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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迎賓會面,逢友相見......
「到其他地方說吧。」西蘭公主向二王子輕輕微笑,命令親信部下安排迎賓室,摟著二王子攜手同出,她見到以牙,溫柔一笑,細聲溫柔說道:
「我曾聽夫君提過有個朋友為了貧民尊嚴和騎士掙權,他是否名為以牙?」見公主慈祥的面容,以牙連忙點點頭,心頭頓暖如陽光普照,不由自主獻上敬禮:
「參見二殿下和王妃,我就是以牙。」以牙緩緩行大禮,一是禮儀,二是為回覆。
「不敢。」二王子回敬一禮,西蘭公主則掩面含笑,對二王子小聲說道:
「你是不是沒告訴那孩子你的名字?」西蘭公主剛這麼說,二王子猛然發覺,以牙雖是北國人,卻對北國極重視的禮儀生疏,連自己的愛妻之名也不知,稱呼「王妃」,逗得她在眾人面前羞得尷尬。
62交換消息,不知不覺......
「以牙,這是吾妻,西域王之女,西蘭公主,用不著稱王妃,還有......」二王子一到迎賓室就對以牙說道,西蘭公主使親信部下離開,聽著兩人對談。
「我為北國二王子,名誓順,我早把你當作朋友,在外私下可不必拘於禮節,直呼我名。」誓順笑道,他真摯的眼神令以牙深感訝異,原來對方早已把自己當朋友。
「二殿下、啊不、誓順,其實我前來是為了——」以牙起先結結巴巴,把在國師府比武後的事情原委從頭描述,他不敢隱瞞,竟坦白自己身分,連掉入機關密道用魔法召火都說出,此時西蘭公主和誓順越聽越奇,但見以牙神色真誠不虛,只好跟著聽下去。以牙將事情經過越說越順,最後講到雨的信,足足講至破曉才說盡。
「你說國師想在登基時謀反?國師府的僕人能信任嗎?」西蘭公主睜大眼睛,聲音惶恐,二王子卻神情鎮定,若有所思。
「雨可以信任,但此事有待商議。」
63朋友將別,一日當去......
「以牙,謝謝你。」誓順臉上泛起微笑,一道早晨曙光籠照三人,陽光溫暖皮膚,以牙終於發覺天明,他立即緊張環顧室內,二王子和公主竟因自己而徹夜未睡。
「不要緊。」西蘭公主溫語,她對以牙所說內容不解(西域的政治勢力與北國不同),未能細聽,講述過程只是半闔眼休息,二王子誓順則勤於聽事,實實在在將以牙所有經過聽入腦海,並一邊集中精神思考應對,結果整晚下來,白皙的面容掛上了兩個深重黑眼圈。
「順兒,現下時間尚早,不如讓客人先休息一會?我們正好去和父親談談。」西蘭公主輕按丈夫掌心,互通心思,誓順點點頭,就順妻子之意。兩人相望含情的眼裡流露信任,看得以牙不禁生羨。當以牙知曉不得多留,遂向兩人先行告退。
64停留王府,五味雜陳......
「我消息已傳達,告退。」以牙朝兩人行禮,逕自離開。
「以牙,一月後我將登基為新王,剩下日子方長,不如你就留在王府休息吧。」誓順對他熱情招呼,以牙聽著不反對,向臨行的二王子夫婦感謝。二王子誓順和西蘭公主剛走,他被王子的親信部下帶往府上安置,由於王子慷慨,府內常有外賓造訪,僕人和侍女很快便打理出空間,讓以牙有地方休息。
「不知雨過得如何了?」以牙回憶起那個瘦小身影,望著王府的正上方,那裡牆壁雕刻精緻花紋,勾勒出龍鳳等瑞獸。
「......」雨靜靜觀望著金鳳,它雕刻於國師府上方牆面,不、不是,雨喘口氣,他倒在地,身上血跡班班,早在這裏被國師接管前,牆面就一直保持著金鳳,由於他未死再次回來,使得國師變本加厲,甚至要害性命。而直到現在雨才知道,國師打開陷阱,並不只是針對在擂臺上的以牙......
65朝朝暮暮,日日夜夜......
「順兒?」女子喚道,但對方久久不答,於是她又重新呼喚。
「啊,我在。」誓順答道,聽見妻子聲音才陡然由昏睡清醒,他位於議事廳,父王母后正坐在對面王位面對,憂慮地望著。
「順。」父王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眼神似乎十分憂愁,誓順立即回應他。
「順兒,不要勉強自己。蘭兒已經告訴我,你徹夜查訪民間、處理國務,已經整整三天兩夜沒休息了。」母后慈祥的面容映在誓順眼裡,令他緊張不安,張口欲言又止,最終陷入靜默。
「沒關係。」西蘭公主鼓勵著,拍拍誓順的背,他垂下頭,無力閉上眼,慢慢發出乾澀且疲憊的聲音,用不確定的語調說道:
「可是我還不能完全放心......萬一國師府又有什麼異動——」誓順用力按著額,眉心緊鎖,彷彿深陷困境。
66飛鳥遷景,冬時論奇......
「快看啊,太陽要西升囉。」
「怎麼這麼多麻雀,現在不是冬天嗎?」
「去去去,別吃米糧。」
「發生什麼事?」天沒亮,以牙被室外的吵鬧驚醒,他急忙換好衣服出去查看,路上卻沒遇著半個人,王府內靜謐異常,以牙越看越覺心驚,好陣子才冷靜下來。
「人都去哪了?」以牙囁聲由後門離開,身邊突然衝出一隻飛雀,嘰嘰幾聲,撞上門倒地。
「奇怪?」以牙放開門把,俯身去看地上昏死的雀鳥,那是隻可憐的橘黃色金絲雀,前羽禿了,應該來自王府的鳥籠。
「噓,我放你出去。」以牙對鳥兒微笑,金絲雀彷彿聽懂人話,不再發出聲音,他才偷偷開門。後門敞開,以牙煞感寒風撲面,金絲雀早已收緊翅膀,像机弦似地飛出,看著金色小影遠離,以牙心中舒暢,他轉到王府前,沒想到那裡正人聲熱鬧。
「什麼情況?」以牙抬頭見天空無數飛鳥遷移南方,內心好生驚訝,原來所有人都站在門外!此時畫面亂成一團,運糧食的僕人正奮力阻止從天空過境鳥群飛下的百隻貪嘴麻雀,他們手執掃把木棍朝天揮舞,仍趕不盡這群麻煩。騷動似乎持續許久,王府裡侍女、管家、侍衛接連忍不住跑出來圍觀,才導致王府鬧空城。
「月呀。」某個熟悉親切的聲音響起,彷彿召喚著他,以牙試圖尋找聲源,轉身卻什麼也沒看見,唯有茫茫人海。
「你是誰?」以牙問,他憶起剛進入北國時,某個曾一度像親人呼喚他的存在。
「月,我們是漂流於天地間的靈氣。」這次聲音回應了,由好幾個、無數個不同聲音的「靈氣」,異口同聲回答,所有聲音和諧融合在一起,令以牙感到不可思議。
「月啊。」其中一個靈氣以無限憂愁的語氣嘆道,它好像母親為孩子擔心般,似乎想對以牙說什麼,又沒辦法講出口。很久後,以牙眨眼看見四周草木枯萎、黑火復燃,聽見靈氣嘆息呢喃——
「北國國運將盡,暗火會伴凶象顯現。」
67皇宮議事,花園愁心......
「公主殿下,二殿下在後花園。」二王子的隨從答道,西蘭公主聽見,謝過對方,迅速拿起王袍到後花園,連禦寒的冬衣也忘了披。天空佈滿灰雲,後花園外聚集服侍二王子的貼身臣子和部下,他們看到西蘭公主立刻行禮,一個老臣上前說道:
「二殿下吩附我們守著,說想獨自散心,沒有要事不要打擾。」他言畢,又道:
「公主能否勸勸殿下,冬雪融時最冷。」聽老臣的關心,西蘭公主點點頭,步入花園。西蘭公主看著周遭景物,此時雖為正午,氣溫卻十分寒冷,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吐氣能呼出白霧,草木掉掛冰霜。她邊走邊往手心呵氣,努力想留住溫暖,但寒風一起,又變得冰冷。
「順兒?你在嗎?」西蘭公主呼喚道,聲音漸減,很快就為厚雪潔白的花園吞噬。
「我在。」熟悉的語氣從上方傳來,西蘭公主抬頭仰望,見誓順坐在離她不遠的大樹,正眺望遠方景色。兩人無語,誓順伸手示意西蘭公主過來,將對方小心提上,西蘭公主雙目含笑,在到達樹幹後說道:
「你不冷嗎?」西蘭公主把王袍披在誓順背上,誓順搖頭,反問道:
「你又不冷了?為什麼沒多穿衣服?」誓順看見妻子只穿薄外衣,索性把王袍半邊披到她身上,兩人如小鳥取暖靠在一起。
「順兒,又有煩心事嗎?」西蘭公主問道,語調微憂。誓順抬頭仰望,臉上顯現愁緒,低聲道:
「我......還沒有信心準備承擔北國大任。」他疲倦地瞇著眼,表情糾結。西蘭公主在旁默默聽完,伸手拍了拍誓順的背說道:
「沒關係,畢竟現在是迫於情勢,大家不會責怪你。」西蘭公主安慰道,誓順聽了,眼中含淚,喉嚨因哽咽說不出話。西蘭公主看見,道:
「哭出聲吧,別憋著,我唱歌給你聽。」公主閉上眼,自個兒哼起西域的民歌。其實西蘭公主打心底明白,誓順向來不願顯露自己脆弱的樣子,於是把歌聲放大,蓋住哭聲。
68吵吵鬧鬧,嘰嘰喳喳......
「那傢伙沒事吧?」
「今天是什麼情況?怎麼除了鳥類,連人也變得怪怪的......」兩個王府僕人瞧著正對空氣自言自語的以牙,互相咬耳朵。
「不過啊,今年的穀收也很奇怪,米吃起來感覺像乾石子,連桑麻都枯萎了,還有樹發黑......反正城外已經傳開,說是什麼妖邪作法,才讓樹枯黑哩。」正在打理糧食的僕人將手比在嘴邊,悄聲說道。
「哼!我哪管有什麼妖邪鬼神,這鳥沒食物,夠貪嘴的!」負責運糧食的僕人張口罵道,彎腰收拾散落一地的穀物,想起損失,頓使火氣由臉紅到耳根,眉毛倒豎。
「說到那鳥,我記得剛入秋,蟲子就眨眼消失了,怪不得小鳥敢打穀物的主意。」打理糧食的僕人仰望天空,見受驅離麻雀飛遠,但天際又迎來新一波鳥群烏雲——
「天啊。」他驚嘆,眼睛瞪大。
「敢下來信不信我烤了你!」氣得炸鍋的某僕人揮舞掃把叫囂......
「請問北國為什麼有那麼多鳥類遷徙?」以牙走向一個侍衛問道,心想對方應該熟悉北國。侍衛聽到,遂抬頭觀察天上各種飛鳥,錦雞、白雁、北燕、麻雀......等北國鳥類,他思考後搖頭回答:
「不曉得,我聽奶奶說如果鳥獸遷徙,那地方就不能住人,因為人失去靈性,聽不見大地與四方靈氣警告,鳥獸卻知道災難將來……我想這應該只是個傳說而已。」侍衛說,他的話彷彿警鐘敲響以牙內心——四方靈氣?難道他之前看見的預言都是真的?那麼說北國會……以牙搖了搖頭,他謝過侍衛,轉身離去,沉重地合上眼。如今知道祖國將遭受大難,又能如何改變?他不過是個平凡的少年罷了,哪有什麼能力和權力阻止?北國中又有誰會相信?正當他的思緒陷入左右掙扎時,忽然間憶起某人的笑容。
「對了,還有誓順!」以牙由愁容轉成笑顏,沒錯,只要告訴他,那個即將繼位的新王,如何阻止並躲避災難,北國就仍有一線希望!
69人來人往,鳥遷獸移......
北國距離新國王到來,還有二十幾天——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準備慶祝王國更新,順便度個新年,一片太平榮景。人民換上新衣,在大街逛逛,天都呈現人擠人,不時鞭炮煙火,豐盛年菜擺於攤販......幾乎沒人注意,腳底下老鼠等小獸已察覺異樣迅速搬移;黑市暗中活動,國師的探子頻繁出入地下,不知有何目的,而國府內部,某個傷痕累累、可憐僕人倒於陰暗角落,在生死之間掙扎;國府外,即使新年仍不見攤商就位,歷年冷清,唯一離國府最近販賣新鮮牛奶和貨物的少女,老早搬回新家陪爺爺家過年,觀看天空遷徙的禽鳥;鳥類遷徙之事隔天早上如長了翅膀飛入皇宮,眾臣議論,令正和他國使團談論的二王子誓順多少感到困擾,額頭布汗,幸好西蘭公主即時為其解圍,擦去汗水;白色水滴降下,冰雪融化,此刻無數人民在王府外休息閒聊,笑著高談今年大事。
「二殿下一登位,我看今後國師府如何囂張。」路人甲說。
「噓噓噓,小心國師的人經過,隔牆有耳。」路人乙假裝警告,不住憋笑。
「嘿,都過年啦,這裡是王府,能怕什麼?」路人甲哈哈大笑,笑得倒豪氣,但聽在旁邊的以牙耳中反而格外諷刺,與他複雜低落的心情相左。以牙在王府待了一陣子,他前幾天還望誓順夫婦回府,將自己得知的驚人消息傳達——北國將遭受災難,可惜之後就再也不見誓順夫婦人影,想必是在北國某一方安定勢力吧。以牙站於王府大門口,他心知無法等到誓順夫婦回府,獨自嘆息,俯身觀看路邊幾隻大老鼠帶小老鼠搬離北國避災。
「讓開,你們這些平民!」遠方俊馬嘶嗚,馬鞭揮舞,伴隨幾聲閃避不及的慘叫,以牙遇上最不樂見的情況。只見國師車隊浩浩蕩蕩直迎王府,路邊逛街的百姓連忙往四處逃散躲避,其中有人大呼:
「老巫師來啦!」結果混入人群,不知去向,後來的國師手下只能原地跺步發洩。
70蠻橫無禮,威嚇有理......
「滾開!」馬夫斥喝,驅使國師車隊當街「殺」出一條血路。此地乃王府前的黃金地段,又逢過年,攤商自然無數,根本趕之不盡,車隊多少受到阻礙,幾經驅趕,好不容易有一支車隊勉強擠進來,那僅有國師原先車隊的十分之一,銳氣頓減。
「我今兒拜訪王府,麻煩請開大門。」一個面貌如巫師、眼神犀利著道衣的男子下車宣布,正是國師。
「二殿下勤於政務,數日未歸,國師請回吧。」守門的士兵朗聲道,然而國師未撤退,依然走上前。
「要我再說一次,今兒是拜訪王府……」國師擺起架子,直接帶人闖進王府,根本不把士兵的話放在眼裡,撞見門前以牙。
「你是誰?」國師放話,以牙此時穿著外貌已與先前相異,先前樣貌衣服未打理,乍似乞丐,現在卻穿著高級禮服,儀容堂堂,不知情者還以為他是哪個富家子弟。國師本看不起身世落魄的以牙,在國師府裡連正眼也不瞧,此次相見,哪裡會想到他就是那個國師府中比武落入陷阱之人?
「他是二殿下的貴賓。」旁邊的士兵為以牙接口,國師聽完,眉毛隨心思飛快跳動,他似乎對「二殿下」三字仍是有所忌憚,只從以牙身邊擦身而過,逕自走往王府。以牙煞時肩頭感覺如被重物擊中,國師身材雖然看似枯瘦,身法卻奇重無比,難怪路人呼其「老巫師」。以牙回首,只見國師單手一托大門,門竟打開,若是沒有守門士兵由內協助,大門根本無法從外侵入,然而國師卻能一手推開大門,看得圍觀路人連連發出驚呼:
「老巫師使妖法!」
「快看,今天老巫師要闖王府嘍!」
「這下二王子有麻煩了。」群眾高聲討論中,「老巫師」之類的話立刻充滿街道,國師聽著不悅耳,對四周岔怒宣布:
「全部住口!」瞬間,街上無聲,這並非僅因國師權威,而是國師手下同聲亮出兵器,白刃反光沖著百姓,沒人再敢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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