。我拿起調色盤，開始選擇顏料，用厚重的筆觸描繪出那模糊的人影與交錯的道路，試圖捕捉那份徬徨與未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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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一個小時後，我放下畫筆，細細打量自己的作品。畫面中，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分叉路中央，周圍的光影似乎在流動，像是在述說著人影心中的動盪，以及未來的迷茫。儘管畫面簡單，色彩灰暗，但我能感受到它帶給我的震撼，那是一種直擊心靈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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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幅畫正描繪著我的內心 —— 對未來的徬徨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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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作品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抬頭一看，是美術科教師中村先生。她站在我的身旁，目光專注地看著我的畫。
「是的，中村先生。這是我剛剛完成的作品。」我點點頭，心中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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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輕輕頷首，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接著說：「瀨戶同學，你的作品很有情感，也有很強的畫面感。我能看出來，你對未來的想法很深刻。」
我露出了一絲微笑，對於她的稱讚感到有些受寵若驚。「謝謝你的讚賞，我只是隨意畫的……」
「不，只是隨意畫畫的人可畫不出這樣的作品。」她搖搖頭，語氣堅定。「知惠子，你有很強的藝術天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考慮過未來的進路問題？」
「嗯，其實我想報考藝術學院。」我輕輕開口，聲音有些低，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中村先生眼神一亮，露出鼓勵的笑容，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我相信真木先生應該也會支持你的想法吧？」
「是的，我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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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先生思索了一會兒，隨後從自己的文件夾中拿出一些資料，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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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光有天分還不足夠。如果你想要更有競爭力，最好現在開始，就多參加一些藝術工作坊，這樣可以增強你的實力。同時，也要準備好作品集，為報名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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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她遞來的資料，翻了翻，上面列著幾個即將舉辦的工作坊和相關的報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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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中村先生，我會好好考慮的。」
「我很期待你的作品，也期待你的未來。好好努力吧，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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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看著她轉身離開。也許，這次我真的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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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好像並沒有如我所願，按著我所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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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家裡比平時安靜了一點。只有筷子碰撞碗盤的聲音響在耳邊，我抬起頭，真木正專注地吃著飯，沒有像平常那樣跟我聊些輕鬆的話題。也許是累了吧，而且這個情況也挺常見，所以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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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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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口說道，試圖打破這股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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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學校，我們上了一堂即興創作的美術課。」
「嗯？創作了什麼？」她抬起頭看著我，臉上帶著些許興趣。
「畫了一幅和未來有關的作品。」我夾了一口菜，邊說邊觀察她的表情。「是一個人在分叉路口上，看上去有些迷茫。」
真木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等待我的後續。我放下筷子，鼓起勇氣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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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老師看過我的作品後，說我很有藝術天分，建議我考慮報考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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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我看到她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那是一個很細微的動作，但我還是看得清楚。她很快掩飾自己的表情，把筷子放下來，語氣聽起來還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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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學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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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也這麼想。畫畫是我一直以來最喜歡的事，如果能把它當成一輩子的追求，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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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立刻回應。她低下頭，像是在盤算著什麼，然後抬起頭對我說：「知惠子，我覺得這個選擇……嗯……也許，你應該再考慮一下，報考大學的理科學院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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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讓我愣了一下。這可不像她平時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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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忍不住問。「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應該勇敢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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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閃了一下，似乎在躲避我的目光，語氣也變得不那麼自然：「那個……或者你應該跟隨父母，選擇理科學院，畢業後成為研究員會比較好。藝術學院……可能並不怎麼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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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她的表情，越看越覺得奇怪。她說得模模糊糊，像是在逃避什麼。「真木，感覺你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試探著問。「是不是和你的經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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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的回應有些急促，隨即又放慢語速，試圖平復自己的語氣：「只是作為你的班導師，我希望你能有更多選擇，不要太過局限於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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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撥弄著碗裡的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面前的真木，和上一個人生中那個無條件支持我的舊真木，簡直是兩個人。雖然我知道兩個真木並不是同一個人，但看見現在這個真木的反應，我還是感到有一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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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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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上敷衍地回應她的「建議」，但事實上，我已經開始懷疑，為什麼她會這麼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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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都沒再多說話。至於這頓晚飯的味道如何，我已經記不清了，心裡只覺得那股壓抑的感覺久久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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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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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又過了兩星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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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日子，我和真木兩人的相處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儘管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甚至是同一間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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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星期，每天下課後，要不我去參加工作坊的活動，汲取經驗、或是回家埋首準備作品和作品集，以便申請報考藝術學院、就是直接走到美術室，為藝術學院的考試作品進行準備。無論是油畫、素描還是水彩，我都投入了比以往更多的精力。雖然這樣的練習讓我感到疲憊，但想到自己的夢想逐漸成形，我仍然覺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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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真木通常已經坐在書桌前，對著手中的文件和電腦處理學生的進路問題。即使我們在同一個空間裡，我仍然感覺到一道無形的牆 —— 她的世界已經被那些學生和家長的事情填滿了，而我只能默默地看著她忙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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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同學的家長，你好，我是一班的班導師真木秋……」她輕聲地與電話另一端的家長交談著。「我想和你商量前田同學的進路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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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電話談話成了她每天晚上的常態。有時，她會邊接電話邊在筆記本上飛快地寫下什麼，眉頭微蹙，神情專注得讓我不忍打擾。我坐在床上抱著恐龍君公仔，偷偷望著她，心中湧上一絲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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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們共處一室，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比以往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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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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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結束通話後，簡單地問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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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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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著回答，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多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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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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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繼續回到她的工作中。
夜晚，她忙到深夜才爬上床，而我則早已躺下，背對著她，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儘管我們挨得那麼近，但此刻我的心卻感到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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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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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
今天早上的班會，真木站在講台前，手裡拿著一疊表格。
「各位同學，這是進路意願的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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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但我感覺得到她語調裡的一陣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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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請大家和家人好好討論，想清楚自己的未來方向。後天早上交回來後，我會和每位同學單獨進行商談。如果在選擇的過程上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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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氣氛安靜了幾秒，然後同學們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我低頭看著真木分發到我桌上的表格，心情一陣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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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進路的選擇只需要自己去決定，但如今拿著這張表格，我卻開始猶豫起來 —— 如果我填上「藝術學院」，真木的反應會是什麼？她還會像以前那樣支持我嗎？還是……我搖了搖頭，不想，也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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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如何能夠好好地與她表達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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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下午。
陽光從美術室的窗戶灑進來，光線映照在畫布上。而我正全神貫注地調色，用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一棵孤立的樹，樹下是兩個背對的身影。這是我最近在準備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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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戶同學。」中村先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抬起頭，看見她站在不遠處，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準備得挺認真呢，感覺你的作品越來越有深度了。」
「謝謝老師。」我微微一笑，簡單地回應後，便繼續埋首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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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中村靠近幾步，把茶杯放在工作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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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聽說了一些事……不知道我能不能冒昧地問？」
「你請說。」我一邊繼續畫著，一邊回答。
「你和真木先生……嗯，應該不只是普通的班導師和學生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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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輕柔的語氣詢問，但問題卻直指核心。我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向她，看到她的眼神裡沒有半點惡意或戲謔，只有真誠的好奇。也許是出於對她的信任，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我們正在交往。」
中村微微一笑，欣慰地說道：「這可是一件好事。像真木先生那麼優秀的人，我相信她一定也會支持你的夢想，尤其是藝術這條路。」
我的心裡掀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勉強笑了笑。「其實，中村先生，說到藝術學院……真木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中村似乎有些意外。
「嗯。每次我提到要投考藝術學院，她的臉色都會沉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從來不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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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畫布，沒有再說下去。中村沉思了一會兒，語氣變得有些沉重，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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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作為同事，我多少聽過一些事情。據說，真木先生對藝術的抗拒，和一個學生有關。」
「學生？」我抬起頭，想進一步追問。
「是的。不過，關於那個學生的事，其他老師都不願意多談，所以也沒能告訴你更多。但我覺得，如果你真的重視這段關係，或許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和真木先生聊聊，試著了解她的想法，以及勇於表達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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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下來，心裡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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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當我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時，白天中村先生的話語不斷在腦海中回放。真木曾經簡短地提到，自己身上發生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不願說，我一直都選擇尊重她，讓她自己決定在合適的時候再開口說明。但現在，我心裡反而多了一份揮之不去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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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過去真的影響到了她對藝術的看法，甚至影響了她對我的支持的話，那麼，我是不是應該需要更主動地向她了解並解釋？又或者，正因為我愛她，所以應該選擇繼續尊重她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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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映照在熟睡的真木臉上。我輕輕牽起她的手，心裡默默下定了一個決定：我想了解她更多，亦想能夠表達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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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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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霞染紅了天空，為一天的忙碌畫上了溫暖的尾聲。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屏幕上顯示出一串熟悉的號碼 —— 是父母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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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接起電話，雖然表面上語氣輕快，但心裡隱隱猜測這通電話的內容。
「知惠子啊，最近學校的事情還順利嗎？」母親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嗯，都還好。」我邊回答，邊想起昨天在班會上真木分發的進路意願表。不出所料，父母的話題很快便切入正題。
「聽說現在學校在進行進路的規劃，你有什麼想法嗎？」父親低沉的聲音接上了母親的話，期待我的回答。。
我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手中的畫袋，心裡掀起一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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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想投考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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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出口的瞬間，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父母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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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了母親的笑聲：「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們還以為你會選擇理科學院呢。」
「知惠子啊，其實我們一直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興趣。」父親的聲音緩緩響起，鼓勵著我，繼續說。「既然你這麼有熱情，那我們就支持你。不過，選擇了藝術的道路，就要更努力，知道嗎？」
「嗯，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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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父母的支持，我心裡的壓力稍稍減輕了一些，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笑容。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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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真木先生在前些日子有聯絡過我們，說她對你的進路意願有些擔憂。」母親的語氣顯得有些憂心仲仲。「她很認真地希望你能有一個穩定的未來，但我們覺得，這還是要看你的決定。」
「是嗎……」我低聲應了一句，手中的畫袋被我握得更緊了。
「不過嘛，知惠子。真木先生對你這麼用心，你也要好好和她談談，說清楚自己的想法。可別因為意見不同就鬧不開心了。」父親語重心長地叮囑著。
「我知道的，爸。」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想讓他們放心。「我會和真木好好說的。」
「那就好，記得照顧自己，別太辛苦了。」母親在最後還是關心地叮囑了一句，然後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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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手機，明明是一通溫暖的對話，但心中卻不好受。雖然父母的支持讓我感到欣慰，但真木的「擔憂」卻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裡，而我卻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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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我和真木兩人在家中，並肩站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她負責準備菜點，我則專注於煮湯。慶幸的是氣氛也不賴，我們還可以偶爾聊上幾句。畢竟這可是難得的一天 —— 我沒有活動，真木也不用趕著去處理學校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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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味噌湯要濃一點嗎？」真木一邊翻動鍋裡的蔬菜，一邊轉頭問我。
「濃一點吧，剛好下飯。」
「我的廚藝在這期間進步神速。知惠子，你該給我點獎勵吧？」
「好啦，來 —— 」我笑了笑，親了親真木的臉頰，心情有些期待 —— 也許今晚的餐桌上，我們可以好好談談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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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並沒有發現，事情向著更惡劣的方向繼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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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準備妥當後，我們在桌前坐下，開始享用這一頓精心製作的晚餐。剛開始，真木的話題依然輕鬆：「這幾天學校會安排一些進路講座，你要不要參加？」
「嗯，我可以去看看。」我隨口回答，心裡卻想著如何開口提及我的選擇。
真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我，語氣開始變得正經起來：「知惠子，你呢？你對進路有沒有更明確的想法了？」
我心裡一震，正好她主動提起了。於是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思緒，便開口說道：「其實……今天下午爸媽有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他們了，我還是想投考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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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抬頭看了我一眼，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低下頭繼續吃著飯。在這之後，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甚至連飯菜嚐起來都是冷掉了一般。我盯著她低垂的臉，心裡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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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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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開口問道，急切地想知道真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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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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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咀嚼，似乎在斟酌著要不要開口，思考片刻，最後卻只簡單地對我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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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不能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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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一道寒風，讓我渾身都感到不舒服。我不願再忍下去，於是皺起眉頭，直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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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吧？真木。根本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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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應我的質問，依然低著頭，沒有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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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從認識到現在，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會隨便否定別人夢想與選擇的人。」我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如果你真的認為藝術不能維生，為什麼以前的你會鼓勵我去作出自己的選擇？到底在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現在變得這麼……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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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看著我，我能看出她在掙扎，但隨即又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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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知惠子。我不能告訴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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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已成一把小刀，刺進了我的心。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到現在都不願意和我坦白？為什麼她寧可選擇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也不願意說出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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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我放下碗，忍不住表堅決地提出我的想法。「你自己也很清楚，我最討厭不信任我的人……如果你真的選擇不說，那我們之間的信任還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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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真木沒有再回答我任何問題，她只是持續低頭，繼續吃著飯。那雙平時溫柔的眼睛，此刻卻像是一扇緊閉的門。我站在她的心房外，看著她的側臉，心裡的無力感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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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氣氛變得冰冷無比。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最後還是放棄了對話。我低下頭，假裝專注於自己的碗。但飯菜的味道，卻再也品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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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我和真木各自安靜地待在客廳裡抽煙。氣氛比平時冷清了不少。經過剛剛的衝突後，我的心情還是無法平復下來 —— 她的那句「藝術不能維生」和後來的沉默，像是堵住了我的胸口。我知道她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亦知道她可能有難處，但她總不願對我坦率，讓此刻的我感到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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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手機漫無目的地滑著屏幕，卻什麼也看不進去。耳邊聽到她換衣服的聲音，直到她的腳步停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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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3SpGuF4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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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低沉和猶豫。我抬起頭，正準備從沙發上站起來，卻發現她已經走到我面前，輕輕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別動。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不安，眼神裡亦流露出陣陣疲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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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對不起。」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zOqx9X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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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語氣裡有掩蓋不住的愧疚。
「為什麼要道歉？」我看著她，不禁皺起眉頭。「如果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就好，不需要一個人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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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音未落，她卻突然俯下身，把我壓在沙發上，雙手緊緊地摟住我，像是害怕我會消失一樣。
「真木？」我驚呼了一聲，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地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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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並不是展現出溫柔的愛，而是暴露出她的不安和迷茫。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拼命地抓住唯一的依靠。我沒有把她推開，反而回應了她的吻，用雙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此刻混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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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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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呢喃，唇稍微離開了我的嘴唇，卻移到了我的頸側，落下一串溫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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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說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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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她的臉，讓她直視我的眼睛。「如果你需要我，那就說出口；如果你想擁抱我，那就擁抱……你不需要這樣壓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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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撫上她的臉，將額頭輕輕貼上她的額頭，感受著她的呼吸。「我在這裡，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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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雙眼通紅，我能看到她的眼中泛著眼淚，隨後真木低下頭，再次靠向我，這一次的吻變得溫柔而持久。我選擇以身體回應她的需求，用親密的方式告訴她 —— 無論她有什麼無法說出口的痛苦，我都願意與她一同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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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交纏在一起，像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來確定彼此的存在和重要性。
當我們緩緩分開時，她抱著我，語氣裡帶著滿滿的歉意：「今天讓你難過了……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什麼時候準備好說了，我都會聽。」我輕聲說，然後捧起她的臉，再次吻了吻她的額頭。「你不用急，也不用害怕，因為我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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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點了點頭，終於在我的懷裡卸下了防備，放鬆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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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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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真木的手正緊緊地抱著我的腰，臉埋在我的肩膀旁。雖然她間中也會在睡眠時擁抱我，但這一次，我感覺她把我抱得特別緊，生怕我今天晚上會消失不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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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打開門……好嗎……」
「我不能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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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夢話，但感覺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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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身，看著她熟睡的臉，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感受到她微涼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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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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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句夢話讓我無法理解，但我能確定的是，她一定在過去經歷過什麼重要的事情，而這份記憶仍在折磨著她。我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溫柔地靠近她，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低聲說了一句：「我在，我會陪你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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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刻，我的手變得半透明了。那種熟悉而又不安的狀態讓我的心猛地一沉。我下意識地拉開睡衣的衣領，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果然，那片肌膚也正在閃爍著短暫的透明感，隨後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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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變化，又在提醒著我一個不可迴避的事實，以及屬於我的秘密 —— 我的未來是有期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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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嘆了口氣，將睡衣拉好，再次低頭看著真木安穩的睡顏。明明我的時間已然有限，但此刻的我並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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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
就算這段旅程的終點已被注定，我還是要為自己做出不會後悔的選擇 —— 報考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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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真木。
如果我執意報考藝術學院的話，你一定會很生氣，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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