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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七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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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鈴聲響起，學生們開始收拾背包，或三三兩兩聚在教室裡聊天，興奮地規劃起假期的活動。作為一名教師，有時候還是挺羨慕他們，還能擁有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去盡情燃燒青春，讓學生時代不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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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二十七歲的我，已經不再有這種奢侈的燃燒空間了。此刻，當學生們計劃著三月底的假期，我卻只能站在教員室前，對著公佈板發呆。稍後，還有一場漫長的教務會議等著我。我的目光落在公佈板上那張「準備咖啡表」，這是一份教師們自發制定的輪值表。每次會議，都會由值日的教師負責準備咖啡，看起來輕鬆，但其實挺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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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調咖啡本身並不麻煩 —— 即溶咖啡只需加熱水攪拌，無需花太多時間。真正麻煩的是需要滿足每個教師的個人偏好：石川主任喜歡黑咖啡但又要兩匙糖，副校長聲稱正在減肥，必須用燕麥奶代替奶精……這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彷彿在提醒我，教師之間的差異可以細膩到咖啡杯裡，但又不能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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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讓我選，我寧可批改全級的作業，也不想當這種咖啡師。」我苦笑著搖搖頭，走向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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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壺裡的熱水開始沸騰，我彎下身，打開櫃子並取出即溶咖啡粉、奶精、白糖和紙杯。按照「準備咖啡表」上的記錄，我在每個紙杯上寫下名字，再按要求分別加入對應的材料。杯子擺得整整齊齊，我的動作機械得就像在流水線上的工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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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拌咖啡時，我的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一個念頭 —— 咖啡不就是提神飲品而已，隨便沖一沖有這麼重要嗎？可惜，我也知道，如果真的敷衍，石川主任那張冷臉可不會饒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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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終於全部準備妥當，我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擺上托盤，端到會議室，再逐一分發給教師們。每遞上一杯，我都想著，這些咖啡真不值得我花這麼多心思。要是校長明察秋亳，能從沖調咖啡改成派發罐裝咖啡的話，你說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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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老師接過後，隨即舉起紙杯，喝了一口咖啡，然後露出了滿意的表情，說道：「真木先生，你的咖啡可真不錯！調味和份量都剛剛好，比外面很多咖啡店的都來得好！」
他的話立刻引來其他教師的點頭認同，連剛來學校沒多久的中村先生也讚不絕口：「很難得可以喝上一口好喝的咖啡呢。真木先生，你平常在家都會經常沖調咖啡嗎？」
「沒有，我只是隨便沖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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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坐在主位的石川主任面色不善，冷冷地掃了一圈滿臉滿足的教師們，語氣不屑地說道：「我說你們到底是來開會，還是來品咖啡？別忘了我們今天要討論的議題。」
一時間，會議室的氣氛有些僵硬，但田中還是忍不住低聲嘀咕：「可是這咖啡真的很棒嘛……」
「而且，我沖調的咖啡比真木的好喝多了！」石川聽到田中的話後更不爽，大聲地反駁。
有些教師顯然對石川的話不以為然，但基於她是教務主任，誰也不敢當面反駁，只能默默點頭附和：「是啊，主任沖的咖啡一定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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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校長與副校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副校長剛跨進門，便皺起眉頭：「你們都怎麼回事？在校長面前這麼吵鬧，像什麼樣子！」
石川聞言，立刻站起來，微微鞠躬道歉：「抱歉，校長、副校長，剛才只是有些小小的意見交流。」
「意見交流？」校長抬了抬眼鏡，饒有興致地望了望桌上的咖啡杯，「看來是關於咖啡的討論？那挺有意思的。」
「嘛……」我不好意思把話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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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並沒有生氣，反而帶著幾分興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沖的咖啡。
「嗯，今天的咖啡不錯嘛。」接著，他放下杯子，扶了扶眼鏡，悠然地說道：「那些沉悶又重複的教學計畫我們稍後討論，在這之前，要不先討論有趣的事情吧。既然你們都這麼在意咖啡，那麼下星期五，我提議來一場「一高咖啡師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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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瞬間鴉雀無聲，只有田中老師的吸氣聲特別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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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這是開玩笑吧？」石川主任的表情瞬間僵住，抬起手推了推眼鏡框，急切地想確認校長的話。
然而，校長的笑容更加深了，似乎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所有教師都需要參加，這樣才公平嘛。」
「這、這怎麼可以！」石川神色慌張，試圖反駁：「別開玩笑了，準備教學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
「石川主任，既然校長都說出口了，你還有什麼好反對的？」副校長扶著額頭，一副無奈的樣子，雖然對於校長的提前感到奇怪，但還是選擇站在校長這邊。
石川的嘴角抽了抽，話到嘴邊卻被副校長的眼神壓了回去，只能勉強點頭：「既然校長都這麼說，那……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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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這場鬧劇，也和石川一樣嘴角抽了抽。其他人似乎因為校長的提議而激動或焦慮，然而我卻覺得一陣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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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轉向坐在旁邊的中村老師，小聲問她：「對了，中村先生。你會沖咖啡嗎？」
中村老師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語氣輕鬆地說：「當然啦，我可是咖啡愛好者，每天早上都自己手沖一杯才開始一天的。我相信這個比賽，應該可以讓大家可以交流下沖調咖啡的心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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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話，我心裡一沉。相比起她這種專業的咖啡迷，我的即溶咖啡水平簡直不值一提。但最讓我煩心的是石川主任。她一向愛找機會和我比較，尤其是在學生面前奚落我。如果這次比賽我稍有差池，肯定會成為她的笑柄，還可能成為教師間的傳聞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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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這下子真是徹底完蛋了。」我嘆了一口氣，拿起紙杯抿了一口自己沖的咖啡，感覺手中那杯咖啡的味道變得苦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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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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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能教我沖調咖啡嗎？這下子需要你來『英雄救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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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我們兩人靠在沙發上，電視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響著，然而此刻的我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反而一臉奇怪地看著真木。她雙手合十，表情嚴肅得讓我懷疑她是不是在準備交代什麼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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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怎麼喜歡喝咖啡嗎？」我狐疑地瞇起眼睛，抱著雙臂打量她，問道。「怎麼忽然對咖啡這麼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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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皺著眉，一臉無奈地把今天下午的會議鬧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從田中老師的稱讚，到石川主任的不服氣，再到校長的隨性提議，每一個細節都讓我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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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這也太……」我努力憋住笑，卻還是被逗得捂著嘴輕笑起來，「你們教師之間的事情居然能比學生們還熱鬧。」
「知惠子，別笑了………」真木用力嘟著嘴，眼神帶著一絲委屈，水汪汪的模樣讓人聯想到求主人抱的貓。「你之後再取笑我吧，現在的我可真需要幫助……如果敗給石川的話，我之後在教員室可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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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笑了。」我正了正臉色，卻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不過你這麼擔心，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反正就是即溶咖啡，還能要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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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欲言又止，眼神有些飄忽。我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在上一個人生中打工時，所學到的咖啡知識。雖然記不清所有細節，但基礎的沖調技術和注意事項還是有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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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真木你是認真求救的，那我也不能隨便敷衍，對吧？」我看著真木的眼睛，決定給出一個稍微挑戰性的建議：「或者我們可以試試手作咖啡。從挑選咖啡豆開始，到磨豆，到使用各種方式，例如滴漏式咖啡、摩卡壺或者法式濾壓壺等等去沖調咖啡。這樣既能展現用心，也能讓咖啡的香氣更有層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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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表情僵住了，像是腦海裡正在想像那一系列複雜的步驟。我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但過程可能會稍微繁瑣一點，真木……你確定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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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瑣？」真木皺著眉毛重複著這個詞，像是在品嚐這提議的餘韻一般。接著，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臉上浮現出堅定的表情，說道：「不管有多難，我也不想讓石川笑話我。來吧，我接受挑戰！」說完，她突然站了起來，舉起拳頭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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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我笑了出了聲，但又故作鎮定地回答：「那好，明天我倆就去百貨公司看看那些材料和工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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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我和真木兩人來到了市中心最大的百貨公司，準備選購她準備「咖啡師挑戰」所需的工具。雖然我早就預料到真木對咖啡知識的一無所知。但她進入咖啡器具區後，那副茫然的表情還是把我逗得可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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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真木盯著一排形狀奇特的器具，眼神充滿著困惑。「怎麼看起來像化學實驗室？」
「它們看上去有點像實驗工具嘛。」我拿起了濾杯，笑著說道「我先從最簡單的開始說明吧。首先是滴漏式咖啡，這個是使用這個濾杯，再配合濾紙來沖調。因為操作最簡單，所以這個方法適合初學者。」
我指著架上濾紙，耐心地解釋：「首先把把咖啡粉放在濾紙裡，然後把熱水慢慢注入，讓水流均勻地濕潤咖啡粉，這樣可以萃取出香氣和風味。」
真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我的話：「濾紙、濾杯……慢慢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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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接下來是法式濾壓壺。」我們兩人走到旁邊的貨架，那裡並排著幾款不同品牌的玻璃壺。「這個操作就更簡單，適合忙碌的人。只需要把咖啡粉和熱水倒進壺裡，攪拌一下，靜置幾分鐘後，再用壓杆把咖啡粉壓到壺底就行了。而咖啡的口感會較為濃郁。昨天晚上你提過新來的中村先生，每天早上都在家中沖泡咖啡的話，應該都是使用這種方法。」
真木繼續認真記下：「壓杆、壺底……哦，聽起來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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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打算介紹下一款時，發現真木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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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快過來看看這個！」真木走到不遠處的展示區，高興地揮著手，示意我過去。
「真木，你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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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你看，這台膠囊咖啡機非常方便！只需輕輕一按，就能享受濃郁的咖啡！」賣場職員的聲音彷彿帶著魔力，吸引了真木的注意力。職員遞上了一杯利用膠囊沖調的咖啡，真木接過後喝了一口，眼睛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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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快來看這個！只要放膠囊進去按個按鈕，就能沖咖啡，完全不用擔心比例和時間！」真木像個發現新大陸的小孩一般與奮起來。「來喝喝這咖啡，味道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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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地扶額，說道：「那個嘛……真木，膠囊咖啡雖然方便，但這次可是比賽，講究的是手作咖啡的用心和技巧。」
真木一臉不服地嘟囔著：「可這樣不是更省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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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再說下去，我直接伸手輕輕拉住她的耳朵，把她拖離了展示區。「不是省事的問題，而是原則！」我斬釘截鐵地說。
「好痛……好啦好啦，別這樣啦，知惠子先生。」真木露出俏皮看眼神，而我感覺到，真木還對那台咖啡機帶有幾分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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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展示區，我指著一款外形奇特的小壺繼續介紹：「這是摩卡壺，適合喜歡濃烈口感的人。它用的是蒸汽壓力原理，水煮沸後轉成水蒸汽，再通過咖啡粉萃取出濃縮咖啡，風味接近意式濃縮咖啡。」
「聽起來有點酷。」真木拿起一個摩卡壺觀察，似乎有些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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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這個，虹吸式咖啡。」我指向展示區裡最為複雜的裝置，「這種方法更像是一場科學實驗。利用氣壓把熱水推到上壺，混合咖啡粉萃取後再回流到底壺。過程很有儀式感，但需要技術和耐心。」
「這聽上去……有點難？」真木愣了一下，問道
我笑了笑，說道：「但它的口感最純淨，也能給評審留下深刻印象。接下來，我們就去看看咖啡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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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們兩人從百貨部門，走到了超市部門，然後在咖啡豆的貨架停留。面前是一整排琳瑯滿目的咖啡豆包裝，每一款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獨特之處。我拿起一包，開始向真木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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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埃塞俄比亞日曬處理的豆子，特色是帶有藍莓的果香。適合想體驗果香明顯的手沖咖啡。」
真木在一旁繼續舉著筆記，認真地抄下我的話，臉上的表情卻帶有些許迷茫。「藍莓香氣？真的能喝得出來嗎？」
我點了點頭，又拿起第二包。「這是哥倫比亞水洗處理，帶有一絲椰子的甜味。這類型的咖啡通常酸度比較柔和，入口圓潤，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帶酸味的咖啡。」
「所以……是甜的嗎？還是酸的？」真木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都會有，但風味會更細緻。」我耐心回答，將包裝翻過來，指著說明讓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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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包是印尼日曬處理的豆子，濃郁的熱帶水果香氣幾乎透過包裝都能感覺到……我剛準備開口，卻發現真木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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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我喊了一聲，沒人回應，心裡不由得冒出一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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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處張望，終於在飲品區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正站在罐裝咖啡的貨架前，手裡拿著一罐，看得格外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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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設計很不錯，要不直接拿這個當我的作品好了。」她低聲自言自語而我甚至能從她的眼神，感到她是認真地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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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一下子上來了，快步走到她身旁，一把捉住她的耳朵，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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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說什麼？再敢說這種話，你就去找石川學習沖調咖啡的知識吧！」
「啊知惠子！這疼疼疼疼疼！我錯了……」她抱著耳朵，可憐巴巴地向我求饒，那雙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像是剛被我丟在超市裡的小狗。
「回去，還有最後一包豆子要說。」我鬆開手，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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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著頭跟在我後面，回到咖啡豆貨架前，我拿起第四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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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洪都拉斯酒桶發酵處理，帶有威士忌的香氣。這類型的咖啡豆不多見，通常在手沖時會展現出更為複雜的層次。」我將包裝遞給她，看著她再次埋頭記錄，但臉上的迷茫比剛才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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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知惠子……」她抬起頭，露出一臉苦惱。「這些豆子聽起來都很特別，可是我不知道要選哪一種，也不知道怎麼沖才能適合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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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困惑是預料之中的，對於初學者來說，這些細節確實過於複雜。我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急嘛，這些只是基本的了解。至於怎麼選、怎麼沖……或者我們可以去趟咖啡店嘗嘗看，然後再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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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了點頭，雖然神情依然有些懵，但至少不再像剛才那樣手足無措了。這樣的她，倒也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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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進商店街的咖啡店，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並坐下。侍應禮貌地遞上了目錄給我們。正當真木想開口的時候，我示意她這次由我來負責點餐。點了幾杯不同的咖啡和幾款甜點，準備藉此機會，向她詳細介紹咖啡與甜點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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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杯咖啡端上來時，我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這是用輕焙咖啡豆製作的咖啡，帶著明亮的果酸和清新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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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輕焙的咖啡豆通常酸味較為突出，能很好地襯托甜點中水果的酸甜味。例如這杯咖啡，我建議配上一塊檸檬撻。」我將檸檬撻推到她面前，看著她試了一口。檸檬撻的酸甜味與咖啡的果香交融，真木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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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杯是用中焙咖啡豆製作的，酸味稍重，但也有更濃郁的層次感。我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國王蛋糕（Galette des Rois），配上一口咖啡，微笑著說：「這種焙度的咖啡很適合搭配奶油類甜點，比如這個國王蛋糕。奶油的濃郁可以平衡咖啡的酸味，讓整體口感更加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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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試了一口，點頭表示贊同：「這確實比剛剛那杯更濃郁，但甜點好像讓味道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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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服務生端上了一杯中深焙咖啡。我聞了聞咖啡，低聲說：「中深焙的咖啡酸味與苦味平衡，算是最百搭的類型。無論是水果類的甜點還是奶油蛋糕都能和它相得益彰。我選了草莓蛋糕來搭配，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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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切下一小塊草莓蛋糕，配上一口咖啡後，滿臉驚喜地說：「這樣的搭配真的很有趣，咖啡的味道變得更有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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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杯是深焙咖啡，濃郁的苦味撲鼻而來。我推過一份黑森林蛋糕，解釋道：「深焙咖啡的苦味比較強烈，適合搭配濃厚口味的甜點，比如這個黑森林蛋糕。這樣能讓甜點的味道更清爽，彼此不會太過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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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一邊品嘗一邊微微皺眉，像是在消化我說的內容。「原來咖啡和甜點的搭配也有這麼多學問啊……我之前完全沒想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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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漸漸放下疑惑，開始認真體會不同的口感，我的心中升起一絲滿足。也許這次的體驗，似乎讓她對咖啡的了解更進了一步，也讓我更加期待她之後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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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杯咖啡已經見底，甜點也全部吃完了。真木翻閱了筆記抄寫了一會，再思考了一陣，隨後開口。「知惠子，我決定好了，用法式濾壓壺來製作咖啡吧。這樣看起來簡單，應該不會太複雜。」
「好主意！」我微笑點頭。「法式濾壓壺確實很適合入門，口感也能保留咖啡豆的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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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隨即回到百貨公司的咖啡用品區，挑選了一個簡約設計的法式濾壓壺，以及幾款基本的咖啡豆。當我們提著袋子回到家時，真木看著手中的濾壓壺，深吸了一口氣：「好，那就拜託知惠子老師教我了！」
「我還是有點擔心……」
「怎麼了？」真木看著我擔心的樣子，不禁問道。
「你沖得太好喝的話，到時候先生們都指定要你沖調咖啡的話，不就更麻煩嗎？」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真木笑起來，然後拿手指用力敲了敲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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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我將新買的濾壓壺和磨豆機擺在餐桌上，再隨手拿起那包香氣撲鼻的埃塞俄比亞咖啡豆，感覺接下來的教學似乎會很有趣。而真木坐在一旁，翻開她的小筆記本，握著筆，像個準備上課的小學生，認真得令我忍不住想逗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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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來示範一下過程，之後你也試試看吧。首先我們要把咖啡豆磨成粉，濾壓壺適合稍微粗一點的粉末，像粗砂一樣的質感就好。」我一邊解釋，一邊熟練地將幾顆咖啡豆倒進新磨豆機，緩緩搖動手柄。咖啡豆在機器裡摩擦發出的聲音，伴隨著豆粉的香氣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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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繼續示範：「熱水的溫度同樣重要，記得準備溫度計，水溫在93度左右最理想。因為水太熱會讓咖啡的味道變得苦澀，太冷又會讓味道不足。」我將剛燒好的水倒進溫度計壺，耐心等到溫度降到適宜後，示範著將咖啡粉倒入濾壓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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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你需要記住粉和水的比例，基本是1克粉配15毫升水。」我抬起頭看了一眼真木，她一邊聽一邊快速記著筆記，還不忘對我點頭。這認真的模樣，讓我不禁笑了笑：「真木，你這麼努力，讓我開始有壓力了呢。」
她抬起頭，微笑著說：「你教得這麼好，我可不能偷懶啊。」
我揚了揚眉，繼續說明：「然後，把熱水緩緩倒入壺中，稍微攪拌一下，再將濾壓壺的上蓋裝好，把活塞拉到頂部，靜置四分鐘左右，讓咖啡慢慢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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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間到了，我示範著將活塞緩緩壓下，直至壺底。壺中濾出的咖啡液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我端起杯子嘗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是濾壓壺的魅力，簡單卻能帶出豆子的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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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將我的指導一一記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嘗試了一遍。雖然動作有些生疏，但總算順利完成了第一杯濾壓壺咖啡。當她端起杯子，喝下一小口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訝：「雖然是第一次做，但味道真的比想像中好。」
我笑著點頭：「這就是好豆子和正確方法的效果。學會了這個，你的比賽起碼不會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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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呢。」然而她的目光忽然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即抬起頭問我：「不過知惠子，你對這麼沖調咖啡的細節還真的太清楚了吧？感覺像是專家一樣。」
「以前我在咖啡店打過工，所以知道這些知識。」我聽到真木的問題，腦袋裡飛快地轉著，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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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我就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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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眨了眨眼，臉上寫滿了疑惑：「你在咖啡店工作過？但是我沒聽說過你要去工作呢？」
「啊，不是啦！」我慌忙補救剛剛的失言。「我是說，有朋友在咖啡店工作，偶爾跟我聊過這些知識，所以我才知道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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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對我的解釋似乎信了七八分，但她依舊皺著眉，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好在她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可能是喝著自己沖好的咖啡，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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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回你的咖啡，味道不錯嘛。」我喝了一口，點頭稱讚，補充道：「雖然還差一點，但起碼不會讓校長喝完就想直接辭退你。」
「真的有那麼差嗎？」真木緊張地看著我，問道。
我故作嚴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忍不住笑出聲來：「開玩笑的啦，放輕鬆。繼續這樣練下去，比賽一定會順利的。」
她鬆了一口氣，但又忍不住嘀咕：「但你剛才的表情，真的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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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了聳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偷偷瞄了她一眼。雖然嘴上說著比賽一定會順利，但我還是忍不住補上一句：「當然，如果你的對手都是拿即溶咖啡參賽，那就可穩了！」
真木瞪大了眼睛，氣呼呼地拿起筆記本假裝要打我。我哈哈大笑，伸手擋住：「好了好了，我收回剛剛的話，你絕對能贏，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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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放下筆記本，端起咖啡小口啜飲的模樣，我忍不住想著，希望這場比賽真能給她帶來一點自信，讓她不再對自己的能力那麼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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