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腥與金甜 - 甦醒

鐵雄坐在空無一人的課室中。

讀著筆記本上一行又一行寫得整齊的字句。

夕陽西下，餘輝把課室照得橘紅。

球場傳來同學嬉鬧的聲音，往窗外一看，一群又一群的小學生興高采烈地追追逐逐，好不熱鬧。

鐵雄把注意力放回筆記上，孤身一人地複習明天要測驗的內容。

* * *

「老師，我想上體育課。」

鐵雄淚汪汪的眼神軟化不了老師強硬的態度。

「別哭了，哭也沒用，你不能上體育課啊。」

老師臉露煩厭，雙手交叉胸前道。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

「因為你身體不好啊，不能做劇烈的運動。」

「我想和同學踢足球，嗚......我想上體育課......」鐵雄用長長的袖子拭擦眼淚，拭乾一行，又再次流下新的一行。

「說過不行就是不行，誰叫你天生身體這麼弱，怪就怪上天吧。」

* * *

鐵雄坐在空無一人的課室中。

讀著筆記本上一行又一行寫得整齊的字句。

球場傳來啦啦隊打氣的聲音，接著傳來破網的哨子聲和同學高漲的歡呼聲。

鐵雄沒往窗外看，他把注意力放回筆記上，悶悶不樂地複習明天要測驗的內容。

不知何時開始，鐵雄不再問為什麼不能上體育課了。

* * *

「我問你啊，我帥嗎？」

「誰啊？這大額頭是你朋友？」

「吞吞吐吐幹嘛？今晚和我去飆車。」

「看你如此瘦弱，平常一定沒怎樣做運動吧？」

「我下次帶你去踢足球好不好？鐵雄！」

「你想騎嗎？鐵雄。」

「你真笨手笨腳，過來。」

「笨蛋，蓋著吧，到春木屋內喝杯酒暖一暖！」

「鐵雄！」

「鐵雄嗎！？」

「為什麼不說話？」

「真是的！搞什麼啊？」

* * *

金田，別掛線......

求求你別掛線......

我要死了嗎......

救救我啊......

金田......金田......金田......

* * *

「金田。」

鐵雄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伸到半空中，又瘦又乾燥的手。

（我的手，這是我的手，我沒變怪物。）

鐵雄感到眼眶濕潤。

（又流淚了嗎？）

環顧昏暗的四周圍，這裡是鐵雄熟悉的地方，是他的房間。窗簾拉上，從縫隙中竄進來的陽光斜照雪白的床鋪。

鐵雄想挪動身軀，卻發現沒力氣，右手手臂和左手手背也插著點滴。

（我病了，又再一次。）

「老爸......老媽......」

被自己微弱又吵啞的聲音嚇到，鐵雄咽口水卻發現喉嚨非常乾涸。

門外傳來談話的聲音，鐵雄細耳傾聽。

「還要加重藥物嗎？」

（是老媽的聲音，為何如此焦慮？）

「我們原定是三天，現在已經過了一星期，不能再寬容了，如果他今天再不醒過來，我們要把他帶到實驗室。」

（是誰的聲音？像機器人一般。）

「小鐵他有好轉，相信慢慢會好起來的，求求你們別把他帶走！」

（是老爸，好轉？這次我病得很嚴重吧？昏迷了整整一星期......我記得，很痛，對了，非常強烈的痛楚，好像被火車輾過，被烈火燃燒一樣，還吐出很多很多的血......嚇壞了......）

「這是主人的命令，你們求我也沒用。島鐵雄是缺陷種，他的身體機能有很多地方和我們相異，現在看似好轉並不代表他正在痊癒或是藥物真的適合他，最重要是他先要甦醒過來，不甦醒就代表藥物需要再作改良。」

「他正在努力，我堅信他不會放棄的，請給我們多一點點時間，不要帶他回去躺冰冷的實驗床......」

（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是缺陷種？我不理解......老媽你別哭，是因為我嗎？因為我沒用又病倒了嗎？甦醒就不會被帶走，不被帶走老媽就不會哭。我要告訴他們我醒來了......）

鐵雄連深呼吸的力量也欠奉，肺部疲弱得用力呼吸便會隱隱作痛，他稍為側頭，伸出軟弱的右手，把放在床頭櫃子上的空杯子推下去。

玻璃碎裂的聲音驚動了門外的人。

鐵雄接著看到的是猛然推開的門，門外射進來的刺眼燈光，養母破涕為笑的臉，養父緊抱他而傳來的溫暖。

「我就知道你做得到，你是我的驕傲！」

（老爸老媽笑了，太好了，我......）

（我......）

「我......我想......踢足球。」

養父母聽到鐵雄如在夢中的蠢話，紛紛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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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門外撥打電話。

「主人，島鐵雄甦醒了。」

掛線後，坐在梳化上的阿基拉嘆了一口如釋重負的氣，身體往後靠，攤軟在梳化上。

「島鐵雄，真的出乎意料之外的頑強，很有趣呢。」

一方面阿基拉利用鐵雄來試藥，以堵住其他上位吸血族的嘴巴，「有缺陷的最好銷毀，別禍害下一代的基因」——這族規一直以來阿基拉都默默遵守著。可是，另一方面，他捨不得摧毀鐵雄，遠遠看到他潺弱的身影，足以牽撥心頭的弦線，揚起了忐忑的心音。

壓力一掃而空，慢慢闔上眼睛休息的阿基拉，嚴肅的臉上浮現毫無制肘，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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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母拿起鐵雄的手機，發現有大量未接來電和過百個未讀訊息，全部來自金田。

（這個人真的滿空閒又滿煩人的。鐵雄昏睡期間毫不間斷的滋擾著。或許是出於關心，但數量未免太多太密，相信是個頗為自我中心，不懂讀空氣的人吧？）

（對小鐵來說很重要，願意以命相救的金田......或許需要和他碰個面試探一下，這人是否真的想和小鐵做朋友，還是想利用他。）

「我不會讓這不良少年把小鐵帶壞的！」養母保護鐵雄之情經歷這次事件後愈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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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你別再傳訊息了，鐵雄生病了應該沒精神看訊息，讓人家好好休息啊。」甲斐坐在病床邊剝橙皮。

「他已經沒上學一星期了，他家人還替他請了足足一個月的假！一個月啊！一定不是小病痛！你不擔心他嗎？」

「擔心啊，我親眼看到鐵雄媽媽來學校請假，希望學校不要因此而收回鐵雄的學籍，你知道外頭等待入學的人有多少啦。但關心也有很多種方法，你這樣瘋狂傳訊息，讓鐵雄家人看到也不好，人家或許會覺得你在打擾兒子休養。」

「我怕鐵雄是為了逃避與我見面才不上學......」金田放下手機嘆氣。

甲斐眼睛瞇成一條線，這是他與金田相處時經常出現的表情，說：「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吃橙吧，想在下星期出院便吃多點有營養的食物。」

掰開一片橙子丟進口中，嘴嚼不停的金田回應：「很酸啊，以後別再買了好嘛。」

「你能夠在下星期出院，真的是令人驚訝的復原能力，鐵雄他身體比你差很多，或許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復原吧？我會幫你好好留意的。」

「鐵雄他......很像我弟弟，但我不想他有個像我弟弟那樣的結局......我不能再承受多一次了。」金田低下頭說。

甲斐明白金田對鐵雄的感情，他更加明白鐵雄對金田的感情，還有鐵雄的難言之隱。

「鐵雄那天致電給我又不作聲，之後他媽就幫他請病假，一定有什麼關聯的，他那時是在求救嗎？」金田抿嘴皺眉。

「別胡思亂想啦，都說會幫你多加留意。你反而應該擔心一下出院後，山形會怎樣纏著你吧。」

甲斐不知道金田和山形之間發生的事。

「也對，他一定會像怨靈一樣緊纏著我，除非我把雙腳砍掉......真的煩死了。」金田扶著額，無奈搖頭。

「來，吃橙子，張嘴，啊~~~」甲斐把橙子用力抵住金田嘴邊，迫他張開口。

「都說不吃啦！酸死了！！倘若我不能出院都是你買的橙子害的！」金田拉被子蓋頭睡覺。

「喂，我還買了十個啊，該怎麼辦？」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yiiU4o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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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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