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底人世 - 第四十章

　　傅琰昏昏沉沉中感覺到，有個溫暖到令人眷戀的溫度在他臉上遊走，最後像蛇般柔弱的滑到他的脖頸，就要鑽進他的衣領時，他按住了作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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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掀開眼皮，昏暗的視線中光影亂晃，切割了眼前人的臉，半隱半現沉浮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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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吸了一口氣後開口：「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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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手中頓了會，隨後在虛壓的手下繼續動作，「幫先生鬆鬆衣領這樣會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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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不光胃疼的厲害腦袋更是痛的就要裂開，他默了一瞬後道：「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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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搓了搓手讓掌心有了熱意後，在傅琰胃的位置上來回搓揉，他淡道：「簡先生讓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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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沒有過問，眉頭舒緩開來。不得不說慕瑜按摩的手法確實不錯，溫熱掌心所到之處都緩解了不少疼痛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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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但卻不似之前冷戰相顧無言的尷尬氣氛，是心照不宣緩和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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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平緩的呼吸落在慕瑜的頭頂上，吹的他髮絲微晃。慕瑜抬起頭，才發現傅琰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為了能讓他胃比較舒服，他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並示意司機把車開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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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雙目注視著傅琰襯衫上的鈕扣，不禁失神的想起簡哲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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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矯情，認清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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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簡哲言這般玩世不恭的人來說，這是一句很嚴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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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接到電話趕來的他，頭髮上還帶著剛出浴的潮氣，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叫了車匆忙趕來。原本還要整理心情想要如何面對傅琰，但一路上他焦急的恨不得自己能飛天遁地。將近半個月的再次見面，見到傅琰靠在深色的皮沙發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瞬間他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無盡的心疼與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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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都沒有想就衝到傅琰面前，先是擦去他額上的薄汗，餵了他幾口水，小心翼翼攙扶他後，從他進來都在當背景版的簡哲言才面無表情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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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他怎麼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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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見自己說：「謝謝簡先生，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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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在包廂陰影中的簡哲言沒有再開口，或許是不屑繼續說話，慕瑜沒有回過身確認他的神情，獨自馱著傅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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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別墅後，傅琰恰好睜開眼睛，慕瑜難得在他的眼裡看到一絲茫然，他輕聲道：「先生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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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應了一聲，打開車門就要下車，慕瑜伸出的手頓時就停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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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傅琰喝了不少酒，但看樣子卻跟往常相同，走的路很直身子也不會東倒西歪，也不會胡言亂語發酒瘋，依舊是靜默不語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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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稍微注意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傅琰其實在行動或是思考時反應弧度都有些長。像是慕瑜牽引著不管不顧就要上樓的傅琰到沙發上坐下，傅琰也沒說什麼，表現的特別聽話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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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兩個詞放在傅琰身上特別有種莫名詭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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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去廚房泡了杯蜂蜜水，翻出傅琰常吃的胃藥，遞到他面前時，傅琰只是抬頭直盯盯著慕瑜，眼瞳又恢復成以往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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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想了會半跪在他面前，主動翻到藥盒背面查看說明指示，隨後從一排藥丸中剝開一顆遞到傅琰面前，說：「先生吃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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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這才肯就著蜂蜜水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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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時候不早了，我扶您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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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傅琰此時思考遲緩，但他也感覺出哪裡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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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必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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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不解的發出疑問聲，當他再度就要開口時，慕瑜二話不說攙扶他的手臂，軟聲道：「先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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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傅琰身體就隨著他的動作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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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房間，傅琰先是低下頭看了自己一身，有些嫌棄的蹙起眉頭，直直地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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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擋在他面前道：「先生要是覺得不舒服，我打一盆水幫您擦擦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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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傅琰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慕瑜還是不放心讓喝醉的傅琰獨自處在密閉空間，尤其是浴室這種不注意就會腳滑摔倒的地方，要是硌破頭昏過去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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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居高臨下看著他，無聲的對峙下，最終傅琰敗給了他懇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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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俐落轉過身，在衣櫃面前慢條斯理的解開鈕釦。慕瑜一眼也不眨的盯著，直到那件襯衫被傅琰脫下，露出他精壯的身材，在燈光下大片肌膚泛著瑩潤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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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傅琰緩緩轉過身側臉朝著慕瑜，對上他的目光，慕瑜才回過神匆忙跑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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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闔上，慕瑜用手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微燙的溫度，不用照鏡子就知道一定紅的像喝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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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明明喝醉的人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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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著熱水和毛巾出去時，傅琰已經換好睡衣靠在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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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瑜放緩腳步輕聲走到他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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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琰又睡著了，此時睡的比在車上安穩，或許是藥效開始生效，他不再蹙著眉頭，安安靜靜的面容，讓他不自覺想起某個藝術家精心雕琢的大理石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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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擰乾毛巾，輕柔擦拭他的臉頰耳側脖頸，過程中傅琰呼吸平穩，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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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慕瑜也只有擦了他的四肢和部分胸膛，其他地方他就沒有碰，一來是這樣動作過大容易吵醒對方，二來是他有點不太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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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免傅琰半夜有什麼突發狀況，慕瑜決定守在他的床旁。他坐在地上，半個身體趴在床上。為了避免燈光刺激影響睡眠，慕瑜只開一盞小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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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黃的燈光暈開傅琰冷峻的輪廓，整個人似乎也比平時給人更有溫度，慕瑜的手指在床單上有節奏的跳了跳，像是兩隻長腳在跳踢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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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溫暖寧靜的夜晚微醺了他一個沒喝酒的人，他忽然覺得這樣就很好了，至少可以近距離描摹傅琰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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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下來他的神經也有些緊繃，鬆懈之餘他垂著眼皮子，內心還在想要怎麼面對清醒的傅琰，頓時又想起那天他動怒的神情語氣，心忍不住又像被針刺了般疼痛。但後來畫面又變成傅琰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裡，親暱的捏著他的鼻尖，恍恍惚惚間他墜入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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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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