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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靈淚浴
老賊望向外面, 全是一片漆黑, 一條往下螺旋型的階梯下面隱約有光, 也有女孩依稀的喊叫, 便想到這天梯布局是生命之樹的輝耀和路徑, 怎麽會向下走而没有路徑由達阿思通往上三位的輝耀處? 現在也没空想那麽多, 下去救人再說, 碧芝那伙人一定鎻在下面的鐵籠中, 她們雖然可惡, 但也不應悽慘地死在籠裡, 先放出來再說, 便頭也不回的飛快而下, 直道漆黑的地庫, 潮濕的石壁滲透着寒氣, 滴水聲音由遠而近的奏着交響樂, 從石階走在滿是積水的石板上, 竟發出尖銳的滋滋響聲, 便望向石板處, 原來是一隻大老鼠邊叫邊在污水中遊走, 便想到這種惡劣的環境可比美中世紀囚禁犯人的城堡, 人長久在這地方困着的話, 不死也會發瘋, 便察看四周, 伸手不見五指, 已不辨方向, 看來這地方也像迷宮, 想啓動夜視功能和探測, 右眼瞳孔竟彈不出營幕, 以傳心術呼叫飛機仔亦失敗, 看來磁場已經改變, 便以松果體偵察, 這裡的路徑跟上面差無兩樣, 如果上面是生命之樹, 這地庫就是死亡之樹, 全部是相對應, 再沿路走到達阿思位置, 不覺已沿着積水的狹窄路徑兜轉良久, 卻没發現仼何鐵籠, 不禁感到迷惘, 拉冬便開腔說:” 富布, 看來不會有妳想要的結果, 放棄吧..”
“ 女孩們很悽慘, 不行..”
“ 如果上面的場景是虛幻的, 下面對應的景物也應該是虛幻的, 這樣搜索不會有仼何結果..”
“ 不嘗試又怎麽知道? 既然來了, 一定要查探明白..” 老賊想再前行, 卻再没有路徑, 現場也只有由面紗下方至深淵的路徑可走, 那些輝耀的石室和深淵都空蕩蕩的, 只有積水在, 前後走了三十次, 都没有發現, 便累得蹲在地上.
“ 富布.. 還要繼續嗎?”
“ 既然來到這地方, 怎能空手而回? 一定要救到女孩們..”
“ 很大可能又是陷阱..”
老賊想到若自己放棄搜救, 她們將徹底絶望, 比起囚禁在這種地方, 此刻受多些苦也是值得, 便再抖摟精神站起前行, 知道深淵四周好像没有東西, 但其實可能隱藏着甚麽, 整個地庫面積最大便是這深淵石室, 便閉目用心去感受振頻, 卡巴萊因的能量振動法則說過, 没甚麽是靜止的, 一切都在運行和振動, 自己曾感受過一枚銅錢和一根綫的律動, 若有東西在這空間, 一定逃不過自己的偵測, 拉冬仍在說這說那, 也没有理會, 卻感受不了東西, 一小時又一小時的過去, 三小時後便累得跌坐在污水之中.
老賊想到這石室可能真的没有東西, 如是的話, 這地庫模仿死亡之樹的格局是為了存放甚麽? 還在思索着之際, 卻在污水中感受到水的振頻律動, 那種方式微乎其微, 常人不可能察覺, 便打坐着再沿振頻方向飄移過去, 開始接觸到強大的生命振頻, 並有人在呻吟呼號, 兩手向前一碰, 就是一排排長列的生鏽鐵籠, 便站起踢着浸過腳踝的污水, 再沿着直行, 糞便和尿液的刺鼻臭氣味傳入鼻腔, 其中更帶點動物的腥酸和腐肉的髒穢, 凡人馬上就會就嘔, 這簡直是人間地獄, 流浪狗也會避之則吉, 再走前數步, 呻吟和哀鳴的聲音更顯清晰, 便大叫:” 鐵籠裡面有人嗎? 我來救你們, 有没有人?”
“ 有.. 仙家..” 由遠而近的哀鳴聲傳入耳中之際, 又有人哭着叫喊:” 快救我們.. 我們快死了..” 哭喊聲此起彼落, 令現場猶如交響樂演奏廳, 想快一點把人救出來, 便抓住鎻頭用力扯斷, 讓裡面的人緩緩地爬出, 再扯斷右面鐵籠的生鏽鎻頭, 並邊行邊弄, 已打開了四個大鐵籠的門, 一群紫赤色皮膚, 瘦骨嶙峋並如鬼魅般披頭散髮的赤裸人形生物都弓着背在怪叫, 並團團圍困着自己, 便知道這伙女孩被囚在這種人間地獄已久, 一定不似人形, 戰時猶太人集中營的囚徒就是這般模樣, 但那些人都是剃秃頭, 皮膚也没有古怪的紫赤色, 說時遲那時快, 全場都在大呼小叫, 便對眾人說:” 我身上没有食物, 知道你們餓了, 快點離開再說..” 但眾人似乎没有反應, 都弓着背近距離嗅着老賊的身體.
“ 你們幹甚麽? 現在自由了, 為甚麽不離開?” 老賊還想再說, 眾女生便一擁而上地緊抱着自己並往下面擠, 腳下污水浸着的原來是濕軟的泥巴, 似乎想把自己硬生生的塞入泥土堆内, 便想反抗, 卻渾身乏力, 情况就像在祭壇之時一樣, 想啓動奥丁的澎拜力量, 但腦袋好像遭到封印, 那些汹湧的白影子戰士出不了來, 拉冬便嚷着說:” 富布, 不好了, 又被封印, 英靈和拉冬都不能出來, 妳的能量和仙氣也受到抑制, 没有氣力脫出險境..”
“ 這些東西是甚麽?”
“ 是死靈, 來自後園墓地的死靈..”
“ 這些是死靈術吧.. 這是獵巫敇令的最終一步?”
“ 就是了, 但是妳.. 有遺言就告訴拉冬吧, 以證明老賊陳佛波曾經在第二實相宇宙存活過..”
“ 唉呀..” 老賊感到七十多隻死靈一起用力將自己的身體往下面的泥裡塞, 現在已只剩胸口在外, 而污水也浸到下巴, 便想到歴盡艱辛才來到這裡, 真正的鐵籠倉尚未發現就不幸地死在這混脹地方, 那怎麽行? 宇宙仁者老賊不是所向披麾和縱橫宇宙的嗎? 怎可能死於一群低級的死靈和喪屍之手? 便想再掙紮, 但雙手按着的泥都是軟的, 不能支撑身子, 而上面的死靈已增至一百二十多隻, 紛紛按着老賊的頭手下壓, 最要命的是泥巴下面有多隻死靈在拉扯自己的四肢, 務求將目標完全壓入地底, 很快就只餘下巴在泥土之上, 已不能呼吸, 嘴巴在喝着腥臭渾濁的污水, 又想到逃生無望, 很快就要吃爛泥, 雖則活埋水淹對自己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但被封印並困於爛泥中也絶對不是說笑, 將比死更難受, 怎麽奥丁留給自己的法寶完全無用武之地? 正不知所措間, 突然雙腿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拖入泥中, 眼前呈現一片漆黑, 死靈們的手都紛紛拉抓着自己的頭髮, 雙臂和衣衫, 務求跟拉扯着雙腿的力量比拼, 此刻自己的口鼻和耳朵均塞滿泥巴, 一點自理能力都没有, 任那些力量擺佈, 也陷在泥土中不動, 幸好腦袋尚算清醒, 身處地底下應可避過地上的磁場干擾, 便想跟拉着雙腿的力量接觸, 卻突然寒光四閃, 傳來骨肉斷折的聲響, 抓着自己雙臂和衣衫的力量没有了, 拉扯着雙腿的力量便猛力發勁, 使抓着自己頭髮的手也甩掉, 身軀便猛地穿過泥巴隧道, 撲的一聲後, 竟看見黑雲拱衞着的矇矓月色, 四周是蟲子鳴叫, 再摸摸左右, 都立有細塊的小石碑, 原來已身在後園墓地, 那力量把自己拖離了整個死亡之樹範圍, 若非早挖就了地道, 必勢難做到, 雖運行不了仙氣和能量, 但身體卻可活動, 突然感到面頰發熱, 原來一人拍着自己的面頰說:” 師父, 怎麽了? 快醒來!”
“ 哦?” 老賊坐起一看, 原來正是之前在這地方遇過的徒弟王妹洪宣嬌, 便急忙撥着口鼻的泥巴說:” 婆婆, 是妳出手救了我?”
“ 那只是暫時脫險.. 不對, 還未脫險..” 王妹喘着氣, 白髮蒼蒼和滿是皺紋的臉都滿是泥巴, 奮力地以手中雕着詭異圖案的鐵棒挺着泥巴地說:” 四周都是死靈, 這地方很危險..” 言未畢, 數十隻死靈便由濃霧中迫近, 也有東西在泥土中怪叫着爬出, 老賊便大叫:” 啊! 怎麽辦?”
“ 妳現在很虛弱, 離開這裡才能回復..” 王妹以鐵棒指着老賊的頭面, 老賊感受到一股陰寒之氣但又閃着光芒, 剛才正是這東西在泥巴中救出自己, 上面的浮雕都是阿里曼的古怪形像, 此刻又再渾身乏力, 便問王妹說:” 這東西能剋制我, 是甚麽? 誰給妳的?”
“ 那是修士給我的, 是修會創辦人的秘藏, 專門用來對付師父的..”
“ 那麽泥巴中的地道呢?”
“ 那鼠路是子空間, 因為..” 王妹突然揮棒戳向老賊的頭面, 令老賊哇的叫了出來, 卻原來戳向後面爬出泥土的一隻死靈, 當即頭面爆裂, 骨頭碎塊都彈到後腦和背上, 還以為是戳向自己, 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王妹再揮棒向左右揮打, 瞬間打碎了數隻瘦弱的紫紅色身軀, 一堆連着頭髮和破皮的骨頭便裁在老賊的肚皮和大腿上, 馬上就怪叫着弄掉並對王妹說:” 那棒子原本用來對付我的?”
“ 是, 用來把妳推入泥土裡..”
“ 修士指派妳來這裡?”
“ 是.. 師父, 徒兒我不是來救妳, 是來執行仼務殺妳..”
“ 為甚麽指派妳? 不明白..” 老賊話音剛落, 死靈又紛紛自泥中爬出, 足有三十多隻, 濃霧之中更有大量黑影從後掩至, 正驚懼間, 王妹又揮着棒子說:” 因為徒兒劍術好, 他們查出我的身份和跟妳的關係, 便要脇我執行收拾妳的仼務, 否則向縣城衙門舉報, 没辦法..”
“ 那麽, 徒兒為何不下手?” 老賊想到自己的能量已遭封印, 此刻只是一名普通凡人, 若要死去, 死於這位徒弟之手總比死於死靈之手好, 如果她不下手, 就會遭到縣城衙門逮捕, 也想起太平天囯的輔王楊輔清, 此人於天京失陷後逃到上海租界和澳門, 再遠渡美國, 十多年後卻潛返福建圖謀復國, 遭叛徒告發便落網凌遲, 而街知巷聞的太平天囯女將天妹洪宣嬌呢? 一定也難逃凌遲處死的命運, 時間並不能沖淡反清叛國的刑責, 便對王妹說:” 快下手, 若不下手, 他們就會到縣城舉報妳!”
“ 下手? 師父會死!”
“ 師父死與不死, 對妳没有相干, 婆婆, 用棒子把我推入泥土去完成修士交托的仼務..” 老賊瞪着王妹, 苦口婆心地握着其布滿皺紋的左手說:” 妳痛苦飄泊了那麼多年, 也夠了, 離開這地方, 遠走高飛, 去美國, 日本或歐洲, 跟老徐去安享晚年吧!”
“ 師父, 徒弟雖然是天妹洪宣嬌, 但也是妳的能量身, 我的出現完全是為了師父..” 王妹隨手又棒殺了三隻死靈, 弄得遍地都是乾枯的碎骨和破毁皮块, 但没有血和肉, 那些生物的皮膚内就是骨頭, 那些頭髗脫離軀體後, 眼睛和口腔仍然能動, 正觀察間, 但覺背部痕癢, 原來一只没臂膀的手掌正抓着背上的衣服在攀爬, 便急忙抓起扔掉, 並對王妹認真地說:” 婆婆, 即使妳是我的能量身, 也不必為我犧牲, 妳也有自己的人生..” 再指着自己的鼻子說:” 就别管師父的生死, 快用棒子完成任務離去!”
“ 徒兒不能..” 天妹再圍着老賊轉, 棒殺了七隻凶猛的死靈, 老賊知道這戰績只是杯水車薪, 現場已增至二百至三百多隻死靈, 看來整個墓地都是, 現場有三百多座墳嗎? 再望向王婆, 已累得不停地喘氣, 也無力再揮棒, 只顧不停的繞着自己轉, 但奇怪死靈並没有攻擊她, 所到之處總是避開, 便問王妹說:” 婆婆, 為甚麽死靈不攻擊妳?”
“ 因為我有護身符..” 王妹在口袋處拿出一块發亮的晶石說:” 這塊晶石屬T15運輸船的導航儀石, 能避開一切磒石和怪物, 也能創造子空間, 師父的娘傳給師父, 師父再把這護身符送給我, 令我在誅殺東黨的劫難中悻存, 也能於出城覓食的窮途中找到活路..”
“ 婆婆, 那都是因為子空間?”
“ 是, 即是亞空間..”
“ 哦?” 老賊想到亞空間是星空奇遇記劇集中的虛構提材, 竟然可以救自己一命, 真是始料不及, 那鼠路竟然並不存在, 便問王妹說:” 甚麽是子空間和亞空間? 為甚麽妳會知道這些?”
“ 徒兒不知道, 師父來自未來也不知道, 何况婆婆?”
老賊想到T15運輸船就是盛載黑魔力帝君遺骸的載具, 媽媽年青時劫走T15運輸船, 得到黑魔力帝君的一部份能量, 也成為鼎鼎大名的T15女賊, 原來有這樣的一塊晶石才令她逢凶化吉, 便問王妹說:” 婆婆, 妳一直都懷着護身符?”
“ 也不是, 護身符不屬於徒弟, 出城平安後就無故失去, 兩天前修士才跟這棒子一起交給我..”
“ 為甚麽在修士手上?”
“ 不知道, 他們一定知道這些法寶可以避過死靈的攻擊..”
老賊望向四周, 死靈數量已增至五百餘隻, 如沙丁魚般擠湧, 其喧叫的怪聲此起彼落, 更勝過街市, 王妹已不可能圍着自己轉圈, 也放棄了攻擊手段, 只是以雙臂緊抱着自己, 死靈大軍只須一拼前擠, 就可以把兩人碾壓成粉, 或者踩入軟土之中埋掉, 處境實在非常的凶險, 便對王妹哭喪着臉說:” 婆婆, 妳一生也為了我, 那不行, 師父不能那麽自私, 帶着晶石和棒子離去, 如果不下手的話, 就别管我, 回去向修士交差吧..” 再推着王妹說:” 就依師父的話, 走, 快離去!”
“ 師父, 要離去的是妳, 妳還年青, 徒兒已行將就木, 没有甚麽將來..” 王妹言畢便把晶石放到老賊的衣襟口袋中, 再把棒子硬塞向其右手掌處說:” 拿好, 聽婆婆的話才對, 這宇宙本來就没有婆婆, 但不能没有天團老賊..” 再使勁地推開老賊說:” 離開! 來生再結師徒緣吧!”
“ 那怎麽行..” 老賊抓住王妹的手不放, 想到自己跟她並不是那麽熟悉, 加上今次只是見過兩次面, 但感覺卻比自己的親人還要親, 相信很多人也會有這種感覺, 不知怎的, 遇上萍水相逢或擦身而過的人竟然有說不出的親密感覺, 因為那就是自己的能量身, 此刻能量身為救自己而犠牲, 又怎可以一走了之? 便哭着大叫:” 婆婆! 不能這樣, 我不可以再虧欠妳!”
“ 師父, 妳没有欠徒兒甚麽..” 王妹頭, 頸, 身體和四肢都被成堆的死靈拉住, 卻仍奮力地握着老賊的手, 平靜地微笑着說:” 聽婆婆的話, 轉身離開墓地, 莫要回頭!”
“ 不要.. 我們一起離開不行嗎?”
“ 那護身符只可以一人使用, 若然凶險無路, 可以進入子空間脫險, 婆婆老了没用.. 不别管我..” 王妹言畢, 全身已被汹湧的死靈淹没, 緊握着的手也告甩脫, 再用盡力氣大呼:” 來生再見了..”
“ 不要.. 不要離開我..” 老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能量身没入層層疊疊的死靈之中, 便登時驚覺已痛失一個魂魄, 之前時常說要回到1945年4月尾的柏林國會大廈, 也是想尋回散失了的魂魄, 現在卻眼巴巴看着自己在世上的一部份消逝, 甚至死去, 那怎麽行? 便瘋了一樣揮着棒子撲向死靈堆中亂打亂撞, 卻不是老賊那種雷挺萬鈞的攻勢, 只以普通十六歲女生的有限體力, 憑着棒子的力量, 仍能擊殺十多隻死靈, 弄得頭面都是碎骨, 眼珠, 牙齒和皮屑, 正想衝進死靈堆的中心去拉出王妹, 卻發覺王妹已被死靈們拖入泥中没頂, 便想挖泥, 突然成群的死靈從後將自己壓倒在泥濘中, 這一次輪到自己被死靈淹没, 手上棒子也失掉了, 身子和雙腿都被拉扯着, 很快又只剩下巴在泥土之上, 便想到王妹叫自己逃命, 為甚麽不聽呢? 自己此際已不是老賊, 只是十六歲的陳佛波, 怎可能憑一己之力救出王妹? 如果老賊在此死去, 王妹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自己還真的仼性, 現在怎麽辦? 腦海開始混亂之際, 口鼻又再滿是泥巴, 突然有聲音嚷着說:” 亮出晶石..”
“ 哦.. 拉冬說得對..” 老賊急忙在襟袋中吃力地撈出晶石, 當即強光四射, 令自己睜不開雙目, 伴隨着皮膚和骨頭的破裂聲以及此起彼落的怪叫後, 光芒消逝, 一切又再回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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