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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測試的原則就是——我他媽測爆。你問我為什麼要你在這個防爆艙裡面大口吹氣?為什麼要關到你差不多能引發幽閉恐懼症?因為你是熊英真,是個戴了我做的普通超級帽被砂石車輾過,大難不死之後放屁會爆炸的男人。」
從安全艙室的擴音器傳來了杜曹仁的吐槽聲,熊英真完成各種測試之後,粗喘著大氣從裡面走了出來。
堅固的防爆艙是杜曹仁為各種危險實驗而特別製作的空間,在這裡,一般的火藥爆炸、槍彈射擊,是很難在特製合金牆體留下半點痕跡的。放屁會爆炸的熊英真在這裡作測試,可說再合適也不過。
在實驗帶來的龐大心理壓力之下,熊英真放出的屁,威力毀天滅地且奇臭無比,所幸抽風設備完美運作,他終歸沒有在防爆艙的測試中被自己毒死。
科技萬歲——他在心底這麼喊道。
「欸好好,來喔,新鮮出爐的杜曹仁大爺我本人所做出的實驗數據。為了支持不久之前的假說——『有個衰人的超能力覺醒了』,現在就要來公布答案,在此之前……」戴著鐵面具的杜曹仁向熊英真望了望,歪了歪頭,「因為殘屁的味道實在太臭了,所以三十分鐘內,禁止你靠近我五公尺方圓範圍。」
「好啦阿仁,不要再欺負英真了,他好可憐。」
在實驗室另外一角,蘋花妃面帶微笑,對熊英真張開雙臂,「英真來,來這邊。」
「花妃——」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熊英真軟趴趴地躺倒在蘋花妃坐著的長椅,在她身旁任溫柔撫摸著頭。
「沒事沒事。」蘋花妃心疼地說,眼神不禁望向熊英真後腦勺碩大的 X 型傷痕。
與平常在地檢署精明幹練的模樣全然不同,蘋花妃在熊英真與杜曹仁的面前,單純是個膽大心細、溫柔體貼的美麗女孩。她的微笑與美貌總讓熊英真如沐春風,而她這樣的面容,永遠只在三人的私人時間裡才能幸運得見。
那樣的她既溫暖又令人安心,當得起熊英真平日在心底喊的「女神」二字,是衰到不行的日常生活裡為數不多的寶物。
「我改變主意了,你們兩個很煩,滾出去,不要妨礙我分析資料。」杜曹仁口氣裡滿滿的嫌棄,「不是啊,拜託你們趕快結婚好不好,不要在我的實驗室裡面一直放閃,礙眼。」
「結婚」這兩個字像是萬鈞雷霆,打得兩人措手不及、僵硬當場。像是終於察覺自己太過親暱似的,儘管徒勞,他們趕緊分了開來,滿面通紅地坐在長椅的兩端。
「……我有沒有說過你們這樣也很煩?」杜曹仁的口氣聽起來更無奈了,他一邊抱怨,手上敲打鍵盤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唉,算了,反正沒個結果的話,你們之後又要纏著我不放了。先講結論——英真你啊,超能力覺醒了。」
聽見這麼一個超現實的詞彙鑽進耳裡,儘管剛剛才被杜曹仁損過一遍,熊英真也不禁正襟危坐起來。
「對,記得你後腦上的大叉叉嗎?」
「當然記得。」熊英真垂頭喪氣地說道:「想忘也不可能吧,那可是我的腦袋。」
「人類的大腦平常只有發揮大約5%不到的性能,這一點就算是腦子經常離家出走的你,應該也聽說過吧。根據我的觀察,你的頭蓋骨受到砂石車的壓迫產生了裂縫,本來成年時期會因為頭骨閉鎖而停止繼續發展的大腦結構因此再度活化,發生了不可預期的改變。潛能被開發出來的結果,就是覺醒了所謂的超能力……」
聽到這裡,熊英真的雙眼已經變得空泛失焦,腦袋裡彷彿熱水煮沸一般咕嚕咕嚕地一團混亂,看上去是一句話也沒有聽懂。
「大概理解了。」蘋花妃歪著頭說道:「那具體來說,英真現在有什麼樣的能力呢?」
「還是花妃聰明,英真就算了,原本我就沒有期待他聽懂。雖然聽來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超能力就是不可思議的——」杜曹仁點了點頭,向蘋花妃豎起了大拇指,「他現在自癒能力是正常人的數十倍至數百倍,在他身上目測看得到的輕微外傷可以快速痊癒,稍微重一點的,能安靜休養的話一兩天也能復原,這就是為什麼他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出院。至於到底是多少倍率……我還需要更多實驗數據才能算出來。」
「那我放屁會爆炸又是怎麼回事?」熊英真一臉困惑地問道。
「解釋起來很麻煩,你就想像自己現在是個會走路、會自動補充的高壓氣瓶就好,知道高壓氣瓶是什麼嗎?就是可以用來幫輪胎快速打氣的那種東西。」
「給你這麼一講,聽起來就好廉價……」
「另外就是,你的身體現在變結實了,沒有用RPG火箭彈、戰車砲轟你的話,應該是不會受傷的。話說回來,會受傷的原因是熱能,也不是因為衝擊……」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前一天被鬧事的藤節幫份子一陣毆打,自己卻全然沒感覺,還能全身而退吧。
「那先這樣,你看花妃,擔心到都請假來陪你了,我還花費我的寶貴時間來幫你作各種測試和實驗……得到結果了?滿意了?還不快滾去那什麼狗屁房仲的爛公司趕緊辭職。」
「好啦好啦,謝謝阿仁爸爸,那我馬上去辭……咦等等,為什麼我必須去辭職啊?我才幹沒幾個月,好好的幹嘛要請辭?」
看熊英真一頭霧水的樣子,杜曹仁像是不可思議地聳了聳肩,但從他的鐵面具上看不到表情。他兩手一攤,搖了搖頭,隨即一言不發地回頭敲起了鍵盤。
見他也不回答,熊英真縮了縮下巴,也不知該如何問起。但一旁的蘋花妃則帶著憐惜的笑容牽起了他的手,領著他走出實驗室。
「英真自己去辭職會很尷尬吧,不要緊,我陪你去。」
「咦?喔?好喔?」
雖然心底還是老大個不明白,他整理好巧屋仲介的制式衣著,與身穿七分牛仔褲、貼身T恤的蘋花妃一前一後走出杜曹仁的家。
「你大概還不很明白為什麼自己非得辭職不可吧。」蘋花妃戴起墨鏡,披上絲質外套,與熊英真信步走在往巧屋仲介的路上。
迎面望著他不解的面容,這聰明的女孩卻只是輕輕地笑了笑。
「你想想自己剛做過什麼事,是不是才炸了客戶的家?」
聽到蘋花妃這麼評斷,熊英真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額頭。
「會把客戶的家弄爆炸的房屋仲介,恐怕聞所未聞吧。」蘋花妃的笑容中帶了點苦笑,那苦味不著痕跡地鑽進了熊英真的胸膛裡,讓他眉頭之間堆起的層疊更加深邃。
搞不好等一下又要放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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