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瑟在房內閱讀斯特拉德伯爵給予的魔法書籍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縮在角落的冬狼耳朵一陣騷動，靈敏地抬起頭，露出戒備的姿態。他輕笑一聲，走向灰風揉了揉毛茸茸的頭顱，輕聲安撫牠，「沒事的，安心睡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mKGMl9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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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房門開啟，意外地發現來訪者是今早初次相識的肯奇﹒貝斯提亞，那個有些奇妙的半精靈，他仍舊穿著晚餐時的女性服飾。但奇怪的是，他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像是隨時會昏倒的模樣。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t0b1v8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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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肯奇先生，你還好嗎？」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2tWa0T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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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進門後將門扉帶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揚起慘淡的微笑，用手指稍微掀開了自己的衣領，在白皙的頸脖上，亞瑟看見兩個突兀、尚在滲血的牙洞，不免有些吃驚，他知道身處在吸血鬼領主的城堡中，那樣的痕跡代表著什麼含意。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mxKEqS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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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先生，希望你不介意我在這裡和你借用床鋪休息一下。」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oBmlCr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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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介意。」亞瑟看著肯奇近乎昏厥的身形，慌張地把手覆蓋在傷口處，將自身的神聖力量傳遞至對方體內，「你⋯⋯和伯爵大人發生什麼事了嗎？」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7EktJ71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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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發生什麼大事，只是討論了一下伊莉娜的事情罷了。」亞瑟的聖療起了作用，被脂粉虛掩著的蒼白緩慢地恢復血色，但肯奇的微笑中仍隱藏著血洞下未知的危險。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TWAF2b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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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你這身裝扮⋯⋯惹他不開心了？」他指著半精靈身上——原本屬於伊莉娜的裙裝。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原因，他把自己打扮成伊莉娜的模樣，在晚餐時間一直試著與斯特拉德伯爵⋯⋯該怎麼說？從亞瑟的角度來看，怎麼看都覺得是在調情，但他完全不懂肯奇這樣做的原因究竟為何。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VZZpok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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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開心？其實也不是這樣呢。半精靈想起不久前在漆黑的房間內，和斯特拉德伯爵的小「情趣」，露出了興味的笑意，「不是這樣的，以伯爵的大度不會介意這種事。我想——他只是缺少了能夠永遠陪伴他的朋友罷了。這不礙事，即使只能待在他旁邊短暫的時間，這樣的友誼也已經夠了吧。」後面那句話不像是回應亞瑟的提問，反倒像是對自己的自言自語，含著笑意的語句在肯奇的嘴裡流轉，滿意地從口中小聲地溢出來。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fc6gsf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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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伯爵剛才告訴我，半夜兩點會有一場會議，亞瑟先生你知道這件事嗎？」彷彿想阻止亞瑟細探，肯奇揚起聲調，轉了個話題。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tJQs2y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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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我也收到了消息。」亞瑟再次仔細檢查傷口，確認它在聖療的治癒下已經消弭，而肯奇的面色也比適才看見的稍微恢復不少後，安心地將手放下，「你就在這裡休息，等等我們再一起過去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GvSLTa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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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的神聖光輝治癒後，肯奇感覺到身體不再無力，到兩點之前還有段時間，在房間主人的邀請下，他很自然地走到床邊坐下，「那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謝謝你，亞瑟先生。」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a4P3fL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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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我⋯⋯剛好也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bH7hj7A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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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什麼事情？」半精靈將自己的鞋襪脫去，鑽進鬆軟的棉被，讓雙腿舒適地陷進被褥的包裹中。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ZIh3x1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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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到巴洛維亞多久了呢？」吟遊詩人疲憊的姿態讓人類有些遲疑，但他克制不住心中的念想，急切地想得知朝思暮想的精靈是否安好。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4jX4Gg9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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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亞瑟先生，你似乎在這裡很久了？」肯奇回應亞瑟的語句鬆軟地如同鴉閣堡高級的枕頭，而他正挪動著肩膀尋找床鋪上最適宜倚躺的位置。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6WBaSG4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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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我想我的所見所聞應該還不及你的一半。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和卡爾⋯⋯卡爾納提斯熟悉嗎？」他試探性地詢問，希望知道眼前這位半精靈和卡爾納提斯的熟識程度，他目前僅僅知曉兩人可能是合作的隊友，除了肯奇和伊莉娜，還有昨日在會客室中見到的五個人——一個蓄滿紅色鬍鬚的粗曠矮人、一個樣貌嚴肅的黑色龍人、一個個子嬌小的人類女性、一個尚未成年的人類小女孩，還有另一個看起來性格活潑的半精靈。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wQfoOT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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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和這些人相處得好嗎？亞瑟不由得在內心想著，他深知精靈不喜愛與人牽扯過深，外表冷漠的他總是習慣將心事藏在深處，這樣的他，又有多少人能夠了解到他真實的內在？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s9m5Q6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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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看著眼前的人類男性，那掩飾不住的深刻關懷，以及那雙深藍色、帶著濃厚情感的眼眸，他明確地嗅聞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這樣的感情，絕對不是隊友與至交之間的革命情感，更像是那種⋯⋯甜蜜、又濃稠的眷戀與愛慕。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nGFbd5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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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貴族理應受到的待遇來看，我想⋯⋯卡爾先生不算是過得很好吧。畢竟，他經歷了不只一次的生死關頭，但⋯⋯至少在離開鴉閣堡之前，應該還算健康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KTQLE1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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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閉眼休憩、躺在舒適床枕中的半精靈，慵懶地回應著，但看到亞瑟逐漸聚攏的眉間，在聽見「不只一次的生死關頭」這句關鍵字詞時，流露不捨與心疼的神情，眼眶泛起些許水光。這如同幼犬的反應引起了半精靈的好奇心，肯奇忍不住提問，「亞瑟先生，你和卡爾有什麼樣的過去嗎？你似乎和他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A8JauA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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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亞瑟的聲音哽咽，張著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在經歷過自己的背叛後，他又能如何向別人說明那段過往？訴說自己的愚蠢與自私？他甚至沒辦法提起自己過去與卡爾納提斯的親密情感。在卡爾納提斯的故事中，他只是個叛徒，是個罪無可恕的惡人，理應遭受懲罰的待罪之人。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CFfk6k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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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曾經是很好的朋友⋯⋯」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CFqquG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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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曾經這兩個字用在這裡，好像別有意味呢。」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lK8W40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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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FfZcCNG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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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自己再問下去，面前這位男人大概會直接哭出來，肯奇心領神會地收起不合時宜的探問，掀起棉被邀請亞瑟，「過往的事情若你不想深談，那我就不深究了。到兩點之前還有段時間，不如你就別站在門邊，一起過來休息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eMU0wJ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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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有些恍惚地走至床邊，機械式地躺進床墊，任由半精靈將軟被蓋在自己身上。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VVIQN7y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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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卡爾納提斯⋯⋯是好朋友嗎？」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FG6vzZ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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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好朋友這件事情⋯⋯我不知道卡爾先生怎麼想的，畢竟他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呢。」肯奇回想起精靈冷冰冰的言詞與面容，卻又會在別人關心自己時露出不知所措的窘迫模樣，忍俊不住地輕笑幾聲，「如果足夠了解他的話，就會知道他本性不是壞人，若能成為他的朋友是我的榮幸。」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WnBolu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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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真的拒你於千里之外的話，那就不會讓你稱呼他為卡爾了。」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AQQWdv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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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有說過，不喜歡有人叫他卡爾呢。」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OuiUQz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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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苦笑，「想必⋯⋯是因為我的緣故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LPA5yO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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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原本不想多加探問，但亞瑟即將崩堤的情緒需要出口釋放，仿若尋找傾聽者一般，不禁自己透漏更多。半精靈欣然承接了傾聽者的義務，饒有趣味地坐起身，將手靠在枕頭上，撐住下巴看著人類男子，引導他繼續傾訴。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cCM8uP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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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想再想起我吧⋯⋯那是我替他取的暱稱，過去也只有我這樣稱呼他⋯⋯」亞瑟的聲音越漸微弱，緊閉雙眼、深深地吐出一口嘆息。接著他轉頭看向肯奇，帶著哀傷卻又欣慰的微笑，「你和他感情一定不錯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A6ecZJ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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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卡爾不想再見到你，但是昨天來到鴉閣堡的時候，他倒是頗想知道你的下落，而急切地和斯特拉德伯爵要求與你見面呢。」似乎是想安慰泫然欲泣的人類男子，又似乎是想鑿穿即將潰堤的裂縫，半精靈的話語穿針引線般一針針的探索著真相。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Gt7Uip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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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誤會了。他想和我見面⋯⋯應該和你所想的是不一樣的意思。」亞瑟心知肚明，兩人的會面並不是溫馨感人的重逢情感，那柄直指向自己心臟的銳利劍刃，那雙深惡痛絕的目光，都是針對他的責罰；昨夜的人類已做好赴死的準備，然而精靈卻放過他。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卡爾納提斯收起了武器，倉促離去，留下亞瑟本應獻出的性命。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zndz1Q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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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對於卡爾的過往並不是那麼在意。」半精靈這時已經明瞭到，要讓人類男子將心事完全釋放，不是循循善誘、直搗黃龍地不斷提問，而是欲拒還迎、仿若不在乎的態度——在紅塵中打滾無數，這種性格的人也不少見。表面看似充滿防備，但內心卻渴望關懷，只要抓住對方的喜好，順著對方期望而反應，最後總能拿到上鎖心房的專有鑰匙。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bBwQrc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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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他經歷了許多生死關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亞瑟忍不住再次細探，他無法想像，以往過著優雅生活的精靈王子，在失去那層保護膜後，是如何面對那些生死危難。在那挺直的身軀下，又藏有什麼他看不見的傷痕？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d25qnk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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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洛維亞，要發生的事情可以很多呢。」為了誘導亞瑟多透漏點什麼，半精靈四兩撥千金地不從正面回答。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u4EtJs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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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月我一直留在鴉閣堡內，對於外面並不是非常了解。」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bDfL6t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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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上來說，巴洛維亞因為受到詛咒的關係，沒有陽光、無法生產作物、湖裡沒有新鮮的魚可以吃，百姓們過得很困苦。也因如此，當地的生物們產生變異，一些以人為食的邪魔們紛紛出籠，我想，在這樣的環境裡大家都過得很辛苦。像我們這些外來者想做些什麼事，總會引發大家所不期待的爭執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UTCjYa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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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你們一定過得很辛苦吧。」在鴉閣堡的亞瑟無從得知這片大陸面臨的蕭條與威脅，但如今的他沒辦法遵從自己的想望，前去守護那位高貴的精靈王子。為了知曉實現願望的方法，為了彌補犯下的過錯，亞瑟必須留在此處，成為斯特拉德伯爵的繼承人。為了得到能夠讓那些被戰火波及的精靈們重新回來人世間的力量，他不能在此時放棄。「若是之後你再回到夥伴身邊，希望你能多關心卡爾納提斯，他不太喜歡把心事和別人說，但我相信⋯⋯他內心裡一定還是需要別人的關懷。」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BgXN9Z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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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和卡爾和好嗎？亞瑟先生。」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rf0oEj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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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最想關懷卡爾的是你呀。半精靈在心底默默補上這句話而不說出口。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LYfKKu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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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期待能與他和好，但我希望他能過得⋯⋯開心。」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I8MWvi8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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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他身邊的人不是自己也無所謂⋯⋯不，或許該說，我還能有什麼資格繼續陪伴卡爾呢？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4YPhmq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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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語氣充滿苦澀。這位人類男子談到卡爾納提斯的熱切與退卻，連瞎子都能看出他多麼懷念和精靈交往的過去，聾子都聽出他多麼希冀能和對方再續前緣。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OgqAAP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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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掠過鴉閣堡陰鬱房間的燭火。抖動的火光使亞瑟的影子在牆上顫動，彷彿代替亞瑟哭泣著。看著亞瑟寂寥的側影，半精靈仿若欲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已然冷寒的心，挪動著身體靠向對方，男子方才洗過澡的柔香被人類特有的體溫擴散，傳進半精靈的鼻腔。肯奇在亞瑟耳邊輕聲說著，「若你希望和他恢復到以前的關係，我想，只要你有做些努力讓他感受到你的真心，這不是無法挽回的事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KchK21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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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先生，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原諒的。」對於肯奇越加靠近的身軀，亞瑟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般，仍舊沉浸在自我的厭惡與悲傷中。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6ZwGXx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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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肯奇微笑地回應亞瑟隱含痛楚的言語。他將自己那側的棉被掀起，靠向亞瑟那側的手倏地撐起整個身軀，再一轉身，半精靈以輕巧的動作從亞瑟上方翻過落到床邊，身體陰影一瞬間籠罩著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人類男子，雖沒碰觸到亞瑟分毫，但脂粉的香味仍從他的鼻尖掠過。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qybgXO1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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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兩點要去開會，我穿著這一身裙裝恐怕不方便。不好意思，需要借你的浴室一用。」半精靈輕巧落地後，帶著歉意的笑容用貴族女性優雅的姿勢對亞瑟鞠躬，轉身欲走往亞瑟床側的浴室。似乎因被伯爵吸血後的貧血尚未完全恢復又做了多餘的動作，半精靈轉身之際，腳踝一軟，半身跌靠在牆上。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5hySIQ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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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跌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響起，驚醒了深陷於內心情緒的亞瑟，「肯奇先生，你還好吧？」他急忙起身，上前攙扶無力的半精靈，讓他安穩地坐在書案前的座椅上，「你坐著休息，我先幫你準備好熱水，稍早前才使用過，還沒整理呢。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你身上有傷，泡點熱水或許能舒緩一些。」說完，不等肯奇有所回應，亞瑟匆匆走向浴室，手腳俐落地將浴盆中已然冷卻的污水引入疏導的管線中，注入乾淨、散發蒸氣的泉水。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ykaxvKr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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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熱水注滿浴盆的期間，亞瑟從衣櫃挑選幾件自己平常穿戴的衣物；他想，換上輕便的服裝，應該比那身緊縛的裙裝還要來得舒適，只是得委屈對方穿上這些尺寸稍嫌寬大的衣服。他又順手找出幾條白淨的毛巾，備妥所有沐浴所需的用品後，才滿意地回到隔壁房間。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3N76Gb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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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先生，都準備好了，我扶你到浴室去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cF0SP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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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臥室中迎接忙碌完的亞瑟，是全裸著不穿一絲衣裳的半精靈，脫下的裙裝已摺疊好放在座椅上，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半精靈仍頂著伊莉娜的面容，站在書案前梳理染著鮮豔紅色的長髮。「謝謝你，亞瑟先生。」露出奶油色軀體的半精靈回應亞瑟，信步朝著對方所在的浴室走去，毫不在意原先藏在裙裝下的性器，因為被吸血的「副作用」略為挺立著。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dH3Ulj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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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先生你怎麼先把衣服脫了呢？這樣會著涼的，對傷勢不好。」他接住半精靈略顯冰涼的手，領著他走向浴盆邊，小心翼翼地牽扶對方步入池內，「水還有點燙，但能讓你暖暖身子。」雖然半精靈挺立的下身在光裸下十分顯眼，但人類體貼地不戳破這尷尬的場面，不願造成對方的困窘。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uaoWzx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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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亞瑟攙扶入浴的肯奇躺進溫度適中的熱水盆中，臉上的脂粉和髮上的色料因為溫度而溶解進熱水中，在逐漸混濁的池內，恢復成原本淺奶油色的肌膚和銀白的髮色。半精靈抹去臉上剩餘的脂粉，讓身體更陷入溫暖的池水中，眼見對方「服侍」完自己正要出去，便悠悠地開口提問。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D3XEaz3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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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先生，就你看來，半精靈的身體和精靈有什麼不同之處嗎？」半精靈的聲音迴盪在蒸氣繚繞的浴室中，原本清亮的嗓音聽起來都帶點悶響。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EeBMMS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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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擦拭著被水浸濕的雙手，肯奇的提問太過自然，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任何不尋常。他不自覺在腦中回想起過去服侍卡爾納提斯沐浴時的畫面，認真地和眼前的半精靈做對比。但最終他仍是搖搖頭，輕笑一聲，「好像沒有什麼不一樣。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了，等你洗完後再喚我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XReI2k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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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我在浴室中睡著，溺死在池子裡。你願意在這裡等我一下嗎？」半精靈的頭逐漸淹沒在池子裡，最後兩個字已化為水中的氣泡，噗嚕噗嚕得聽不清楚。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ZOmPLC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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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這是我的疏忽。」亞瑟連忙將手探進水中，把沉入水底的半精靈撈起來，濺起的水花不僅沾染了捲至手臂的衣袖，更是將胸前的襯衣惹得一身濕意，「抱歉，我忽略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沒問題的，我就在這裡等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不用客氣請儘管說。」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q4HH0B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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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亞瑟先生，你真是太貼心了。」半精靈對著被水濺濕上身的人類燦爛笑著，「這池水被我弄得髒了，真是抱歉。我這就起身沖淨。」說完，半精靈便雙手搭上亞瑟的肩膀，身體靠著亞瑟，借力使力地從浴盆中站起。半精靈身上的汙水更毫無忌憚地撒在亞瑟乾淨的衣服上。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InTEA7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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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精靈的體重，和半精靈的體重又有什麼不同呢？」上身倚靠在亞瑟身上的肯奇，冷不防地從口中提問。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soYPDJ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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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突然這樣問？」人類男子扶住緊貼在自己身上的半精靈，猜想對方可能已經無力再走動，便不假思索地將對方打橫抱起，帶至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木盆舀出另一池乾淨的熱水，替對方洗去身上的污漬，「以男人來說的話，肯奇先生算是很輕的呢。」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4wkCh5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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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和亞瑟先生久經鍛鍊的肉體比起來，我還是太纖瘦了呢。」半精靈雙手攏起長髮捲放在頭上，露出光滑白潔的背部，等著亞瑟主動幫忙擦背。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3XV15f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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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成材，但畢竟我還是從小被父母鍛鍊到長大，要是肯奇先生你多加訓練，也是可以辦到的。」或許是過去替人服務的習慣已經被刻在基因裡，亞瑟很順手地拿起方巾，擦拭著半精靈的背脊，就連力道都拿捏得極為精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x4nTXU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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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的過程一定很辛苦吧？」半精靈頓了頓，讓亞瑟的方巾順著背部曲線刷下。半精靈雖不像亞瑟有著健壯的身材，但為了有足夠體力在外奔波演唱，吟遊詩人仍有著些許肌肉撐住他遊歷的疲勞。背被刷得差不多了之後，半精靈放下柔軟如細絲的長髮，轉身對亞瑟說，「你來到巴洛維亞，是為了彌補卡爾對吧？隻身一個人，很辛苦對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YiIwlM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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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的手輕輕覆蓋在亞瑟的側臉上，拇指順著亞瑟金色的眉毛滑過，一次又一次，溫柔的手指像是安撫著受傷的幼犬。
被撫摸的亞瑟有些愣住，對方的手在此刻顯得有些曖昧難明，他苦笑地握住那隻越來越放肆的右手，「不，這些都是我應當承受的，我不覺得辛苦。況且，還有灰風陪著我。」想起還安穩睡在房內的冬狼，亞瑟原本鬱悶的神情不自覺被驅散殆盡，那是他和卡爾納提斯之間最後的聯繫，也是他心中最後的慰藉。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uytkQX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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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贖罪嗎？」被抓住右手的半精靈，用難得認真的眼神望進亞瑟的雙眸。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9DAf21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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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堅定地點頭，「是的，這是我的贖罪，直到償還之前，我都不會停下腳步。」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29lEKQ4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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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和人類四目相視，肯奇看得出亞瑟的決心，明白他選了一條艱難的路。無論亞瑟和卡爾納提斯之前經歷過什麼，想必都不是可以輕描淡寫帶過的事。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7ohlPB7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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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你的衣服都我弄濕了！」半精靈低頭一看，慌張地說道。「快脫下來換一套吧！穿著會著涼的！」他抽出被抓握的右手，以吟遊詩人靈巧的手指動作，將皮帶給解開，鬆脫吊掛在腰際的腰包。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MgqiDS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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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可能有很重要的東西，濕掉就不好了。」仿若自言自語，半精靈迅速的將腰包轉身放在一旁乾燥的高台上。回頭便將亞瑟的上衣排扣解開。速度快得有如右手刷過魯特琴弦，響出閃電雷光的樂音。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nLNSgP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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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肯奇先生，我等等再換身乾淨的衣服就好。」亞瑟制止半精靈幾乎解開自己上身所有衣扣的手，也不管自己尚處於衣衫不整的狀態，快步走到角落的木架，拾起一條長白的布巾披蓋在肯奇身上，「比起我，你受傷的身體才是更應該注意的，先擦乾水氣吧？不然會生病的。」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adTsjJ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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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擔心了。」半精靈歉笑著說，邊擰乾自己溽濕的長髮，讓水滴在腳邊，拿起肩上的布巾擦拭著。「如果有機會，亞瑟先生，你和卡爾和好後，最想對他說什麼呢？」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q3Ax2T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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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過這些⋯⋯除了致上最深的歉意，我不敢有過多的奢望。」人類不敢擁有過於美好的願望；若是可以，他當然想再次將對方納入懷中，傾訴分離的念想，但這些不過僅是埋藏心底的癡心妄念。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QjuprW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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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擦乾了身體後，將毛巾披掛在亞瑟的肩膀上，雙手環抱著亞瑟。半精靈的體溫，透過人類解開的上衣傳遞過去。微冷，但仍比精靈溫暖得多。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exj2Bc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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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機會和好的話，你會想再好好擁抱著對方，如同當初一樣吧。」半精靈低聲說著。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8pnp8L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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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和半精靈的體溫，還是不一樣的對吧？亞瑟先生。」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9Jiwuo48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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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鈍如亞瑟此時終於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從剛才到現在，半精靈一直在不斷嘗試試探他和卡爾納提斯的關係。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WUjfJi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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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嗎？他有些窘迫地拉開環抱住自己的纖細雙手，「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抱、抱歉，我還是先離開吧！」彷彿被看穿心底的祕密，內心最醜陋的慾望被赤裸裸地揭示，人類有些無地自容地慌張逃離現場。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hOEdcL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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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拉住倉皇欲逃的男子。亞瑟想逃避的究竟是半精靈的行為，還是自己對卡爾納提斯無法抑制的情感？「誠實面對自己真實的情感吧。若只是一味的逃避，你的贖罪僅僅是對自己的安慰和自我滿足。」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sGCQdZ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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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是肯奇先生你不了解——」他手上沾染的是成千上萬精靈的鮮血，那座曾經潔白高貴的城市，因為他而被牽扯進戰火之中。為什麼當初沒有竭力阻止王的決定呢？應該有更好、更和平的方式可以連結兩國的橋樑，解決布斯特爾王國的災厄啊？如果當時選擇了另一條路，是不是就不會走向這條死局？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2GqDkh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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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錯了嗎？自己尋求的贖罪，只是在自欺欺人？若是拔除了這個目標，他又能何去何從？除了僅剩的這條性命，他還能拿出什麼來償還自己的罪孽，彌補卡爾納提斯失去的一切？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gv6tL8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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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愁萬緒盤據在亞瑟胸口，那道束縛的枷鎖正強烈地拒絕半精靈進一步的揭露。他的聲音顫抖，無法組織任何平穩的話語，最終只是低頭不發一語。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6jNvboM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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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清楚你和卡爾的情況，卻說了這麼多。」半精靈從背後環抱著泫然欲泣的亞瑟。「沒事的，我明白。」肯奇輕拍著亞瑟顫抖的身軀，輕聲說著。吟遊詩人將魔力灌注在比搖籃曲還輕柔的語言中，輕聲哼唱著舒緩神經的柔軟曲調，撫慰著如同嬰兒般脆弱的亞瑟。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ofUCsF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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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溫柔的嗓音宛若母親一般，喚起他還在襁褓時、在母親的搖籃曲中入睡的記憶。悠揚的歌聲沁入心脾，令他不自覺落下晶瑩的淚水，對卡爾納提斯的感情、深切的愧疚瞬間決堤，將兩年來的思念一口氣宣洩而出。時時刻刻緊縛自己的罪惡感爬上心頭，宛如利爪般撕碎他越漸脆弱的心靈；失去卡爾納提斯後，他不再是支撐國家基石的聖騎士，只是個被困在過往的無助男人。雖然他清楚明瞭，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真正該悲痛欲絕的人，應該是被傷透心的精靈王子，自己究竟有什麼資格哭泣？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RNyQOj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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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理智告誡著他，不該允許自己向素昧平生的半精靈宣洩情緒，但情感上卻無法克制。亞瑟就這樣放任著自己，在肯奇溫柔的懷抱中泣不成聲，像個孩子般將情感傾倒而出。嘶吼的泣聲在空曠的浴室內流轉，那痛徹心扉的低鳴也感染了身後的半精靈。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VkKKq2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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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風的身影從門外踏入，似乎是被主人的聲音驚醒，牠發出嗚咿的低嚎，湊近亞瑟的身邊，探出濕軟的舌尖舔舐他落下的眼淚，像是想提供安慰。牠不明白主人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單純的牠，只是希望能讓亞瑟不再難過。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BT1PcF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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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你的主人累了，我們讓他好好休息吧。」肯奇將食指抵在唇前，對灰風眨了眨眼。「你願意幫我把主人送到床上嗎？」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AzFv10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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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狼點點頭，又更貼近亞瑟，用濕潤的鼻尖磨蹭，直到他睜開泛紅的雙眼。亞瑟看見灰風低垂的眼角，知道冬狼在擔心自己，他揚起一抹難看的微笑，將手抽離半精靈的懷抱，反過來抱住巨狼的脖子，帶著哽咽的嗓音輕聲寬慰，「⋯⋯沒事的，讓你擔心了。」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I24J2V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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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肯奇先生，讓你見笑了。」他歉笑地回頭看向仍然一絲不掛的肯奇，因為自己的情緒失控，還讓受傷的人來安撫自己，這不是一個騎士應當有的行為，「我這樣⋯⋯真是太難看了。」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aKTcY3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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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你很重視卡爾。」肯奇拎起披掛在亞瑟肩上的布巾一角，擦拭亞瑟因滿臉淚水而沾上狼毛的臉。「為一個人哭、為一個人笑。能把一個人這麼重得放在心上，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事。」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G52jgF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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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說這句話時一如既往地帶著溫柔的笑意，但卻流露出一絲惆悵。而那些微溢出的情緒馬上就被關心亞瑟的笑容給掩蓋。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mvvA9k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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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先生，快去休息吧。」和剛剛在浴室中軟脫無力的樣子相比，半精靈俐落地動作像是從未受傷般，彈指將亞瑟肩上的濕布巾變成潔淨如新的乾布巾，連亞瑟衣服上的污水也一併消失，如同被太陽曬過的乾爽，散發出日曬後的香氣。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9fNqvUJ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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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被半精靈和冬狼一左一右的攙扶到床邊。人類男子不是無法自行移動，而是被過於擔心的一人一狼緊緊挨著，不得不依著他們行動。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cZgMkg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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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瑟被強迫躺在床上時，他看著半精靈不由分說的認真表情，不由得感到有些尷尬，「其實⋯⋯我沒什麼大礙的，肯奇先生你太誇張了。」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ftgja2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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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是很耗體力的。灰風，你說是吧？」肯奇轉頭面向冬狼，等待一個肯定的回覆。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sw2Ky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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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風似懂非懂地搖晃腦袋，把頭靠在床邊，睜著圓潤的水藍色大眼睛看向主人，彷彿在等待對方摸摸自己。對於自家寵物喜歡撒嬌的性格瞭若指掌的亞瑟立刻會意過來，笑著輕撫冬狼柔軟的白色毛髮，「抱歉把你吵醒了，等等還要出門一趟，再多睡會兒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PulZja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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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狼發出呼嚕的低鳴聲，再次磨蹭了一下人類寬厚的手掌，才滿足地走回角落專屬於自己的軟墊，縮著身軀沉沉睡去。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BV0WT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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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亞瑟拉好被子，確認對方正以絕對舒適的姿勢躺著，全裸的半精靈便回到浴室，彈指清除滿地的濕濘，並終於穿上了人類替他準備的衣物。或許是今日接收到的衝擊過多，令亞瑟的精神一時難以承受，當肯奇返回臥室時，疲倦的他已經在床枕中發出平穩鼾聲。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wmhS9m2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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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奇以極其安靜地動作回到床上，深怕吵醒正熟睡的亞瑟。即使已入夢鄉，人類男子的眼角依然閃著淚光，彷彿到夢裡也逃不了無止盡的愧疚，只能放任難以壓抑的痛苦擰出更多淚水，這些都看在半精靈眼裡。像是看著一個孩子般，肯奇露出了憐惜的微笑。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KcuY9d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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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好睡吧。」半精靈傾身向前，使出了強效幻影，將卡爾納提斯的外貌套在自己身上，吻去了亞瑟眼角的淚水。「祝你有個好夢。」說完，便在一旁躺了下來，跟著閉上了雙眼。
可能是肯奇的動作太大，也或許是亞瑟的睡眠因夢魘而不安穩，眼角突然傳來的癢意將他自沉睡中喚起，他困惑地睜開眼，當他轉頭看向身側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他旁邊——他看見了日思夜想的精靈，卡爾納提斯，就像過去的每個夜晚一樣，靜靜地依偎在自己身旁。
「我⋯⋯我還在做夢嗎？」半精靈的偽裝過於精巧，以致於人類絲毫沒有發覺異樣。他撐起上身，不敢置信地伸手觸摸，微微顫抖的指尖撫上那張安詳入睡的臉龐，像是想確認眼前的人兒是否只是幻夢的衍生。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4OjCnLQ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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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手指觸碰到那張面皮時，宛若隔了一層透明薄膜的水體表層，在接觸的地方產生了有如漣漪般的波紋。想起吟遊詩人曾經在鴉閣堡內施展的幻術，亞瑟瞬間明白，眼前的卡爾納提斯並非真實，不過只是半精靈的魔法效果。他惆悵地收回手，吐出一聲嘆息。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Av5Iv0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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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夢裡，而我就是卡爾喔。」半精靈察覺到亞瑟的觸摸，眼皮未張地說道，「就把這當作是一場美夢，傾訴吧、釋放吧。」
言語的溫柔魔力在兩人中間流轉，包裹住亞瑟，再迅速竄進亞瑟的耳朵中，但半精靈的魔力無法動搖聖騎士的意志，魔法靈光僅在身上閃現了一瞬，便消失無蹤。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yaCIWD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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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是⋯⋯」人類低垂著頭，試圖掩飾自己似哭似笑的難看表情，「謝謝你，肯奇先生，但我不能把你當成替代品⋯⋯」這樣不僅是污辱了肯奇，更是玷汙了卡爾納提斯，他無法允許自己將一個假象視作慰藉品。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klKD9O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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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法術無效和亞瑟的內疚，肯奇緩緩地睜開眼睛，以緩慢但仍讓人類男子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將自己的唇覆蓋在亞瑟冰涼的唇上。同樣地，在人類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半精靈抽離了亞瑟的唇。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0G4INs4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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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當作是被我強行索求。」半精靈仍以精靈卡爾納提斯的外貌微笑著說，「你沒有把我當成替代品，今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任性妄為，所以不要內疚。」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MH7Zcf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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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別這麼說，是我剛才的舉動讓你嚇到了吧？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和真正喜歡的人做才是，請不要為了我這種人委屈自己。」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okVuI3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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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用上半身的力量將亞瑟按躺回床上，偽裝成金色的髮絲散在肩上。「什麼是真正喜歡的人呢？」半精靈身軀的陰影覆蓋在亞瑟身上，「什麼事只能和真正喜歡的人做呢？」吟遊詩人用卡爾納提斯的面容說著，眼神雖帶著笑意，但聲音卻帶著不容質疑的認真。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qFCWNb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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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微微愣住，對方強制將自己按回床上的舉動已經超出了理解範圍，後續一連串的提問更是令他大惑不解，但他仍是認真地回答肯奇，「⋯⋯真正的喜歡，是你會時時刻刻想著對方，希望永遠陪伴在他身邊，希望他能一直笑著，希望他能過得開心。」他看著眼前的精靈幻影，輕聲訴說著自己的想望，即使知道那是虛假的，但透過這層幻象，彷彿穿越了空間、穿越了時間，讓他不自覺說出了不敢再對卡爾納提斯傾訴的話語。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OydPPU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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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親暱的事情，都只想和對方做，就算只是輕微的觸碰，也能擁有幸福的感覺。我想，這就是真正的喜歡吧？」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pqSdgug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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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人類男子神情認真說出這些話，肯奇明白對堅貞不二又經歷尚淺的亞瑟來說，一時的快樂不僅無法舒緩痛苦，反而會使他踏入更深的自責。半精靈的愛，無法取代卡爾納提斯。唯一能解救亞瑟﹒米奈希爾的人，僅有和他命運交織成死結的卡爾納提斯﹒逐日者，而不是萍水相逢的肯奇﹒貝斯提亞。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9TpaN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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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個彈指，房內的燈光漸弱了幾分，而微光中的半精靈在昏暗的包裹下更像卡爾納提斯幾分。肯奇纖細的手指輕撫著人類緊蹙的眉間，像是要解開亞瑟此刻的困惑，又像是要化去他久積的傷痛。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njMSSK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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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半精靈依依不捨地將手移開亞瑟的臉，微勾的嘴角如同一切都了然於心，用緩慢而溫柔的動作回到床的另一側。「會議前，再陪我回客房拿些必備行囊吧。我有預感，伯爵應該會有一些行動。」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UktgXz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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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卻又刺激的關係——即使因斯特拉德伯爵的大度讓肯奇仍能保有自由之身，但肯奇明白，伯爵對伊莉娜的佔有慾和掌控慾不容其他人置喙。在點破伯爵以愛為名的囚禁後，他勢必不會讓肯奇繼續留在鴉閣堡干擾他的新娘養成計畫。只是神祕莫測的伯爵會怎麼做，半精靈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在此之前做好萬全準備。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6V9r87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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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躺下小憩前，對著眉頭鬆開但心中仍滿溢困惑的亞瑟輕聲說道，「儘管你知道卡爾只是幻象，但看著卡爾在旁邊入睡，夢也會是香甜的吧。」語畢，便閉上了眼睛。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2dhzfA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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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肯奇風馳電掣的行為舉止感到迷惑，半精靈的貼心還是讓亞瑟欣慰不已，他低聲道謝，接著也闔上雙眼。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MB1olB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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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進入深沉的夢境時，在那混沌的意識邊緣，透過一層又一層的迷霧，他再次看見了熟悉的背影。卡爾納提斯轉身看向他，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朝他伸出手，柔聲呼喚他的名字。亞瑟急切地快步向前，接住了那隻冰涼的手心，他忍不住一陣鼻酸，視線被盈滿眼眶的淚水閃爍地模糊不清。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lsN7zVQ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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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像個孩子一樣愛哭呢。」精靈的低語聲帶著無奈的嘆息，另一隻手撫上人類的臉龐，輕輕擦拭流淌的淚水。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beCAci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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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Pl7Xxm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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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跪倒在地，雙手環住卡爾納提斯纖細的腰身，不斷重複那永遠訴不盡的歉意與懊悔。精靈白皙的手指順著金色髮絲來回摩挲，如同過去的他，總是會在人類男子尋求慰藉時給予彆扭卻又溫柔的撫慰。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BEVqpT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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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美好得不切實際的夢境，即使現實的殘酷可能無法將亞瑟引領至這樣的結局；不過，誰知道呢？未來仍然在未知的彼端等待眾人前去揭開那層神祕薄紗，在充滿魔法奧祕的世界中，奇蹟或許是存在的。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BxaHq9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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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美好得不可思議的夢境，即使在夢醒時分一切都會隨之消散；但是，亞瑟確實在這個奇妙的夜晚，迎來了久違的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