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奇﹒貝斯提亞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從鴉閣堡回到夥伴們的身邊，身上穿戴著吸血鬼領主贈與的魔法項圈。即使所有人暫時接納了他，卡爾納提斯的心中仍舊帶有一絲猶疑；曾經被背叛的過去再次浮上水面，令他無法輕易交付信任。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lHevhO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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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巴洛維亞度過的這幾週、在瓦拉吉的種種經歷、同伴們之間的相處情誼，令他本應被冰霜凍結的內心開始有了消融的痕跡。所有人的命運在此處相會，必然是有意義的，卡爾納提斯也明瞭，如果不能彼此信賴，必將面臨覆滅的後果——斯特拉德不會放過任何撕裂團隊信任的間隙。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n34Qld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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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疑慮，那麼就親自解開那團糾結的線圈吧，精靈如此想著。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glxUg7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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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結束聖馬柯維婭修道院的臨時插曲，和艾絲梅拉達道晚安後，卡爾納提斯便跟隨行蹤鬼祟的肯奇步上頂樓。如同半精靈的承諾，當他使用項圈的魔法和斯特拉德伯爵同步視野時，他刻意側臥背對著精靈，不讓視野範圍囊括間諜監視的對象，也就是半精靈所言的夥伴——卡爾納提斯，就這樣面對充滿迷霧的夜空，與吸血鬼領主回報任務。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9kFy8U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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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報告團隊動向，半精靈大方地和遠方的吸血鬼領主暢談，絲毫沒有壓低音量或隱瞞的小動作，如所言之物皆可明鑑般，不在意卡爾納提斯在身後監視；而實際上，半精靈與吸血鬼領主的對話也僅有朋友間的雜談——閒談至夜空的晴朗、嚴謹如項鍊的重量、關心至三餐的營養、八卦至眷族的日常——理應困窘而難熬的一小時，兩人竟如忘年之交聊天聊地聊南北，揮霍著快樂的時光。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3YNwvNc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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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不善社交也厭倦過多無意義對話的卡爾納提斯來說，他實在難以想像為何有人有辦法在一小時滔滔不絕、毫不間斷地道出如此冗長的閒聊話題。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AQCT3Pv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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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更加無法理解，在經歷了這一切事端後，肯奇依然可以對敵人付出關懷；從溫和的語調來看，似乎也不僅是逢場作戲。他聽不見吸血鬼領主的回話，無法得知那位性格看似紳士實則蠻橫的伯爵又是如何容忍半精靈無關緊要的閒話家常，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皆是無比荒謬、詭譎。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vWyNvz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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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半精靈是怎麼想的？精靈摸不清，也看不透。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X7cqu9h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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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會願意和斯特拉德保持良好的關係？僅僅是為了滲透敵營嗎？」當肯奇結束一小時的「任務回報」後，卡爾納提斯提出了囤積已久的疑惑。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ASbc2K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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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從後方傳來的問話，半精靈悠然地坐起身，看著一直在他背後「跟監」且毫無鬆懈的貴族精靈。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h3USqh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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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呢？」肯奇微笑著回答：「有什麼壞處嗎？」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CtVwlB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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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納提斯從倚靠的牆邊站挺身軀，緊擰的眉眼與含笑的眼眸相對，「但我也看不出有什麼好處，你沒有親眼看到他是如何殺死那個吸血鬼女孩吧？你認為他會真心與你交好嗎？你的天真遲早會讓我們引火上身。」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GGePDw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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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精靈連珠般的提問，以及豆子的死訊再次被提起。雖然半精靈僅在夥伴的言談之間得知丹丹誓死保護的妹妹如何失去性命，但他又何嘗不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悔恨萬分。半精靈垂下了眼眸：「是的，很遺憾，當時我不在現場，幫不上忙。」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ez8csb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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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納提斯有些無奈地輕撫越漸聚攏的眉間，長吁一口氣，「我不是在譴責你⋯⋯」事實上，當時在現場的精靈，也僅能看見女孩的胸膛被隱形之手貫穿，連採取行動的反應時間也未曾擁有，這並非他今夜想談論的重點，任何人都沒必要替真正的劊子手扛下責任。他隱約能感覺到，半精靈在避開不願面對的敏感部分，不做正面回應，「⋯⋯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故意的。」宛若自言自語，精靈嘆息般的低語從微張的唇中溢出。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Sqvcns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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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迷霧遮蓋，但夜空依然很美。」沈重的氣氛讓時間停滯了幾秒，直到半精靈的聲音穿透空氣，使時間再度流動。肯奇抬頭望向永無止盡的灰暗天空，白銀色的長睫毛向著天空伸展。「星星仍閃爍，月亮仍銀白。即使被迷霧遮蓋。」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KIujY0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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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點綴美麗的夜色，吟遊詩人拿出魯特琴，順手勾彈起家鄉的樂曲，儘管樂音在寂靜夜晚流轉，卻無法驅散精靈的陰霾，那些看似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語，實則隱喻埋藏於殺戮之心下的靈魂仍舊有著一絲良善，思慮敏銳的法師很快地察覺到這點。然而，純黑的本質並不會因為光的照耀而染白，能夠親手了結自己弟弟的善妒之鬼，從卡爾納提斯的角度來看，他不認為其心中尚存一線光明。斯特拉德不會容忍忤逆他意願的存在，在鴉閣堡的遭遇即是絕佳的證明——深埋在迷霧背後的，不會是璀璨星辰，而是更深沉的黑暗。即使吸血鬼領主在手札內強調自己多麼深愛當年的塔蒂亞娜，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SdSsNG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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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自己可以將他從深淵拉起嗎？還是，你希望我們相信他仍舊保有善良之心？」面對半精靈刻意迴避的回應，精靈這次不打算靜待樂曲奏畢，他直接了當地切入主題，並將指尖直指那道躲藏在頸圈下的傷疤，「你怎麼不詳細說說脖子上的牙痕是如何得來呢？」回想起同樣被轉化為眷族的多魯，少年絕望的神情以及無時無刻畏懼被領主操控心智的擔憂，卡爾納提斯便無法輕易認同欲故技重施的吸血鬼伯爵。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n2fiq6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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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溫柔、善良、又美好的人。」既然樂聲無法撫平焦躁的提問，吟遊詩人便放下才剛演奏的琴，眼神穿過精靈質問的指尖，直視精靈壓抑怒火的綠色眼眸。「有些人則天生無法獲得這些美好。」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qFHvXa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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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你是個溫柔、善良、又美好的人，可能無法理解，有些人在無盡的想望中，會把自己墮落到什麼境地⋯⋯只為了那些永遠也得不到的美好。」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f8xhdH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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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不願拒絕像你這樣美麗精靈的關心。但很可惜⋯⋯」在半精靈的眉眼中，流露出笑容下無法再潛藏的哀傷。為了隱藏無法抑止的情緒，半精靈再次望向虛無的夜空：「三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否呢。」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eYuFx28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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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確實無法理解，人類擁抱貪婪慾望而沉淪的醜態我或許永遠都無法感同身受。」卡爾納提斯瞇起雙眼，眼角微微溢出的惆悵一散而逝；在他眼中，面前的半精靈如同自己的過去縮影，盲目地相信不該付出信任的對象。精靈能夠預見，未來的肯奇必將面臨同等的難堪，並且嘲笑曾經愚蠢的自己。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JVQI9q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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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血痕不正是遭受反撲的證據嗎？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QhUdMz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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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願意多說，那我也不想再繼續逼迫。」肯奇拒絕深談的態度令卡爾納提斯束手無策，轉身欲準備離去，在踏出步伐的前一刻，他又忍不住回頭告誡，「被理想背叛的痛是很難受的，希望你的天真不會讓你面臨更多難以抵抗的苦難。」而團隊也沒有更多籌碼與餘裕可以消耗，在這片殘酷的大陸，不允許過多的私人情感——精靈選擇不將最後的話語說出口，他明瞭此刻的吟遊詩人不會接受它們，就像當年沒有將父親警訊聽入耳的自己。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FfJUS0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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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亞瑟﹒米奈希爾嗎？」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KOrDKv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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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結，安靜莫名。那被半精靈輕鬆道出的名字，每個字都沾染上無辜死去的精靈血液，賦予其足以劃下歷史的重量。罪惡之名在空間中迴響，將屋頂的兩人碰撞出裂口，最後撞上卡爾納提斯防衛周全的心牆。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9Mlfs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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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些什麼？」過了許久，精靈才從緊抿的雙唇擠出僅僅一句問話，他緊握雙手，竭力抑制即將衝破心口的憤怒，即使那顫抖的聲調早已背叛了他；埋葬在心底的恨意悄悄冒出枝枒，舒張成尖刺般的荊棘攀附上早已鮮血淋漓的破碎靈魂。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xrWE23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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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米奈希爾是可以信任的人，半精靈這樣說過。起初精靈認為對方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說出這番話；然而，此時此刻再度從半精靈口中聽見人類聖騎士的名字，卡爾納提斯不禁懷疑，對方是否在鴉閣堡知曉了自己不曾揭露的難堪過往。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GGaaFk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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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不知道。」半精靈用真摯的眼神凝視將憤怒表露無遺的卡爾納提斯，試圖表達自己的誠意。「也許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如你所言的過於天真。」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IsJbzQ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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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意使夥伴們因我的無知而陷入危機。你願意讓我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給我一些忠告嗎？」清脆、乖巧而順從的語調，半精靈誠懇得如受教的學生，坐在書桌前殷切地等著講台上美麗又善良的貴族精靈賜予他無盡的知識與智慧。
半精靈一反適才將精靈拒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積極得像是變了個人。
這可真狡猾，卡爾納提斯想；什麼都不願意說，卻希望從別人口中探出祕密。在精靈心中，和亞瑟﹒米奈希爾相識、相戀，以及最後遭受背叛而導致國家被摧毀的過去，一向是個不願再回憶的禁忌，更遑論與人傾訴，他甚至不想承認那個陷入虛假溫柔的愚蠢之人便是曾經的自己。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VRRVG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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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殘酷的大陸，不允許過多的私人情感。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yiwlR7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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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自己也不能一直感情用事。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UbEofu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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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看著有如孩子般純真的肯奇，鮮紅的雙眼閃爍明亮精光。他暗下思索，若那段慘痛的教訓能讓半精靈從此醒悟，也未嘗不是件好事。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Ab4bdU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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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個人類⋯⋯曾經有過一段友誼——」精靈刻意隱瞞部分「不重要」的事實，緩緩道出自己的經歷，「——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但最後卻換來他們的軍隊大肆壓境；打從一開始，他接近我的目的便不單純。我不會說信賴他人是不應該的，但若錯信不該相信的人，不只是你自己，你身邊的人也會因為你的錯誤而面臨危險。」卡爾納提斯面容嚴肅地直視半精靈，翡翠般的綠眸閃著凌厲光芒，但又在下一秒轉向其他地方，垂下眼簾遮掩幾欲流竄而出的複雜情緒。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xn6neW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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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壓境⋯⋯」半精靈低喃卡爾納提斯所提之事，「是指⋯⋯你的國家嗎？」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WAUAr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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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們燒毀我居住的城市，殺死眾多精靈同胞⋯⋯包括我所有的家人⋯⋯」精靈清幽的嗓音帶著無法忽略的哀愁，聲音越漸微小，最後一句幾乎吞沒在微風之中，隨著風飄盪到遙遠的彼方。那一幕幕沁染鮮血的記憶將永遠留存於精靈心底，陷落於火海的美麗白塔、躺臥在血泊中的屍首，所有畫面都仿若昨日，鮮明地烙印在腦海。「人類為了奪取我們國家的魔法能量，不惜發動戰爭⋯⋯而這一切，都始於我錯信了那個男人。」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ADaeoq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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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注傾聽貴族精靈的過往經歷，在平淡而哀愁的敘述中，半精靈彷彿也看到自己的摯愛在火海中消逝。他的眼眶濕潤，任憑淚珠從臉頰滑落，像是代替獨自一人隱忍傷痛的卡爾納提斯，釋放堅毅下所保護的脆弱。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IYMfco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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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半精靈起身溫柔抱住錯愕的卡爾納提斯，如同面前的精靈就是他在那火海中唯一倖存的親人。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SVczDw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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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邊傳來陣陣濕潤涼意，卡爾納提斯再次陷入不知所措的慌張，半精靈逐漸收緊的雙臂將他牢牢鎖在懷中，濕熱的氣息隨著晶瑩淚珠滴落在精靈柔軟的心口。他抬眼遠望那片無止盡的迷霧夜空，似乎被肯奇的多愁善感影響，精靈眼角一陣抽動，薄霧般的液體不禁盈滿眼眶，他深吸一口氣，竭力抑制即將落下的淚光。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Q2vLlp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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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安靜無聲，卻是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氣氛。像是在等待情緒的浪潮退去，呼吸的節奏拖慢了分秒的流逝，兩人的心跳在迷霧中逐漸融合為一，被亞瑟﹒米奈希爾之名所撞裂的傷痛也暫時獲得喘息。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BBsZMw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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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心音平緩後，卡爾納提斯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彼此的距離過於貼近，他輕輕從半精靈的懷抱中退開。當精靈的視線撞上那雙因哭泣而泛紅的眼眶，其中飽含的關切與憂傷，喚醒了精靈塵封已久的溫柔，「⋯⋯謝謝你。」他伸出手拭去對方未乾涸的淚痕，以不同以往的柔軟聲調輕聲呢喃，「說這些不是想讓你難過，但——我希望你能謹慎思考，不要讓自己後悔。」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wWTPub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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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一定要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有愛你、在乎你、為了撫平你的傷痛而努力奔走的人。」半精靈真摯的眼神像是要望進卡爾納提斯的思緒，將話語下的真意傳達給精靈。「在那場戰爭下，倖存的你是如此寶貴而美好，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別人怎麼說、甚至你怎麼想——」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eEaMCu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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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的停頓，讓精靈的心神可以專注在最後一句話上：「記得自己的初心，珍惜自己，不要讓任何事物傷害到你。」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RzWgfC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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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納提斯沈默不語，他又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他早已無法尋回單純無瑕的自己；能夠愛人以及被愛的年輕精靈，早已伴隨那場大火消逝於時光的洪流，僅剩復仇與憎恨被留下。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EGInXj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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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炙熱的愛意，如今被冷冽的恨所取代，精靈不願原諒、也不想再因人類男子的言行而牽動心弦。矛盾的是，當亞瑟﹒米奈希爾雙手奉上自己的生命時，卡爾納提斯卻萌生片刻的遲疑，直至今日，他仍舊不知道那日為何沒有將手中劍刃刺穿男人的胸膛。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QlnzAB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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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人，早就不存在於世上的任何角落。」精靈撇開頭，企圖掩飾自己也無法理清的情感。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IDQ0UBA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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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份上，卡爾納提斯在意的竟是愛自己的「他人」，而不是自己⋯⋯肯奇﹒貝斯提亞心中這麼想著。貴族精靈將自己看得如此渺小，如此渴望被愛。雖有百年的經歷，但在精靈近千年的漫長歲月中，卡爾納提斯也不過是懵懂於愛、懵懂於人生，將真心奉獻於他人，將自身貢獻於社會，正準備鴻圖大展，等待世界給他回饋、接受眾人掌聲的才俊青年，卻被殘酷的現實惡意狠狠搧了耳光。如此的貴族精靈為了重振旗鼓，強行將破碎的自己重新建構起來，若無他人愛的澆灌、塑造成形，放任看似完整但仍殘敗的卡爾納提斯獨自前進，必然會因體內碎塊的反覆碰撞而感到痛苦吧。吟遊詩人的傷感，讓他窺探到精靈以高傲武裝的保護殼，僅是保護尚未成形的脆弱內心。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YmIbS1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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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半精靈將手放在貴族精靈的心口上：「心房敞開，就可以看到了。不用現在，但總有一天。」如久旱甘霖，溫柔而真摯的話語澆淋在貴族精靈堅硬的心牆上，即使僅有一絲縫隙，也期望能讓巴洛維亞難有的溫柔滲透卡爾納提斯的心裡。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tRKnDN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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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垂下眼簾，細長的睫毛遮去深邃而難以望穿的綠眸，他輕輕撥開胸口前的手，緩緩向後退。一步、兩步、三步，隔開了半精靈試圖拯救他的雙手，拉開了對方嘗試接近的距離，再次將自己藏進堅硬帶刺的外殼。「不，那些都不是我要的。」宛若嘆息的話語如蚊吶般在空氣中飄散，「我並沒有你說的那般美好⋯⋯」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dDsZyQ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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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精靈也無法說清自己究竟在追求什麼，手刃背叛的人類？摧毀那人的故鄉，奪回精靈的魔法神物？還是放棄復仇，回到不再受到生命之光眷顧的殘破家園，重新開始建立國家？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mnXP5P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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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不曾知曉、也未曾想過，執著於追尋亞瑟﹒米奈希爾，是否只是一種求而不得的念想？看似對所有事物與知識瞭解透澈的法師，卻無法真正看清自我。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aVJMlE1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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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說太多了，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2lDqj5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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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起回去吧。若我們兩人同時消失太久，其他夥伴可能會以為我們感情變得太好而盤問太多呢。」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9mQE9U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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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精靈用輕快的腳步跟上轉身離去的貴族精靈，歡快的口氣意圖將卡爾納提斯心中的陰鬱驅散。他知道心中的念想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改變，但只要花時間用心陪伴，冰山總會融化，礫石的尖角也會被磨圓。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1eSZEt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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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丹丹才會問這種無聊問題吧。」卡爾納提斯斜睨了一眼緊隨在後的肯奇，沒好氣地回答。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KlLIFR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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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雖遮掩了月光，但貴族精靈和半精靈時有時無的鬥嘴，黑夜似乎也不再這麼無趣。心牆不是只能用強硬的溫柔突破，有時損友之間無意的關心也是一種方式。或許不是今天，也許要多年以後，半精靈衷心期盼，分隔兩地卻心繫對方的人類與精靈，能夠跨越愧疚與仇恨、能夠跨越橫擋於兩人之間的鴻溝，再次尋回當初的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