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腥與金甜 - 猶豫不決

阿基拉知道，在自己懷內的鐵雄一直心不在焉，雙手捧著手機，每隔幾分鐘又打開訊息欄來查看，顯得有點焦慮。

「沒有訊息......」

鐵雄長吁短嘆，了無生氣。

這個景象已經重複發生了接近兩個月，由鐵雄和金田踢足球後，金田的態度轉變開始，每星期的會面，鐵雄也把金田掛嘴邊，阿基拉成為了鐵雄的心理諮詢師。

以自私的一面來說，阿基拉樂見金田的疏遠行為。

以善良的一面來說，阿基拉不希望鐵雄身心痛苦。

「鐵雄......你今天特意前來見我，所為何事？」

鐵雄坐在阿基拉雙腿中間，這已經成為了他們會面時的基本姿勢和距離，鐵雄改不了小習慣，依舊抓緊褲子吞吞吐吐。

「我昨晚......失眠......然後......」

鐵雄沉默，沒有繼續說下去。

阿基拉沒有追問，他知道鐵雄正在思考如何表達。

「今早我找了我的家庭醫生--惠小姐，但她說幫不了忙......」

「是什麼事需要幫忙？」

阿基拉的語氣很溫婉，令人感到安穩又舒適。

「阿基拉，你有抑制甜味的藥嗎？」鐵雄稍微轉身，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阿基拉。

「這個......」

鐵雄再次低頭注視自己抓緊褲子的手說：「連你也幫不了我嗎？」

阿基拉從不拒絕鐵雄的要求，不，他是不能拒絕，對他來說，鐵雄是極為重要的存在，鐵雄需要什麼，阿基拉都會盡力替他辦妥。

「鐵雄，你看著我。」

鐵雄帶著欲哭無淚的表情，令阿基拉心有蹙然。

「你要知道這些藥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但那種甜味在折磨我，這樣對身體又好嗎？」鐵雄眼角已經滲著淚水。

「我懂的，我懂。」阿基拉輕吻著鐵雄的頭髮，安慰他。

阿基拉比任何人都清楚甜味的困擾，純種吸血族的嗅覺和感官本能更為敏感銳利，在他漫長的生命中，經歷了太多各種各樣的甜，甘澀的、霸道的、致命的。

他現在嗅著的，是鐵雄散發出來的清甜。

一絲又一絲的，淡而幽香的清甜，這是鐵雄獨有的甜味。

不侵襲、不纏繞、不刺激，而是自由地散發的芳香，你大可以撥開這種甜味，它會輕盈地消散，不會糾纏你的神經，就因為如斯的淡然，如斯的和善，更令人想細味更多。

（多獨特的甜味，你是天賜的寶物，是吸血族的奇跡......）

「如果抑制吸血族腦內的催情分泌，會有很強的副作用，要知道你是在壓抑本能，長期使用的話，可能會變得......較難產生情感，甚至變得冷漠。」

鐵雄再次沉默。

「我不想變成冷漠之人。」

「所以惠醫生才拒絕幫忙，她知道這種藥的副作用很強烈。」

「嗯......還有其他方法嗎？其他族人是怎樣對抗這種甜味的？總有人會喜歡上不喜歡自己的人吧？」

「基本上疏遠對方便能解決了，如果真的愛得很深，甜味令你基本生活都帶來不便的話，就要用藥。還有一種方法是......」

「還有嗎？」

「和其他人發生性行為，滿足催情素對身體的指示。」這個最有效解決甜味感知的方法，阿基拉一直不向鐵雄透露，他不希望鐵雄投向他人懷抱。

「咦？」

（的確，昨晚鐵雄自慰射精後，雖然只是一晚的時間，但好像真的嗅不到甜味了。）

「那、那可以有效多久？會比用藥長效嗎？」浮沉於苦海中的鐵雄仿佛看到救生圈一樣。

「藥的效用持久力因人而異，環境因素亦要考慮，這要視乎個人身體對藥的適應性，基本上一劑針藥有效的時間短至幾小時，最長也只有一天的時間。藥的份量可以調整加強，變相副作用我更難預計......」

「那發生性行為好像是最快捷及安全的方法......」

「是的。」

鐵雄的眼神浮現了希望的光芒。

「阿基拉你可以幫我嗎？」

「嗯？我？」

「嗯！我好像，只對男生有興趣......你圈子廣，可以介紹男生給我認識嗎？」

阿基拉誤會了鐵雄的意思，有點失落，但再現笑顏的鐵雄溫暖了阿基拉冰冷的心。

「鐵雄......」

「是！」

「你認為我們的關係是什麼？」

「呀？」被突如其來的一問，鐵雄眨眼思考。

「上位者和族人的關係？還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還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呢？」

鐵雄的天真令阿基拉內心苦笑。

（哪有醫生會吻你和摟著你啊，真的純真得很可愛......）

「你覺得和我相處時舒適嗎？」

「唔......最初我非常懼怕你的......現在不怕了。」

鐵雄每次到訪，阿基拉也把暖暖的氣場打開，讓鐵雄的本能神經放緩，放下戒心，偶爾會把催情的氣場打開......

「那你喜歡和我相處嗎？」

「嗯，你令我變強了，又總是會幫我的忙和鼓勵我，我老是有很多麻煩瑣碎的問題，你都不厭其煩的解答，你很溫柔又很可靠，我喜歡和你相處。」

（如此清純天真又帶點愚蠢的吸血族，擁有獨特的美和頑強的基因，不可以拱手相讓他人吧？絕不可以啊。）

「如果我說，我可以親身幫你解決甜味的困擾，你會考慮一下嘛？」

「欸？你意思是？」

「意思是，我可以和你發生性行為。」

「這、這......這個......」

鐵雄的臉頰滾燙得像溶岩一樣，他羞得不敢再看阿基拉的臉，結結巴巴的說要上個廁所便從阿基拉懷內逃離，飛奔進洗手間，並快速把門關上。

目睹鐵雄笨拙可愛的反應，阿基拉忍不住笑意。

「傻瓜。」

良久過後，聽到門開啟的聲音，阿基拉往洗手間方向望過去，發現鐵雄躲在門後探頭出來問：「我......我可以回家考慮一下嗎？」

「可以啊，當然，你拒絕我也沒問題的，不用擔心。」

「嗯、嗯。」鐵雄用袖子遮掩著嫣紅的臉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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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認真思考阿基拉的提議。

（阿基拉對我有好感嗎？為什麼他會提出......）

鐵雄伏在書桌上，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寫的算式，講課的內容全都左耳入右耳出。

（但我只喜歡金田一個，我只想和他交......交配......其他人都不行......）

甜味又再次襲擊鐵雄的神經。

「嗚，又來了。」

（用藥的話，老爸老媽會很擔心......我也不希望有不能預計的副作用。）

小休的時間，鐵雄走到金田的課室門前，習慣性地張望，卻發現金田竟然坐在位子上和同學閒聊。

（金田！他在！！）

「喂，你的小粉絲來找你了。」

金田往門外一看。

（鐵雄......）

當鐵雄想開溜時，金田追了出去。

「鐵雄！給我站住！」

金田捉住鐵雄手臂的一瞬間，那濃郁的甜味傳遍鐵雄整個身體，侵襲他所有細胞。

「你每天都來找我，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為什麼要逃跑？」

金田的語氣不知怎的，有點激動。

鐵雄逃避金田的視線說：「沒什麼......只想見見你。」

「那現在見到了，然後呢？」

「然後......」

「你沒有話要說嗎？那有問題問我嗎？」金田催逼的語氣令鐵雄更加畏縮。

「沒有......」

「少裝了！」金田怒斥：「你想問我為什麼不來上課，為什麼不回覆你的留言，為什麼對你變冷淡吧？」

鐵雄被金田的氣勢嚇倒，咬緊了嘴唇步步後退。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請給我答案......」鐵雄的聲音變得非常小，非常非常的小。

「那個答案你清楚不過吧？」

「我哪清楚......」

金田看著鐵雄模棱兩可的臉，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焦急，也不清楚為何會大發雷霆。

「你不要再拖拖拉拉好嗎？太煩人了。」

鐵雄聽到金田的回應後，視線與金田對上，雙眼瞬間泛紅，委屈的淚水徘徊在眼眶裡。

「你一直覺得拖拖拉拉的人是我嗎？你一直也覺得我很煩人嗎？」

「不是你還有誰？沒錯，煩死了！」

鐵雄淚如泉湧，抑壓長達兩個多月的不安、焦慮和痛苦瞬間決堤，金田當場愣住，不知所措。

「鐵雄......我......」

「你和山形很相配！我祝福你們，這就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鐵雄趁金田征住僵立的一刻，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跑走。

「鐵、鐵雄！喂！！」

當金田想追上去時，鐵雄已經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鐵雄......我......」金田完全沒有傷鐵雄心的意思，卻又再次逼使他淚流披面。

「喂，你把粉絲弄哭了。」同學在一旁愉悅地看戲，被惱羞成怒的金田一拳打倒。

「你很樂嗎？我要打歪你的下顎，讓你以為也不能笑！」金田的重拳再三落在對方顎骨時被其他同學制止。

「抱歉抱歉！！我說錯話！對不起！」

總是嬉皮笑臉的金田，生氣的模樣實在太可怕，同學掩住臉頰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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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逃離了校舍，他的大腦除了控制不到甜味感知，也控制不了情緒起伏，他淌著淚給阿基拉發了一則簡短的訊息。

「阿基拉，我考慮好了，我接受你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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