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家只住在我腦中,這樣太可惜了!一定要讓其他人知道你們的存在!」一名女孩開心地自言自語道,她是個愛作夢的少女,也是個觀察力細膩的少女,她喜歡編織夢想,喜歡人類,喜歡這個世界。
少女決定將住在自己腦中的人物告訴其他人的那天,興奮地向家人說她的決心,卻被家人狠狠打槍,他們說:「一切都是幻想而已,誰會聽妳講話?有時間講那麼多,為什麼不去念書?」少女一瞬間被澆熄了熱情,卻不肯放棄這個決定。
她開始對別人說,說腦中人物的故事,有的人憂鬱且平凡、有的人活潑卻孤寂、有些孩子懷抱痛苦卻笑著,有些人懷著善意且富有愛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痛苦或美好、哀傷或快樂,每個故事都有著快樂,也有著悲傷。
然而,聽的人卻不多。
少女說起一個殺人魔的故事,充滿了不信任、瘋狂的愛,認知錯誤的女孩們,哀戚卻又美麗的故事,才稍微多一點觀眾而已,就被人加以抹黑,被人痛斥是擾亂社會,明明那個殺人魔也知道自己有問題呀!少女委屈地想著,她腦中的人物們,從來不曾失去本心,或許本心式微,但依然懷有善良的本心。
可是為什麼那些不曾瞭解的人,要抨擊她腦海中的人物,甚至把之前她說的故事全加以否決?她只是想讓別人也知道自己腦中的人物罷了。那些孩子都是她心中重要的人,他們擁抱著各自不同的人生,然而卻只有少女知道,這樣對那些孩子太不公平了,所以她才想讓別人也知道阿!他們的存在。
講故事的路途跌跌撞撞,少女卻堅持下去,堅持要把腦內的人物傳達給別人,她總說:「那些孩子一直以來都住在我腦海中,從來不曾消失過,也不是我創造出來的,是確確實實存在在我腦中。如果哪天我死去了,那些孩子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了!所以必須、必須告訴眾人,他們的故事。」
被少女那番話吸引的人不在少數,卻也不算多數,就算有小眾的聽者,少女還是感嘆著,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少人呢?那些孩子的故事明明很動聽,為什麼聽眾這麼少?
一直無法拓展觀眾的少女,再次被逼著面對現實,當父母拿著她寫的講稿,用力往地下砸時,少女感覺到自己心在淌血,那些孩子也在悲鳴著,然而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存在於她腦中人物的悲鳴。
「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妳一個月賺多少錢,妳說說看,不用說一個月多少錢,單說妳上個月賺多少就好了。賺多少阿!」
「我……一千多塊……」平時流暢說著故事的嘴,被少女咬的鮮紅,她本想辯解,最後卻妥協順著父母的話語。
「妳讀書讀那麼高也沒用阿!一畢業就專職在說那些沒用的故事,妳要是個文學工作者也就算了,但妳說的故事全是些奇幻魔法,或是些沒屁用的東西!一點人氣都沒有,虧妳還堅持得下去!」冷嘲熱諷的話,聽在少女耳中如此刺耳,她想哭泣卻忍住,她知道存在在自己腦中的人物比她難過,所以她選擇忍住悲傷,不管父母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棄,暗暗下了決定的少女,將父母的所說都當成耳邊風,她專心且溫柔地在心底安慰那些孩子,只存在於腦內的大家。
被父母趕出家門的少女,投靠了住在外面的姊姊,雖然她姊姊支持少女所作所為,但還是希望少女能找份穩定工作,別在管從前下的決心,那都是少年時期的夢而已,現實還是最重要的。
少女僅是微微一笑,希望姊姊能放心,她的行動都是深思熟慮過,或許不符合現實面,但至少符合了少女心中的道義,當初她對那些孩子喊話說要告訴其他人他們的故事,那麼不管過了多久,她都必須實現當時的約定。那怕別人認為他們不存在。
現在的少女已經不如以往喜歡人類、喜歡這個世界,她明白太多現實、明白太多社會壓力,比較暴唳的人物她不能說出口,就算她知道其本心未失。她只能將他們寫下來,藏在房間的某處,期待自己死後被其他人發現,然後就會有除了她之外的人知道。
那已經是她唯一能想到,顧全所有自己腦中人物的方法。她無力地告訴他們,卻意外被只存在她腦中的人物安慰,她不是一個人,想到這個,她便充滿信心,更加堅定訴出故事的決心。
在說故事的過程中,少女認識了跟她一樣在說故事的人,但和她相反的是,那個人很有人氣,那怕他只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大家都捧得不得了。少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他的故事並沒那麼精采,甚至還跟現實脫軌,裡頭的人物根本不會存在在世上,為什麼這麼虛假的故事,這麼多人喜歡?
聽聞少女的疑惑,那個人燦爛笑著回答:「很簡單阿!大家尋求的是美好,畢竟現實太殘酷了嘛!而故事如果很美好,那麼大家自然就喜歡,他們缺什麼就給什麼,少了愛情就給一段美好的戀情、少了職場上的一帆風順,就給職場上的順利升遷。故事是虛幻的,所以美好也是理所當然。大家都懷著這種念頭,所以不管多美好都有人買帳,太美好的故事也不是完全吸引人,要加一點點挫折,這樣所有人都會捧場。」
「所以那些人物的故事都是你創造的嗎?」
「當然阿!全部都是創造的,那種人物又不存在在現實中。」理所當然的語氣,只讓少女更加不能理解。
「如果不曾存在,為什麼要創造?這跟自栩為上帝,創造不存在的生物有什麼不同?我所說的故事全是存在的,他們存在在我腦海中,他們有著各自人生,或許不順遂,但至少都有開心的時候阿!就跟我們的人生一樣!」
「妳不懂,聽眾想要的不是貼近真實人生的故事,而且妳的故事光是主題就吸引不了大眾,圍繞著奇幻或魔法,卻主打現實人生,妳既吸引不了喜歡奇幻風的人,也吸引不了喜歡殘酷現實的人。本來就小眾的主題加上小眾的風格,只會更少人喜歡的。」
「但那是他們的人生阿!他們本來就過著那種生活,要是我改變的話,就失去我想傳達他們存在的意義了!」少女堅持著自己的原則,該真實呈現的本就該真實呈現,沒有任何妥協。
「妳一直說他們,他們到底是誰呢?終究是你幻想的產物不是嗎?說到底,妳跟我還是一樣的,我們都在創造故事。妳所謂的他們,不曾存在過。」
少女想反駁卻反駁不了,那個人說的也不無道理,除了她之外的人,有多少人相信他們存在呢?也許根本就沒人相信吧?一直以來的聽眾們,大概都以為自己是在聽虛構的故事吧?該如何才能傳達給大家,他們真的存在?
這是第一次,她做了連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所謂衝動的決定。在和那個人聊天後的某一天,在她姊姊不在家的那一天,少女開口說:「我決定讓大家自己出來告訴別人故事、告訴你們存在。今天的說故事的人,就由帕格先開始吧。」
「這樣好嗎?要是把自己的身體交給我們,妳會被當成精神病患的。」
「我沒關係,我只希望自己貫徹信念罷了。」
一定要告訴別人他們的存在。從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天,少女就從未停歇訴說,那些孩子,那些只存在於她腦海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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