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後倒回十一點五十八分左右,鐘志玄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到床邊,打了一個哈欠,掀開被子的一角,爬上床放鬆僵硬的身軀喬了喬姿勢,拉起被子蓋在身上,闔上眼皮慢慢培養起睡意,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培養出的睡意霎時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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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現在時間很晚了,我要準備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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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一頭傳來著急又熟悉的嗓音,他說的話像是含了滷蛋非常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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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郎,時間那麼晚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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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羽郎握著手機試著緩解著急的情緒,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慢慢說清楚:「小潤先生摔下樓,痛到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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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志玄聽到這一則壞消息,驚訝的差點反應不過來,吩咐他待在原地等候便掛斷手機,快速褪去剛換上的睡衣,匆匆忙忙跑出臥房去搭電梯,全程一路用跑的趕往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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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郎,你到底是怎麼荼毒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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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荼毒!我只是找不到他,所以,在二樓找人卻不小心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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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這樣,你有叫救護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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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呀!救護車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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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志玄轉頭看一眼門口,吩咐他別亂動傷患,轉身走出民宅外頭看看有沒有救護車的身影,等候了幾分鐘,遠處傳來一聲「喔咿、喔咿」的警笛聲,視線移到漆黑的道路上,看見閃爍著紅燈和藍燈的救護車,趕緊跑到大門口揮舞雙手,暗示這裡有人需要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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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停妥在門口處,兩名醫護人員急忙拿出擔架詢問傷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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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樓樓梯的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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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醫護人員推著擔架衝入民宅內,將擔架停放在通往二樓的階梯口,小跑步踏上階梯,小心翼翼將跌坐在轉角處的傷患攙扶起身,以趴伏的姿態讓他躺上擔架,推出民宅外頭送上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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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蛇凪聽見救護車的警笛聲,好奇跑出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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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門口處的單羽郎,看見老闆娘急匆匆走了過來,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躲到店長的背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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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我代替這小子跟妳道歉。」鐘志玄向老闆娘行九十度鞠躬禮,「他不小心害你兒子摔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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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蛇凪驚訝的停下腳步,「我兒子……小潤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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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母親的她,聽見大兒子受傷的消息,非常激動詢問她的心肝寶貝在哪?一時暴怒,差點舉起托盤K向無辜的鐘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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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醫療人員匆匆走過來,打岔一下對話,詢問有哪一位家人要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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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單羽郎一把推開店長,匆匆走上救護車,在關上門的剎那,對老闆娘行個禮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坐下來陪伴臉色極度痛苦的何小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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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在民宅門口的蛇凪目送救護車離去,擔憂的情緒懸在心頭上,不說半句話跑回民宿裡,手裡握著一串車鑰匙,打算親自去一趟醫院看望大兒子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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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鐘志玄大聲叫住她,「這件事情讓我處理,畢竟,是我員工惹出來的,但是,請妳不要討厭羽郎,他只是一個愛了昏頭的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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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了現在,他看著這一對情侶走出急診室,仰頭抿下最後一口咖啡,扳開後座的車門,幫忙他扛著何小潤坐進車內,關上後車門,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返回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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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這一段途中,車內播放著快節奏、活潑的歌曲,車內的三人一臉嚴肅不說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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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郎,你回去的時候,皮要繃緊一點。」鐘志玄瞄了一眼後視鏡,「老闆娘現在脾氣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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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單羽郎一臉懊惱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氣,做好事前被挨罵的心理準備,沉思了半晌,右手腕被輕輕握住,像是在傳遞一絲勇氣給他,瞥頭看著臉色極差的愛人:「對不起,剛才我的魯莽害你跌的那麼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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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另一側的何小潤,壓抑住從背部傳來的劇痛,伸手環抱住臉上寫滿「懊悔」二字的愛人,輕輕撫摸他的背脊,試圖想緩解盤踞在心裡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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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迷的氣氛中夾帶微量的粉紅泡沫,兩人胸膛貼著胸膛,不傾訴多餘、花俏的愛語,心意早已經依偎在一塊,感覺到一股甜蜜驅散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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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鐘志玄偷瞄著後視鏡,『這畫面真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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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灰色的廂型車停駛在鐵製的伸縮門前,尚未熄滅的車燈直直照射在老闆娘身上,看到她面露兇樣、雙手叉著腰佇立在鐵門前,車內的三人害怕地嚥起口水,看來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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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車門的小情侶手牽著手,面對怒氣沖天的岳母大人,擺出堅定勇於面對的氣場,來對抗岳母不斷散發出的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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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把心肝託付給你,你居然敢弄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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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我還沒殘廢,而且,羽郎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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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你知不知道媽媽我有多擔心,辛苦拉拔你三十二年了,差一點點就死在一個才見面不到兩、三天的小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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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闆娘。」單羽郎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一發現他人不見,整個人慌張到沒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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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藏在體內的怒氣一下子大爆發,蛇凪從傾城傾國的美魔女轉變成殺無赦的母夜叉,舉起預藏好的托盤準備給他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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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何小潤護著背後的愛人,「妳有必要那麼火大嗎?這件事情純粹是意外,況且,我成年了,我可以自行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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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中燒的蛇凪見狀兒子如此袒護他,手中的托盤遲遲未落下,嗅聞到兒子身上濃濃的中藥膏的味道,心疼感佔據了整顆心,蹲下身子,緊緊擁抱著大兒子的腦袋瓜:「我可憐的兒子呀!即使,你已經成年了,身為你的母親怎麼可以裝作沒事、嘻嘻哈哈呢,你知不知道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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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曾被母親緊緊擁入懷中的何小潤,語氣艱難說出「不知道」三個字,輕拍母親的手示意快點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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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憐的兒子!……」蛇凪嚎啕大哭了起來,「他對你照顧不周,乾脆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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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膝跪在地上的單羽郎,聽到「分手」二字霎時瞳孔放大、呼吸喘不過氣、愣了幾秒才慢慢回過神來,趕緊高喊幾聲「對不起」三個字,拼命磕頭向老闆娘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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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道歉有什麼用?我兒子背部的中藥膏,也不知道要貼幾天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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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何小潤奮力掙脫母親的箝制,「為什麼要我們分手?他又不是故意的,妳沒必要一直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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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聽到大兒子講出忤逆的話,蛇凪心裡感到十分驚訝,調適一下又悲又怒的情緒,逼問大兒子的內心話:「小潤,你跟他才認識沒幾天,你就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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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潤不吭半句話以行動代替回答,伸手握住愛人的手腕,眼神堅定看著怒火沖天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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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蛇凪氣到差點扳斷托盤,「好吧,我暫且饒過他,但是,沒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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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闆娘。」單羽郎感激的磕頭道謝,「我保證不會在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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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驚魂未定的一夜,回到民宅二樓的臥室,兩人側躺在舒適的雙人床上培養睡意,放在大腿上的手悄悄伸了過去,十根指頭緩緩纏繞在一塊,嗅著彼此的體香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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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流逝,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暫,一晃眼離別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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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左右,好市房屋的全體同仁拖著行李步出山海民宿,搭乘鐵灰色的廂型車前往碼頭搭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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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濤一臉哀傷又害臊,看著前來送別的余湉,扭捏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跟她交換手機號碼和LINE的ID,頓時,興奮的攥緊拳頭喊一聲「Yes」的話,心裡頭暗爽跟余湉的關係又拉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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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是瀰漫沉重的氣氛,完全沒有嘻嘻哈哈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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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郎,這一些你帶去船上吃。」何小潤提著一袋裝滿零食和飲料的塑膠袋,「回程的路上要小心,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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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愛人哽咽的說不出話,單羽郎難過的跟著眼眶泛淚,捧起他的腮幫子使勁「啵」了一口:「我不在你身旁的這期間,不許外遇也不許搞客兄,要每天傳訊息或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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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潤抿著嘴唇、眼淚如雨滴不停落下,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鼻腔內的酸楚不斷侵襲,雙肩劇烈顫抖想壓抑失控的淚腺,深吸一口氣,準備說出「再見」二字時,嘴唇被一根食指給壓住,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眼眶泛紅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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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字……不要說出來。」單羽郎摩挲著愛人的腮幫子,「我不想對你說出那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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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分離的苦痛中,兩人深吸一口氣緩解哀傷的情緒,攤開雙臂緊緊相擁了半晌,一致同意不說出「再見」那個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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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光漁船一駛入港灣,等候中的旅客們拖著行李登上甲板,對著來送別的至親或好友揮手道別,出發時間一到,觀光漁船緩緩駛離碼頭前往對岸的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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