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與爛泥的初戀特調 - (一卷) 第8章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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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N：再兩站就到了

　　下午4:51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dLveylEd
　　Yueh：OK！我在二號出口外面等你

　　放學後，裴尚延回到家把書包放著，隨手拿個帆布背包塞進手機、錢包、鑰匙後就又趕緊出門了。

　　陸成悅的家遠在市區最北邊的南門區，兩人約好在捷運南門夜市站集合，縱使捷運跑得再快，裴尚延從市中心搭過去也花了將近二十分鐘。

　　到了南門夜市站，裴尚延跟著指示牌走向二號出口。

　　他感覺得到他的Omega就在上面等他。

　　這種預感中午已經有過一次了，當他吃完午餐和溫郁仁一起走上樓時。

　　隨著電扶梯緩緩上升，感覺越來越強烈，就在抵達地面的一瞬間，裴尚延本能地往右看，立刻就看見了陸成悅。

　　陸成悅戴著安全帽坐在騎樓一台立了中柱的機車上，手肘撐在龍頭懶洋洋地滑著手機。

　　當他走向陸成悅時，陸成悅倏地抬起頭，露出微笑看著他。

　　淡色的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臥蠶更明顯了幾分。

　　——好想獨佔這個笑容。

　　裴尚延知道這是臨時標記的副作用，他還在努力適應這莫名高漲的佔有欲。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都沒和陸成悅好好聊過幾句，只是咬了人家一口，就把人家當作自己的，這樣真的好嗎？

　　「喏，安全帽。」

　　裴尚延從陸成悅手中接過一頂俗稱瓜皮帽的半罩式輕便安全帽，戴上後正在調整扣環長度，餘光突然瞥見這台機車後座沒有扶手。

　　陸成悅起身收機車中柱，見裴尚延盯著原是後座扶手的位置看，輕笑著說：「等等你抱我就好了。」

　　裴尚延無奈地笑了笑。

　　待兩人都坐上去後，裴尚延輕輕將手扶在陸成悅的腰部，卻被陸成悅拉著用力收攏，身體就這麼緊貼在一起。

　　早上臨時標記前，陸成悅也是這樣拉著他的手，引導他將自己環抱住。

　　在裴尚延一顆心都不知道飄到哪裡的時候，陸成悅已經輕輕催動油門，四平八穩地騎上路。

　　陸成悅騎得很慢，時速最快也不超過四十，微風夾雜尖峰時刻的烏煙瘴氣拍打在臉上，裴尚延的注意力卻只能放在陸成悅身上。

　　兩人貼得近，他能嗅到已經很淡的洗髮精香氣、若有若無的一絲薄薄的汗味、還有從沒什麼阻隔效果的紗布下溢出的，被他標記過後混合著兩人費洛蒙的氣味。

　　就像藥水打翻在泥濘裡，絕對不算好聞的味道，卻很煽情。

　　Alpha刻在基因裡的本能作祟，使他光是聞到陸成悅身上帶著自己的氣味，就感到心滿意足。

　　——不管了，這個人就是我的。

　　當這個想法浮上裴尚延的心頭時，他不自覺地舔了舔犬齒。

　　——等標記淡了，就再咬一次。

　　騎著騎著，陸成悅拐進了一個單純但熱鬧的住宅區，此處座落著一排排外型相仿的透天厝，白色的外牆已有些許斑駁，許多戶的門口和陽台都種有綠植。

　　雖然是連棟不是獨棟，但裴尚延總覺得建築風格和自己家所在的社區很像，轉頭就看見作為入口意象的裝置藝術上寫著「白星嘉園」，心道果然不是錯覺，兩個社區同樣是白星建設蓋的。

　　以前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無關緊要的巧合，但現在只要和陸成悅有關，任何細節他都不想錯過。

　　「到了。」

　　陸成悅停在其中一戶門口讓裴尚延下車，在裴尚延還在左顧右盼時，已將機車牽進車庫。

　　停好車後，陸成悅習慣性轉身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車庫，陸紹丞的車不在，這時間蘇敬南也不可能在家，不用想也知道屋子裡空無一人。

　　——他真的把人帶回家了。

　　直到這時候，陸成悅才開始有點緊張，但又有點興奮。

　　若邱景陽和季凡卿不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帶同學回家玩了。

　　「沒人在家嗎？」裴尚延問。

　　「嗯啊，我父親很少回家，父親的再婚對象下班時間也很晚。」陸成悅漫不經心地答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裴尚延此前對陸成悅的家庭狀況一無所知，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默默跟著陸成悅走上二樓。

　　陸成悅進入房間後隨手打開燈，乾淨簡潔的擺設映入眼簾。

　　「你包包隨便放著就好。」陸成悅道。

　　裴尚延打量起四周，總感覺這個房間整潔過頭了，除了必要家具外沒有任何擺設，根本談不上有什麼生活感。

　　此時陸成悅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季凡卿打來的。

　　「喂？」陸成悅接起通話後靜靜聽對方說了幾句，立刻回嘴道：「催屁催啊，我們也才剛到啊，要過去了。」

　　「走，先去老季家。」陸成悅拉著尚延直接往外走。

　　出了大門拐個彎，走沒幾步，陸成悅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隔壁。

　　季凡卿家裡雖然是同樣的格局，但氣氛完全不同。

　　自然色的燈光暖洋洋的，奶油色的木地板看起來相當明亮整潔，還擺了許多盆觀葉植物，生意盎然，生活感比陸成悅家裡高了不只一點。

　　陸成悅一進門立刻把鞋脫了，還不忘多拿一雙室內拖給裴尚延，簡直像回到自己家一樣自然，接著大聲向季爸爸和季媽媽打招呼，再把裴尚延介紹給他們認識。

　　「悅悅快來！生蝦太難剝了！」季凡卿從半開放式的廚房探出腦袋呼喊道。

　　「來了。」陸成悅和季媽媽一起走向廚房。

　　「你叫尚延是吧？過來這邊。」季爸爸叫住了原想跟去廚房幫忙的裴尚延。

　　季爸爸從壁櫥拿出一個腰包扣在身上，上面插滿理髮剪刀等工具，接著拖了張椅子到客廳角落，招呼裴尚延過來坐下。

　　裴尚延有些猶豫。

　　「我聽卿卿說你想剪頭髮，看你這樣子是該剪了，快過來，別客氣。」季爸爸見裴尚延還在猶豫不決，繼續說：「我們悅悅國小四年級開始，頭髮都是自己吹自己抓的，多重視外表的人啊，等等我把你剪得帥一點，保證迷死他。」

　　聽完這番話，裴尚延乖乖坐了下來。

　　季爸爸一邊撥弄著裴尚延的頭髮，一邊打量著裴尚延的五官，見裴尚延有些畏縮的樣子，猜測道：「是不是不習慣把臉整個露出來？每次剪完頭髮都覺得很不像自己？」

　　裴尚延點了點頭。

　　他對自己的外貌嚴重缺乏自信，覺得自己長得不像Alpha，好看的Alpha應該是像溫郁仁那樣，眉目間帶著點攻擊性、炯炯有神的。

　　想著自己的外表近乎沒救了，他也就不曾費心思在這方面，頭髮總是放著幾個月不管，等遮頭遮臉了再找間百元快剪嚕成平頭，起碼能拖久一點再剪。

　　至於剛剪完時那微妙的不適感他可以自行忽略，反正不常照鏡子。

　　季爸爸剪起頭髮游刃有餘，還能一邊閒聊，聊的都是陸成悅小時候的趣事，都是裴尚延沒聽過的，令他感到十分新奇。

　　「悅悅跟他父親一起搬過來的時候才四歲，皮得要命，老把對面的陽陽弄哭，左鄰右舍都以為悅悅會是Alpha，陽陽會是Omega，沒想到最後反過來了。」

　　「邱景陽？」裴尚延問。

　　「對啊，你也見過他啦？其實他從小一直都比悅悅矮了不只半顆頭，分化之後才像雨後春筍狂長個子，悅悅身高剛被超過的時候氣得一個禮拜都不跟他說話，我們做家長的都快笑死了。」

　　裴尚延嘴角也掛著淡淡的微笑，腦中想像著陸成悅小時候的樣子。

　　之後季爸爸又對裴尚延一通輸出，不外乎要裴尚延多照顧陸成悅，這孩子吃軟不吃硬，生氣的時候好言好語哄幾句，很容易就哄好了什麼的。

　　「還有啊，別讓悅悅騎機車。」季爸爸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裴尚延問完就有點後悔了，因為無照啊，這不是廢話嗎？

　　「他之前騎車載陽陽出去兜了一圈，回來之後陽陽一直說他看見過世的外婆在對他招手。」季爸爸笑了笑，繼續說道：「他如果要騎車，你就幫忙勸勸他，不要任由他胡鬧。」

　　「知道了。」裴尚延不敢說，他剛才就是被陸成悅騎機車載過來的。

　　不過陸成悅剛才騎得又慢又穩，根本不像季爸爸描述的那麼可怕，難道是因為載著他所以格外小心嗎？

　　裴尚延內心微微悸動著，想著或許他在陸成悅心裡也是特別的。

　　不知不覺中，季爸爸已經把裴尚延的頭髮剪好了，看季爸爸拿起掃把準備掃地上的頭髮，裴尚延本想幫忙，卻被趕去廁所照鏡子看看。

　　裴尚延搖了搖頭，轉而走向廚房，想看能不能幫點什麼。

　　季爸爸覺得有趣，這孩子竟然完全不好奇自己頭髮被剪成什麼樣了。

　　裴尚延走進廚房時，陸成悅正背對著他切菜，季凡卿一看見他，立刻衝去不斷搖晃陸成悅的手臂，驚叫道：「悅悅快看！你男朋友好帥！」

　　「別晃，你他媽害我差點切到手。」陸成悅放下菜刀，不耐煩地轉過頭，只看一眼馬上發出一聲驚呼：「哇靠！」接著別過頭繼續專心切菜。

　　裴尚延不明所以，季凡卿又樂呵樂呵地跑過來悄悄對他說：「悅悅害羞了，看耳朵，你看他耳朵。」

　　一片通紅。

　　裴尚延這時才終於有了點想去照鏡子的念頭。

　　到了吃晚餐的時候，季凡卿故意夾了一堆青椒肉絲到陸成悅的碗裡。

　　「悅悅，你青椒切得這麼漂亮，怎麼不吃呀？」季凡卿笑得賊賊的。

　　「青椒應該要謝謝我肯切它的大恩大德，吃進嘴裡什麼的先不要。」陸成悅只把肉絲吃了，青椒全夾到裴尚延的碗裡，耍賴道：「幫我吃。」

　　裴尚延無奈地笑了一下，把青椒吃個乾淨，又問：「你還有什麼不吃的？」

　　「你應該問悅悅肯吃什麼，他不吃的東西能寫滿一整本作業簿。」季凡卿雙手反覆描繪著作業簿的大小，神色誇張地說道。

　　陸成悅連忙回嘴：「是在哭喔？這整桌我不吃的明明只有青椒。」

　　季凡卿也不甘示弱地表示：「那是我的功勞好不？我一聽說你被標記了，馬上給我媽咪通風報信，我媽咪才照著你的喜好去買菜的，對不對媽咪？」

　　聽到標記，陸成悅和裴尚延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

　　「那你什麼時候也帶個男朋友或女朋友回家，讓媽咪瞧瞧呀？」季媽媽一番話堵得季凡卿立刻閉嘴專心扒飯。

　　季爸爸打鐵趁熱，故意調侃道：「欸，悅悅你看，叔叔把你男朋友的頭髮剪得還可以吧？」

　　「很可以啊，叔叔的手藝登峰造極，這下我們班長只能乖乖讓出六班最帥Alpha的寶座了。」陸成悅切菜時早就做好心理建設，吹捧得特別順口，這當中少不了那幾顆青椒的犧牲奉獻。

　　他垃圾話說得正在興頭上，轉頭就對裴尚延開玩笑道：「你就等著抽屜被塞滿情書吧。」

　　裴尚延臉皮薄，聽不得這些，於是夾了些鳳梨蝦球放進陸成悅的碗裡，試圖用食物堵住陸成悅的嘴。

　　這招果然奏效，裴尚延又接連夾了好幾道菜，他夾什麼陸成悅就吃什麼，飯桌上頓時安靜了不少。

　　晚飯後，季凡卿見垃圾車差不多要來了，提著兩袋垃圾就往外衝，陸成悅則是主動收拾碗盤。

　　裴尚延按照季媽媽的要求，把剩下的半鍋湯放回瓦斯爐上重新滾過，之後自然而然地接過陸成悅收進來的碗盤洗了起來。

　　陸成悅見裴尚延動作相當熟練，三兩下就把洗乾淨的盤子放到架上瀝乾，忍不住問了句：「你在家很常幫忙洗碗嗎？」

　　「家事幾乎都是我做，我哥在外縣市讀大學，妹妹叫不動，不指望她。」裴尚延回答時手也沒停下，洗碗槽裡的髒碗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少。

　　陸成悅覺得洗碗槽這側完全沒有自己插手的空間，轉頭拿了條乾淨的抹布，順手擦起了流理臺。

　　兩人很快就把廚房收拾好，離開前，季凡卿一家人異口同聲要裴尚延有空常來玩，裴尚延能感覺到這不是單純的客套話，有些生澀地答了聲好。

　　回到陸成悅的房間後，陸成悅多拖了張椅子到電腦桌前和裴尚延一起坐下，打開電腦螢幕，看見喬耘已經掛在DC群的通話裡，便也進去掛著，按下麥克風靜音後打開吃雞放著更新。

　　陸成悅接著拿起電腦桌上放著的香菸和打火機，自顧自地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後滿足地說：「呼，終於能喘氣了，老季家禁菸，憋死我了。」

　　此時房間門窗緊閉還開著冷氣，裴尚延疑惑道：「你在家能抽菸？」

　　「你家不能嗎？」陸成悅問。

　　「家裡不知道我會抽菸。」裴尚延說著，一邊拿起電腦桌上的香菸看了一眼，黑色0.8的Eleven Stars，想起陸成悅幾乎每節下課都會上去小角落，有時候還會連抽兩根，不禁脫口而出：「你菸癮好重。」

　　裴尚延也點了菸，入喉時的刺激感和微微的暈眩使他更不解，為什麼跟他同齡的人菸癮能這麼重，於是問：「你幾歲開始抽菸的？」

　　「忘了，國小吧。」

　　「菸哪來的？」裴尚延心想，陸成悅是Omega，分化後體型不太會改變了，現在打扮得成熟點也許還能騙過超商店員，但小學就開始抽菸實在令人費解。

　　「姜叔叔給的。」陸成悅一口氣把剩下的菸抽完，在菸灰缸裡掐熄菸蒂後又點了一根，慢條斯理地補充道：「我爸的現任Alpha。」

　　裴尚延皺了皺眉，搞不懂給那麼小的小孩子抽菸是什麼心態，但他也沒立場說什麼，只靜靜聽著陸成悅敘述自己因為雙親離異得早，從小就經常兩邊跑的往事。

　　抽完菸後，陸成悅看時間還早，便提議道：「你想不想洗澡？剛剛在廚房出了一身汗，洗完再吹冷氣更爽。」

　　「我沒帶換洗衣物。」裴尚延道。

　　「先穿我的衣服啊，反正我們體型差不多，改天洗好再還我就好啦。」陸成悅一邊說一邊伸手在裴尚延腹部一陣揉揉捏捏。

　　裴尚延心裡想著，差多了，陸成悅全身上下的肌肉線條都是好看的，而自己的身材自己看著都覺得無趣。

　　裴尚延突然想到：「那內褲怎麼辦？」

　　「我櫃子裡有新的，沒拆封的。」陸成悅指了指五斗櫃，又問：「好啦，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見裴尚延還在猶豫，陸成悅又動起了逗弄人的歪腦筋，他一把抱住裴尚延，將頭靠在裴尚延肩膀上，小聲地說：「如果你想一起洗也可以哦。」

　　裴尚延皺著眉推開陸成悅，嚴肅地說：「我離開教官室之後，阿狗特別對我交代了，標記之後AO都會特別想跟對方親近，要留意肢體接觸的尺度，以免標記淡了之後見面尷尬。」

　　「笑死，那是他的經驗談嗎？」陸成悅顯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被推開後又鍥而不捨地黏了回去，甜笑著說道：「一起洗嘛，尚延哥哥。」

　　裴尚延楞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麼叫我哥哥？」

　　他其實在陸成悅向他討要標記時就想問了，但當時的氣氛使他除了標記陸成悅之外無法思考任何事。

　　「你生日什麼時候？」陸成悅問。

　　「七月五號。」

　　「那你確實比我大啊，大了一個多月吧。」陸成悅理所當然地接著說：「就算你比我小，我還是要叫你哥哥，你大概不知道，男O叫哥哥多半是在撒嬌，嘴裡喊著哥哥，心裡想的卻是老公，我爸當年都是這麼叫我父親……」

　　陸成悅突然意識到說錯話了，一時恨不得咬爛自己舌頭，他說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跟裴尚延什麼關係？拿他爸和他父親來比喻也太那個什麼了。

　　裴尚延卻覺得這段話和告白沒兩樣了，內心滿是想抱著陸成悅轉圈圈的衝動，不過想想就算了，他知道他大概是抱不動陸成悅的。

　　「那一起洗？」裴尚延笑著湊近陸成悅耳邊問道。

　　「我、我看還是以後有機會再一起洗好了，今天先不要。」陸成悅迅速溜到衣櫃前，拿衣服的時候還在不停唸叨著：「我先洗，你可以先去玩我電腦，聽音樂也不錯，我Spotify有付費所以沒廣告，電腦接的就是那台落地音響，低音砲蹦蹦蹦的爽到爆，你慢慢玩，我先去洗澡了。」

　　陸成悅拿好衣服一溜煙閃進房間內的浴室，碰的一聲關上浴室門。

　　裴尚延全程保持微笑，他覺得陸成悅害羞的樣子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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