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外頭是冰天雪地,他的怒火也足以星火燎原,燃燒一切,使之殆盡。
他將金色酒杯震怒一甩,酒杯在會客室中的灰石地面點出漣漪,反射出一個個金色倒影,巨大如雷的聲響卻比不過他的憤怒咆哮。
湖之國的馮•迪諾瑪斯國王偷走了她,屬於他的女巫,屬於他的慾望。空虛有如乾柴讓他引火自焚,拳頭捶在冰冷的桌面,帶給他熱辣的疼痛。
外頭早已不安的僕人一聽見巨大聲響就急忙衝了進來。開門聲讓塔斯抬眼瞪向擅闖的僕人,那讓面色鐵青的僕人更加緊張。
「您沒事吧?陛下,小......小的......聽見聲響。」僕人怯生生的問著,唯唯諾諾的口氣讓他不耐煩,因為那想起曾經自己也是這樣面對迪諾瑪斯,那該死的迪諾瑪斯。
他要搶回她。
「去找凱瑟連恩將軍過來。」他低聲的說,垂著頭試著壓下想嘶吼的慾望。關節處因為拳頭用力而壓迫泛白,如同他的面容一樣。
「您說什麼,陛下?」僕人問。
他猛然抬起頭,猶如蓄勢待發的野獸。塔斯拔下彷彿已經變成他身上一部分的王冠,當作武器一般往僕人腳下砸,驚呼夾雜王冠墜地的聲音一同衝進他的耳裡。
他恨不得那頂璀璨的王冠像是玻璃一樣碎開,讓他就此自由。
「去找凱瑟連恩將軍過來!」他大吼命令,僕人則是倉皇如鼠的逃離會客室,逃離他掠食者的視線範圍。
塔斯坐下來,全身僵硬的猶如木頭,他用疼痛的手撫摸下嘴唇,一邊思索女巫在湖之國哪裡。
宮殿中的其中一個房間?不,如果迪諾瑪斯懂她的價值,絕對不會放她一人。
地牢?他嘲笑了一聲,迪諾瑪斯會這麼愚蠢的以為女巫能被囚禁嗎?
一股驚心動魄的恐懼竄入他體內,塔斯不安的皺起眉,那自己要怎麼將她留在他身邊?既然什麼東西都沒辦法限制她的自由。
撇開恐懼的疑惑,片刻他大概猜到女巫會在哪了,她或許一直以來都被迪諾瑪斯帶在身邊。啊......沒錯,他就是最好最牢固的手銬。
將手肘抵在桌上並雙手交握,他的額頭夾雜著沈重的千頭萬緒,只能無力的靠到交握的手上。他該怎麼辦?戰爭?還是和平取回?
開門聲又響起,金屬盔甲的聲響像是數百個鈴鐺在他耳邊搖晃,惱人的聲音讓他的思緒在腦海中尖叫。
他咬牙抑制太陽穴的強烈刺痛。看向穿著銀光閃爍的盔甲,撿起地上王冠的索爾•凱瑟連恩將軍。
塔斯不太喜歡將軍臉上那股隱藏起的殘暴。從小他的父親就他培養出來洞悉一切的能力,所以他一直以來都能察覺所有人隱藏或表情下意思。
索爾•凱瑟連恩將軍雖然是一名將軍,但他為人卻陰險狡猾,濫用權力。
就好比他那嬌身冠養的兒子亞力克•凱瑟連恩來說好了。那小子弱不禁風,什麼事都做不好,就算塔斯曾知道將軍把兒子丟給另一個在軍中的貴族管理,他依舊沒有什麼亮眼成績。
將軍將王冠放到他面前,然後朝他行禮,佩劍也因動作撞擊將軍的盔甲,直到後者伸手握住劍柄。塔斯冷眼的看著那隻握住佩劍的手,思考將軍什麼時候會砍了他的頭顱。
他看著那雙充滿慾望和視他如草芥的雙眼,暗自笑了一聲。
「陛下,您找鄙人嗎?」將軍問。塔斯露出假裝的微笑,示意將軍坐下,後者也義不容辭的照辦了。
「是的,凱瑟連恩將軍。您知道關於湖之國國王迪諾瑪斯的謠言吧。」他說,視線瞥了手前的王冠,很高興上頭的紅寶石出現了裂縫。
將軍狐疑的看著他。「恕我不太明白他的謠言,陛下。我只知道他是位很會打仗且無畏的國王而已。」
對,打仗﹑勇敢﹑坐擁一切。塔斯憤怒咬牙,為什麼他身為國王卻嫉妒迪諾瑪斯的一切?
他不善戰,也不勇敢,他害怕一切,卻想伸手抓住那危險的自由。
「謠言說他匿藏了一位會巫術的女巫,將她囚禁在他身邊。戰爭就要來臨了,將軍,我的人告訴我,迪諾瑪斯正在肆機而動,想要攻打特瑞威爾。」
他靜靜的說,看著凱瑟連恩將軍露出了難得的吃驚表情,但表情幅度卻是常人難以察覺的。
「那您叫我在深夜來找您,就是要提醒我戰爭要發生了嗎?陛下。」
「不是提醒,我是要你準備好所有的軍隊,將軍。等待黑豹攻擊的人是最愚蠢的。」他的手指開始顫抖,出現凍僵現象,他卻覺得熱血沸騰。
將軍會意的看著他烏黑的眼眸,彷彿試著找出一絲不正常。但他太會隱藏情緒了,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脆弱,那是從小到大他養成的第二本能。
「我明白了,陛下,我明天就讓軍隊準備好。大概給我四天就能攻打湖之國了。」將軍最後說道。塔斯瞪著王冠,攻打這幾個字在他腦海中盤旋。
「這件事要小心不能走漏風聲,以免迪諾瑪斯知道我們的動機。你明白了嗎?將軍。」他斜睨看著站起身的凱瑟連恩將軍,後者行禮。
「我想我非常明白,告退了,祝你有個寧靜的夜晚,陛下。」他不發一語的看著將軍走出會客室。
塔斯將視線放回王冠身上,下一秒他察覺自己的動作,他冷靜的將王冠放回頭上,皮膚因冰冷的黃金而縮瑟,但他的內心不再動搖。
找到我,帶回我。
烏鴉的雙眼猶如紅寶石般,碎裂痕跡蔓延直到崩解,血色液體淌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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