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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賊想到原來萬慧和尚的菜招待過兩位大汗, 但他們都信奉伊斯蘭教, 為何會吃齋菜呢? 還未想完, 卻被濃香撲鼻的齋菜吸引着, 這時萬慧和尚也坐在姚廣孝身傍以手勢示意着說:” 吃前請喝菜湯, 清清腸胃..”
“ 菜湯?” 老賊望望碗中淡綠色的水, 便想起小時在家喝過的冬菇清湯, 其實是罐頭湯, 這種湯普通得很吧, 再看看飛機仔和王子, 喝了一口後竟然閉目在回味, 真的那麽好喝? 便用羮子喝了一囗, 一種青菜的味道湧入口齒間, 是很普通的菜, 街市應該有大量, 那麼普通的味道, 但卻有說不出的感動, 為甚麼呢? 也不由得閉上眼去回想, 腦海立刻出現小時候獨自在家中地上玩煮飯仔玩具, 媽媽在炒菜時拿着一碗菜湯放在面前並用羹子餵了自己一口, 正是那種味道, 這畫面早已被遺忘, 竟然被喚出來了, 萬慧和尚的齋菜果然是正如所言, 材料没甚麼特別, 卻加上了厲害的佛法, 所以才能名聞天下, 正想再喝一口湯之際, 姚廣孝便介紹第一道菜說:” 這是第一度菜, 佛光初現, 以大食出產的小玉米, 撒馬爾罕的蘑菇和波斯的豌豆作材料, 用德干高原的土爐燴焗而成..”
“ 哦? 佛光初現?”老賊舉起筷子望向那盤金光燦爛的菜, 正欲夾起之際, 卻看見王子和飛機仔已搶先夾了小玉米, 蘑菇和豌豆入口, 還未嚼吞, 竟然搶着再夾, 有那麽好吃嗎? 便夾了小玉米入口嚼着, 味道很普通, 這種貨色在酒樓也可以吃到, 但没多久卻覺得自己很幸福, 為甚麽有這種感覺? 是因為彌陀和彌勒嗎? 自己應該享有更多幸福, 實在太少了! 之後竟然不自覺地夾了很多小玉米, 蘑菇和豌豆入口, 弄得嘴巴漲卜卜的, 再望望杜麗娜, 在皺着眉望着自己, 正想解䆁, 姚廣孝又嚷着說:” 貧道來介紹第二道菜..”
“ 那是甚麼..” 老賊扒了一大口白飯入口嚼着, 這些飯竟跟平日吃的不同, 有一種未曾嚐過的飯香, 好像有一些隱藏着的茉莉花香, 是煮飯時加入了茉莉花? 還是那種米本身就有花香味? 那種米粒大大長長的, 很好咬, 如果天天都能吃這些飯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還在想着間, 姚廣孝指着傍邊的盤子說:” 這是峨嵋佛燈, 材料有粉絲, 雲耳, 胡蘿蔔, 小塘菜, 腐竹和冬菇..” 還未說完, 老賊便嚷着說:” 這是普通的羅漢齋, 有甚麼佛燈?”
“ 萬慧還未點燈..”
“ 還未點燈? 那是甚麼意思?” 老賊剛說完, 萬慧便拿着油燈往盤子中燙, 盤中菜馬上焚起一束光柱, 令滿室充滿酒香和菜香, 拿着筷子等候已久的飛機仔和王子馬上把一堆盤中菜夾到碗中, 老賊也夾起一堆峨嵋佛燈並說:” 這菜加了酒所以能提升原本的菜香, 可是齋菜為何可以用酒烹調呢?”
“ 那是素酒, 酒也有素酒和葷酒之分..”
“ 有嗎?”
“ 西遊記中就有妖精奉上晃晃金杯之美酒誘唐僧交歡的情節, 唐僧就回應說此酒果是素酒, 弟子勉強吃了, 還得見佛成功；若是葷酒, 破了弟子之戒, 永墮輪迴之苦, 所以..” 姚廣孝用手比劃着說:” 素酒仍然是酒, 只不過發酵時間較短和酒精含量較低, 自春至秋, 醞成即鬻, 而熟酒則臘釀蒸鬻, 候夏而出, 素酒叫小酒, 熟酒則叫大酒, 都沒有經過蒸餾, 只是將酒糟濾除, 餘下的酒水放到鍋里煮開就可以敬佛..”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DynXtoH1
老賊嚼着滿嘴的粉絲, 雲耳, 胡蘿蔔, 小塘菜, 腐竹和冬菇, 不同的酒香和鮮味都填滿口中的每一角, 侊忽粉絲, 雲耳, 胡蘿蔔, 小塘菜, 腐竹和冬菇都在嘴中介紹着自己, 吃過這道菜, 就不想再吃現代人的羅漢齋了, 難怪外傳萬慧和尚的齋菜千金難吃, 看來真的是名下虚傳, 又想到姚廣孝這樣介紹所謂素酒和熟酒, 不就是同一類東西嗎? 便問姚廣孝說:” 素酒應該清淡一些, 所以僧尼也可以喝, 否則怎麽和熟酒區分呢?”
“ 其實味道和顏色都差不多, 葷酒是跟肉類, 水產, 葷菜和辛菜一起去說, 佛家戒葷戒酒, 人們常把葷和酒連在一起, 其實不對, 佛家也可以吃肉..”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53Xo4iLc
“ 不是吧, 佛家也可吃肉?”
“ 是, 大乘佛教中認為去除五辛之後才是真正的素食, 迫不得已才可食用奶製品, 平時不可喝奶及吃蛋, 但佛陀卻認為可食三淨肉, 有幫助初信者過渡到素食之用, 何謂三淨肉呢? 是指信徒可食用沒有見到為己而殺, 沒有聽說為己而殺或不懷疑為己而殺的動物之肉..” 姚廣孝望着忙於扒着飯和夾着餸菜的老賊, 飛機仔和王子說:” 此外還有五淨肉和九淨肉之說, 五淨肉是上述三項加上自然死亡, 以及被其他鳥獸殺死棄食之餘肉, 九淨肉又加上了不為己殺, 非由湯火而熟, 不期遇和前已殺之四項..”
“ 那麼..” 王子嚼着飯菜, 對姚廣孝說:” 即是佛家可以食肉, 太多以上所說而死的動物了!”
飛機仔也嚼着飯菜和應着說:” 對得很, 酒既可飲, 為何肉不可吃? 日本的僧人也可結婚生子!”
“ 日本是東瀛嗎? 貧道不清楚倭人那邊的佛教狀况, 但知道天竺婆羅門確是可以娶妻生子..”
“ 少師..” 王子嚼着飯菜, 問姚廣孝說:” 你老人家食肉娶妻嗎?”
“ 應該說喝酒食肉娶妻才靠譜!” 飛機仔說完便和王子一起瞪着姚廣孝, 似在等待着回覆.
“ 以白蓮淨土宗僧人來說, 禁止喝酒食肉娶妻..” 唐賽兒對飛機仔說:” 不應該那樣問他!”
“ 哦?” 飛機仔以傳心術對唐賽兒說:” 唐三姐, 妳對我說話?”
“ 是!”
飛機仔正想回應, 姚廣孝便嚷着說:” 三姐說的對, 貧道修禪, 亦修彌陀, 兼修彌勒, 乃正派僧人, 並非外傳之妖僧, 喝酒食肉娶妻之事非道衍之所為!”
“ 即使你不是妖僧, 也是傍門左道..” 王子喝了一口茶, 問姚廣孝說:” 如果你是正派僧侶, 洪武十五年時被高僧選中成為僧侶團的成員入宮面聖, 更隨王子們到各自的藩國為去世的馬皇后通經荐福, 你因而認識懿文太子, 也認識太孫, 太子死後為何不輔佐太孫惠帝而輔佐野心家燕王?”
“ 說到底, 殿下, 你的先祖也是當今聖上, 並非惠帝..”
“ 其實全宗族都出自先皇太祖吧, 除非當今聖上不是太祖所出..” 王子把弄着手中筷子, 問姚廣孝說:” 靖難之後, 聽說你知道惠帝藏在甚麼寺院, 但不告訴皇上, 還對他私下接濟, 是為了甚麼?”
“ 道衍不明白殿下所指為何..”
“ 我說趕盡殺絕才是少師你的手段, 你應該密報皇上..” 王子還未說完, 飛機仔亦舞着筷子對王子說:” 你可能有所不知, 這時代甚麽也可以發生, 他可能早已密報皇上, 錦衣衛都指揮使賽哈智早已帶人入寺院將其了結!”
老賊和杜麗娜正待和應, 姚廣孝急忙嚷着說:” 没有那回事! 貧道去世時惠帝尚在人世, 之後他的生死與道衍無關!” 再指着另一個盤子説:” 逝者已矣, 别再說了, 現在介紹第三道菜, 這叫佛問伽藍, 茄子, 竹筍, 香菇, 冬筍, 口蘑, 草菇, 黃耳和榆耳用菜湯燴焗, 再以波斯之鷹嘴豆和蠶豆蓉炆煮, 加入大秦生產的漆樹果粉和波斯玫瑰花瓣, 所以看來呈現深藍色之狀..”
“ 漆樹果粉是西西里的特產, 想不到竟然用上..” 王子便夾起一块香噴噴的茄子入口, 其面容表情立刻變得不知人間是何世般詭異, 飛機仔連忙也吃了一块茄子, 也閉上雙眼在享受, 老賊不相信世上竟有這種美食, 也夾了一块嘴嚼, 那種茄子鮮味混和着西亞風味的香料感覺恍忽把你帶到地中海搖晃着的木船上一般, 令人只想閉目多留在甲板上優閒一會, 還在回味着之際, 杜麗娜卻嚷着說:” 家姐, 看你們的樣子, 餸菜有那麼好吃嗎?”
“ 有呀, 很好吃, 要吃?”
“ 不吃了..”
老賊正想扒飯, 碗内卻空空如也, 萬慧和尚便拿着用木勺子在盛飯的小竹簍中替老賊添飯說:” 吃多一碗吧..” 之後又替飛機仔和王子添飯, 老賊便嚷着說:” 這是我的第二碗了..” 說完便扒着飯, 唐賽兒卻開腔對老賊說:” 這是第三碗, 妳平時吃幾多碗飯?”
“ 吓..” 老賊聞言幾乎噴飯, 急忙又說:” 我有吃那麼多飯嗎?”
“ 家姐..” 杜麗娜皺着眉對老賊没好氣地說:” 妳吃着第三碗飯也不知道嗎?”
老賊想到自己雖然貪吃, 卻對白飯没興趣, 怎麼變成一個飯桶了? 但真的是停不了口, 又把一堆竹筍和香菇夾入嘴中, 還未嚼吞卻盯着另一個盤子, 問姚廣孝說:” 那盤又是甚麽菜?”
“ 那是佛我同在, 主要是以米汁煮成菜糊, 當中有波斯堅果, 李子, 石榴, 榲桲, 梅乾, 杏, 葡萄乾, 藏紅花, 亁檸檬, 肉桂和歐芹, 所以看來呈奶白色, 跛子帖木兒大汗非常喜歡這味餸菜, 一看見就要吃兩大碗!”
“ 哦..” 老賊正想拿起羹子, 萬慧和尚便搶先拿着勺子把佛我同在由盤子分到三人的碗子中, 老賊看到菜糊中有着很多菜粒和果子粒, 泛着誘人的果香, 再望了望飛機仔和王子, 只見二人不停地拿起羹子把菜糊送進口中, 心想為何吃得那麼急? 又很好吃嗎? 便執起羹子吃了一口菜糊, 那種感覺就像吃蟹肉羮般有點咸香, 但咸香中卻帶出果粒和果乾的鮮甜味道, 好像咸和甜兩種不相干的味道在口中聯婚一樣,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真的希望這種聯婚永遠不要停, 不覺已吃光一碗, 還舐着羹子, 感覺有點飽了, 但這晚宴還有盤子尚未開吃, 又怎麼能飽呢? 便貪婪地盯着其他盤子說:” 還有甚麽未吃?”
“ 陳佛波..” 唐賽兒卻對老賊說:” 妳還未飽? 平時一餐妳要吃幾多?”
“ 妳別吵!”
“ 幾位還要繼續嗎?” 姚廣孝話音剛落, 老賊, 飛機仔和王子一起回應着說:” 繼續!”
“ 哎呀..” 杜麗娜皺着眉對老賊, 飛機仔和王子說:” 你們還真有本事吃!”
“ 好, 吃得是福..” 姚廣孝指着另一個盤子說:” 這度菜是佛法雙恩, 以高麗薊肉為下, 風笳果肉為上, 混以雜菜和草菇用蓮葉包裹於土中烤焗, 味道不錯..”
“ 高麗薊? 那是甚麽? 未吃過..”
“ 高麗薊是大花苞, 可食用的部位卻不多, 需要把外部的硬皮梗去除, 內部黃白色的花心味道像菱角和漬筍片..”
“ 那麼風茄呢?”
“ 風茄果子的肉質較爽甜..”
“ 那是魔法植物曼塗羅草..” 飛機仔對姚廣孝說:” 可以用來做菜?”
“ 那只是西方拂菻國和大秦一帶的古傳說, 當地普遍信奉景教, 認為這植物是邪惡的巫術祭品, 其實這是藥用菜, 對婦女受孕有幫助, 氣虛體弱的人亦相當有療效, 其果子更多吃有益, 固本培元..”
“ 我想起來了..” 老賊想起在神聖羅馬帝國首都布拉格皇宮花園的那一天, 公主於魔像犬拉出風茄後確曾把果子摘下來吃, 自己也吃過, 味道如小蕃茄, 那株東西正被自己收藏着, 還在想着間, 唐賽兒卻嚷着說:” 神秘果菜妳不要吃, 我們信奉白蓮宗的, 不殺生, 不吃肉, 也不吃五辛!”
“ 這東西不是五辛..” 老賊把一块風茄肉片夾入口中, 菜蓉漿汁的味道有點像蠔油, 風茄肉則像茄子, 嚼到滿嘴都是鮮甜菜汁, 人便好像喝過咖啡般精神一震, 再望向飛機仔和王子, 都不能自制地把碗子填得滿滿的, 並不停地把餸菜往嘴裡送, 便立刻用羹子把一堆菜夾入口中, 高麗薊肉的口感確像菱角和漬筍片, 卻襯托出風茄果肉的甘甜, 令味覺更上一層樓, 還想再吃, 姚廣孝又對眾人說:” 是時候介紹下一道菜了..”
“ 那是甚麼?” 老賊又兩眼發光地望着盤子, 嗅到濃烈的菜香, 面前的人曾意圖取自己首級也忘卻掉, 姚廣孝又對眾人說:” 這是西天迎佛, 烹調以白炙為主, 用料是三寶太監五次下西洋帶回的物產, 有熱帶火龍地洞的紅火草, 海中荒島上的仙果和雪原中的冰花, 還有很多雜菇, 都是珍饈百味..”還未說完, 王子便搶着說:”少師, 不是吧, 你說的都是虛構東西, 真的存在?”
“ 當然, 三寶太監每次歸航都有數十車禮品進獻聖上, 多是珍奇的動植物, 很多都作食用, 但吃剩許多食材, 西方口味不太適合聖上, 所以..”
“ 說屁話嗎? 少師, 那不合常理!”
“ 哦? 道衍有何不合常理之處?”
“ 你說的火龍地洞的紅火草, 海中荒島上的仙果和雪原中的冰花之類都是果菜類, 可以放那麼久? 自採摘處回航就雖時很久, 這些食材即使是最近第五次回航之禮品, 也是永樂十七年七月的事, 現在是永樂十九年秋, 已是兩年之後, 還可以吃嗎?” 飛機仔說完, 便跟王子, 杜麗娜和老賊一起盯着姚廣孝, 似是等待着回覆.
“ 這些是海外仙境之物, 可比蓬萊之果, 且有火龍和西洋精靈守護, 屬神物, 又豈會腐爛?”
“ 不腐爛?” 老賊看到盤子中的菜花花綠綠的, 從未見過有餸菜是這種式樣, 便想起筷去夾, 唐賽兒又對老賊說:” 別吃, 可能有毒, 這傢伙想取妳首級, 妳難道忘了?”
“ 都吃到第六度, 萬慧和尚的菜連皇帝也吃不到, 我又怎可以不吃?” 正想動手㚒, 卻發覺飛機仔和王子已搶先夾了大堆在碗中和着飯吃, 面上卻看不到任何陶醉, 只是茫茫然的仰望着天花咀嚼, 莫非很難吃? 便夾起一條菜細看, 菜身呈現紅白色的迷彩, 散發出韓國泡菜特有的酸味, 便咬了一口, 不覺吃了全條, 才發覺那種非甜非咸的甘味從未嘗過, 原來甜酸苦辣咸外還有別的味道, 不禁慨嘆天地神奇, 也茫茫然的望着天花咀嚼, 杜麗娜便没好氣地說:” 家姐, 你們吃得呆呆滯滯的幹麼?”
老賊正想回應, 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把大量迷彩色的菇, 筍片, 花瓣和菜條都夾到碗中, 轉眼吃盡, 還想再夾, 卻發現自己不夠快, 盤中物已被飛機仔和王子㚒得一乾二淨.
“ 陳佛波, 我看妳好像餓鬼..”
“ 三姐, 妳不用吃飯, 不會明白..” 老賊嚼着菇, 提着筷子指向下一個盤子, 問姚廣孝說:” 那度菜又是甚麽?”
“ 那是佛光普照, 還要繼續嗎?”
“ 當然!”老賊發覺又不止自己一人那樣說, 原來一起說的還有飛機仔和王子, 大家的目標都是相同的, 就是吃到最尾.
“ 好吧, 貧道來說說, 這度菜不同於一般的齋菜, 因為材料是口感近似肉類的大蘑菇柱, 切粒成類似肉排形状, 佩以崑崙山的雪蓮煉製的調味醬汁蒸煮, 還未解說完畢, 老賊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夾了一塊肉排, 這次總算比飛機仔和王子快, 再細看手上物, 金金黃黃的泛着光芒, 味道是帶梅子酸的肉香, 嚼起來的味道像家中常吃的梅子排骨, 這東西吃不到有骨, 但卻十足像肉, 閉上眼後, 在家中吃飯的感覺便湧向心頭, 吃着的是梅子排骨, 畫面景像是和媽媽在黄大仙上邨家中晚飯, 大門打開着, 黑白電視播着的是無線電視劇陸小鳳之決戰前後, 那是讀小學的時候, 原來已久没吃過媽媽做的梅子排骨, 那真的是十分美味, 比這晚任何珍饈百味都好吃, 真是很想再吃, 便不自覺地吃了一块又一块, 原來自己自從到了1908年避難後已没再見媽媽, 真的很想念, 很想念她, 眼淚便不禁奪眶而出, 唐賽兒見狀便嘆口氣說:” 傻女孩, 哭甚麼? 那不是真的肉, 那種像肉的大菇柱長於崑崙山脈之顛, 妳没可能吃過, 又有甚麽回憶?”
“ 妳不明白, 我很想念媽媽..”
唐賽兒未及回應, 杜麗娜便疑惑地望着飛機仔, 王子和老賊說:” 你們都在哭, 那些菜很苦嗎?”
“ 妳不明白..” 老賊想再夾那些肉排, 但又告慢了一拍, 盤子已告空空如也, 想再扒飯, 碗中飯亦告一粒不剩.
“ 現在吃到最後一度菜了, 你們也真有口福, 由元末至正元年到大明永樂年間, 只有少數人能一口氣吃足萬慧的八度名菜..”
“ 至正元年?” 老賊想到元末至正元年是1341年, 現在是永樂十九年1421年, 相差八十年, 萬慧和尚不消說又是那些得到永生之類的奇人, 否則怎會那麽長壽? 這時王子抹着淚痕, 開腔問姚廣孝說:” 少師, 廢話少說, 就開下一度吧!”
“ 對! 開菜見我!” 飛機仔以筷子敲着碗碟說:” 開菜見我!”
“ 別急, 最後一度也是今晩之宴最精彩的, 只怕三位不敢享用!”
“ 有何不敢, 我是河圖洛書千年一遇的傳人!” 飛機仔以筷子指着僅餘的一個盤子說:” 開盤!”
“ 真的要繼續?” 姚廣孝瞄了萬慧和尚一眼, 萬慧和尚便合拾對三人說:” 開盤之前, 三位施主請三思!”
老賊想到七度菜都没蓋上盤蓋, 而這一度卻蓋上盤蓋, 也嗅不到香味, 是故作神秘嗎? 便吮着筷子對萬慧和尚嚷着說:” 不用三思了, 吾日三省吾身, 開盤吧!” 之後立刻後悔為何說出吾日三省吾身這句古語呢?
“ 既然大家堅持開盤, 道衍就介紹最後一道菜..” 姚廣孝把盤蓋子拿開, 内裡境像即令眾人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差點把剛才所吃的都嘔出來, 杜麗娜指着盤子, 震驚地說:” 這些..”
“ 哦?” 姚廣孝瞪着杜麗娜說:” 妳是不死族中之女貴族, 對盤中物有意見? 喜歡嗎?”
“ 那是一頭血淋淋的生宰羔羊, 頭, 蹄, 皮和内臟也没去除, 只混和着菜葉便奉客, 那是齋菜嗎?”
“ 這是齋菜, 更是頂級之選, 一般王侯公卿也未必可嘗, 所以佛法無邊才成為如來八相的壓軸主菜!”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mgIr08EE
“ 這是佛法無邊? 是血腥生肉!” 王子指看盤子說:” 茹毛飲血嗎? 開甚麽玩笑!”
萬慧和尚便合拾對王子說:” 貧僧從不開玩笑, 早已勸過三位施主三思, 而且..”
“ 而且甚麽?” 飛機仔以筷子敲着盤子說:” 羊肉我們也吃, 不是應該先煮熟嗎?這不是茹毛飲血是甚麼?”
萬慧和尚便合拾對杜麗娜說:” 是否茹毛飲血, 問問這位施主就知一二, 如果是血應可分辨..”
“ 哦..” 杜麗娜疑惑地用食指把盤中鮮血點了些放入口中吮着再吐出說:” 我早奇怪為何没有血腥味, 這些不是血!”
“ 不是血?” 王子和飛機仔立刻以羹子把鮮血盛起細嘗, 竟然都由疑惑變成一臉滿足, 老賊見狀也用羹子把鮮血盛起細看, 真的没有血腥味, 放入口中, 竟鮮甜如密汁, 除皇母蟠桃外, 世上没有任何瓜果可比, 自己何時在天庭吃過皇母蟠桃呢? 卻記不起了, 既然血可飲, 那羊的肉一定可食, 便欲起筷, 卻見王子和飛機仔各撕出一只羊肶連皮撕咬, 弄得滿口是血, 便把一块羊胸肉夾起放入口中, 那種紅白色的生肉味道竟然很像蟹肉, 卻混着蟹羔和牛油的香味, 便馬上伸手把整條羊前腿撕下來大口咬, 慨嘆世上竟然有這種美味, 但那不是動物, 究竟是甚麽? 唐賽兒卻又對老賊說:” 太失態了! 即使這種東西可食, 但有如開膛破腹, 堂堂佛母豈可血淋淋吃生肉?”
“ 哎呀.. 妳别吵..” 老賊嚼着羊肉, 想到即使真是生肉, 但如此美味的話, 自己還是會茹毛飲血的, 便問萬慧和尚說:” 這品種是甚麽羊? 真的很好吃!”
“ 這是羊, 但並非動物牲畜的羊, 而是種植而生的植物羊..”
“ 植物羊?” 老賊想到植物羊會吃周邊的草, 那不是有生命的嗎? 便問萬慧和尚說:” 我知道世上存在着植物羊, 但不是有生命的嗎?”
“ 植物羊是植物之生命, 就如瓜果草木, 跟動物的不同..”
“ 在那兒採摘植物羊?” 老賊吃完羊前腿又撕下一段羊的腸子咬着, 味道很像吃着花生醬蛋糕, 又望着萬慧和尚說:” 人們知道世上有那麼好吃的東西, 甚麽也採光吃掉了, 怎麽還可以讓我們吃到呢?”
“ 對, 現存的野生植物羊已不多了, 已知的有兩品種, 一種生長在豆莢之中, 單靠植物的根莖來獲取營養, 另一種則像普通羔羊般大小, 生於植物根莖的末端, 以吃周邊的植物和昆蟲為生, 吃完周邊的植物或進入寒冬後, 這兩種植物羊就會像花朵般枯萎死亡..”
“ 這一種..” 老賊吃着羊腸並把玩着羊腿骨, 問萬慧和尚說:” 是那一種羊?”
“ 這是韃靼植物羊羔, 是長在根莖上的品種..” 姚廣孝搶着回應老賊說:” 依道衍愛徒三寶太監之所言, 伊兒汗國初年的八達城就大量批發這品種的羊, 但到帖木兒汗國統治時期數量已經不多..”
“ 是嗎? 還有甚麼品種?”
“ 有土生羊, 斯基泰羊羔, 敘利亞羊羔, 水羊和植生羊..” 姚廣孝繪形繪聲地說:”
舊唐書曾記載, 拂菻國有一種羊出自土中, 當它快出土時, 人們便在四周築牆以免被野獸吃掉, 當小羊出土後, 相連於土的臍帶不能用刀割斷, 否則會死亡, 必須派人騎馬擊鼓嚇它, 令臍帶自然脫落, 而元代姚桐的樂郊私語亦記載, 西域之植物羊像植物一樣須播種, 於初冬的最後一天把羊骨埋在土裡, 三個月後於該處奏胡笳及念咒語, 新生羊就會破土而出..”
“ 那麼奇幻, 誰會相信?”
“ 不相信? 但妳正在吃..”
“ 的確很好吃..”
“ 很高興你們覺得本晚宴的佳餚好吃, 八度菜完結, 就奉上精美果品..”
“ 那不對..” 飛機仔把羊頭撕下來用牙咬, 嚼着羊眼珠對姚廣孝說:” 這宴席應有九度菜才靠譜!”
“ 哦? 此話何解?” 姚廣孝合拾對飛機仔說:” 願聞其詳..”
“ 這八度菜的名字叫佛光初現, 峨嵋佛燈, 佛問伽藍, 佛我同在, 佛法雙恩, 西天迎佛, 佛光普照及佛法無邊, 那麼第九度菜萬佛朝宗[MS1] 呢?”
“ 第九度菜萬佛朝宗?”
“ 少師, 還在裝嗎?” 飛機仔扔下羊頭骨, 王子也拿着茶杯開腔說:” 第九度菜就是萬佛朝宗, 吃完會曉得如來神掌嗎?”
“ 你們認為跟如來神掌有關?”
飛機仔指着萬慧和尚對姚廣孝說:” 這位大師是龍劍飛嗎? 我自小便很喜歡粤語長片的龍劍飛!”
杜麗娜疑惑地對飛機仔說:” 粤語長片的如來神掌系列是虚構的創作, 並不是歴史, 沒有龍劍飛這人存在!”
“ 但我記得華山論劍之日, 有人說龍劍飛和東島長離已退休, 如果是這樣的話, 可能那位作者由明代穿越至1960年, 再把歴史人物搬到劇本中令電影開拍..” 老賊吃完羊腸, 想再吃, 但盤子内已屍骨無存, 便抹抹嘴對眾人說:” 不就成了嗎?”
“ 唉呀, 家姐..” 杜麗娜皺着眉對老賊說:” 妳太有想像力了嘛..”
“ 陳佛波, 妳說的對..” 唐賽兒對老賊說:” 我聽聞過如來神掌這門武學, 也知道有龍劍飛其人, 但不知是否你們所指的那人, 可能那人是白蓮宗的有髮僧和在家道人, 在庵堂修彌陀..” 還在說着間, 姚廣孝便合拾對眾人說:” 第九度菜的確名叫萬佛朝宗, 須由彌陀親自主宴, 人世間混的蒼生能有緣吃到的話, 即是已經成佛!”
飛機仔喝着茶問姚廣孝說:” 既然吃了八度, 我們還不是有緣嗎? 所謂佛渡有緣人, 現在吃為甚麼不行?”
“ 不是跟你們說過, 須由彌陀親自主宴嗎?”
“ 少吹牛皮, 誰見過彌陀? 那跟耶穌復活再臨都一樣是廢話!”
“ 施主既然否定彌陀..” 萬慧和尚閉目合拾說:” 也沒有甚麼好討論了..” 之後飛機仔竟然沒有反駁, 氣氛突然靜了下來, 姚廣孝便接力開腔說:” 這樣吧, 既然幾位執意吃第九度菜, 貧道就延續今晩之約, 再定個日子開宴, 但有條件..”
“ 有甚麼條件?”
“ 這妖女要留下首級..” 姚廣孝指着飛機仔和王子說:” 你們的組織要歸貧道統領, 聽號令, 為聖上辦事..” 再拍拍几子說:” 怎麼樣!”
“ 留甚麼首級..” 唐賽兒對姚廣孝說:” 我說過她是我的人, 休想再打她主意!”
“ 林唐氏, 這裡是貧道作主, 妳這沒形體的不得多言!” 姚廣孝以病虎眼掃視眾人說:” 你們也一樣, 進得靜室, 就插翅難飛!”
“ 嘿..” 飛機仔拿起盤中一個外皮布滿疙瘩的釋迦果說:” 這些是修彌陀和彌勒的僧人說的話嗎?”
“ 對你們這些狂徒惡棍, 不用講佛理, 三座造價昴貴的宏偉寶殿一夜間被你們燒成灰燼, 數千錦衣衞壯士無故粉身碎骨, 告訴你們..” 姚廣孝拍着几子, 令盤子中數十個釋迦果彈起爆開, 令果汁濺到眾人的臉上再大叫:” 不依從道衍, 就休想有命離開!”
“ 不依從又怎麽樣?” 飛機仔抺着頭面的果汁, 對姚廣孝說:” 你的技倆就是爆水果?”
“ 姓飛的, 貧道觀你這小子面相, 將必貴為官宦, 出將入相, 位極人臣, 這樣吧..” 姚廣孝對飛機仔指着老賊說:” 妖女授首後, 白蓮亂黨平定, 貧道之愛徒安天里曾指定要你作傳人, 你就入宮淨身學習, 拜其為師, 將來統領大内,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再指向王子和杜麗娜說:” 此等舊人仍可留在組織之内, 授東廠和錦衣衞官職, 食朝庭之俸祿, 於大内行走, 如何?”
老賊聞言大吃一驚, 原來這妖僧早計劃妥當未來的事, 還打算力捧飛機仔, 看來飛機仔有望成為明英宗復位時候領導東廠的廠公飛公公, 如果是這樣, 烏面神僧那次令自己造的那個夢就會成真, 他將成為擁有絶世神功的大宦官, 得到曹吉祥父子效忠後更弑英宗而自立, 實在太恐怖了, 他冷酷而蒼白的臉容還留在自己記憶之中, 有自己一日, 都不可以讓那夢境成真, 便吼着說:” 他不會聽你號令, 這裡没人會效忠於你..” 再抓起盤子中的釋迦果扔向姚廣孝說:” 死心吧, 死和尚!” 之後果子墮地之聲音清盺可聞.
“ 妖女, 還真是死性不改..”
“ 我喜歡扔你, 怎麽樣?”
“ 貧道現在不跟妳談..” 姚廣孝改向飛機仔說:” 姓飛的, 貧道不會相錯人, 由至正年間天完軍起義至今, 那麼多其人異士, 好像彭瑩玉, 鄒普勝, 杜遵道, 李善長, 周顛, 甚至劉基, 所有人的成就都不及你, 你命格是飛龍在天, 注定叱吒風雲, 但留在庶民中混, 乃龍遊淺水遭蝦戲..” 再搖着頭說:” 那是絶頂浪費!”
“ 哦..” 飛機仔瞪着姚廣孝說:” 少師, 你知道我命格八字?”
“ 當然, 周易之學, 貧道少時已經精通..” 姚廣孝向飛機仔繪形繪聲地說:” 周易將人中之龍分成潛龍勿用, 見龍在田, 干龍乾乾, 躍龍在淵, 飛龍在天和亢龍有悔幾個層次, 都要命理地支上見辰, 不論年上, 月令或日時, 但有此命格之人要得機遇, 必須見水, 水為真神能為所用, 或水為假神化像斯神, 此之所以..” 之後以手指東方說:” 當今聖上堪稱東方聖君, 除先朝世祖皇帝外, 能號令天下, 傳檄四海萬邦的雄主就只有他, 功業更蓋過帖木兒大汗, 所以他就是水, 聖上就是水, 你須擇主而事, 飛龍才能在天!”
飛機仔聞言卻没即時反駁, 似在思索着龍與水的關係, 老賊想到假若他認為言之有理而入宮當太監, 自己就永遠失去飛機仔了, 那怎麼辦? 再想到明成祖也行將就木, 他將死於北伐軍中, 便對姚廣孝大叫:” 你這死和尚, 自己遺臭萬年就好, 不要害人, 你的聖上快死於軍中, 他即使是水也是一潭死水!”
“ 别忘了聖上的水一脈相承, 太子也是水, 登基後將延續不變!”
“ 那水也命不長!”
“ 那麼還有後人, 千秋萬代!”
老賊想到姚廣孝所言亦是, 由太子仁宗直傳至思宗崇楨, 也歴十三代, 才到半壁江山的南明, 基本上皇朝架構没甚麼問題, 又怎麼反駁呢? 正想着間, 飛機仔卻拿着釋迦果撕着皮說:” 我知道諸葛孔明是明珠出海命格, 命宮有天機星, 其敵手司馬懿的命宮有天梁星, 張子房則有天府星, 而我卻腳踏七星, 是四柱全陽的爛命, 所謂爛命一條的就是我, 有水没水也等閒吧!”
“ 小子, 四柱全陽命, 是代表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 人的生辰八字中出現雙陽者實屬罕見, 而三陽者須逢六十甲子才有一遇, 四柱全陽則是百年難遇, 而天地之道, 講究陰陽調和, 你是男性, 陽氣本盛, 加上四柱全陽, 所謂純陰不生, 全陽不長, 四柱全陽是僧道之命, 陰陽失於平衡, 主命不長久, 即使三十歲前不死, 也是孤獨終老的和尚命, 否則就是宦官太監之命..” 姚廣孝指着飛機仔說:” 但你腳踏七星, 這種人千年難遇, 因為北斗七星之貪狼, 巨門, 祿存, 文曲, 廉貞, 武曲和破軍號為七政, 分主天地金木水火土, 史記天官書曰, 北斗七星分陰陽, 建四時, 均五行, 移節度, 定諸紀, 自古命入七星者, 非聖賢就是王霸天下, 最差也是橫刀立馬之大將, 但如扛不起這樣的命格, 十六歲前就被剋死, 但你是千年一遇的四柱全陽之飛龍在天, 頂尖爛命沖抵了七星的煞氣, 正是物極必反, 否極泰來..” 再屈指算着說:” 今年你十六歲, 過了一個破腹穿腸的大劫, 如未來遊龍没水, 三十歲前亦必死!”
飛機仔指着老賊說:” 少擔心, 她命中有水!”
“ 她是妖, 水只會滋養自己, 且跟你有緣無份, 即使勉強成婚, 日後也會刑剋你, 也不可能有後代, 你早知道, 又何出此言!” 姚廣孝話音剛落, 老賊立刻抓起一堆釋迦果扔向姚廣孝說:” 死和尚! 你胡說甚麼!”
“ 哦? 妳不知道? 可是貧道並無虛言..” 姚廣孝還想再說, 王子卻搶着問:” 那麼少師, 本人之命格如何?”
“ 殿下, 你本命應殤於二周歲, 卻仍在世, 此命格已屬超然, 還有何可算呢?”
“ 少師..” 杜麗娜指着自己, 開腔問姚廣孝說:” 我呢? 我又怎樣?”
“ 不死之人算之又有何用? 恕道衍無能為力..”
“ 既然這樣..” 飛機仔把一块釋迦果放入口中, 再極速吐向姚廣孝說:” 很苦, 很難吃!”
萬慧和尚急忙抖正着飛機仔說:” 施主, 你吃的是果皮, 果皮不能吃!”
“ 是嗎? 今晚算是吃飽了, 去睡覺!”
“ 想去睡覺? 你們赴宴不用尊重主家嗎?”
“ 尊重主家? 啊, 我忘了..” 飛機仔便起身施禮說:” 我們走了, 去如厠!”
“ 有走得那麼容易?” 姚廣孝猛力拍向几子, 又令整個盤子的釋迦果, 茶杯和茶壼等物一齊彈起並大叫:” 全部下跪!” 接着便凌空飄起並唸着咒文, 四周的景物便開始急速旋轉, 老賊感覺這裡的淡黃色梅爾卡巴正在高速運動, 令雙層魔法圓陣出現異常狀態, 几子上的星陣圖也開始亮着光芒, 便對飛機仔大叫:” 這傢伙動手了!”
唐賽兒見狀也大叫:” 這是月換星移大法, 他想扔你們到雪山大海之類的, 快制止!”
“ 怎麼制止?”
“ 不知道..”
“ 不知道? 妳不是有天書寶劍, 能撒豆成兵嗎?”
“ 別說廢話, 快叫飛機仔施法!”
老賊急忙望向飛機仔, 只見他正在飄起並打出九式手印作法, 接着大喊:” 臨! 兵! 鬥! 者! 皆! 列! 陣! 在! 前! 回到原地!” 之後景物再如錄影機快鏡回帶般倒轉旋轉, 又回到靜室之中, 大家都平和地坐在櫈子上, 淡黃色的梅爾卡巴没轉, 几子没發亮, 盤子的釋迦果, 茶杯和茶壼等物亦没彈起, 飛機仔手上仍拿着撕去一块皮的釋迦果, 再望向姚廣孝, 對方竟吃驚地瞪着飛機仔說:” 哦? 竟能制止貧道月換星移大法並回到原地, 了不起, 誰教你小子的?”
“ 我一出生已懂得, 誰要人教!”
“ 哦? 有趣..有趣..”
“ 警告你, 別再耍小動作!” 飛機仔拿着釋迦果比劃着說:” 否則..” 還未說完, 姚廣孝便搶着說” 否則怎樣? 拿釋迦果扔我?”
“ 少師..” 杜麗娜張着獠牙大口對姚廣孝說:” 他說過要如厠睡覺, 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 看來你們弄錯了, 人在道衍手上, 貧道想怎樣也可以!”
“ 少師! 我有聖上令牌!” 王子拿出泛着金光的金牌站着大叫:” 道衍姚廣孝! 見令牌如見聖上! 跪下!”
姚廣孝看見令牌心中一陣愕然, 老賊知道這傢伙明知那令牌跟自己的主上無關, 但這種東西就有如道士鎮鬼的符咒般, 一出便能令眾鬼愕然, 雖然有些鬼並不怕低級符咒, 此刻唐賽兒又大叫着說:” 陳佛波, 快叫飛機仔施法, 他不會理會令牌!” 言畢只見姚廣孝也不打話, 突向王子隔空打出一掌, 一陣掌風, 王子馬上轟的一聲向後跌個四腳朝天, 令牌亦丟到了一傍, 杜麗娜立刻張開獠牙大口撲向姚廣孝, 竟穿透對方的影像撲了個空, 飛機仔立刻打出九式手印作法大喊:” 臨! 兵! 鬥! 者! 皆! 列! 陣! 在! 前! 隱身風遁!”
老賊望向自己雙手, 正呈半透明狀態, 便知道這就是隱身風遁之術的開始, 姚廣孝連忙升起朝四周以雙手做着奇怪的手印並大叫:” 彌陀諸聖號令八方妖魅封印鎖法!” 半透明狀態便漸告回復, 飛機仔立刻再打出九式手印, 但無效果, 也凝聚不了仙氣, 便知道法力連仙氣已一併被封印, 便無助地嘆了口氣, 姚廣孝見狀便獰笑着說:” 以為能帶着法力和仙氣來赴宴嗎? 道衍拿你没辦法? 太少看本太子少師了吧!” 繼而又在狂笑不止.
“ 看! 陳佛波, 那傢伙又在大笑, 那很不正常, 快逃出去!”
“ 逃不了.. 他打的是甚麽手印? 封印了飛機仔的法力!”
“ 那些是茅子元的凡聖淨土彌陀佛法, 有手印和偈言兩種修行方法..”
“ 是魔法嗎?”
“ 其實只是普通手印和偈言, 但内藏法力, 天書寶劍中的天書内容就是這些, 領悟的話能夠撒豆成兵或剪紙成兵!”
“ 妳可以呀, 三姐, 否則妳又怎能帶着部下在御石棚寨突然消失?”
“ 別說這些了, 想辦法逃!”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d8IvYr6L
老賊望向身後的影像, 走廊和景物都轉為漆黑模糊, 侊忽這個世界就只剩下小圓几子, 幾張開光墩圓櫈和眼前這幾人, 再瞄了萬慧和尚一眼, 竟一直閉目合拾並站在一傍不動, 在幹麼? 還在想着間,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便站在自己前後以三角型陣勢並互扣着臂彎作人肉護盾, 老賊急忙推着三人說:” 你們幹甚麼?”
“ 這老傢伙今晚不取妳人頭不會罷休, 不容有失!”
“ 你們這樣會死!”
“ 家姐, 我們死比妳死好..” 杜麗娜對老賊說:” 我們死了也没甚麽, 但妳太重要, 是光明的卡瓦倫納, 關係到二十萬年的光明與黑暗之二元戰爭, 也是第三實相, 妳不能死!”
“ 但我不能失去你們, 没有其他方法嗎?” 老賊瞄了姚廣孝一眼, 正飄在空中大字型伸出雙手, 兩掌中操控着大量旋轉的氣流, 令現場出兩團詭異的藍光, 侊忽把玩着兩顆有着車輛狀氣旋的龍珠, 便和杜麗娜, 飛機仔和王子一起惶恐地盯着姚廣孝, 唐賽兒又開腔說:” 你們像即將被成人打的孩子, 這樣布陣没用, 他在操控氣流, 完成後你們都得死!”
老賊想到剛才那麼好吃的晩宴原來是最後一餐, 早知要死便多吃一點, 自己是否太貪吃呢? 唐賽兒突然又說:” 陳佛波, 到這田地還想着吃, 真没用, 快蹲下用雙臂護着頭部!”
“ 哎呀, 死便死, 妳別吵..” 老賊話音剛落, 姚廣孝便舞着氣流鞭子向杜麗娜, 飛機仔和王子左右開弓地抽打並大喝:” 跪下! 向本太子少師跪下!”
老賊聽到鞭子打在皮肉處辟辟啪啪的聲音, 也看到杜麗娜和飛機仔身體濺出的血花, 但没聽到二人慘叫, 似在默默的忍受, 而王子站在身後, 受傷算是最少, 但感到很心痛, 便哭着對三人說:” 你們不要這樣, 他要我的首級, 就給他吧!”
“ 不行!” 飛機仔言畢又受了一陣猛烈的抽打, 血花飛濺, 令老賊滿面是血, 杜麗娜便大叫:” 家姐, 蹲下, 會打到妳的臉!” 之後又一陣猛烈抽打, 杜麗娜的血即飛洒到頭髮和眼睛處, 令視線迷迷糊糊的, 只聽見姚廣孝瘋了一樣大叫:” 敬酒不喝喝罰酒, 你們真犯賤, 不下跪就全部都打死!”
老賊聽到王子的呻吟聲, 妹妹可以自我收復, 頭髗保住就可以, 但王子和飛機仔不同, 這種鞭最少有百餘磅的抽擊力, 可以令四肢的傷口見骨, 甚至肚破腸流和溢出腦漿, 現在他們一定很痛, 便流着淚大喊:” 別再打他們了, 要我怎樣都可以..”
“ 本太子少師要妳首級, 妳卻老大不願意, 現在要他們為妳先死, 也是妳的自作孽!” 之後便加重氣流再打, 卻突然場景又移形換景, 四周影像再急速轉動, 老賊知道是因為那梅爾卡巴突然快速地逆向運轉, 似乎出於姚廣孝意料之外, 一瞬間又如錄影機快鏡回帶般倒轉旋轉, 回到了先前的靜室之中, 大家都平和地坐在櫈子上, 淡黃色的梅爾卡巴没轉, 几子, 盤子的釋迦果, 茶杯和茶壼等物亦没異樣, 飛機仔手上仍拿着撕去一块皮的釋迦果, 只見姚廣孝吃驚地說:” 哦? 竟然又這樣回到原地, 這是剛才的時空, 有人在破我法力?” 之後邊說邊瞪着飛機仔傍邊一張櫈子位置, 再拍了一下几子說:” 現形!” 接着那位置漸漸現出人形影像, 竟是一名身穿白色深衣, 拿着純白鵝毛扇, 頭蓄道士髻子, 臉蓄五柳長鬚, 身子呈仙風道骨形態的老漢, 正得意地撥着鵝毛扇並似笑非笑的瞪着姚廣孝.
“ 原來有貴客蒞臨靜室, 何不事先知會道衍以備酒餚相待?”
“ 嘿, 姚少師, 你算不到?” 這老漢便伸手在盤子中檢起一枚釋迦果, 再瞪着姚廣孝, 似是等待着回覆.
“ 原來是誠意伯劉太師大駕, 真是意想不到.. 有失遠迎…” 姚廣孝自知算不着, 似乎對方棋高一著, 竟被這麻煩的傢伙殺了個措手不及, 但不知道此來之目的為何, 便在心中盤算着解決方法, 而老賊望着劉伯温的臉, 竟然想起了影視紅星周潤發, 身型和面容竟然都很像!
“ 這種果子..” 劉伯温把果皮撕去一大块, 露出了青綠色的果肉, 便咬了一口嚼着, 問萬慧和尚說:” 大師, 這種水果不錯..”
萬慧和尚便合拾回應:” 這些果子是南海的名產, 很普及, 但這一品種卻非常罕有..”
“ 怎罕有法?”
“ 因為通常釋迦果只有果皮像釋迦的頭髮, 但這品種更長有人面, 是為彌陀真貌..”
“ 哦?” 劉伯温吐着核子, 望望餘下的果皮, 果然有人貌形狀, 眼耳口鼻也有, 佩合頭髮就是彌陀的頭, 便問萬慧和尚說:” 怎麼知道這樣貌不是彌勒?”
“ 施主, 彌勒没有頭髮..”
“ 哦.. 明白了..” 劉伯温望向老賊和飛機仔說:” 你們今晚有福, 可以吃到這種彌陀果..” 再問萬慧和尚說:” 上次吃大師的齋菜是那一年? 我忘記了..”
“ 是至正二十年, 先皇太祖與你遊應天府蔣山寺, 特召貧僧於古塔頂層料理齋菜, 距今已是五十六年了..”
“ 是.. 老朽初到應天府, 先皇太祖貴為宋軍左副元帥, 竟紆尊降貴執老朽之手遊寺賞花, 並登古塔吃齋菜兼品素酒, 並論天下局勢, 情景仍歴歴在目..” 再吐出兩粒核子望着姚廣孝說:” 姚少師, 有如此珍奇之果, 為何不吃?”
“ 道衍道為何要吃?”
“ 少師難道不見果中有果中有彌陀之相?” 劉伯温指着果中之人面, 對姚廣孝說:” 剛才姚少師不是使出凡聖淨土彌陀佛法之月換星移和氣流鞭子嗎? 不用答謝彌陀?”
“ 須如此答謝彌陀?”
“ 老朽觀姚少師, 恕直言, 姚少師法力退化, 不能現出人形, 亦不能吃喝..” 劉伯温以左手在空中打着圈說:” 只可以作半透明之鬼, 不能為人..” 再搖着頭咬了一口釋迦果肉, 不料姚廣孝卻回應着說:” 既然劉太師這樣說, 貧道就吃一個釋迦果, 來個盡慶!” 之後便傳來一聲怪響, 老賊急忙望向姚廣孝, 原來已化為人型並拿着一個釋迦果, 剛才的聲言就是撕果皮的聲音, 再咬了一口, 並對劉伯温說:” 不瞞劉太師, 此果之所以罕有, 乃係永樂二年, 貧道之愛徒三寶太監以十萬水師出東洋, 兵臨倭國, 倭王立刻派兵於壹歧及對馬抓獲劫掠穿山, 蘇州和松江一帶的倭冦首犯相獻, 並贈送大批貢品, 這些果品就是倭王之貢物, 聖上和馬皇后吃過後特賜一籃子與道衍, 道衍便於講學時與太子並眾徒兒分了享用..” 還未說完, 飛機仔便厲聲打斷其言說:” 滿口謊言, 胡言亂語, 少師何以授徒? 不羞愧嗎?”
“ 哦? 姓飛的小子, 你指責道衍滿口謊言和胡言亂語?”
“ 不是嗎? 你說永樂二年, 三寶太監以十萬水師出東洋至倭國, 但明史和日本史均没如此記載, 十萬水師出東洋, 大將軍足利義滿會不開戰? 何況下西洋的船隊只有二萬人, 出東洋就有十萬? 而且..” 飛機仔舞着手中釋迦果說:” 這些果是南洋物產, 並非來自東洋!”
“ 貧道告訴你, 出東洋之事已載入史册, 没留傳後世的原因, 可能有人删減歷史, 這就非道衍所能疏理..” 姚廣孝嚼着果肉吐着核子, 問飛機仔說:” 若非聖上以十萬兵壓境, 倭王會獻出寇首並上表稱臣? 勘合貿易政策又能生效嗎?”
“ 少師, 你說的倭王是後小松天皇嗎?” 王子撕着釋迦果皮, 問姚廣孝說:” 但幕府大將軍足利義滿, 即是鹿苑院天山道義才是主政者, 後小松天皇没有實權, 你有没有弄錯?”
“ 鹿苑院天山道義就是倭王, 朱允炆已封其為王, 聖上也曾頒發勘合符及日本國王金印, 他亦回書自稱日本國王臣源義滿, 所以倭王就是出家為僧的源義滿..”
王子聞言便感到姚廣孝是主持重修明太祖實錄和修纂永樂大典的總領導, 卻完全不曉得日本皇室和幕府的關係, 正想糾正之際, 姚廣孝又說:” 貧道再嘗這品種之果, 便想起曾囑咐徒兒三寶太監忍讓, 切勿對倭船開戰, 也萬勿登陸, 要以威德服夷人, 他果然能用命!”
“ 少師, 少吹牛皮!”
“ 哦..” 姚廣孝知道又是飛機仔作怪, 早知他們找來劉基, 便在飯前收拾幹他們, 在吃飯中途以氣流刀全部鏟除也可, 現在唯有忍受一會兒, 便沈着氣問飛機仔說:” 哦, 姓飛的小子, 道衍又怎吹牛皮法?”
“ 你說的全是吹牛皮, 没有不吹的, 所知道的多是歪理, 知識也不正確, 可想而知你主持重修明太祖實錄和修纂永樂大典的內容多麼荒誕, 後世的明朝皇帝因為沈迷於你的永樂大典才會荒廢朝政..” 飛機仔吐着核對姚廣孝說:” 你只是後世千夫所指的妖僧, 死和尚, 我也懶得指出你吹過甚麼牛皮!”
“ 小心, 這傢伙心眼很少, 卻時常裝作大方..” 唐賽兒對老賊說:” 他一定會出殺著取妳首級, 再殺光妳的人!” 老賊聞言卻想到劉伯温是衝着姚廣孝而來的, 有他在, 暫時也是安全, 便拿起一個釋迦果撕着皮並把囊狀果肉挖了點出來放入口, 甘甘甜甜的, 倒没甚麼特別, 便瞪着姚廣孝看他又怎麼樣.
姚廣孝聽到飛機仔所言眉頭深鎖並臉色一沈, 一雙病虎眼盯着手中果肉, 似在動着殺機, 劉伯温看出, 便咬了一口果肉, 對姚廣孝說:” 姚少師, 你生前不是黑衣宰相嗎? 何必跟孩子一般見識? 不是丞相肚內可撑船嗎?”
“ 咦, 貧道聽劉太師一言, 茅塞頓開, 想當初..” 姚廣孝吐着核子, 似笑非笑地瞪着劉伯温說:” 道衍憶起洪武十五年之時為誦經薦福之僧, 入京面聖之時, 卻原來劉太師已於洪武四年駕鶴西奔..”
“ 這話說過多次還說, 大家都已知道, 姚少師, 不煩嗎? 還有, 老朽於先皇太祖眼中乃罪人, 頂多是教王子唸書的先生, 不是甚麼太師..” 劉伯温撕着果皮問姚廣孝說:” 老朽聽說燕王出兵誓師之日, 演說之時晴空萬里突變雷雨交加, 還震落王府宫殿上的一些瓦片, 眾將士認為恐非吉兆, 但你卻走出來說此象祥也, 乃飛龍在天, 從以風雨, 瓦墮, 將易黄也, 你也倒很會演戲..”
“ 彼此彼此, 鄱陽湖決戰之次日, 劉太師, 你和主公安坐於白海艦船樓觀戰, 你算出該處即將中彈, 教你主公起身避砲, 白海艦擱淺時, 你又教先皇太祖和衛士互換衣裝, 令其逃脫, 戰鬥之第三日, 你在白海艦船樓開檀作法驅風引火, 效孔明火燒赤壁, 也是不錯!”
“ 你也是吧, 姚少師, 你推說年老不隨軍, 卻天天於定都閣上開壇作法, 借助八角聖蓮之陣, 令你主子有百鬼千神護身, 得以時常只帶數騎到敵陣偵察, 也親身衝鋒陷陣, 即使帥旗射成刺猬, 本人亦毫髮無損, 再者, 你又千里驅風沙, 於建文二年白溝河之役劈斷李景隆的帥旗, 令即將得勝之軍大亂, 到建文三年藁城之役, 無端風沙大作, 敵軍都睜不開眼, 令你主公百戰百勝, 以為得天意, 敵方就士氣低迷..”劉伯温搖着頭對姚廣孝說:” 對吧!”
“ 道衍的確有借助八角聖蓮陣之能量千里為聖上加護, 戰場上之一切, 貧道皆了如指掌..”
“ 你千里傳音跟你主公面授機宜?”
“ 有甚麽稀奇, 你也時常如此吧!”
“ 老朽想問你一件事..”
“ 劉太師, 請發問!”
“ 你主公兵少, 敵方兵多, 你方得來的城池無兵力防守, 也没時間休整, 敵方雖連戰皆北, 將帥也窩囊, 但新兵和將領可以訓練, 東山再起, 你便建議主公兵行險着, 繞開滄州奔華北平原, 斷敵軍糧道, 直取江南靈璧, 攻陷揚州, 當時你主公軍中多蒙古人, 擔心沒可能平安撤回北方, 引致軍心不穩, 但你主公卻說漢高祖十戰九不勝, 卒有天下, 那是你教的? 為何你兵行險着? 不怕全軍盡墨嗎?”
“ 道衍效法鄧艾千里取成都, 只不過没偷渡陰平, 而是輕兵南下直取江東, 天意人心皆在我方, 兵行險着又有何懼?”姚廣孝憶起當年事, 嘴角即泛起一絲勝利的微笑, 但瞬間即逝, 劉伯温見狀便吐着核子繼續說:” 感到自豪了? 老朽知道你和你主子相識於洪武十五年, 當年你在紫禁城誦經薦福時初遇燕王朱棣, 就主動走前搭訕, 他見你相貌古怪而不理睬你, 你便把他拉到一邊耳語, 說若是能帶你往北平, 你就送他一頂大白帽子戴, 他聽後罵了你一頓, 但還是把你帶到北平..” 劉伯温吐着核子對姚廣孝說:” 如果那是真的, 姚少師, 你也很不要臉!”
“ 不要臉的是你吧, 劉太師, 至正二十六年, 小明王於瓜步渡江時, 誰出主意叫廖永忠把船弄沈呢?”
“ 你意思是老朽出主意叫廖永忠把船弄沈的?”
“ 也可以是某位神秘妖人..” 姚廣孝指着老賊, 對劉伯温說:” 例如這僞裝仙人的妖孽!”
“ 死和尚!” 老賊立刻把手上的半個釋迦果扔向姚廣孝, 正中其鼻子, 令其鼻嘴都是果汁, 姚廣孝便急忙用手去抹並恨恨地說:” 竟敢扔本少師, 真没教養, 等會就取你首級..”
“ 姚少師, 你是儒學大師, 也是禪宗大法師道衍, 身份那麼高, 怎可以跟孩子斤斤計較?” 劉伯温咬了一口釋迦果, 對姚廣孝說:” 老朽知道你原名姚天僖, 生於至元元年, 輔佐燕王時已六十有五, 可謂大器晚成, 但亦知道你小時看到一位大和尚傘蓋簇擁地穿街過巷, 令你知道為僧於元朝可以得到成就, 所以十四歲就入寺為僧, 禪宗臨濟宗高僧智及和道士席應真都曾為你之師, 你兼修明尊教武學, 彌勒和白蓮秘術, 也愛好詩文, 跟明初高啟等北郭十友私交甚篤..” 再舞着手中果示意着說:” 至洪武初年某天, 你遊嵩山時巧遇名相師袁珙, 袁珙觀你面相便大驚失色, 說是何異僧, 其目三角, 形如病虎, 性必嗜殺, 劉秉忠流也, 你說袁珙的相術是否很準確呢?” 再撕着果皮和瞪着姚廣孝, 似在等候着回覆.
“ 唔.. 跟劉太師暢談, 實在有樂趣..””
“ 哦.. 姚少師, 何以見得?”
“ 皆因令貧道想起故友柳莊居士袁廷玉, 道衍與他也是知交, 當年至北平即薦給燕王聖上, 廷玉亦相其必四十登大寶, 手下多人亦公候將相, 聖上怕大事洩露, 便遣走他, 即位後才拜其為太常寺丞, 賜與冠服, 鞍馬, 文綺, 寶鈔及居第, 也召其入宮相定何人可為太子及太孫..”
“ 是嗎? 老朽亦聞其名, 但緣慳一面..”
“ 緣慳一面者非只廷玉, 道衍亦是, 至正十一年, 貧道知道你和鄭希道, 竹川上人, 照玄上人, 劉顯仁, 鄭士亭, 熊文彦, 月忽難和師父周顛等友人於杭州靈隱寺雲林圖書館跟主持濟公以詩會友, 便赤腳步行三天三夜入寺求見, 寺僧通報於你, 但你卻拒見, 令道衍十分失望, 在寺中借宿一宵後, 次晨直闖雲林圖書館, 但已告人去樓空..”
“ 有如此之事? 年代久遠, 記不起了..”
“ 是嗎? 劉太師, 濟公是南宋高僧道濟, 已逝世多年, 仍能與詩友暢聚? 是因為你師父周顛仙嗎?”
“ 濟公業已成仙, 修成正果, 靈隱寺好歹也曾是他的家, 與詩友暢聚又有何難? 至於周顛仙, 因老朽於家鄉處州青田紅羅山石門洞得黃石公之書後, 甚不明解, 便到濠州山寺拜見周顛仙請其指導講解, 其人來去飄忽, 算不上是師, 但是位老朽尊重的前輩, 先皇太祖召見他時亦須施禮拜見..”
“ 青田紅羅山石門洞巧遇白猿仙姑傳授天書的故事幼稚不堪, 又白猿仙姑又烏龜精, 以為道衍是婦孺抑或小兒? 會相信?”
“ 不是白猿仙姑傳授天書的話, 姚少師認為那故事應該怎樣?”
“ 是周顛教授你秘術的, 他就是你的師父!”
“ 不是彭祖嗎?”
“ 先不說這個, 劉太師, 洪武十年時你愛兒孟藻因胡黨所累而墮井死, 你次子孟光獄中自縊身亡, 皆不得好死, 可記得起?” 姚廣孝吐着核子, 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瞪着劉伯温.
“ 老朽觀姚少師雙目, 恨意非淺, 足證雲林圖書館一事少師懷恨已久..” 姚廣孝放下手中吃剩的果肉, 搖着頭說:” 當時老朽得知有一少年僧人千里赤腳而至拜訪, 其實想接見, 但竹川上人和照玄上人算出你就是袁廷玉遊嵩山所遇之病虎眼奇僧, 表面是儒學詩人, 實乃劉秉忠之流, 勸我勿引虎入室, 周顛仙也說若見你的話, 便以棒子打病虎, 為免打鬥爭執, 所以方才拒見..” 再瞪着姚廣孝說:” 至於犬兒孟藻及孟光之事, 當時老朽已駕鶴, 亦跟老朽無關, 但終大明一代, 有後代世襲伯爵之位, 衣食無憂, 於願已足, 但姚少師呢?” 劉伯温搖着鵝毛扇子, 瞇着眼問姚廣孝說:” 姚少師可有兒孫後代?”
“ 道衍並無後代..”
“ 白蓮道人可以結婚生子, 少師亦修明尊, 彌勒及白蓮三宗, 盡得其秘術, 為何不結婚生子? 以為自己跟隨過禪宗臨濟宗智及作弟子就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 黃蘗禪師說過性即是心, 心即是佛, 佛即是法, 義玄禪師則說過弟子須對佛法,解脫和修行有真正見解和確立自信, 相信自己佛性與釋迦文佛和達摩老祖無別, 無需向外求佛求祖以尋求解脫成佛, 此之所以..” 姚廣孝對劉伯温雙手合拾說:” 有後代與否, 作為臨濟宗楊岐派僧人之道衍來說, 已經成佛, 故乃毫不重要.”
“ 是嗎? 既然姚少師是佛, 不是應慈悲為懷嗎? 何以滿手血腥, 凶殘成性和喪心病狂?”
“ 哦? 道衍滿手血腥, 凶殘成性和喪心病狂? 請問劉太師, 何以見得?”
“ 先皇建文帝的臣僚與你為敵, 多次破你奸計, 令你切齒痛恨, 燕王破南京後你便建議對不跪降的斬草除根, 所以, 誅翰林院方孝儒十族, 對兵部尚書鐵鉉處以先磔刑後油炸..” 劉伯温瞪着姚廣孝, 拿着茶杯說:” 禮部尚書陳廸, 兵部尚書齊泰, 刑部尚書暴昭, 侯泰, 左都御史景清和右都御史練子寧等忠臣被滅族慘死都是因為你!”
“ 劉太師, 此言差矣, 聖上要求殺方孝儒, 貧道曾建議勿殺儒生, 否則就沒有人讀書了, 但聖上不聽, 道衍也徒嘆奈何!”
“ 是嗎? 你有那麼慈悲?”
“ 佛門中人, 不是應慈悲為懷嗎? 不像你, 劉太師!”
“ 不像老朽? 老朽又怎麼了?”
“ 吳元年之時, 先皇太祖以你為太史令, 你就呈上戊申大統暦, 稱熒惑星出於心宿位, 預示有兵災禍亂, 應下詔罪己, 平反久積的冤案, 就可以降雨解大旱, 並建議建立法制及訂下計劃, 將來得天下後須效法劉邦清洗手下文武, 免留後患..” 姚廣孝還未說完, 劉伯温便搶着說:” 姚少師, 豈能出此胡言, 老朽當年只是建議防止濫殺, 但先皇太祖決意處決囚犯, 因為關於一個奇夢, 我便解其夢並指出那是吉兆, 應停止用刑, 之後眾囚犯獲釋, 三日之後, 海寧便歸降..” 再以扇子指着姚廣孝說:” 老朽並没建議先皇太祖誅殺手下文武!”
“ 没有? 你少裝!”
“ 你也少裝, 姚少師!” 劉伯温瞪着姚廣孝說:” 你表面上庇護落難寺廟的先皇建文帝, 隱其行踪, 實則另有所圖, 你的聖上也沒計劃取其性命, 只想軟禁, 但首級早就在你手上!”
“ 廢話! 你說道衍瞞着聖上藏起太孫允炆? 還誣貧道弒君?”
“ 你的確是!”
老賊想到上次在武當山金殿之時, 探測到建文帝應該藏在吳縣黿山普濟寺或穹窿山皇駕庵, 還叫戶科都給事中兼禮部左侍郎胡濙去訪尋, 怎可能已被斬首? 便急忙對劉伯温說:” 那不對, 上次在武當山金殿時, 我探測到建文帝應該藏在吳縣黿山普濟寺或穹窿山皇駕庵, 還叫戶科都給事中兼禮部左侍郎胡濙去訪尋, 怎可能已被斬首?”
“ 這術士把先皇的身首分離, 存於兩座寺庵之中, 缺少的頭和身體就佩以能活動的金身和金首, 方法和諸葛武侯當年造木牛流馬一樣, 那麼就如真人活動, 所以妳便認為先帝尚於兩個不同的寺庵活動..” 劉伯温瞪着姚廣孝, 卻回應着老賊的提問, 還想再說, 老賊又開腔說:” 那不可能, 死人没體温, 騙不過我的熱能探測!”
“ 那總有方法, 白蓮宗天書就有養屍篇, 被養的屍身還存着熱血..” 劉伯温撥着䳘毛扇對姚廣孝說:” 姚少師, 就說說你如何養屍, 再戲弄節儉寛厚的好好先生胡左侍郎去兩座寺庵中搬走兩具黃金合成又會走動的活死人吧!”
“ 道衍將活人身首分離去製造活死人?” 姚廣孝雙手合拾閉目唸着說:” 南無阿彌陀佛..”
“ 誦經不是太遲了嗎? 姚少師!” 劉伯温飲了一口茶, 老賊便指着姚廣孝, 對劉伯温嚷着說:” 他還不止, 更在未來世界引進了改造人技術製造改造戰士, 又把大女巫推薦給皇帝仼為欽天監, 再派人到未來搜購核武, 收藏在王恭廠一帶!”
“ 哦?” 劉伯温瞪着姚廣孝說:” 看來姚少師確實厲害, 當年竹川上人已算出你有異能, 非劉秉忠所能及, 看來孤高耿介的高季迪所言甚是!”
“ 哦? 高季迪跟道衍亦算知交, 當年曾於吴淞江畔的青丘子園中對月吟詩, 同遊京口時, 道衍題詩一首曰, 譙橹年來戰血乾, 烟花猶自半凋殘, 五州山近朝雲亂, 萬歲樓空夜月寒, 江水無潮通鐵瓮, 野田有路到金壇, 蕭梁事業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之後請槎軒指教, 他卻只笑而不語..”
“ 唔.. 他跟你一樣是讀書過目不忘, 嗜好詩歌, 雖與老朽, 宋濂並稱詩文三大家, 但其思想以儒家為本, 兼受釋道影響, 厭倦朝政, 不羡功名利祿, 這點跟你不相同, 先皇太祖曾授槎軒翰林院國史编修官, 參修元史並教授諸王, 擢户部右侍郎, 但他力辭不受, 原因就是高啟不是劉秉忠, 没有在江口題過詩!”
“ 哦? 槎軒這樣說過? 他跟你說的?”
“ 老朽没見過青丘子槎軒, 但認識北郭十友中的名士, 也跟詩人名僧宗泐有交情, 宗泐某年自西域辦事回歸, 偶遊京口, 見你所題之詩, 大不認同, 不禁搖頭慨嘆此詩文是僧人之言嗎？對此評論, 你又怎樣認為? 倒想你親口說說..”
“ 世人說道衍得知宗泐對京口題詩之評論, 只是笑而不語, 對吧..”
“ 正是!”
“ 那麽北郭十友的其他人又對道衍有何評語?”
“ 姚少師不知道?”
“ 年代久遠, 知道亦忘掉了..”
“ 那老朽就說說, 其實北郭十友之所以有此稱呼, 皆因青丘子高啟居於吳, 亦稱北郭, 比鄰住有徐賁, 高遜志, 唐肅, 宋克, 余堯臣, 張羽, 呂敏和陳則, 又稱十才子, 當年某日, 老朽有幸得倪瓚和楊維楨引薦而認識他們, 並一同飲酒, 賞花, 題詩和作畫..”
“ 是嗎? 在應天府還是在北郭?”
“ 老朽記不起了, 但記起他們都没題過名僧道衍的名字, 相信除青丘子外, 没有人認識你, 何解你成為北郭十友之一? 姚少師, 你在枉稱名士, 欺世盗名嗎?”
“ 道衍枉稱名士, 欺世盗名? 這一點可不及你, 劉太師!”
“ 老朽如何欺世盗名?”
“ 你雖名為詩文三大家之一, 但貧道並非問你何年何月會過北郭十友題詩作畫, 只是問你地點, 你也推說記不起, 證明你在扯謊, 北郭十友各有各忙, 很少相聚, 更何況加上鐵笛道人和雲林子兩位詩畫名家..” 姚廣孝指着劉伯温說:” 如果你真的認識他們, 槎軒被腰斬, 唐肅被流放死, 高遜志尋先皇建文帝餓死山中, 張羽投江而亡, 你為何袖手不相助?”
“ 哦? 青丘子因在蘇州題龍蟠虎踞四字而被連坐腰斬, 唐丹峯在御前横筷大不敬而流放死, 高嗇庵和張靜居的事全都是老朽逝後之事, 拿來問老朽做甚? 要問就問你自己, 為何不出手相助?”
“ 他們都死在洪武年和建文年間, 當時道衍乃一介小僧, 無能為力..”
“ 無能為力? 你怎麼當劉秉忠? 看來你能力確不及藏春散人!”
“ 誰說道衍要當藏春散人?”
“ 你少裝!” 劉伯温撥着鵝毛扇子, 右手把弄着茶杯, 對姚廣孝說:” 當年柳莊居士在崇山相你時, 說你是劉秉忠, 你即喜不自勝, 其實藏春散人劉仲晦之曾祖父為邢州節度使, 他少年已是節度使府令史, 但認為祖上世代為官, 自己豈可當書記小吏, 便嘆大丈夫生不逢時而入寺隱居, 海雲禪師奉召路至雲中時, 聽聞法號子聰的僧人劉仲晦博學多才, 便邀之同行, 隨後推薦給親王忽必烈, 蒙哥可汗在釣魚城病故後, 他即爲其主公稱帝而出謀畫策, 建議下詔建元紀年, 年號中統, 以元為國號就是易經中大哉乾元之意, 雖事元以得富貴, 但也有勸其主子征伐大理和南宋時切勿殺戳, 所謂王者之神武不殺, 故破城後元軍没有像撒馬而罕般大舉屠城!”
“ 藏春散人子聰的故事人盡皆知, 其人雖事元, 但元世祖亦一代雄主, 道衍以此人為學習對像, 又有何不可?”
“ 是無不可, 但劉仲晦勸主子不殺, 你卻相反, 勸你主子盡殺, 誅九族和誅十族, 又是何故?”
“ 誅九族是你主子先皇太祖的刑罰, 由你制定的, 何以推在道衍頭上!”
“ 那麽..” 劉伯温指着老賊等人, 對姚廣孝說:” 姚少師, 你為何要殺這些小兒?”
“ 這些不是小兒, 是危險的逆賊!” 姚廣孝亦指着眾人說:” 他們明天就入宮行弑!”
“ 是嗎?” 劉伯温望着老賊, 撥着鵝毛扇子並瞇着眼睛說:” 陳佛波是吧, 妳是逆賊嗎?”
“ 不是, 我們不是逆賊!”
“ 這妖孽就是林唐氏, 明天打算入宮見人就殺!”
“ 殺人的是唐三姐, 我是我, 是唐三姐要殺人, 不是我!” 老賊言畢, 唐賽兒便叫着說:” 妳胡說甚麽, 我要殺人即是妳要殺人, 我們是同一人!” 之後姚廣孝便指着老賊, 對劉伯温說:” 看! 聽到林唐氏怎麼說了嗎?”
“ 有人說話? 老朽未聞!” 劉伯温話音剛落, 所有人都愕然也望着他, 似在奇怪為何一代大術士會聽不到特殊靈體的說話.
“ 看來劉太師不只是大術士, 還是大戲子, 最懂得扮演, 道衍..” 姚廣孝又對劉伯温合拾說:” 自愧不如, 甘拜下風..”
劉伯温面對姚廣孝如此譏諷, 正待回話, 飛機仔卻搶着說:” 誠意伯前輩, 這妖僧有古怪, 他引入未來科技, 為弟子改造身體, 他的主子用國庫黃金購入大量核武器, 又仼命惡名昭彰的大女巫為欽天監, 不知想幹甚麼, 不制止, 漢人就要亡國滅種了!”
“ 姓飛的, 你說的跟道衍有何相干?”
“ 當然有相干, 否則我不說!”
老賊亦指着姚廣孝大叫着說:” 就是這死和尚, 他想殺我們就是因為怕我們制止他的陰謀, 他希望他的聖上能建立以大明為主的世界政府!”
“ 是嗎?” 劉伯温問姚廣孝說:” 姚少師, 你的聖上那麼有大志向? 豈不是繼承了拔都和旭烈兀那些大可汗的雄圖偉業?”
“ 未來之事不可知, 但道衍已是古人, 不應該問貧道..” 姚廣孝指着老賊說:” 今晚貧道不問聖上雄圖, 只問妖女首級!” 言畢立刻被四個去皮掉皮的釋迦果由四個方向擲中頭面, 弄得頭皮及眼耳口鼻都滿是汁, 原來被老賊,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以果子當武器連環攻擊, 當即殺機又起, 劉伯温急忙大喝:” 姚少師! 我等是已死之人, 何必跟活人計較!”
“ 咦..” 萬慧和尚為姚廣孝遞上一條錦巾, 姚廣孝便用之抹頭抹面, 没想到堂堂太子少師會被四名乳臭未乾的用水果戲弄, 但術數修為高強的劉基在此, 也要忍耐一下, 便回應着說:” 劉太師有理..”
“ 姚少師, 難得今晚會面, 老朽仍有說話想問..”
“ 有說話想問道衍?” 姚廣孝放下錦巾, 對劉伯温說:” 就請發問吧..”
“ 聽說你隨燕王到北平後, 於慶壽寺當了二十年主持, 但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更時常屏退左右跟燕王密談, 談甚麼?”
“ 劉太師, 至正二十四年, 先皇太祖稱吳王後, 你亦自由出入王府, 先皇太祖亦時常屏退左右跟你密談, 又談甚麼呢?”
“ 老朽想證實兩則傳聞, 一則說你曾為燕王占卜, 擲出兩枚銅錢後問他要否做皇帝, 燕王即斥之曰胡說, 但你展示占卜的結果後卻說有之, 另一則說燕王曾跟你閒談對聯, 他拋出上聯-天寒地凍, 水無一點不成冰, 而你馬上對出下聯-世亂民貧, 王不出頭誰作主..” 劉伯温盯着姚廣孝說:” 這兩則那一則為真? 還是均為真確?”
“ 劉太師, 這等小事, 你亦跟先皇太祖於應天府做過, 又何以問我呢?” 姚廣孝剛說完, 四個去皮掉皮的釋迦果又從四個方向卜卜的擲中頭面, 弄得滿頭滿面都是汁液, 飛機仔便厲聲對姚廣孝說:” 死和尚, 别跟人家誠意伯比, 人家的主子吳王是群雄逐鹿, 做也名正言順, 你的主子是謀朝篡逆, 是你哄他奪位做皇帝的!”
“ 哦?” 姚廣孝又檢起錦巾抹頭抹面, 抑制着殺意並說:” 聖上得大位乃是天意!”
“ 何以見得?” 劉伯温撥鵝毛扇子, 心裡暗笑眼前人此刻如此狼狽, 並對姚廣孝說:” 姚少師, 老朽知道建文元年, 京師有道士流傳童謠-莫逐燕, 逐燕日高飛, 高飛上帝畿, 此童謠令人心不穩, 那些道士是你派去的特工嗎?”
“ 有那種童謠? 恕貧道孤漏寡聞..”
“ 建文元年, 燕王舉兵之前問你, 若民心向彼, 奈何？你則答, 臣知天道, 何論民心, 你知道何謂天道?”
“ 當然, 劉太師, 你也知道天道, 又何須問道衍? 而且..”
“ 而且甚麼?”
“ 歷史没有甚麽建文, 只有洪武三十二年, 之後三十三年, 三十四年, 三十五年, 就到永樂元年!”
“ 建文先皇又怎樣?”
“ 也没有, 只有皇太孫允炆..”
“ 那是自欺欺人, 你主子騙得了誰? 這是誰的蠢主意? 是你嗎?”
“ 歷史是屬於勝者, 勝者為王, 想怎樣都可以!” 姚廣孝掃視了老賊,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 四人不停把盤中的釋迦果逐一拿出去皮, 每人的位子處已有十多個備以投擲, 便急忙大叫:” 不準扔水果!”
“ 老朽要問的也問完了, 今晚能跟姚少師談笑用果, 也很高興..” 劉伯温以鵝毛扇子指向眾人, 問姚廣孝說:” 孩子們應該也倦了, 要去睡, 宴會就到此為止, 好嗎?”
“ 不好!”
“ 不好? 原因何在? 老朽願聞其詳..”
“ 他們不是孩子, 是魔頭, 是匪諜, 是逆賊!” 姚廣孝指着老賊,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 吼着說:” 道衍有說過一干人等可以離開嗎?”
“ 姚少師..” 劉伯温撥鵝毛扇子, 皺着眉對姚廣孝說:” 放過別人, 不是等同放過自己嗎? 這是很顯淺的禪理啊!”
“ 放過這妖孽?” 姚廣孝指着老賊, 再望着劉伯温.
“ 神妖之間無三道, 也放棄吧, 不要執行了!”
“ 不可能, 剛才她手刃了五百錦衣衞, 火燒三殿時殺了千多人, 還未計算周莊銀子濱畔燒死的數百人, 她要死!” 再指向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大叫:” 這術士小子, 西域不死族和混血親王都留不得, 不為我用就要..” 還未說完, 立刻招來自四面八方的凶猛水果攻擊, 彈如雨下般辟辟啪啪的連環擊中姚廣孝頭面, 一部份扔爆在其漂亮的架裟上, 並將其由櫈子硬生生擊至後翻並四腳朝天, 眾人急忙站起窺看狼狽的姚廣孝, 老賊也在估算着其下一步行動, 唐賽兒卻突然嚷着說:” 他肉身年紀太老, 行動遲緩, 才會被你們用水果欺負, 一定會懷恨在心, 出殺着取妳首級, 小心!”
“ 看不見那死和尚..” 老賊望着布滿塵埃的地板, 只餘下亂七八糟的糜爛果肉, 便急忙四處觀察, 卻看不見那淡黃色的梅爾卡巴, 似乎第三眼的能力也被關閉了, 便問唐賽兒說:” 三姐, 那傢伙在那裡?”
“ 我不知道..”
“ 妳不是有法力嗎?”
“ 我没甚麽法力, 妳問妳的郎君飛機仔吧!”
老賊連忙望向飛機仔, 只見他胡亂地數着手指, 應該也是徒勞, 没有了法力, 他甚麼也算不到, 而杜麗娜跟王子亦正擔天望地, 再瞄着劉伯温, 竟然氣定神閒地瞇着眼睛撥着鵝毛扇子, 便跟劉伯温說:” 前輩, 那死和尚就要開殺戒, 怎麼如此優悠自在?”
“ 陳佛波..” 劉伯温以扇子指着傍邊合拾的萬慧和尚說:” 大師那麼優悠自在, 老朽就那麼優悠自在..”
“ 不怕那死和尚?”
“ 要怕的不是你們嗎?” 劉伯温撥着鵝毛扇子, 撫着長鬚說:” 別以為老朽至此是為你們出頭, 老朽不是濟公, 也不是周顛仙, 從不為任何人出頭..”
老賊知道這傢伙表面這樣說, 其實内心很欣賞飛機仔, 因飛機仔好歹也是腳踏河圖洛書之千年一遇傳人, 一定是為了飛機仔才露面, 還要冒險跟死敵硬拼, 現在他人都逝世了, 不是也應該退休嗎? 還在想着間, 飛機仔又對劉伯温嚷着說:” 不為任何人出頭又為何要來呢? 真是辛苦前輩你了!”
“ 不辛苦, 老朽四海雲遊, 有的是時間..”
“ 前輩..” 杜麗娜問劉伯温說:” 你死去多年, 何解不去投胎?”
劉伯温正想解答之際, 突然姚廣孝以響如洪鐘的聲音大喝:” 說得好! 道衍現在就送劉太師上路投胎!” 之後四周氣流急速湍動並聚於前方, 令一具侊如空氣旋渦的東西在面前亮着光芒, 有點像電視天氣報告中出現的熱帶氣旋圖像, 劉伯温便放下扇子對那旋渦說:” 決一勝負的時辰又到了, 還藏頭露尾幹麼?” 言畢兩柄氣流刀分左右劈向劉伯温, 另外三柄則直取老賊首級, 說時遲那時快, 老賊已來不及閃躲, 劉伯温正自顧不睱, 也來不及動手, 怎麼辦呢? 正傍惶間, 突然眼前空間向後無限地拉長, 景物全部由近鏡變成遠鏡, 氣流刀一直追不上自己, 劉伯温便打出九式手印大叫:” 嘿.. 氣流武器速度還不夠伸地之術快, 姚少師, 看來你老了!”
“ 那麼教你嘗別的..” 姚廣孝在旋渦中現出半透明狀態, 極速打出九式手印大叫：”臨! 兵! 鬥! 者! 皆! 陣! 列! 前! 行! 萬箭穿心!”氣流即化成無數尖箭, 畢直的向劉伯温和老賊飛刺, 但均趕不及伸地之術的速度, 全數落空並溶於空氣之中.
“ 姚少師! 還有甚麽本事, 即管使出來給老朽看看!”
“ 看貧道破你的法!” 姚廣孝即如箭般疾飛而前, 企圖到達氣流武器追擊得着的距離, 劉伯温雙手立刻打出請神指, 盤腿凌空升起再打出雙道指, 兩道金黄電柱即直擊姚廣孝的加裟, 馬上令其全身着火, 老賊見狀不禁想起之前二人在建文元年北平城彰義門校場鬥法之幻境, 那一役姚廣孝先叫出風雷, 劉伯温叫出電擊回應, 姚廣孝全身焚燒之餘再叫出流沙池, 便大叫:” 怎麼現在跟之前的幻景那麽相像? 招數也差不多..”
唐賽兒聞言便嚷着說:” 那麽說的話, 上次他們勝負未分, 現在要分出勝負吧..”
“ 妳猜那一方勝?”
“ 道衍之術是邪術, 但誠意伯之術是正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所以我看..” 唐賽兒還未說完, 飛機仔便以傳心術插進來說:” 當然是誠意伯勝! 若姚道衍勝, 女佛就變成無頭佛, 好像密宗的無首瑜伽空行母一樣提着自己的頭..” 還未說完, 轟的一聲爆出巨響, 把眾人硬生生地震翻地上, 原來姚廣孝不懼烈火焚身並以氣流風雷還擊, 即把劉伯温打得魂飛魄散並消失不見, 只見姚廣孝的半透明火焚影像持續飄於半空並大叫:” 道衍不是說過已圓寂多年, 電火之類均不能傷嗎?”
“ 哦.. 看來的確是如此..” 劉伯温在氣流中出現數個半透明的身影, 再急速合而為一, 並撫鬚大叫:”姚少師, 尚有甚麽招數? 没有殺著嗎?”
“ 劉太師, 你想道衍用殺著?”
“ 没有殺著..” 劉伯温在氣流中指着老賊和飛機仔, 對姚廣孝說:” 那麼孩子們要去睡了, 到此為止好嗎?”
“ 告訴你, 今晚妖孽必須授首, 姓飛的要入宮淨身, 其他人要死, 否則休想道衍罷休!”
劉伯温皺着眉對姚廣孝說:” 怎麼你人已作古多年, 仍那麼嗜血好殺? 彌陀没有好生之得嗎? 難道不應該放下執着?”
“ 以天棓星鄉之魂來說, 那是原則, 並非執着, 劉太師..” 姚廣孝烈火焚身的半透明影像慢慢地由空中降到地面, 氣流也漸漸減弱, 再對劉伯温說:” 念你有大功於先皇太祖, 你的次子大逆不道也没有族誅, 貧道可以放你的元神離開!”
“ 啊.. 原來那傢伙也是來自天棓四..” 老賊對唐賽兒說:” 狗皇帝亦是來自天棓四, 所以他們都是同一路人..”
“ 也有可能是天棓三, 比天棓四暗一點..”
“ 這年代還有誰是天棓星鄉之魂?”
“ 太多了..” 唐賽兒剛說完, 姚廣孝便使出多度氣流風雷直奔劉伯温, 現場當即如狂風打雷般轟轟隆隆, 猶如處身風暴現場, 便蹲下執着小几子的腳穩定着身子, 開光燉櫈子全都被吹翻, 卻留意到置於小几子左角的小油燈卻絲毫不受影響並穩如泰山, 内裡的小火焰亦不受外界影響, 竟平靜如昔, 為甚麼呢? 還在想着間, 姚廣孝身上的火越燒越烈, 風雷都變得軟弱無力, 劉伯温便自空中下降於地面說:” 姚少師, 老朽說過, 對天棓星鄉之魂來說, 這火雖燒不着你真身, 也可燒光你的元神, 你現在施展甚麼也會減效, 你完了!”
“ 這就是你在鄱陽湖之戰時和太師鄒普勝鬥法, 企圖燒死他的真電天火, 卻燒不死他和其主子, 反而燒死了獨眼五王和王爺陳普略..” 姚廣孝便在烈火之中大笑.
“ 有甚麽好笑!”
“ 劉太師, 鄱陽湖之戰的次日, 你以雕蟲小技沖鄒普勝之陣, 卻火焚自己主公的旗艦白海, 令先皇太祖被張定邊追得割鬚棄袍, 要找替身頂替, 不是很可笑嗎?”
“ 姚少師, 先皇太祖的旗艦起火不是由於老朽, 當日他只是脫去冠袍給替身頂替, 他並非曹操, 没挾天子以令諸侯, 也没甚麽割鬚棄袍, 張定邊即使神勇, 亦不是呂布..” 劉伯温拿起鵝毛扇子並撫着鬚對姚廣孝說:” 陳友諒妄稱漢帝, 一向劫主䝱下, 以致士不用命, 老朽早料其兵不可恃, 破鄒普勝之陣後, 漢軍被困湖口, 先皇太祖曾致書漢帝勸他取消帝號, 但他不肯, 突圍時命鄒普勝再布陣於涇江口, 想跟老朽決戰, 該陣雖絶但天意難違, 所以漢帝才會中箭而亡..” 之後指着姚廣孝說:” 姚少師, 鄒普勝之術不在你之下, 尚敗於老朽之手, 就知道天意所在, 天命所歸, 你又何必強求?”
“ 天命在於當今聖上, 天棓星鄉之聖魂, 目有雙瞳為證..” 姚廣孝以烈火焚身的半透明影像飄着說:” 道衍須盡守護之責!”
“ 既然如此, 就讓真電天火繼續燒吧..” 劉伯温搖着鵝毛扇子對姚廣孝說:” 如果老朽不收火, 再燒下去, 你的元神就没救了!”
“ 道衍的元神就没救嗎? 也要你來陪葬!” 姚廣孝立刻打出式手印, 並大叫:” 臨!兵! 鬥! 者! 皆! 列! 陣! 前! 行! 流沙地!”
劉伯温立刻站立不穩, 想升起躲避, 卻太遲了, 腳下的氣流變成了流沙池, 把人硬生生地往下面扯, 說時遲那時快, 老賊,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的腳下氣流亦變成了流沙池, 大家都陷了下去, 老賊急忙大叫:” 三姐, 怎麼辦?”
唐賽兒回應着說:” 流沙地是這傢伙的殺著, 早警吿過你嘛..”
“ 說這些沒用, 要陷下去了, 快想辦法!”
“ 我.. 不知道..”
“ 唉呀.. 三姐, 妳怎麼當佛母?” 老賊言畢, 身子自腰以下已陷入氣流漩渦中, 急忙以兩手撑着地板, 也知道撑不了多久, 唐賽兒又在說這說那, 也無心細聽, 知道人陷了進去便一切都完了, 再看看劉伯温,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 都跟自己一樣在氣流漩渦中掙紮, 很難想像大術士劉伯温面對此等法術竟然束手無策, 再想起上次在建文元年北平城彰義門校場鬥法之幻境中, 也是劉伯温先施電火, 姚廣孝以風雷還擊, 無效後再以流沙地作絶招攻擊, 之後還有氣流箭雨, 自己是在漫天箭雨之中離去的, 那一幕他怎麼脫身? 便向劉伯温大叫:” 前輩, 現在怎麼脫身?”
“ 妳看不見老朽跟妳一樣嗎?”
“ 那麼上次在建文元年北平城彰義門校場鬥法之幻境中, 你是怎樣脫..” 老賊突然胸口陷了下去, 急忙用盡吃奶之力以雙手去撑起, 再大叫:” ..身的?”
劉伯温正想以說話回應, 姚廣孝卻突然大笑着說:” 劉太師自身難保, 問來何用!”
“ 死和尚, 你要的是我首級..” 老賊想到既然要死於此地, 也不希望其他人送命, 便吃力地以雙手撑着地板大叫:” 你拿去, 放了他們吧!”
“ 妖孽! 妳自踏入此地, 首級已是貧道之囊中物!”
“ 那麽放過他們吧!”
“ 不行!”
“ 別求那死和尚!” 飛機仔只剩下肩部以上在外, 仍拼命以雙臂撑着地板大叫:” 他是天龍星轉世, 聽命於路西法, 而且袁珙說得對, 此人性必嗜殺, 是劉秉忠之流, 求之没用!”
“ 姓飛的小子, 原本你走正途入宮淨身, 前途一帆風順, 卻選擇行歪路, 道衍惟有送你下陰曹!”
“ 陳佛波, 現在妳要死了, 妳..”唐賽兒對老賊不停說話, 似是死前的叮囑, 但老賊卻没細聽, 只見姚廣孝面露勝利的獰笑, 再對劉伯温說:” 劉太師, 你的能耐看來也只是一般, 並非世人所傳的那麽神奇, 真不相信你能在涇江口破鄒普勝之術, 他所布之陣堪比陸遜布下之八陣圖, 諸葛孔明也不能得出, 就憑你?” 姚廣孝瞪着劉伯温, 目光充滿疑惑地大叫:” 你有那個本事?”
“ 嘿!” 劉伯温也只剩下肩部以上在外, 亦仍拼命以雙臂撑着地板大叫:” 你認為呢?”
“ 貧道想說一說你的故事..”
“ 又說老朽的故事?”
“ 先皇太祖知道劉太師精通奇門遁甲之術, 一直提防, 儘管太師日日在家飲酒奕棋, 口不言功, 亦被錦衣衞嚴密監示, 適宰相胡惟庸因墓地選址之事進言陷害, 便入京謝罪, 先皇太祖乘機不淮回家, 並賜給美婢照料, 實乃監視, 後因小過罰每天抄書一篇, 日子久了, 先皇太祖也忘記了, 你也沒有抄書, 忽然一天先皇太祖要檢查所有作業, 你頓感不知所措, 幸美婢已愛上你, 每天都有替你抄書, 便一併呈上, 先皇太祖發覺字跡不同, 得悉原委後也沒降罪, 你回府後卻發覺深愛着的美婢已倒臥血泊斃命, 之後便稱病, 先皇太祖急忙派人護送你回鄉, 不足一月便藥石無靈而逝, 貧道想問..”
“ 想問甚麼?”
“ 你是怎樣死的? 是胡惟庸派人毒殺你還是先皇太祖派人刺殺你? 有傳你相中了閩地淡洋作墓地, 因該地踞山臨海有君皇氣, 令先皇太祖不放心, 但你有開國大功, 又是大術士, 才命胡惟庸秘密收拾掉你..”
“ 收拾掉老朽? 没人有那個能力吧!”
“ 那麼那位美婢是誰?”
“ 甚麼是誰? 只是普通宮女..”
“ 她真的死了? 葬於何地?”
“ 老朽並非好色之徒, 年代久遠, 亦記不起..”
“ 不是..” 姚廣孝指着老賊, 瞪着劉伯温說:” ..這妖孽嗎?”
老賊聞言便大吃一驚, 怎麼先皇太祖御賜的美婢會是自己? 自己潛伏在劉伯温身邊會是怎麼樣的任務? 還在想着間, 漩渦突然加速吸力, 令自己只有脖子以上尚在漩渦之外, 唐賽兒又對老賊大叫:” 要死了, 妳準備好了没有..” 還未說完, 老賊便感到這該死的又在哆哆嗦嗦, 弄至這個田地也是因為她, 真是討厭死了, 便大叫:” 妳別吵!”
“ 呵呵呵..” 劉伯温以兩只手掌奮力地把持着地板, 令下巴以上仍在漩渦之上並樂極大笑, 老賊, 飛機仔, 杜麗娜和王子見狀雖感奇怪, 但因都只剩頭部未被吸進漩渦, 也在艱難不已地掙紮着, 唐賽兒繼續在說這說那, 老賊也没細聽, 卻瞄了姚廣孝一眼, 此人原本臉上堆滿勝利的笑容, 卻一下了變得憂愁和疑慮, 似乎知道死敵劉基不可能臨死前如此愉快地大笑, 其中一定有詐, 便大叫:” 劉太師! 死在目前, 還有甚麼好笑!”
“ 老朽笑你枉讀經史, 還自命大明之藏春散人..”劉伯温還未笑完, 姚廣孝便又大叫:” 此話何解! 你說清楚!”
“ 你想老朽說清楚?” 劉伯温便把手一揚, 几子上的鵝毛扇子竟自動飛到掌中, 再朝飛機仔撥了撥說:” 飛機仔, 你對姚少師說個明白吧!”
姚廣孝瞪着飛機仔說:” 好! 小子, 你說!”
“ 那我就說了, 前輩認為當年陸伯言布下八陣圖, 諸葛武侯不能得出, 幸得岳丈黃承彥引路才能出陣, 現在少師身陷八陣圖, 又没有黃承彥, 下場就像涇江口之戰中鄒普勝和陳友諒一樣悲慘了!”
“ 廢話! 那不可能, 彭祖曾說過..” 姚廣孝說到一半, 飛機仔便搶着說:” 姚少師不别再說了, 彭祖彭和尚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前輩均了如指掌,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 哦?” 姚廣孝立刻就想到彭瑩玉和劉基是有關係的, 劉基於至正三年出任江浙儒副提舉兼任行省考試官, 一年後辭職到丹徒隱居教書, 至正八年往杭州居住並結交方外之士, 至正十二年朝廷又起用他為江浙省元帥府都事, 不久又辭職, 到至正二十年才被朱元璋請至應天府出仼謀臣, 但至正十三年十一月元軍攻克瑞州時, 彭瑩玉就被凌遲而死, 當時死的如果不是彭瑩玉, 至正十三年到至正二十年那麼長, 彭瑩玉有可能見過劉基, 甚至可能是師徒關係, 只是自己没有想到那一點, 便問劉伯温說:” 看來彭祖有可能跟劉太師是師徒關係, 貧道倒没想到, 那麼彭祖說過甚麽是道衍不知道的呢?”
“ 藏春散人劉仲晦是怎樣死的?”
“ 這道衍當然知道, 記起當年曾題詩一首, 良驥色同群, 至人迹混俗, 知己苟不遇, 终身不怨讟, 一朝風雲會, 君臣自心腹, 大計業已成, 勛名照簡牘..”
“ 死和尚!” 飛機仔飛機仔艱難地以手指按着地板, 在漩渦中提起下巴大叫:” 唸甚麽詩, 劉秉忠是怎樣死的!”
“ 嘿.. 他在至元十一年正月, 監督大都和上都的宮闕落成, 同年八月於府中無疾而終, 福壽全歸, 享年五十有九..”
“ 世上有無疾而終這回事嗎? 死和尚你想清楚!”
“ 哦..” 姚廣孝聞言侊忽心底裡被雷電擊中, 當即感到晴天霹靂, 原來自小便崇拜的偶像竟然不是福壽全歸的無疾而終, 自己身為大術數家也一直被瞞在鼓裡, 還在想着間, 劉伯温便把鵝毛扇子指向老賊, 立刻就明白自己崇拜的偶像之死是跟該死的妖女有關, 立刻怒視着老賊大喝:” 妖孽! 妳把藏春散人怎麼了!”
“ 甚麽怎麼了..” 老賊艱難地以手指按着地板以在旋渦中提起下巴, 雖不知道他指的是甚麼, 但亦無意識地嚷着說:” 我喜歡怎樣就怎樣!”
“ 陳佛波, 說得好, 他..” 唐賽兒還在說着, 劉伯温便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來, 妳是陸伯言, 他是諸葛孔明, 人已困在八陣圖中, 解決他!”
“ 我是陸遜? 怎.. 怎解決?”
“ 檢起地上的釋迦果!”
老賊看見不遠處真的有一個釋迦果, 但距離頗遠, 不可能取得, 之後劉伯温又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道衍以這地方之能量線吸聚天培四之赤龍能量並日月精華, 所以能夠布陣封印你們的仙氣和法力, 此陣靠的是赤龍法燈, 它就是關鍵, 是破陣之門, 毁掉赤龍就有如老朽在湖心大破鄒普勝一樣, 他將重創並兵敗如山倒!”
“ 那麼.. 那裡是赤龍法燈?”
“ 老朽算不到, 可能是那盞小油燈, 但正常不可能, 那目標一定不會那麼明顯, 而且..”
“ 而且甚麼?”
“ 妳只得一次機會, 所以不能選錯!”
“ 前輩, 你也算不到那個目標, 我現在..” 老賊奮力地把陷了入漩渦的下巴抬起說:” ..只是普通女孩, 又怎麼會知道?”
“ 妳可以知道, 檢起果!”
“ 太遠了, 又不知那是甚麼燈!”
“ 没時間了!” 飛機仔抬起下巴艱難地大叫:” 快照做!” 之後杜麗娜和王子都在殺豬般大喊, 自己也焦急起來, 雙手長久撑着地板已開始麻痺, 脖子長期伸出漩渦外亦失去知覺, 便艱難地問唐賽兒說:” 我現在是陸遜, 死和尚是孔明, 三姐.. 那裡是赤龍法燈? 可以.. 檢不遠處的那枚釋迦果給我嗎?”
“ 不可以, 我做不到..”
“ 妳做不到? 那麼告訴我那裡是赤龍法燈?”
“ 我不知道..”
“ 妳不知道?” 老賊即被唐賽兒氣得半死, 能剪紙成兵和撒豆成兵的女魔法師, 在這危險關頭竟然甚麼都不知道也不會幹, 真想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這時劉伯温又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妳不應該問她, 要靠自己..”
“ 靠自己?” 老賊的口和鼻都陷入了漩渦中, 艱難地說:” 我失去了能力.. 靠.. 甚麽自己?”
“ 妳不明白妳是誰, 那能力妳跟本就有!”
“ 跟本就有? 你說甚麼?”
“ 本然所是, 一切萬有, 一即一切, 一切即一, 妳聽得明白嗎?”
“ 哦..” 老賊想到那是甚麼深奥的古咒語? 來自那位古聖人的聖訓? 一為全, 全為一不是有人對自己說過嗎? 還未開始想, 頭腦便開始發熱, 好像身體突然覺醒了, 還在迷糊間, 劉伯温又以傳心術對老賊說:” 妳就是道衍口中那位元末明尊教, 彌勒教和白蓮教的妖人, 而這妖人永生不死, 穿梭萬千宇宙, 力量深不可測, 所以他很怕妳, 以為這樣封印妳的仙氣和能量就能除掉妳, 可惜棋差一着, 墮入了陷阱, 他不知道妳究竟是甚麼..”
“ 那麼我是甚麽?”
“ 妳想知道? 本然所是, 一切萬有, 一即一切, 一切即一, 檢起釋迦果, 扔毁赤龍法燈再說!”
“ 啊..” 老賊心中似乎明白, 但不理解內容意思, 伸出右手就可以令遠處的釋迦果立刻飛到掌中? 再閉目靜心, 第三眼果然仍在, 馬上在心田中感應到一堆紅紅的光影在閃亮, 那就是現場的赤龍法燈, 但身子正在下陷, 怎麽才可以檢起那果子呢? 還說要扔燈? 便沮喪起來, 稍一分神, 整個人便陷入漩渦中, 裡面漆黑一片, 没有空氣, 感覺甚麽也没有, 是一個另類的維度, 但自己並没有疾息, 人有如飄浮在太空中, 便想起這地方可能就是道衍封印自己的空間, 如果出不去就終身在這裡飄浮, 再聽到唐賽兒在哆嗦, 也沒有理會, 一定要完成劉伯温所說的才可以救大家, 又想起了外公, 他為甚麽不來救自己的外孫女? 還在想着間, 便感受到一堆由向外面發出的橙黄色橢圓型光影, 周遭有搖晃不定的靛藍色光體, 直覺知道這就是心電感應的影像, 宇宙中高度文明的外星人看東西全是靠心電感應, 這方法甚至可以看見百萬光年外之景物, 而非地球人目測的所謂實物實相, 為何自己會知道呢? 之後感受到這光影和光體透出的親切和温暖, 也知道這就是外公, 他來訪了, 在火燒三殿之戰中, 自己被毛榮偷襲得手時, 外公和烏面神僧也曾以心電感應來訪, 當時用的是黑白半透明的影像, 還以為他不理會這孫女, 原來外公還是很疼自己, 不覺熱淚盈眶, 這時光影卻不斷地發着訊號, 心底卻自然地全部解讀, 他在說着:” 妳不能分心！要專注！”
老賊記起在1720年的路易士安那州密西西河和新奧爾良巿夜空吸收黃金的那個黃昏, 他就這樣說過, 便努力地閉目運勁, 力求引體上升, 開始感應到頭頂漩渦處的亮光, 但上升數吋侊忽已是極限, 遑論突破出去了, 正感無計可施之際, 光影卻不斷發出訊號說着:” 妳在做甚麽? 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 不放棄就會成功嗎?”
“ 我叫妳不能分心！要專注！”那訊號大叫:”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 可是我..”老賊再閉目運勁拼命上升, 累得全身冒汗, 但仍然停在原地, 再如此的話, 僅餘的仙氣和大能量也會耗盡, 元神就會死亡, 那怎麼辦？之後那光影漸漸消退, 但其訊號卻在腦海重複又重複, 老賊知道自己分心了, 便再閉目回想着那說話:”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
“ 對！快要成功了, 不能放棄！”老賊再一次咬緊牙關, 運行仙氣及啓動大能量, 把吃奶之力也谷出來了, 弄得渾身麻木, 卻感到光彩耀目, 原來自己已不自覺地從頭頂的漩渦口飛升而出並飄到半空中, 並伸手握着吸來的釋迦果, 姚廣孝見狀即臉如土色, 知道大難臨頭, 急忙打出九式手印變陣, 巨大的淡黃色梅爾卡巴亦瘋了一樣加速轉動, 想將法燈隱藏到別的維度去, 但一切都太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 釋迦果當即轟的一聲把几子上那長年不熄的赤龍法燈打個稀巴爛, 現場景物立刻變成一片漆黑, 氣流在呼嘯着亂竄, 小茅屋亦哇啦哇啦的倒垮解體, 一陣塵埃拂過後, 仰望天空, 竟能看見明朗的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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