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星所號令的平民亡魂們,只有二十人左右,他們手執斧頭耕耙等農具,無所畏懼地衝向全副武裝的黃肩野鬼。
由於王叡只顧逃亡,沒留意到區星的出現,再加上這班野鬼都已與符周旋了好一陣,早就滿身傷痕,所以完全耐不住平民們的衝擊,阻撓著符的重圍就此被突破,只是平民們不諳殺戮,野鬼沒有多大的損失,山腳下的戰局,就這樣僵持不下。
然而,山腳這戰場並非要點,屠妖要砍頭,是亙古不變之理,所以,符的目標始終如一,就是王叡和張咨。
符乘著重圍被突破之機,馬上衝了出去,追向王張二鬼。
王張二鬼縱使在死命逃亡,卻仍不時回頭,以確保符沒有追上來,可惜他們失望了。雖然符已滿身傷痕,但目標就在眼前之時,總能激發出最後那一口氣。死後至今,符的腳步從未如此輕快,本和王張二鬼相距有五百餘步,即使二鬼仍在逃跑,但距離卻在急速拉近。
四百五十、四百、三百五十、三百、二百五十、二百、百五十、百。
在尚餘百步之際,符卻放慢了腳步,雙手分別舉起從黃肩野鬼裡搶來的劍,然後同時向前一擲。
百步穿楊。
兩把劍就這樣從百步外直擲過來,先是破穿了負責護衛的野鬼,再刺中王張二鬼的肩頭,並將他們釘到地上,動彈不得。
然後,符施施而行,區星也隨之趕上,兩人就那樣,用勝利者獨有的,輕鬆,又帶點囂張的步伐,走到王張二鬼面前。
王叡和張咨在中招之後,就開始叫嚷、掙扎,卻因符走得太慢,所以當他來到時,二人已再無力叫囂。
「來,跟我說說。」符慢慢地蹲下,露出欠打的笑容:「你們有什麼未訴的遺言嗎?」
陰雲漸散,銀光從雲與雲之間撒落,原來太陽早已下山。雖然能從雲隙間的銀光,得知明月已經升起,但卻看不到其皎潔的身影,似乎是在躲著什麼。
「真是幼稚。」一把朦朧如月色的聲音,從符和區星背後傳來。
符暗吃一驚,他方才追趕二鬼時,明明確認過身後有沒有追兵,當時身後除了黃肩野鬼和平民們外,就只有慢慢跑來的區星。那現在背後這人,是何時,以什麼方法來到他們身後的?
符強裝鎮靜,緩緩回首,只見一個身穿官服,身肢纖細,步履隱密卻又帶點婥約的人。月光照落其臉上,映出一輪比天上明月還要皎潔的臉龐,美得區星、王叡和張咨都啞口無言,四肢僵固,只有符仍能舉止自如。
「呵,看到我的面容,竟然還把持得住。」那人稍稍弓腰,把臉貼到符的面前,笑道:「我似乎小瞧了你這小美人呢。」
那人的笑容,彷如寒冬過後的春風,能把人的骨頭吹拂得酥軟無力,但符卻仍是神色自若,平淡地道:「因為我生前每天都會細看妻子的臉龐,早就習慣了。」
「你妻子有我美嗎?」
「沒有,但比你好看。」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有嗎?」
「呵呵,和你說不清,不理你了,先幹正事。」那人轉過身起,對著王張二鬼:「作為前輩,就讓你看看稱職的無常,是怎樣超渡邪靈的吧。」
只見她徐徐褪下官服,這一脫,讓區星和王張都忘了呼吸,快要窒息當場,然後看到官服下那貼身的舞衣,更幾乎昏迷過去。然後,她再將官帽脫下,秀出那如夜空般深邃詭秘,似是要將人攝進去的黑色長髮。
符看著那墜地的官帽,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這飾有貂尾蟬羽的冠帽,有個頗高雅的名字,好像是喚作…貂蟬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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