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背景音樂者可自行搭配)
91新年快樂,年時莫愁……
「哎呀,這可是個吉訊啊!」時逢正午,經過北國內城門的百姓都瞥見城門上方垂下布條,聽到張貼的士兵清楚嚷誦內容。
「雖然白底黑字,但這個佈告卻印有北國王令,可不是國王親自核准蓋上嗎?」一個老者舉目望見,低聲喃喃反覆思考。
「是啊,上面寫十日之後,將由北國王位繼承人——二王子誓順應時繼承王位,成為新王統整北方……」一時間裡,北國人民議論如夏蟬起舞,北國內城更加活躍嘈雜;相同時間,北國城外鄉村遍地寂靜,居住外城的北國居民只見白茫雪地,大地了無生機。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老人見地面泛起銀光,一名少年從法陣中心出現。
「嗯,地仙爺爺,我——」一回來以牙就急著開口道出詢問大地之神的種種經過,從黑焰如何緣起到凡間留聚怨氣、化為黑焰等事說了,臉上神色頗顯不安。
「……我還沒找出怨氣留聚凡間的原因。」以牙回憶大地之神看著他的神情,清澈的眼中,心情是那樣迫切……在離開之時,大地之神告訴他,早在幾個月前,祂就感覺四方靈氣極不安分,似乎受到什麼影響,極力催促萬物遷離北方避難……
「以牙,你不必擔心,時機到了,上天自然會讓你明白原因。」地仙對以牙說,並露出一抹安詳微笑,似乎想化解沉重,但以牙依然低落不語,埋頭苦思。
「走,出去過年吧!」地仙突然提議。
「啥?」以牙沒得及反應,再次回神時,自己已和地仙置身年貨大街的人山人海。
「以牙,別人若問起老身是誰,你就回答老身是你的親爺爺,這樣可行嗎?」地仙對以牙問道,眼睛彷彿孩子期待般放光。
「行,爺爺。」以牙原本心情煩惱,此刻聽地仙一說,不由精神大振,他從小就無父母親人照顧,孤身一人,如今地仙這麼說,卻是求之不得,再好不過。
「好啊,乖孫子,我們逛街去!」地仙哈哈大笑,以牙也笑容燦爛,兩個一老一少在頓時都把煩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92北國天都,萬華齊聚……
街頭往來,大紅錦袍,金飾銀器,好不搶眼。北國新年,為當年大事,彼時國人會換上最好的服飾,好好地慶祝迎接新年,即使是乞丐,也會借來別人的舊衣裝扮,尤以天都更甚。一條街,彩衣盛裝,組成鮮豔人龍,唯獨一片龍鱗泛白。著素衣的少年為一名老者帶領,在人山開闢通路。
「爺爺,您等等......」以牙來不及說完,就被地仙攜往更深的人海。
「牙兒啊,爺爺待會要帶你去找一樣事物,這時間可趕忙得緊。」地仙神祕兮兮的說,也沒回頭確認以牙是否仍在,快速走過街口,進入下一條街。為了不引起注目,以牙離開王府時便換回原本身穿的破舊大衣,但事與願違,街道上的萬紫千紅反而襯托出那件素衣,使以牙在人群更加醒目。沿路以牙也不曉得地仙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見地仙不住停下張望。
「找到啦!」地仙猛然在一處放開手,少年煞時失去重心,琅蹌踏前幾步才站穩。
「呼,這裡是——」以牙抬頭,緩緩喘氣,眼前是個正位於內城外邊的衣料店,店內店外皆冷清,漂流著各種衣料布味,雖然在內外城的交界,卻無人潮路過。
「牙兒,你進去看看哪樣布料合適,爺爺出錢為你作件新衣罷!」地仙拍拍以牙肩膀,笑靨與皺紋白鬚凝在一起,笑容可親慈愛,外人眼中這對祖孫真是再像不過。
「地……爺爺,謝謝您!」以牙聲音顫抖,竟不自覺掉淚,他身上衣服的破舊、補丁無數,舉目卻無親人為他縫製新衣,加上靠勞力賺取的錢財僅於溫飽,哪裡還有等閒餘財為自己購件新衣度年?以牙見地仙以誠對待,只停著不動,潸然淚下。
「牙兒莫哭,叫爺爺見了可難堪。」地仙試著安慰幾句,待以牙心情逐漸恢復平靜,才帶他到店裡逛。以牙抹乾淚水,揚起笑容,衣料店內看似狹小,卻掛滿各式布匹,他從未留意這些做服飾衣料的店(畢竟也沒足夠錢買,店裡光做一塊布料就要2、3個銅幣,以牙手邊最多也只有5、6塊小錢……),此刻見店內布匹種類五花八門,一時卻拿不定主意。
93金銀黑貂,原是織仙……
「爺爺,這——」以牙開口詢問之際,卻聽得對方一聲大笑,朗聲道:
「織老爺,你可來啦!」地仙向店內一位穿著特別的男子招呼,男子年齡莫約三、四十歲,身穿由各式布料縫製成的大衣,一眼望去,身法打扮、而且稱為老爺(明明鶴髮童顏),無不令以牙感到疑惑。
「老地(老弟)啊,數年不見,今天看看是誰來了?」織老爺邊笑邊從袖中取出三款折疊整齊的布料,分別是縫入金線散發光輝的金綢、無摻雜一毫雜毛的黑貂皮、純樸平易的銀灰色布匹。前兩條布料安置於織老爺雙手,而第三條銀灰色布料則被夾在臂膀下。此時地仙對以牙小聲提點:
「牙兒,這位是四界中最好的織仙,老身好不容易才將他請來凡間北方,莫失禮。這老傢伙只許別人呼他作『織老爺』,若叫他織仙,反而心裡不快。」以牙聽聞即點頭,抬頭便見織老爺快步提布迎接。
「好孩子,余從來只為天上地下的神靈製作服飾,因為這些布料都養足了靈性,而凡人向來穿一件換一件,布料可不喜歡。你今日選擇布料成衣,需得珍惜、不離不棄……況且選擇布料並非出自你心,乃是布料喜歡才會跟隨你。經歷千百年,當身上衣服熟悉主人氣息,將隨之增長靈力,成為一件可協助主人聚集靈氣的寶衣。」織老爺開頭就把事情介紹詳盡,問道:
「孩子,你覺得余身邊這三匹布料,哪匹適合(你)製作成衣?」織老爺似乎將身上的布料當做家人般看待,把三款布料小心翼翼提到以牙面前。織老爺先是提起金綢,光輝照耀在以牙眼中,原來布料混紡金線,刻畫出無數細膩花紋,熠熠生輝,王府貴族的尊貴禮服和金綢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織老爺再來拿起黑貂皮,並示意,他照對方指導撫摸黑貂皮,毛質極是柔滑順手,說不出的舒服宜人,黑貂皮整面烏黑油亮,尚無絲毫瑕疵雜毛,更是萬中無一的極品。以牙見織老爺臂膀下的銀灰色布料,看起來相當輕薄,隨微風飛揚,布料表面反光產生如星辰閃爍的微小光芒,雖然不耀眼,但一齊發光時彷彿星河流動,感動人心,使得以牙回憶起那個曾出現夢境,一席銀袍的父親。
94未雨綢繆,風雨欲來……
「二殿下今兒倒是沒多說什麼,只吩附我們按照命令行事。」正打掃渠道的王府僕人安靜答道,將一塊融化凍在渠邊的積雪用鏟子三兩下敲碎,收集在大籃子由繩鎖上升運出渠道。詢問的國師手下一見,倒覺得無趣,搖搖頭又各自退開,自言道:
「明明七天後就要登基王位、還是冬天,二王子這時居然派人整理水渠,真是無法理解。」國師手下回到國師府將消息如實回報國師,國師聽完只是蹙著眉,讓所有人退下。
「怪極,水渠現在是無水期,水源都被儲入地下城的炎庫(一種由蘊含熱能的礦石做成的水庫,是冬天水力運送的來源),新王現在整理水渠,莫非想獲取民心?」國師思而不解,捏著鬍子步向國府倉庫,倉庫大門散發寒氣,門為層層鐵鍊封閉,他命人開啟,遂至倉庫最深處。國師在暗處止步,一名混身是傷的少年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周邊血跡早已凝固,身驅僅剩下微小氣息起伏,國師瞥見呢喃自語:
「都二十一天了,正常人怎麼能支持這麼久時間?」國師打量著雨,雙眼厭煩,他思量半會,如何處理雨一事,早有了底。
「距離在登基時發動叛亂只剩下七日,到時候你們把他帶到廳室,看一看外面風景,順道把真相說出,別讓他死不瞑目。」國師踏出倉庫,在負責看守倉庫的僕人耳邊細語,言畢袖手一揮,轉身遠去。
「不曉得雨最近如何……」以牙低語,此時他正在布料店等待,地仙已經因事而先離開了,剩下自己和織老爺在店內。
「嗯,余的草稿已經大致完成。」織老爺用滿意的口氣對以牙說道,以牙則問:
「織老爺,您何時完工?」他見織老爺拿著完好的銀灰色布匹往自己身上比劃,距離他來到布料店已經前後過了三天,但織老爺似乎還沒有想動工的意思。
「現在呀,少則四天,多則七天。因為這塊布余放在身邊收藏近百年,余實在捨不得把它裁壞,所以需要花久一點的時間構思。」織老爺說,繼續拿著布「構思」。
95遊歷天都,啖食年貨……
莫非是有人利用法術聚集怨氣,意圖在凡間化作黑焰導致災難?又或者……以牙在心裡思量,遂與地仙走進一家招牌叫「魚餃子」的餐廳,北國新年,天都大街隨處可見攤商販賣年貨,加上外城人民湧入,除了店內桌椅,幾乎沒地方可坐著休息。
「牙兒,晚餐還想吃什麼?儘管說給爺爺聽。」地仙朝以牙揮一揮手,眼神中示意不必擔心太多,以牙雖然知會坐下用餐,腦海卻無法停止思緒。莫約五分鐘後,店員端來餐點,是兩盤墨魚餃,墨魚餃外型類似東方的元寶水餃,除了麵皮墨黑,外型鮮美飽滿,還揚溢著海產鮮味。
「兩位客官,這個墨魚餃之所以呈現黑色,是因製作麵皮時和入墨魚汁的原故,墨魚產自大海,北國位於內陸,即使利用水力運送至北國,仍因保存不易甚為稀少,故北國每年僅能出爐四十份墨魚餃,何其珍貴。兩位客官能享用到此真味,共享天倫之樂,實乃千載難逢啊。」一名店員滿臉喜悅來到跟前,向兩位「祖孫」細心介紹,說得眉色飛舞,似乎頗為動聽。
「謝謝。」以牙謝過對方,回頭見桌上魚餃烏黑透明,恰如黑焰復燃肆虐的景象,只落得心情沉重,望著魚餃面無表情。
「牙兒,是不是在想黑焰的事?」地仙發覺,蒼蒼面容染上些微擔憂,以牙聽出他的聲音有所變化,連忙擠出笑容回應:
「不、不是,爺爺——」以牙當下實在無法違背良心說出「沒事」兩字,乾脆執箸扎起三兩顆魚餃塞入嘴裡,邊吃邊說道:
「偶因鈣室泰二惹(翻譯:我應該是太餓了)。」少年言畢,專心低頭咀嚼食物。
「會燙,慢著吃。」地仙笑著提點,道:
「牙兒呀,如若心裡有什麼疑惑都可以開口,爺爺會盡力回答你的。」地仙和藹的目光彷彿能解讀心思,令以牙倍感詫異。
「爺爺,這個魚餃每年只有四十份,您是如何訂到的?」少年望著空蕩蕩的盤子,一老一少居然不知不覺將魚餃吃得精光。
「是用爺爺四十年的積蓄事先訂來的。」地仙說,好像事情再尋常不過,但細聽之下卻使以牙瞪大眼,似乎感覺難以置信。
「爺爺,您為什麼會對牙兒這麼好……」雖然非親非故,地仙對待他竟如此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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