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薇欣醒來時已經快早上十點，她趕緊洗漱一番穿上衣服。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33PQvISvP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回想起信中的內容，心中對於此次前往天際大樓開始感到忐忑。
但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在騎上摩托車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掛著「店休」壓克力板的書店。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oLV0nrxu
她將安全帽的防風鏡片下，頭也不回地往天際大樓騎去。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EXaDvH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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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莫薇欣抵達天際大樓時，離約定的早上十點只剩幾分鐘。她走到大廳表明自己來意，對方指了指旁邊的走廊，她趕緊道謝後往走廊跑去，很快便看到一扇寫著「等待室」的房門。推開門後她發現其餘四人都已經在裡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薇欣連忙道歉，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緩過呼吸後她開始環顧四周。
這是間過份明亮的等待室，無聊透頂的折疊桌與數張冰冷的鐵椅，若不是門上貼著等待室的字樣，或許會被錯認為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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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開始了嗎？」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pteruruv
李劍波慵懶地趴在桌上，用扁平的聲線打破了房間內維持許久的沉默。
「開始什麼？」鄭穎新回問，她將相機鏡頭對著李劍波，而李劍波只是看了一眼鏡頭，又趴回桌上，有氣無力地說：「也許一切都是社會實驗，有看過影片嗎？他們讓一群人在一個房間裡等，就看誰先去開門。」
在漫長的等待中，李劍波已經開始各種猜測，他期待靈體的出現，但卻如字面上所說「一個鬼影都沒有」
他曾想過天際大樓將會是如何熱鬧的場面，但此時看來卻格外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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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一本書，它說：『當人們質疑生活是場實驗，此刻神已死。』你看起來不像唯物主義者。」莫薇欣淡淡地說，她不斷在筆記本上寫字，李劍波仍然趴在桌上，視線短暫游移到莫薇欣的雙眼，兩人四目相對後李劍波快速將目光挪到在角落呼呼大睡的榕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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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五人各自打發著時間時，門開了。
六名壯年男性隨著一名中年男子走進等待室，六人身上的酒紅色短袖襯衫都有同樣的臂章，圖案是精美的縫線製成的天際大樓圖像。在明亮的等待室裡格外顯眼，他們都戴著酒紅色的平頂工作帽，日光燈照射在帽舌上，投射出的陰影遮掩著他們的眼神。
中年男子向前踏了一步，頸上的金鍊反射著燈光格外刺眼。他對五人掃視一番，掛著滿臉的笑容中氣十足地說：「我是總幹事，敝姓李，李上進，各位委員久等了，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他浮誇地整理了身上的酒紅色 POLO 衫，從胸前的口袋拿出五張精美的晶片卡發給眾人：「這是管理委員的電梯卡。」
當他將卡片遞給榕叔時，突然他的金鍊卻被坐在地上的榕叔狠狠拽住向下扯，整個人面朝下跌落地。
李上進背後的六人動作出奇地一致，將手伸向腰間並準備衝向榕叔，而李上進則是迅速爬起身：「沒事沒事，這位大哥力氣不小......」而榕叔也緩緩爬起來走到鄭穎新面前，對著相機鏡頭大喊：「搶東西聰明土匪，騙殺光全球！」
「抱歉......榕叔今天比較亢奮，平常他很和善的！」鄭穎新向李上進道歉，從釣魚背心掏出一包面紙想讓李上進擦拭臉上的血。
「沒事沒事，會來這裡就是有緣，各位委員請坐，長命百歲長命百歲。」李上進轉頭用管理員的衣袖擦掉自己臉上的血，這個舉動讓鄭穎新感到疑惑，那些人為何對李上進的舉動如此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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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上進拿出一大串鑰匙與遙控器翻找一番，在一個黑色遙控器上按下唯一的按鈕，一陣機械聲，天花板降下投影機並開始運作。
「我來向各位解釋管理委員會的工作內容......」簡報的背景貼心地使用了灰階底色，在日光燈的色調中柔和許多。此時就連榕叔也開始安靜坐下觀看牆上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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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大樓是由知名建築師李相源設計，其核心哲學概念為「結合東方對於生命課題的理解與西方的理性思維」乃台灣第二高樓港南市第一高樓，共有地下五層地上八十五層，由逐英集團旗下的亞語建設及凡相科技投資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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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劍波對於簡報的內容感到枯躁乏味，他開始打起哈欠；莫薇欣仔細地在筆記本上寫上簡報提及的關鍵字；王墨保持精神專心看著簡報，時不時將手插入橫須賀外套口袋；鄭穎新的眼神在管理員與李上進的身上掃視；榕叔蜷縮在角落兩眼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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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 樓為一般辦公區，12 樓為聯合大廳，13 樓原為港南大飯店舊址，現為閒置空間。由於現存的產權問題以及住戶組成之多元，為避免特定單位從中牟取私利，故管理委員會皆為委外人員，以求公平。
管理委員會理論上擁有自由進出各樓層的權利，唯獨 71 樓以上需通過申請方可前往。執行職責期間若遇不可處理之事，可請求管理室協助，委員會與管理室各為獨立單位，無職等之別。
最後，祝各位委員，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簡報結束，門邊的李上進大力鼓掌，在座位上睡著的李劍波被驚醒，眾人的注意力回到李上進身上，他掛著過度開朗的微笑說：「接下來就麻煩各位委員了！有需要的話，各樓層都有內部電話可以直接與管理室通話，因為近期基地台與電波干擾，本大樓內手機是無法通話的，如導致困擾，十分抱歉。」
眾人拿出手機，發現的確沒有辦法使用網路，又將手機收入口袋。
「所以我們要做什麼？」王墨突然提問，這個問題對參加行前會的眾人來說十分熟悉。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imSOsn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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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上進仍然帶著微笑，但語氣之間卻讓人感到他帶有一絲威脅：「提問前舉手是種禮貌，手還在就多舉幾次。」他發出幾聲乾笑後又接著說：「調和住戶糾紛、聽取住戶意見並彙整、審視大樓共同基金，管理委員該做的事情不就是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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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上進向管委會點頭致意：「我尊重各位專業，並不會插手委員會事務，先告辭了，還得忙。」他帶著管理員們離開等待室，敞開的門傳來皮鞋在大理石地磚敲打出的回響，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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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感覺到了嗎？」王墨拿出打火機把玩，鄭穎新表示不明白，他又進一步說：「他們只介紹到 13 樓。」
莫薇欣不解地問：「可是這裡不是有 85 樓嗎？」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uvmIVbsk
鄭穎新不以為意：「可能太多樓懶得說。」
「我有種感覺，他們認為我們到不了 14 樓。」王墨走到窗邊點了根菸。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PyOrvpj7
李劍波發出不耐煩的咂嘴聲，他不悅地對王墨說：「再抽你會死。」
王墨也不是第一次聽見類似的詛咒，他刻意把菸吐在李劍波面前，迫使後者起身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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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會死，但重點是死之前你做過什麼？」王墨拉下橫須賀外套的拉鍊，露出其中的白色襯衫，在襯衫上用水墨字體以斗大兩字覆蓋住誌中的鈕扣 - 生活。
「這不是菸味，是男性說教味。」鄭穎新翻白眼，王墨的一字一句讓她感到煩躁。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QMGtaM5e
莫薇欣則是將王墨所說的話抄寫在筆記本裡，還不斷點頭表示認同。
「個人特色 Birth control，自我萬人迷沒人愛！給一根。」榕叔從角落站起，他走到王墨身邊伸手討菸。
王墨替他點燃香菸後坐回位置上：「我覺得各位的敵意有點重，我也不在乎，我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辦事的。」
他的自大發言引起鄭穎新的不滿，她舉起相機正對王墨，嘴中念念有詞：「這是一個港南市普信男的樣子，大家看好了！」
「那個......我不是很喜歡這種氣氛，可以不要吵架嗎？」莫薇欣小小聲地要求，針鋒相對的二人這才停止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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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走吧！有 85 層樓要還於民。」鄭穎新晃著李上進給的晶片卡，起身將榕叔嘴邊的菸抽走丟出窗外，接著率先走出等待室。
「於民是誰？周渝民？哈！」王墨說著在場沒人欣賞的笑話緊隨其後，李劍波也站起來伸懶腰隨即跟上，莫薇欣則是將窗戶關上，又把鐵椅歸位，才小跑步離開等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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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昏黃燈光，五人站在老舊的電梯前，想像著過去此地繁華的光景。
很快，電梯來了，五人走進電梯後發現電梯只有 1 、12 兩個樓層。最靠近按鈕的鄭穎新找了找感應的位置，而王墨卻突然靠近她，直接伸手按下了 12，隨著按鈕發光，電梯也開始運轉。
「按了沒用再說，反正沒有損失對吧？」王墨輕鬆地說，鄭穎新對他按電梯時擅自貼近她的舉動感到反感，悄聲地念了一句：「媽的噁男。」，王墨癟了癟嘴緩緩退到電梯角落。
"在哪裡？在哪裡？不要隱藏你自己"
電梯裡傳來復古的歌聲，但也許是故障了......音樂不斷重複同一句歌詞，聲音甚至漸漸出現回音，就像音樂的來源離電梯越來越遠。
"叮！十二樓到了！如需轉乘至其他樓層，請於北棟搭乘客梯"
電梯門開啟，映入五人眼簾的畫面是一個有如飯店大廳的空間。兩旁有許多店家，燈光還算明亮，走在其中倒也沒有想像中的冷清。只是除了店家內的店員，此處似乎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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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莫薇欣看著大廳的大理石地磚以及造景植栽，這裡的畫面意外地有種溫馨平靜的感覺，似乎新聞媒體社群平台傳聞的都只是假象。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NLKuD4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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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靈體嗎......」李劍波的語氣明顯失望，突然他的後背被人輕拍，他下意識回頭才發現原來是榕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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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屁眼看幽靈大便，屎界犍陀多找大便往上爬。」榕叔對他比了個大姆指，那表情讓李劍波感覺榕叔是真的確信自己所說的話，但他仍然語帶嘲諷地說：「你說得很對，但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語畢，他正想笑，卻看到鄭穎新正瞪著他。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Kl2nt5hI
他只好收起笑容加快腳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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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到一張摺疊桌，桌前綁著一個布條寫著「港南市新港灣派出所 - 天際大樓機動派出所」
「這裡也有警察？我以為天際大樓是無法之地。」鄭穎新驚奇地說，王墨則是捻了捻布條：「因為治安敗壞有傷市譽，去年開始設立了機動派出所，不過，這些人去哪了？」
那裡並沒有員警，甚至桌上還放著警用無線電。
王墨左顧右盼，都沒能發現警員的蹤影，又走到一旁的超商向店員詢問。
「巡邏？不可能，他們只能在 12 樓活動，有看過土地公嗎？就那樣坐整天，用來鎮邪的。」超商店員譏諷地說，王墨想更進一步問，卻發現店員只知道超商內的情形，他開始轉往其他商店詢問，這才發現大廳內的所有人對於其他樓層一無所知。
鄭穎新坐在機動派出所的椅子上檢查相機設定，莫薇欣則是在超商買了包10元紅茶快速吸光後丟到垃圾桶，李劍波仍然在打瞌睡，而榕叔則是躺在折疊桌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王墨走回來，看著這些毫無作為的人，他深感慶幸，慶幸自己早就選擇凡事只靠自己。他站在天井中央抬頭向上望，一層層堆疊著如幻象，如超現實主義的畫像。
口字狀的樓層，四條走廊以玻璃作為柵欄，一路延伸至模糊的高處。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YJZPiV1a
他注視得太久，雙腿感到發軟，挪開目光後總覺得自己差點就被吸近模糊的透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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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新......姊？我想上廁所......可以陪我去嗎？」莫薇欣感覺剛剛的 10 元紅茶急欲出走，但她望向遠處昏暗的走廊，躊躇幾番終於提出請求。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iM9HGw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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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姊，走吧。」鄭穎新交代李劍波看好榕叔後，與莫薇欣一同走進走廊，順著指向廁所的指示牌前進，一路上兩人都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那種迴盪的聲響總讓人有種「這聲音是我的腳步聲嗎」的錯覺。
幸好兩人平安走到公廁，在解放之後，莫薇欣洗著手，看見鄭穎新正在照鏡子，不禁輕輕一笑：「我以為妳不會照鏡子。」鄭穎新感覺有點被冒犯：「我看起來很邋遢嗎？」
莫薇欣趕緊解釋：「只是覺得妳很酷，不像愛照鏡子的人。」
鄭穎新面無表情地用紙巾擦乾手，轉過頭時嘴角微微上揚，她故作冷酷地讓莫薇欣跟上。
在走廊上仍然聽得見腳步聲的迴盪。
"喀" "喀" "喀" "喀" "喀" "喀"
「等一下！」鄭穎新伸手攔住莫薇欣。 "喀" "喀"
兩人對視，他們都清楚聽見那兩聲腳步聲。
「穎新......不要嚇我......」莫薇欣不敢回頭，她兩眼緊盯著前方鄭穎新的背影，而鄭穎新也同樣只能盯著前方走廊遠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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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喀" "喀" "喀"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AgXvkp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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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往前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 "喀"
那一聲多出的腳步聲更加清晰。
"喀" "喀" "喀" "喀" "喀" "喀"
忽然她們聽見腳步聲加快，由遠到近聲音漸強。
「跑！」鄭穎新拉著莫薇欣頭也不回向前狂奔，直到走廊一端的景象逐漸映入眼簾。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R9KGry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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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兩人穿過走廊。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IgVQqVvD
莫薇欣低著頭奔跑，一頭撞上鄭穎新的背部。
她們回到了大廳，藉著明亮的燈光她們回頭望，卻發現那裏並沒有任何人。
「怎麼回事？幻聽？」鄭穎新不解地問，但莫薇欣也同樣不明所以。
她們看向機動派出所的桌子，另外三人正在那等著她們。
兩人頗有默契地並沒有提及先前的腳步聲，只是默默回歸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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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討論過了，先上樓再說，所以下一個目的地 - 北棟客梯。」王墨指著另一側的走廊，指示燈箱上的白光使「北棟客梯→」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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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也開始往北棟走廊前進。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x6A6w6f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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