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凱伊魯警戒的望向前方。不遠處有五隻巨大的魔物,正筆直的朝芙蘭姆這一巨大城市衝來。牠們踩著沉重的步伐,每次踏地便會捲起塵沙,讓凱伊魯無法看清牠們的面貌。不過他很確定,這便是不斷侵擾芙蘭姆的元兇——異界魔獸。
凱伊魯身旁的人一看到那些魔物,都好像直接把「絕望」二字貼在臉上了。凱伊魯自己的心情也相差不遠。他在波羅莎利亞光是剷除一隻魔獸都要花費不小功夫,更何況是五隻,而且現在面對牠們的還是沒有戰鬥經驗的平民。
前線聚集著數量十分可觀的平民士兵,每個人都拿著貴族派發的武器。但從他們的表情就能得知,他們根本沒有戰鬥的慾望,只想要立刻逃走,保住自己的小命。
果然不出凱伊魯所料,在魔獸快要襲擊過來時,絕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逃之夭夭,武器和裝備被扔了一地。而剩下來的人除了凱伊魯外,就只有被嚇到腿軟的,或是有傷在身根本無法逃跑的人而已。
凱伊魯並未忘記他來到這裡的目的。他立刻向前跑去,同時揮起一隻手。
瞬間,無數的絲線在空中交錯,纏住了所有異界魔獸的身體。一條又一條的線束縛著打算蹂爛城市的魔獸們,牠們想要往前,但有線這道無形的牆壁在,牠們也只能氣急敗壞的在原地掙扎。還沒逃走的平民們驚詫的看著這景象,似乎被這位能與魔獸匹敵的少年給震懾住了。
但,這看似強力的魔法,其實是有代價的。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凱伊魯身上的痛楚也越來越強。為了維持絲線的功效,他必須以消耗自身的魔力作為代價。消耗的代價與絲線的威力成正比,所以為了拖住這群魔獸,凱伊魯可謂是傾盡了全力。
他把劍抵在地上,努力撐住自己疲憊的身體,用盡全力對身後那些平民大喊:「快點!趁這個機會......快逃走!」
那些愣在原地的人被他的吼聲拉回了現實。他們看著站在前方保護他們的凱伊魯,雖然很想幫助他,但畢竟自己也無能為力。他們只能感激地看著他,接著緩緩拖住沉重的身體,盡速逃離了現場。
確認所有人都疏散完畢後,凱伊魯鬆了一口氣,但纏繞在異界魔獸身上的線也應聲斷裂。凱伊魯已經沒有力氣再召喚一次絲線了。雖然重獲自由之姿的魔獸們離凱伊魯還有段距離,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恐怕是沒辦法再撐多久了。
他望向眼前的五隻魔獸。雖然保住了在前線戰鬥的平民的性命,但凱伊魯自己似乎是難以脫身了。為了維持絲線所消耗的代價太大,他已沒有多餘的力氣逃離現場,更別說戰鬥了。
「唉,偏偏這種時候才懂,原來異界魔獸是從洪流中誕生的魔物嗎。」
不知為何,凱伊魯的腦袋現在莫名的清醒,讓他想出了令他恍然大悟的答案。不過,雖然最一開始的委託已經達成,但他能不能回去復命還是個謎。
「大概是因為芙蘭姆過度抽取洪流能量,所以洪流自身做出了反擊機制吧。」
異界魔獸終於來到了凱伊魯面前。牠們看著將自己美食放跑的凱伊魯,宛如午餐被搶一般露出憤怒的神情,五隻同時撲向站在原地不動的金髮少年。他閉上了眼,準備迎接自己的死期。
原本打算坐以待斃的他,經過幾秒的沉默後才發現了不對勁。他睜開眼,發現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在他眼前顯現,匯聚成了巨大的半圓環,環繞在凱伊魯周遭。
魔獸們準備衝向他時,立刻被屏障彈了開來。不僅如此,牠們還發出了痛苦的嚎叫,似乎是屏障對牠們造成了傷害。
這股力量,難道是......
說時遲那時快,凱伊魯的後方傳來了腳步聲。身穿黑紫色衣袍的銀髮少年從他身旁走過,站到了他的前方。由於是背對著,凱伊魯看不到對方現在的表情。
「帕克......」
「為什麼......要這樣......?」
凱伊魯聽見了帕克的喃喃自語。他並不清楚對方是對著自己,亦或是對著那群異界魔獸說話。
他也沒有餘力去詢問。凱伊魯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遠去,身體搖搖欲墜。他雙手撐著抵在地上的劍,勉強保持站立。
帕克和那群魔獸就這麼對視著。令凱伊魯驚訝不已的是,魔獸們絲毫沒有表現出殺意,只是用血紅色的雙眼好奇的盯著少年。下一秒,魔獸和帕克竟像是共鳴似的,雙雙散發出了淡紫色的光芒。
天空開始變得黯淡。帕克將手向前一揮,一個巨大的紫色光環便從天而降,將五隻異界魔獸包圍住。魔獸們盯著降下的光環,呆呆的看著它把自己緩緩束縛。
「啊......」
凱伊魯看向天空。烏雲密佈的天空發出了轟隆作響的聲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極大的雷暴就已降下。五道亮紫色的雷霆從天劈下,對魔物降下了制裁,還連帶把附近的建築一同轟飛了。四周揚起了無數的沙塵,讓凱伊魯看不清任何事物。
雖然凱伊魯沒有被雷劈到,但在極近距離下看到雷暴還是讓他嚇得愣在原地,心臟差點驟停。
風塵散去後,留下來的是......什麼也沒有。五隻魔獸彷彿從未存在過一樣,甚至連點皮毛的痕跡都沒留下。只有附近被嚴重損毀的建築物證明雷暴是真實發生過的。
凱伊魯看著帕克,好像瞬間明白了所有不能夠理解的事情。
帕克轉過了頭。他朝凱伊魯走去,卻似乎無法站穩,因而踉蹌的往前跌了一下。似乎不是因為受了傷,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凱伊魯扶住了他。銀髮少年的身體十分冰冷,而且正顫抖著。
「凱伊魯......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夠......」
凱伊魯能聽出帕克的語氣中所混雜的情緒。那是不安、恐懼與迷茫的結合。
「不,這樣就夠了,帕克。」凱伊魯輕聲說。帕克抬起頭,似乎對他平靜的語氣感到驚詫。
凱伊魯直視帕克的雙眼,露出下定決心的神情。他堅定的說道:「如果真的沒辦法,那就逃吧。如果這樣做會讓你內心舒坦一點的話。」
帕克沒有回答。看他的眼神,似乎對突然改變態度的凱伊魯感到困惑。
「不過——我相信你會回來的。」
帕克愣愣的看著凱伊魯。曾經那麼熾烈又遙不可及的光芒,如今卻變成了溫暖的、能夠觸及的微光。
「......嗯。」
帕克回答後,凱伊魯的眼前閃現了紫色的電流。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再度睜開時,剛剛還在眼前的銀髮少年已經消失無蹤了。空氣中似乎混雜著一絲電麻的感覺。
凱伊魯深呼吸了幾次,試著冷靜下來。
剛才帕克的那番攻擊,規模大到不可能沒人注意到。如果貴族們繼續調查下去,遲早會調查到帕克頭上的。而如果帕克的身份真如凱伊魯所想,那招惹他很可能會導致整個鳴神之城的災難。
唯一能夠保護帕克和鳴神之城的方法,恐怕只有......想辦法偽裝整件事。
凱伊魯嚥了嚥口水。他不知道這件事的最優解是什麼,但他明白一件事——他必須保護帕克,別讓他被貴族們發現是罪魁禍首。
這麼下定決心後,他緩緩轉身,回到那充斥著傲慢與謊言的城市,面對那些因騷動而趕到現場的貴族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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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帕克,但我想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在你面對異界魔獸的時候......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
正因為如此,這件事,你更不能參與其中。
對於人性的黑暗面,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我知道,如果你被牽連其中,事情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希望你能拋棄我給予你的「感性」,理性的看待這整座城邦,還有你自己。
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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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伊魯看著站在他前方的數名貴族,每一個人不外乎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卑賤的平民,你說你就是召喚魔獸進攻芙蘭姆的元凶?」
「——是的。」
凱伊魯並沒有感到哀傷或恐懼。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徹底接受了「死亡」的人才會擁有的,平靜且冷淡到可怕的情緒。
「沒想到死老鼠竟然親自上鉤了。把他帶走!」「是!」
他被銬上了似乎能夠封印魔法的手銬,接著便被芙蘭姆的政府官員粗魯的帶走。
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踏著緩慢的步伐,步入黑暗的地牢中。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eiZMwfI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