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箭步如飛,就算自身拖著一隻至少好幾噸重的成年公鹿,亨利還是得用小跑步的速度才能跟得上巨狼。
他跟隨白狼穿梭層層草叢,試著保持距離但也不至於跟丟,原本他打算一路上記下回去的路,直到自己過於專心跟上速度導致迷失方向,只能盲目跟從眼前的指引。
過沒多久亨利發現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天色明亮太陽照射讓人難以直視,他氣喘如牛,無奈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可以止渴的東西。
狼仍然沒有停下腳步,他只能硬著頭皮努力邁步。片刻他的雙腳因厚重的靴子而難以抬起,汗流浹背之下,他試著解開多層獸毛組成的大衣,不料他的手指顫抖,陽光照得他眼花撩亂。
亨利終於解開繩子,大衣像是落葉般墜落至地,他抬頭一看發現自己跟丟了蹤跡,急忙之下他抬起腳步,視線卻猛然一片空白,全身力氣跟隨意識消散也一同流失。
雖然閉著眼,他還是察覺自己正在移動,只是移動時常常被樹枝刮過臉頰,造成無可避免的搔癢,他不知道他的僕人搬運技術這麼粗魯。
亨利睜開眼皮,讓微小光線照亮他的視線,他正仰躺著移動,背脊貼著一個不平的東西,他悄悄伸手撫摸身下事物,柔軟更勝天鵝絨的毛髮刺激他的手指,亨利覺得心臟都要提到喉嚨了。
巨狼正讓他躺在牠身上,帶著他穿梭冰雪樹林。他往地上一瞥,牠仍然拖著公鹿行走,血跡已經不再像晨曦般紅艷,血跡中已經瀰漫了死亡的黑色臭味。
牠要帶他去哪?帶回去洞穴吃掉?還是打算慢慢折磨他至死?
儘管不安,他仍然不敢動作,左手緊緊握住佩劍,閉上眼聆聽巨獸規律的呼吸,那心跳聽起來是如此強而有力,讓他深深著迷。
他不知道自己睡著了,醒來時他被身旁的溪流聲弄得無比清醒。他立即站起身,眼睛聚焦到旁邊的小瀑布上。
沖刷聲不會震耳欲聾,反而清脆高昂似如擊劍時的響亮聲響。亨利一時反應不過來,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等他察覺,開始在原地不停轉身尋找巨狼身影卻毫無收穫,公鹿的骨頭雖然被他發現丟棄在草叢,那頭絕美的生物也消失了,就像一場夢一樣。
他挫敗的走回瀑布旁,蹲下身撈起水來滋潤他乾澀的咽喉,水是如此甜美,雖然比不上塔亞克的美酒,但他這時除了水以外想不到更甜美的東西了。
冰冷的水撫摸他的臉頰,他又撈了一些洗臉,水面投射出他的樣貌,一頭似如融化黃金般的髮色,翠綠的眼眸因水面波光粼粼而閃閃發光,頭頂上那頂王冠卻比他的容貌更為突出。
他用手抹除倒影。有多少人是為了王冠而親近他?為了那頂冰冷的東西帶來的慾望與權力?
亨利咬緊牙關,他不知道該相信誰,他有時都覺得母后都無法信任了,他要怎麼放心找個人陪伴他左右,聽訴他的痛苦?
或許成為國王是注定孤獨一生的。
背後沉重的低吼聲讓他全身發顫,亨利抽出佩劍轉身,本以為會是熊,卻發現那銀灰色的雙眼正盯著他,卻不因他手中利劍而有絲毫退縮。
「是你......」亨利第一次直視巨狼正臉,再一次為牠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和絕美感到深陷。
巨狼沒有靠近他,攻擊用的爪子跟警戒咆哮都沒有出現,牠只是盯著他,然後剎那間,毛皮褪去,巨大身軀開始縮小,亨利倒抽一口氣。
當巨狼變成一位穿著精緻的半身睡袍,樣貌如畫的美麗女人時,他完全失去所有動作,唯有感知仍在活動,要他看清楚且感受眼前那美妙的畫面。
女人走近他,伸出細緻的手覆蓋上他的臉龐,他感受那股炙熱如火的溫度溫暖他麻痺的神經。
亨利眨眼,彷彿是在確認女人的存在,那雙足以融化任何鐵的雙眼並不是幻想,這個女人肯定是位女巫。
「妳是誰?」
「我的老虎,我那正直善良的老虎,你在難過什麼?權貴之間爭奪權力的醜陋?還是覺得自己將孤獨一生而感到哀傷?」女人憐惜的說道,讓他訝異不已,她怎麼會知道他內心所想?
「即將會有戰爭發生,亨利。一場嗜血﹑可怕且毫無回頭路的漆黑饗宴。你屬於光明,卻站在危險的黑暗之中,不要讓他們吞噬你的良善,好嗎?」她的聲音充滿關切,讓他無法產生警覺。
「什麼戰爭?我和誰的?」他只問。
「沒有誰和誰,所有國王都在與自己的慾望爭鬥。自由與勇敢,權力與責任。而你的則是信任他人與......愛。」
話語中的淒涼完全不適合她口中"愛"會帶來的感受,那不該讓人覺得幸福的詞彙嗎?為什麼他只覺得滿是憂傷。
「妳是誰?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妳有什麼目的?妳渴望從我身上奪取什麼?」他終於掙脫女巫的手,拿起掉落的佩劍指著她,命令她說出目的。
「我的老虎,我渴望的東西是無形卻又附有萬物生命意義。沒有人可以觸碰、擁有它,因為它不屬於任何人。而你目前也沒辦法達成我的心願。」
她再次走向他,亨利動彈不得,當女巫親吻他的頰面時,他的胸口悶痛,一股強烈的痛苦席捲全身。他感到莫名的難過。
「呼喚我的名,我將為你侍奉,我的老虎。」她在他的耳邊說道,然後輕輕說著那個被詛咒的名字,梅勒琳娜。
退開之時,她再次化為白狼,轉身消失在森林之中。
{知曉黑暗之人,會決定永遠待在光明處。翠綠雙眼,璀璨如寶石; 吾其威嚴,坐其寶座,老虎之心,更勝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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