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 - 師徒二人

打昨晚⾬停後，連綿下了好幾⽇⾬的北城總算是撥雲⾒⽇。

城中的市井⼩販們趁著好天氣紛紛把握做⽣意的機會，街上⼈潮亦是絡繹不絕。興許是受到即將到來的元宵影響，⼀時間往來的叫賣聲和談笑聲不斷，⼗分熱鬧。4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YfEzqfU2
沿著紅嶺江⼀路到京城外圍的府邸，粉嫩的杏花與翠綠楊柳交錯，空氣中有股因濕氣蒸發⽽帶出的淡淡⻘草味，恰恰⼀番「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鬧。」的景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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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開始就在忙活什麼呢？"

華芊蓮見下人們進進出出的收送一趟趟的物品，便攔住其中一人問道。

"回小姐，元宵快到了，這些都是送來王府的賀禮。"

"這賀禮中...還有人送桌子來？"

她看著兩三個家丁將新製的海南黃檀木桌送進堂內，才想起前些日子衛晨希用劍劈開桌案的事兒，有些哭笑不得。

"尚書大人聽聞王爺損了那上好的黃花梨木後，又連夜差人從昌江運了材料來雕製一張新的贈與。" 禾穗放下手邊最後一盒禮品繼續默默道：

"這下可好，整個京城都知道王爺差點一劍賜死清川世子，無人敢再上門提親。"

"有何不好？正巧樂得清靜阿！" 華芊蓮簡直求之不得。

"主兒！被您回絕的名單林林總總都能湊好幾桌麻將了！要是真的嫁不出去可就笑不出來了！"

真真是皇上不急，急死了禾穗這個小太監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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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吳家的二公子 --> 八股呆板，淘汰

城東經商的曾家大少爺 --> 好色乖張，淘汰

公孫子爵家的長孫 --> 身患隱疾，淘汰

清川伯爵家的世子 --> 醉酒非禮，淘汰

...以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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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不出去，就在王府裡待上一輩子也無妨。"

衛晨希不知何時下的朝，才回府就聽見她們主僕二人的對話，笑道。

"等師父您迎了王妃進門，我豈不成了個煞風景的。"

華芊蓮嘴上說的雲淡風輕，心底卻不知怎地泛起了微微的酸楚。

她撇眼瞧見他綁在腰間的那個有些不對稱如意結，歪曲的線條看上去就知道並非出自行家之手。衛晨希十三歲就封的德親王，用的東西自然都是上好的，唯獨這格格不入的如意結卻一直帶在身邊。

"我以後要做師父的新娘子！"

那是她九歲時親手作好送給他的...也罷，不過是童言童語。

他們倆相差了十歲，橫在他們之間的不只年齡，還有身分 --- 如今她是家道中落的落魄貴族，他則是高高在上的德親王，聯繫著他們的不過僅是一層師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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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書房裡，衛晨希撫著右手上的玉板指，陽光折映，襯得他一雙白皙的手碧色漣漣："查得如何？"

"秉王爺，將探子的屍首送回以後，陳王那兒已經好幾日沒有新的動靜，像是安份不少。"

萬里是衛晨希的心腹，外表雖是個蓄鬍的八尺大漢，實則個性溫厚，辦事十分細心。

"安份可不是那隻老狐狸的性子，你讓底下的人都警醒點兒，給本王盯緊了。"

衛晨希又交待了萬里幾句，而後轉了轉手中的玉骨扇，向後靠在了書房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他無意識得撫摸著腰間繫了七年的如意結，想起元宵將至，華成的祭日也將至。

當年公爺府弒君一案，華家兄妹倆他沒能保下哥哥，至少得要護華芊蓮周全。

瞥眼見一旁萬里似是有話未語，衛晨希又問道：

“還有什麼事？”

“王爺，酒莊那兒的蕭姑娘今日又在府外鬧著要見您，如何處置？”

衛晨希聞言只覺得可笑，這些個投懷送抱的女人倒是成天做著不切實際的鳳凰夢。

他把玩著前些日子外使進貢的玉如意，滿不在乎道：

“不過是一夜露水姻緣，還妄想本王什麼？看她要多少錢，打發她走。還有，半個時辰後，讓芊兒到禪園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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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後院的禪園是他們師徒授課習醫的地方，盎然靜謐、隔絕塵囂。

待華芊蓮匆忙而至時，衛晨希已褪去了上半身的外掛、束起馬尾，結實挺拔的身軀在每一次劍身劃破春景時更顯剛勁。雖說是習醫出身，但眾所周知德親王劍術高超，尤以一招 <七月流火> 而為人所服。

細細想來，從她搬進王府後才知曉衛晨希堅持每日寅時練劍，循環往復數年如一日 --- 於春梅、夏雨、秋楓、冬雪中，她見過四季裡所有他劍峰穿過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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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找我有事？我正準備出門..."

面對赤裸上身的男人，華芊蓮不好意思得別過頭去，女孩子嘛，多少還是要有點矜持。

"又要到貧民區裡義診？說過多少次了那裡不安全。"

衛晨希很快地披上了外衣，解開髮髻甩了甩沾染在髮上的水氣，東風輕拂，空氣瀰漫著淡淡的梔子花香。

"最近城外來了不少西縣的百姓，很多都有腹痛腹瀉的症狀，我得去幫忙。"

華芊蓮轉身就要走，卻被衛晨希一把拉至身側，硬是讓她在身邊坐了下來：

"聽禾穗說妳連夜夢魘，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哪還能顧得上別人？"

此刻二人的距離不過方寸，他將她的手靠在自己膝上細細替她診脈，她則彆扭地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禪園四周靜得彷彿羽毛落地都能發出滔天巨響，華芊蓮感受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聲漸漸大了起來，不自覺地緊咬下唇。

從側面仔細端詳，論容貌，衛晨希長得端正，倒也不是頹唐如玉山之將崩的那種陰柔，也非富浩然之氣的那種剛毅，是只要在人海中就定能吸引目光的俊俏 -- 軒軒若朝霞舉，濯濯如春月柳；論性格，他不可一世、趾高氣昂，卻對她處處包容、也算呵護備至。

這樣好的條件和出身，完全擔當得起大昱最佳黃金單身漢的頭銜 --- 只可惜，衛晨希傷過的女人心可比她繡壞了的女紅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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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花叢、遊戲人間，德親王至今不娶妻、也不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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