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長年待在明雍的宣行之而言,今日與平日並無二致,若不是晨間司業特意來尋他,他也意識不到今個是什麼日子。
「院長,今日您生辰,便備了一點薄禮送給您。」趁早去後山理田的宣行之,沒料到司業會出現於此,他手捧著一株幼苗,不知是從何得來,小苗上的嫩芽鮮綠盎然,充滿了生機,他第一次見著司業,司業也與幼苗一般鮮活。
看樣子真的年紀大了,竟然因一株苗種懷念過往,他露出往常溫和的笑容,接下司業的禮物,他收過許多稀珍的寶物、昂貴的珍品,這樣樸實的禮物,宣行之是第一次收到。
平凡的苗種,卻是他難得喜愛之物,唯有司業才能送出令他珍惜的禮物。
「若沒記錯,喻言兄也是今日生辰,不如我倆一起下山吃頓飯慶祝一番?」他沒想過司業會送自己禮物,往年此時宣行之總是不在書院,司業便也沒機會親自送上禮物,同理,他也沒送過司業禮。
如今人都送禮給自己,自己也應當有所表示,沒特別準備之下,請吃頓飯倒是不錯的選擇,也許飽餐之後,兩人還能去聽聽說書,司業也喜愛聽曲,或許可以帶他去聽聽最近出的戲曲。
「這……似乎不太妥當。」
「僅此一天而已,就別再推辭吧!」一板一眼的司業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最終仍舊應允下來,兩人在外蹓躂到了入夜,才回到明雍。
一回到書院,司業便一口氣抓了好幾個夜不歸寢的學子,順便趕走總是阻止他太嚴苛的宣行之,宣行之無奈的苦笑著,交代司業別對學子太苛刻後,老實回到寢舍裡,出去一整天實在太過疲倦,他已經無力救學子們脫離苦海,晚點麻煩書侍送點夜宵給學子吧。
剛進房,宣行之立刻注意到書桌上的物品,溫潤的玉石成串掛在金絲纏繞的樹型,樹則擺放在掐絲琺瑯器皿上,這般珍貴的玩物,怕是某個位高權重者送來的吧?
他喚來書侍,詢問桌上的物品是從何而來,書侍的回答不出他所料,此物是從宮中送來,但未說明是何人所贈,聽到此,宣行之心中已有答案。
「等等幫我送點夜宵給被司業責罰的學子們,順便帶句話給司業,讓他早些歇息,別再盯著學子熬夜了。」
「是,院長。」吩咐完書侍,宣行之緩緩走向書桌,雙眸微沉,細細的打量眼前的禮物。
還以為宮中那人早已忘了自己,忘了曾與他最要好的胞弟,這些年來,皆是在猜忌中過活,宣行之已經不記得他與那人,最後一次坐下來好好過生辰是何時,只記得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踏出每步,想著是否會得罪他曾敬愛的皇兄。
今日送來禮物,是想表示未忘當初嗎?可惜呀!無論四哥怎麼做,他倆都回不去當時,從四哥當上皇帝之後,他們的關係就生變了,再也不可能恢復以往。
況且,對方絕對沒有悔悟之意吧?不過是安撫自己罷了,安撫遠在明雍的宣行之,安分守己,別妄想不屬於自己的事物,除非皇上賜予他。
他嘆了口氣,收起目光,隨意收拾了一塊位置給玉石樹,終究是御賜之物,他會好好安置這棵價值不斐的樹,不過,能夠自由茁壯的幼苗,對他而言,才是真正的不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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