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家都準時在酒店大堂集合,松音還是變回小狐狸的模樣躲在蒼木的背包裡。
「小夜,小月呢?不舒服嗎?」小黔很快就發現無月沒跟在靈夜身邊,想起對方昨天坐飛機時不適的樣子,有點擔心地問道。
「他有點事要回死神界處理,反正我們人多,少他一個也沒關係。」靈夜簡單地回答了一下。
是闇之一族的事情嗎?小黔在心裡問道,畢竟蒼木他們還不知情,而靈夜則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蒼木沒發現他們的小動作,只顧著招呼大家上車。
但經過昨天的摧殘,靈夜現在看到車就想吐,她滿臉黑線地說:「要不我們飛過去吧。」反正無月不在。
「那麼大的動作,被祂發現怎麼辦?祂對術法很敏感的!」蒼木連忙阻止,他才不想功虧一簣。
「坐你們的車過去,人還沒到已經先陣亡了一半,有區別嗎?」靈夜反問道。
「我找人安排車和司機,你們等一下。」最後還是小黔搬出了最優解。
幸好酒店是小黔家的,很快就有人幫忙安排了車和司機,把他們一行人載到不遠的雪山景區去。
聽司機說,這裡是挺受歡迎的景點,景色優美,而且部分山路不難走,在夏季會有很多旅客前往登山。但因為冬季的天氣多變,而且十分寒冷,所以來這裡的登山客也相對的變少。
靈夜一下車就有一股冷風吹來,忍不住抖了抖,雖然大概有些心理準備,還特地買了一些防寒的衣物,但雪山的溫度還是比想像中的低很多。
「小夜,先披著這個吧。」小黔往靈夜身上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羊絨披肩,靈夜頓時感覺暖和多了。「等下到沒人的地方再用魔法吧。」
靈夜點點頭,本來會魔法的他們就沒必要帶太多的禦寒衣物,只是在人多不能使用魔法時頂一下。
「所以說,年輕人都準備不足的。」蒼木邊搖著頭邊走這過來,然後光明正大地把包裝成暖寶寶的火符遞給了兩人。「學會把魔法融入生活,那麼不用管人多人少,必要時都能用魔法自救。」
靈夜只能無語地瞪著他,最好她也可以不念咒就能使出魔法。
「它可以就這樣當暖寶寶用,或是抽出來貼在背上用,只要把靈力傳進去就能發動了。」蒼木當然不知道對方瞪他的原因,只以為靈夜不會用,就很貼心地說明使用方法。
「真的耶!暖和多了,小夜快試試!」小黔沒有留意到靈夜那微小的別扭,試用完後他立馬興奮地推薦靈夜用。
靈夜看了小黔一眼,天氣確實很冷,反正免費的,不用白不用,於是她默默地把靈力灌進去,但灌著灌著,一股異樣的感覺傳來,靈夜立馬反射性地把符扔掉。
沒想到符才被扔掉沒一秒就突然炸掉,小爆炸引起了路人的目光,但沒發現到什麼後就沒再留意他們了。
蒼木無奈地說:「知道妳靈力多,但妳也不用把我的符灌爆吧....」
靈夜只是一頭問號地看著對方。
她哪知道灌靈力還限量限速呀?!
「師父,小夜不知道...」小黔其實自己都忘了要提醒,他是學陰陽術的,蒼木有教過他灌靈力進符裡的量和速度,已經練成了肌肉記憶,都忘了一般人應該會直接把最大的靈力灌進去。
「......忘了。」蒼木連忙掏出了幾個同款暖寶寶,又教了靈夜怎麼用,這次她總算可以得到一個安全又暖和的暖寶寶了。
而且跟普通的暖寶寶不一樣,不只有觸碰著的地方感到暖和,是全身都有種被暖流包裹住的感覺,也許這就是符咒的效果吧。
儘管他們感覺很溫暖,但衣著還是跟其他路人格格不入,為免引起不必要的目光,他們匆忙地離開了山腳的入口,再趁著沒人留意時悄悄地鑽進了旁邊禁止進入的林區地帶。此時,一直躲在背包裡的松音都跳了出來,幻化成小女孩的模樣,觀察著周圍說:「我能聞到有其他狐族的味道,不過......很淡,不知道有沒有聞錯。」
蒼木摸摸松音的頭安慰道:「大概率沒錯,跟我昨晚算的結果差不多,只是......」他抬頭看向山頂「我們要怎麼上去?」
靈夜想著同一個問題,這裡的旅客比預計的要多,他們無法光明正大地飛上去,但老老實實地爬山嗎?他們可能會直接遇難。
想著想著,她聽到了蒼木心裡的盤算,於是一眼瞪過去說:「我們都沒去過,而且沒有確實的地點,用不了傳送陣。」
蒼木委屈巴巴的看向靈夜,他當然也知道,他只是想一下而已嘛...
靈夜直接扭頭沒理他,自不其然地想著如果無月在這裡就好了,也許他會有什麼方法呢。
「無月....我想到了。」靈夜靈機一動,她對準身旁一棵比較粗壯的大樹,由上而下地憑空劃出了一道跟人差不多高的縫隙。
「異次元空間?對耶!用這個的話,只要知道大概位置就能用了!」小黔興奮地說道:「我都差點忘了有這個方法。」
「嗯,幸好想起了無月。」靈夜邊說邊走進異次元空間去。
「小月?」不懂,兩者有什麼關係。
靈夜笑道:「他總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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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異次元空間只消一剎,他們轉眼間已經來到了山頂。跟山腳不一樣,因為天氣問題,山頂區域早已禁止進入,加上還飄著鵝毛細雪,更不見人影。
不知道為什麼,靈夜總覺得這裡很眼熟,雖然她很確定自己沒有來過,但她就是覺得她知道這裡。
「師父,接下來要去哪裡?」
於是在小黔這麼問的時候,靈夜比蒼木更快地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蒼木看了靈夜一眼,雖然感到疑惑但沒有否定,只是肯定地說:「對,是那邊。」
小黔看了看靈夜再看了看蒼木,心想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方向的?
「精靈告訴我的。」靈夜只是淡淡地丟下這句,便開步往前走去。
雖然他們身上沒有專業爬山裝備,但魔法可以讓他們在雪地上行走自如。借助風精靈的力量,靈夜一行人毫不費勁地走過了好一大段路,他們已經漸漸看不到市區的景色,樹木都開始變得稀少,最糟糕的是雪似乎越下越大,風都變得強勁起來。
小黔看了一眼天空,灰壓壓一片的,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變成暴風雪的。
「小夜,要不我們先找一個地方躲?」他忍不住想叫停前面的人。
「為什麼?」靈夜似乎絲毫不覺得有危險,她不解地問道。
「天氣太差了,山上的天氣變化很突然又急速,很快會變成暴風雪的。」這次不是小黔說,而是蒼木說的,他同樣都覺得不對徑。
但靈夜明顯不這麼覺得,只見她看了一看天色,再奇怪地反問他們:「哪有可能會變成暴風雪?再說,到時候在異空間躲一躲就好。」
「可是...」小黔還是覺得有不妥,但對方說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行,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反駁她。
松音不安地拉了拉蒼木的衣袖,她似乎感覺到什麼不好的氣息。蒼木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頭,握緊了她的手,希望多少可以令對方安心一點。
靈夜知道兩人都不太同意她的想法,但她並不打算說服他們:「如果你們覺得危險的話就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先上去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著。
小黔想追上去,但他才沒走幾步,天氣就變得更惡劣,慢慢的視野都變得不清晰,腳下的路都開始變得難走。
「小夜?小夜!」小黔看不見前方的人,他嘗試性地喊了幾聲,但都聽不到有人回應,還想再喊的時候就被蒼木阻止了。
「別喊了,在雪山上大叫你是不要命了?會魔法都不能這樣玩。」說著他就拉著不太情願離開的小黔走,邊說:「靈夜會精靈魔法,在這種環境她比我們還要安全,我們先躲一躲,等風雪小一點再去跟她匯合吧。」
「真的嗎?小月不在小夜身邊,她只有一個人,有什麼事她未必能應付到的。」萬一靈夜就是遇上了九尾靈狐,她會很危險的。
「不怕,她不會有事的,而且有個萬一她都可以用異空間逃。」蒼木帶著小黔找了一個比較大的小洞穴,他把小黔塞進去後才坐進去,松音見位置不多都自動變回小狐狸的樣子窩在兩人中間。
小黔想了想,他還是沒法放心,但在這種天氣下他也不能隨便出去找人,等下人沒找到自己先遇難了就麻煩了。自己可是他們中最弱的那一個,即便有青龍在,面對九尾靈狐這種強敵,他們也只能拖一拖,最後都是要等別人來救援,所以現在還是乖一點好了。
他看了看外面,只能在心裡祈盼天氣能快一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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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靈夜對其餘兩人的反應有點納悶,她再看一看天色,明明陽光普照,而且雪都比剛來的時候小了,為什麼還說會變成暴風雪呢?雖然她對山上的天氣變化不了解,但空氣中的風精靈沒有特別的躁動,不應該會突然發生變化才對。
心裡想著他們太慬慎了,靈夜也沒多糾結,她想著先去探路,找到地方了再回來用轉移魔法帶他們過去可能更省事。
她直覺覺得昨晚在夢裡見到的就是九尾靈狐所在的地方,今天看到目的地是雪山時就更確定了。想了一想,在夢裡見過了都算知道地點了吧,於是試著使用了轉移魔法,讓風精靈把她帶到地點去。
也許是因為夢裡的影像太具體,轉移魔法真的成功發動了,轉眼間靈夜便站在了跟夢裡一樣的懸崖處。她向邊沿走近幾步,跟夢裡一樣的殘破建築物,一間間地出現在她的眼前,離遠一點更容易能看出來,這裡曾經是一條頗繁榮的村落,不但挺有規模的,戶數還不少。
在村子的深處似乎還有著一間大宅子,但靈夜所在的位置看不清楚,正當她想再走近一點的時候,腳下的雪地忽然碎了、雪散了開來,她所站的地方只是積雪比較厚而已,但根本承不了重,雪一散開,立足的地方就沒了,她人立刻往下墮。
但畢竟她是精靈使,這點突發事故沒什麼,用魔法飛起來就好了。
不過,當她想開口時卻發現ーー
她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靈夜頓時失了方寸,小黔他們都不在,沒有人能救她。看著越放越大的地面,她在腦中拼命搜索著辦法,現在她沒辦法發聲,連向精靈們求救的方法都沒有,有沒有什麼可以不用唸咒都能發動的魔法呢?
猛地,靈夜靈機一動,開異次元空間不就可以了嗎?
但就在她打算向下劃開異空間時,突然感到頭部撞到了些什麼,都來不及看清楚就兩眼一黑,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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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蒼木他們那邊的天氣逐漸晴朗,雪花都沒一開始下的那麼兇狠,小黔他已經等不及,連忙走出了樹洞想要追上靈夜。
沒想到才走了一兩步,他就看到朝他們這邊走的靈夜。
「小夜?」小黔不確定地叫了聲。
「我剛剛在那邊發現了,九尾靈狐應該就在那附近。」靈夜指了指前方,正是她回來的方向。
「找到了?」蒼木剛出來就聽到了靈夜的話。
「應該是。」
「那就好,我們用轉移魔法轉過去吧,這樣比較省事。」蒼木邊說邊想著把松音都拉出來,可是松音卻一反常態的,她死命回拉蒼木的手,似乎不想讓對方離開。「松音,怎麼了?快出來。」
「我不要!」松音拒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覺得很不安,尾巴和耳朵的尾都不自覺地炸了起來。
「她不想來就別勉強她了。」靈夜的語氣顯得不太在意,可能對她來說完成委託比較重要,無論松音在不在,對事情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是...」
就在兩人僵持著的時候,小黔默默地走回去蒼木附近,從口袋裡抽出了一道火符,邊警戒著對方,緊張地說:「你不是小夜...你把她怎麼了?」
伴隨著蒼木驚訝的表情,對面的「靈夜」都不裝了,她勾起了嘴角,蠻賞識地笑著看向小黔:「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真無聊。」
「靈夜」維持著人類的姿態,狐耳和九條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後竄出,手腳都長出了一層雪白的狐狸毛,而且變成了獸爪的模樣。
臉型都開始改變,沒有了人類的輪廓,鼻子和嘴巴漸漸拉長變成了狐狸窄窄長長的吻突,一雙金色的狐狸眼笑得彎彎的,正打趣地盯著前方的人類。
對於他而言,這兩個人類實在是太太太弱小了,但......
「來陪我玩玩遊戲吧,贏了就告訴你們。」
……用來玩玩,還是夠有趣的。
「告訴我們什麼...?!」小黔才剛開口,眼前就出現了對方放大的臉。
在那一瞬間,九尾靈狐就一下子來到了他的跟前,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他是什麼時候動的,幸好身上的妖精項鏈起了作用,把九尾靈狐的攻擊擋了下來,但小黔人都因為反作用力而往後退了幾步。
九尾靈狐饒有興趣地看著小黔,他覺得對方越來越有趣了,居然有妖精的項鏈,而且還是高級品。
只是他沒哼聲,然後對著瞪著自己的人說:
「告訴你們--我把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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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夜又再次於夢中醒來,跟昨晚同樣的木船,同樣的鏡子湖面。她坐了起來直接看向船底,這次沒有白鯨突然放大的臉,但船邊卻浮出了一個白白的,肉乎乎的圓球。
靈夜覺得有點眼熟,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摸,雖然看上去很光滑,但觸感卻意外的是軟軟的,富有彈性,像個水球一樣,害靈夜忍不住多摸上兩把。
摸著摸著,她才看到鏡面下的小小的黑色眼睛,對方發現靈夜終於跟他對上眼了,於是也慢慢地浮出了鏡面,原來是上一次嚇她的白鯨。
「果然是你呀。」靈夜邊說邊繼續摸對方額頭上的「水球」。
似乎對上一次把人嚇到了感到有些歉意,白鯨還輕輕地靠近靈夜,讓她能摸得更順手一點。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來找我的?是想提醒我要小心點嗎?」靈夜細心想了一下,對方昨晚未必是在給她線索,而是想提醒她那裡會有危險,不要靠近。
可惜她沒意會到,於是今日才會被算計了......八成是那隻九尾狐狸做的......
不過,既然自己現在能造夢,那麼生命安全應該是沒問題的,要擔心的反而是小黔他們那邊。
白鯨似乎感覺到靈夜在想什麼,尾巴一發力,他往船邊一頂,木船立馬翻了過去,在上面的靈夜也毫無懸念地跌進了鏡面湖裡。
突然而來的失重感還有要掉進水裡的恐懼,讓靈夜再一次驚醒了過來。在她要清醒的瞬間,身體的感覺也逐漸恢復過來,劇痛也隨之傳來,人立馬便清醒了。
那一刻靈夜真的很想再度暈過去,起碼在夢裡不疼。
她知道自己應該是被人救了,畢竟自己現在不是躺在雪地中而是在室內,空氣中還傳來了淡淡木材的香味,使人能稍微放鬆一點。
一些細碎的聲音從左邊傳來,類似是杯子碰撞的聲音,靈夜想看過去,可是稍微一動就感覺到頭部和腳部傳來了痛楚,害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似乎是留意到這邊的動靜,聲音停了下來,換成了有點急速的腳步聲。這個房間似乎也不算大,所以聲音的主人很快就出現了在靈夜的眼前。那是有著東方人臉孔,留著清爽短髮的男子,目測應該才三十多歲,挺年輕的,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乾淨整齊,但淺褐色的眼中卻隱隱透露出一點淒冷感,好像缺了點什麼似的。
「妳醒了?妳覺得怎樣?」男子關切地問道,他的聲音很好聽,輕輕柔柔的,但不會令人覺得造作。
他這樣的人就算是陌生人都很容易會對他產生好感,但靈夜卻感到異常的毛骨悚然--她聽不到對方的任何一點心聲,要麼他不是人類,要麼就是這個人完全沒有心理活動,但這可能嗎?除了死人。
如果是平時她大概也不會覺得可怕,但現在的她幾乎被封印了所有力量,處於弱勢,這樣令她很不安。
就像是受傷的小貓對所有外來物張牙爪舞一樣,靈夜即使無法出聲,動作也因為摔傷而受限,但她還是強撐著坐了起來,抽出之前蒼木給的暖寶寶符咒,邊把符咒灌爆邊把它扔向對方。
被灌爆的符咒很快就要產生爆炸,可是男子卻比它先一步開口:『熄滅吧。』
快要爆炸的符咒馬上安靜了下來,變回一張紙片飄落地上。
男子把它撿了起來,翻看了一下才說:「陰陽術嗎?看來妳也不是普通人呢。」
靈夜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她可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魔法,或是能力,對方才說了一句,快要爆炸的符咒就靜止了下來,還還原成一張符紙,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只是丟了一張紙出來。
不過在那一瞬間,靈夜確實聽到對方的心聲:這符咒會熄滅。
就好像想再驗證自己沒聽錯一樣,靈夜集中意念聚集身周的水精靈。
身為水之精靈和言之精靈契約者的她,部分簡單的水精靈魔法已經可以在不唸出咒語的情況下發動。
一記試探性的水刃快速地飛向男子,他有點驚訝但也僅至如此,他輕輕地對著來勢兇兇的水刃說道:『你會散掉的。』
水刃竟然應聲在原位變回水滴落到地上。
靈夜也很確定在對方說話的那一瞬間,她有聽到對方的心聲。
可以說明的是,對方是人類,而且只有在使用那奇怪能力的時候才會思考。
男子不知道靈夜的心思,他看著濕了的地板悠悠地說:「剛才精靈有動靜......原來妳是精靈使不是陰陽師,那就更不一般了......但妳為什麼不唸咒呢?」
聽到這,靈夜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過去,心裡罵道:不都是你害的嗎!
可是靈夜這樣一瞪又好像觸動到了什麼神經,後腦的位置突然傳來劇痛,她痛苦地瞇起了眼,表情都扭曲了起來。
「是頭部的傷口痛嗎?」男子很快地走近她,然後熟練地邊護著她的頭,邊把人往床頭那邊的牆壁靠著,還貼心地用枕頭做了個背墊,讓她靠的時候舒服一點,然後他才挪過附近的一把椅子,坐在了靈夜旁邊:「妳現在的情況本來就不應該亂動的,妳先靠著吧。」
半靠著的感覺的確有好一點,加上聽得到對方的心聲,狀況沒那麼詭異,而且實力太懸殊,做不了什麼掙扎,所以半認命的靈夜看向男子時都少了一分敵意。
似乎是察覺到靈夜態度上的變化,男子微笑了一下,再說:「如果妳是精靈使的話,那我猜妳的聲音應該是被我的一位朋友封住了。唉,真是的,我都說過了不用找人來陪我,他卻總怕我會寂寞,經常把人扔下來,害我每次都要照顧一堆傷員。」
朋友?靈夜聽到朋友一詞之後瞇起了眼睛,思考了起來。
「嗯,不過他沒什麼惡意的,他應該是沒考慮到人類都很脆弱吧。」
……靈夜無語,她心想非人種都是那麼沒常識的嗎?
「抱歉,我無法用言靈幫人療傷,但還是會一點藥理,我煎了藥,對妳的傷應該會有幫助的。」男子說著便走了過去,靈夜好奇地順著他離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對方似乎是在煮些什麼,冒著白煙的,還傳來了一些奇怪的味道,讓靈夜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但男子似乎不覺得有問題,還端著兩大碗藥回來,放在靈夜旁邊的茶几上。
靈夜看了一眼,那是黑中帶點啡的混濁液體,散發著很不好聞的氣味,看著看著竟然還有點像自己煮失敗的糖水。
「這中藥對傷口的癒合有幫助的,我知道妳會擔心有沒有毒,所以我陪妳一起喝,放心。」男子能看出靈夜眼中的遲疑,但他有點誤會了,雖然她的確有想過會不會有毒,但比起有沒有毒,她更在意的是這玩兒真的能喝嗎?確定不是煮失敗的東西嗎?
就在靈夜猶豫的期間,男子已經拿起了一碗,大口大口地開始灌進肚子裡,沒一會兒就把碗喝得乾乾淨淨:「看,沒事的,快趁熱喝吧。」
……還面不改色。
靈夜忐忑地看著那碗藥,她是打死都不想喝,但現在她用不了魔法,對面那個人又不會治療魔法,小黔那邊又很令人擔心,似乎只有令自己趕緊好起來才有幫助,起碼頭部的傷得早點癒合到自己能移動的程度才行。
嘆了一口氣,靈夜不管了,拿起碗就往嘴裡灌,可是真的很苦,沒有人說過是這麼苦的呀!為什麼那個人可以喝那麼快,喝完還面不改色呀?他是沒有味覺嗎?!
忍不住把手裡的碗放下,苦澀的味道卻還在自己的口腔裡徘徊,靈夜好想找些什麼沖淡一下那個味道。
「不好意思,我這裡沒有送口,妳先喝水沖一沖。」也不知道是不是照顧傷員的經驗太豐富,靈夜甚至沒做什麼表示,男子已經預判了她的需求為她拿來了一杯水。
靈夜連忙喝下才好點,她稍微緩過來後,看著茶几上的半碗藥,心裡十分抗拒再把這玩意送進口裡。
「再喝一點吧,份量不足的話,剛喝下去的起不了作用。」
那不等如白喝白受罪嗎?怎麼想都虧大了。
靈夜苦著一張臉,但還是重新拿起了藥,噸噸噸地把全部藥都喝完了。
「真捧,快喝口水吧。」男子溫柔地衝靈夜笑了一下,然後待靈夜喝夠了水才又小心地扶著她靠好,安頓好人之後便收起兩隻碗拿回去清洗。
靈夜轉頭看向男子的背影,她總覺得有哪裡很奇怪,但一時三刻又說不上來。男子的舉動都很友善,不管是行為還是言談都很紳士、很能讓人產生好感,但靈夜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徑。
她身邊沒像男子這樣的人,她也不知道到底問題是出在哪,加上她現在頭和腳都痛得很,基本上集中不了,她很快就放棄思考,只是默默地盯著男子看。
雖然藥是喝了,但對方可能是九尾靈狐的朋友,也不知道是敵是友,再說一個人在這種荒蕪的地方居住的人,怎麼說都奇怪,無法讓她放下戒心。
雖然對方要害她的話,以現在的自己來說應該是逃不掉,但至少不讓自己死得那麼不明不白。
只是靈夜的視線過於熱熾,男子本想裝沒發現的,但還是受不住說:「妳不用這樣盯我看,我不會對妳做什麼的。」
靈夜沒理會,視線還是沒有移開。
「...傷員是應該多休息的。」男子最終嘆了口氣,坐回靈夜附近:「要不我們聊聊天?反正妳應該都不打算睡。」
靈夜給了他一記大大的白眼,她聲音都被封了,還聊什麼天!
「啊.....差點忘了妳聲音被封了...」男子尷尬地笑了笑,再自顧自地開口說:「平時的人都是普通的登山客,不會被封住聲音,一時間有點不習慣。」
靈夜挑了挑眉,平時?雖然一開始都有提及過,那麼看來把人騙下來這種事情,九尾靈狐也沒少幹。
「別誤會,正如我一開始說的,他沒惡意的。」對方發不出聲音,男子只好往對方的表情和反應上猜。
可是那個人是靈夜,她今天的表情的確比平時豐富一點,但就只有一點。對於男子這次說的話她沒有太多的反應,她心裡不是沒有問題,比如他的朋友是不是九尾靈狐?這裡的其他人都去哪了?他好好的一個言靈師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在這麼荒涼的地方?
明明看上去也很年輕,一般這個歲數的人不都是在努力賺錢,或是像咩咩一樣為自己的夢想奮鬥嗎?
但她開不了口,就算能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問起,而且即便很好奇,現在也不適合了解。
畢竟她不是小黔,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靈夜看向自己的腳,要是自己能說話,一個治療魔法就能好起來了。思及此,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妳的腳摔得有點嚴重,不知道是不是掉下來的時候撞到什麼了,平時摔下來的都沒妳傷得那麼重。」男子見她似乎很擔心自己的腳傷,於是大概說明了一下情況。
靈夜心想:那算是我自己倒楣嗎......
她看了對方一眼,有點不明白,明明對方是言靈師,一句話就可以滅火滅水,怎麼就不能把自己的傷治好呢?是在欺騙她嗎?想拖延時間?
接收到靈夜帶著懷疑的眼神,男子一下子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微笑了一下,說:「我只是恰巧有使用言靈的能力,並不是真正的言靈師。」在那一剎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落寞,但又很快消失了,快得幾乎無法捕捉得到「而且言靈...最好還是不要運用在生命上。」
靈夜再給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言靈...最重要的不是言語。」男子指了指靈夜,再指住自己的胸口:「是人的所思所想......是心。」
言靈言靈,心誠則靈。
這就是言靈難以使用的原因,即使靈夜覺得它很方便,很想學,但還是做不到,學不會。
人類的思想很雜亂,雖然他們這些學魔法的
人會好一些,但要做到完全的心無雜念還是有一定難度。
加上,言靈最重要的是--「絕對相信」
不質疑,不恐懼,不憂慮,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發動言靈,讓不可能變成可能,不然不但無法發動言靈,還有可能弄巧反拙,釀成更糟糕的結果。
西詩跟無月以前多少有告訴過靈夜,只是她一直沒放在心上,直到今天她遇到一個可以使用言靈,但心無所想的人。
對方所說的「最好不要運用在生命上」,應該是怕會一個不小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靈夜大概懂了,也沒有繼續為難對方。感覺到靈夜放了自己一馬,男子都鬆了一口氣,不過見對方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腳時,又有點不忍心。
這份擔心被靈夜聽到了,還真稀奇呢,在沒有要使用言靈的情況下,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對方的心聲。
靈夜想了一下,又看著對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腳治不好,解封印總行了吧?
誰知,男子還是搖了搖頭:「他的力量比我強太多了,我解不了他的封印的。」
……力量制壓,現在靈夜更確定他的朋友就是九尾靈狐了。
靈夜沮喪得臉都挎下來了,這又不行,那又不行,她真的要這樣乖乖地等自己的腳好起來嗎?可是她要等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到時小黔他們都被九尾靈狐弄成怎樣了......不是她不相信蒼木的能力,而是九尾靈狐的實力太難以預測。
她不甘心地把水精靈們往自己的腳邊聚集,得到的就是一個浮在空中的水球。
如果現在把水球往男子頭上一放就可以淋他一身了,沒有殺傷力,但爽度100。
「妳別......」察覺到水球有移動的跡象,男子連忙出聲阻止,可是靈夜這番舉動卻讓男子有了另一個想法。
接收到的靈夜趕緊點了點頭,然後配合著把更多的水精靈聚攏起來。
『水精靈們會幫助他的精靈使的。』男子輕輕說著,接著像是要回應男子的言靈般,水球發出了柔柔的藍光,然後化作一片霧氣溶進了靈夜的傷患處。
在那瞬間,靈夜覺得腳傷的地方沒那麼疼了,她慢慢地嘗試著移動著,居然成功了!明明剛剛想動一下都會感到疼痛,現在居然能輕微地動起來了!
興奮地多試了幾下,確定好了很多之後,靈夜便急不及待地想要下床。可是不知道是躺太久了,還是因為腳傷的問題,她才一下床,人就失了平衡往一旁倒,幸好男子反應快連忙接著她,她才沒有直接摔到地上去。
看來她的腳傷雖然是好很多了,但暫時還是用不上力,一用力就痛。
男子看出了靈夜的情況,他轉了姿勢,讓靈夜扶著自己的手臂借力,再把人送回床邊坐下。
「妳還未完全好起來,還是先等一兩天,我們明天再試吧。」他勸道。
靈夜搖了搖頭,她不能等,一天都等不了。
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妳想趕去哪裡?我背妳去。」
聞言,靈夜盯住他好幾秒,才指了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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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靈夜點了點頭,然後又比了九隻手指出來。
「九?」
靈夜又點點頭,她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了雙手到頭的兩側,接著摺了一下,彷如一對動物耳朵。
提示都很明顯了,靈夜就不信對方猜不到。
幸好,男子不笨,很快就會意過來了,然後他給出了一個更無奈的眼神:「妳早猜到了?」
靈夜沒其他表示,只是笑了一笑。
男子再沒多說什麼,只是蹲在對方前面說:「上來吧,剛好我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背妳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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