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創世記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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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手機燈光、鴉雀無聲的走廊、陰森詭譎的校舍……一個身型瘦弱的少年顫顫巍巍來到烏鴉鎮高中的生物教室門前,他那抖動的指尖在半空中猶豫著,時而往前,時而往後,來回往復三數次後,他自暴自棄地輕嘆了聲。
忽地,幽靜陰森的走廊遠處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這聽著既像陰冷的風聲在嚎叫,又像是鋼管在地上拖拉所發出的吱呀聲。少年頓覺脊背發涼,他立時往後看,卻什麼也沒看到。
筆直的長廊霎時彌漫著惶惶不安的氣氛,少年不自覺地盯著往黑暗處延伸的廊道,頃刻間,眼前的一切像要被黑暗吞噬般,讓人的大腦沒法作出反應。
此時,那可怖滲人的聲音卻倏地越發逼近,聲音之近彷彿就在少年身後所發出一樣。他害怕極了,也沒再多想,心急如焚地打開生物教室的門,還因為緊張而差點拉不動門把。
他以最快的速度關上教室的門後,聲音隨即戛然而止。少年害怕得直冒冷汗,他顫抖著身子,躡手躡腳地往門中間那玻璃窗外探頭看去。然而,外面卻寂靜得可怕。
少年屏息以待地盯著門外幽靜的廊道,內心卻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叮咚──
訊息的提示音突然劃破寂靜,把凝神貫注盯著長廊的少年嚇個半死。
【群組窩囊廢提款機的傑克傳送了一則訊息:艾倫,要是沒把考卷發上來,明天就把你揍死!】
【群組窩囊廢提款機的巴斯傳送了一則訊息:聽說生物教室裡的人體模型晚上會動,一想到你那怕得要死的表情就覺得很興奮!】
【群組窩囊廢提款機的安迪傳送了一則影片】
艾倫抖動著指尖點開了影片,片段只有數秒。影片起初是拍攝著一個漆黑一片的空間,倏然,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不知從何處彈出,佔據了整個手機螢幕。艾倫頓時驚叫出聲,立刻把手機摔飛出去。他狼瘡後退時,腰間撞到了實驗桌的桌角,疼得他彎身蹲在地上。
他除了暗自慨嘆自己倒楣外,還惱怒著自己的軟弱。若果他能變得更強大,就能擺脫被欺負和嘲笑的日子了。
艾倫邊想邊把手機撿回來,卻忽然聽到了一陣像是野獸的低吼聲,聲音似是從實驗物品的儲藏室裡傳出來的。艾倫嚇得手心直淌汗,頭皮瞬間發皮。他朝儲藏室的方向看去,一道疑似藏在黑暗中的魔鬼所發出的叫喚聲,正似有若無地侵襲著艾倫的大腦。
他顫慄地站直身子,把手機的燈光往那方向照去,微弱的光線下只有緊閉著的門,沒有其他異狀。
少年鬆了口氣,嚥了口唾沫,轉身一照,嚇人的人體模型突然站在了他的正後方,讓他大吃一驚,不禁懷疑起生物教室的人體模型在深夜會動的謠言是真的。
他很肯定在他進來房間時,人體模型的位置是在教室近窗的角落裡,而現在,模型卻站在教室的中央位置。
心情忐忑的艾倫立馬抓緊胸前的十字架,默念著禱文,戰戰惶惶地往教師的辦公室走去。
此時,一道黑影在教室門外飄過,可艾倫正全神貫注地尋找著考卷,並沒發現黑影的存在。淨想著趕快離開的他,壓抑著湧上心頭的恐懼,一股腦兒在找考卷,他連辦公室的門也沒來得及關上,已經直奔辦公桌找考卷題目去了。
咔嚓、咔嚓──
艾倫把拍好的照片發送到群組時,網路卻突然斷了。他暗忖著自己真是倒楣倒到底,他把手機舉高並四處挪動著,看哪裡的訊號能接收得較好。這時,方才在走廊裡聽到的怪異聲音再度在他耳邊響起,嚇得他直哆嗦。
他往辦公室外探頭察看,忽然一道偌大的黑影躍至艾倫眼前,他還來不及喊叫出聲,黑影已張開血盆大口朝他襲來。
生物教室傳出一道東西被噬咬的聲音,還有艾倫的手機掉落地上時所發出的清脆聲響。
手機的螢幕剛好跳出「訊息已發送成功」的標示……
噗通──
女人著急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看到訊息已發送成功,她的心跳像漏了一拍般,她火急火燎地撥通對方的電話。
「早安,豪斯醫生。我剛才的邀約其實是想了解一下伊萊莎(Eliza)的情況,並沒有別的意思……」
「啊!」
一陣驚呼聲從樓上傳來,打斷了女人的話語。她草草地結束手機通話後,立馬趕到樓上的睡房。
睡房內的少女隨著驚呼聲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回應她的是房內嘀嗒嘀嗒走動著的時鐘,以及混和著她那微弱喘息聲的空氣。她伸手輕撫著臉頰,彷若在確認自己真的只是在做夢。
夢境中,那無盡的黑暗幾乎把她吞噬掉。一張張看不到臉孔、只露出一嘴尖長獠牙的野獸不斷發出嘶吼聲,朝著她步步進逼。
「伊萊莎,又做惡夢了嗎?」睡房的門被人粗暴地打開,女人心急如焚地小跑到床前,撫摸著女孩些微發涼的臉頰。
猶有餘悸的少女一臉微怔地看著她,女人的情緒這才緩和了些,道:「抱歉,我一著急就闖了進來。」她一把將少女擁入懷中,輕聲細語地關心著少女。「妳還好嗎?」
「我沒事,克麗絲姑姑(Aunt Clarice)。」伊萊莎回抱著女人,蔥白的指尖溫柔地在女人的背部來回輕撫著。
克麗絲摟住伊萊莎的力度又加深了幾分,她心疼著自己的姪女,自那次火災以後,伊萊莎就經常做惡夢,有時還會有一些神經兮兮的表現,這也讓伊萊莎在學校總是與群體格格不入。
雖然醫生說孩子患的是創傷後遺症,除了吃藥,還得持續接受心理治療。但最讓克麗絲介意的,始終是克麗絲自身的問題。
每到夜闌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會「閃回」當時的情景,她一直都在責怪自己,若果不是她,伊萊莎絕對會過得更幸福。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她才是那個患上創傷後遺症的人。
「對不起,伊萊莎,都是我不好,一直沒有固定的居所也對妳的治療不好。妳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整理好一切的。在此之前,妳先試著用藥物輔助一下,好嗎?」
伊萊莎以前常表示藥物對她沒有幫助,不想吃;克麗絲甚至曾看到她偷偷把藥倒掉,不過克麗絲都把這些舉動歸咎在自己身上。
因為克麗絲的問題,她們常常搬家,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太久,最短的時候只待過一個星期,伊萊莎連行囊也還沒整理好,就又要搬家了。
所以慢慢地,伊萊莎習慣了不會為自己添置過多的東西,也從不會主動結識新朋友,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和所有人都維持著一種若有似無的關係,更別說是一直轉換的精神科醫生。
「嗯。」伊萊莎輕聲答道,她沒有辯解,甚至是懶得辯解,因為她知道克麗絲的工作也很不容易,還要照顧她這個累贅。
「我今晚約了豪斯醫生,如無意外,他以後都會是妳的主治醫生了。」克麗絲放開伊萊莎,輕撥著女孩柔順的髮絲。她看著伊萊莎深邃的瞳孔,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親愛的。」克麗絲親了下伊萊莎的額頭,朝著她微笑,這才準備離開房間。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句話與其說是安慰伊萊莎,其實更像是克麗絲在安撫自己。她關上門時,視線剛好落在裂開的門框上。那是一道十分顯眼的裂痕,與簇新的木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克麗絲關上房門後,伊萊莎靜靜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發起了呆。她按壓著自己的左肩頭,即使隔著布料,她似乎也能看見那道傷疤。
──那並不是燒傷,那是被噬咬的痕跡。
‘’Carry on, my wayward son. There'll be peace when you are done. Lay your weary head to rest. Don't you cry no more..."(堅持下去,我任性的孩子。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你終會得到平靜。放下你的疲倦,好好地休息吧。請別再哭泣……)
一隻異色瞳的黑貓用著像人的坐姿坐在副駕駛座上,牠邊嚼著巧克力,邊跟隨著車上的音樂擺動著身體。因為繫著安全帶,所以牠只能擺動著上半身和尾巴,導致轎車上一直發出皮革被拍打的聲音。
這「伴奏」還配合著旋律,勉強能湊合著聽。當黑貓玩得正嗨時,轎車上的音樂播放器卻忽然失靈,音樂聲頓時變成一聲聲嘶啞的刺耳嘈雜音。
「搞什麼鬼 (What the heck)?」坐在駕駛座的海登看起來既疑惑又嫌惡,他一手掩著耳朵,一手握著方向盤繼續駕駛。
倏地,一道黑影在車前一閃而過,害得少年不得不扭動方向盤緊急剎車。車子剎停時碰巧遇上了一隻野生馴鹿在車前躍出,鹿的步履一瘸一拐,盯著轎車的雙目似乎十分空洞無神。
海登當即把方向盤轉右,卻使車子一時失去平衡,撞上了公路旁的大樹樹幹上,導致駕駛座的安全氣囊「啪」地張開,少年立馬以瞬雷之姿用手護著身旁的黑貓。
車窗前霎時煙霧瀰漫,因為衝擊力的波及,海登略帶痛苦地抬頭,卻看到有一道黑色的液體緩緩地從馴鹿的眼框裡流出,狀甚可怖。
「天啊,真是活見鬼了!我這小身軀……」黑貓似乎沒看到鹿的怪異,牠還一個勁地在抱怨著,可海登卻立馬打斷了牠。
「噓,路克,你看。」
海登指著車上的倒後鏡,黑貓順著他的指尖,看向映照在倒後鏡中那一動不動的馴鹿,路克這才安靜下來。
馴鹿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氣氛十分詭異。突然,一道震耳欲聾的槍響劃過空氣,落在鹿的脖頸上。馴鹿連氣也沒喘,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倒在地。
馴鹿身下不斷湧出像瀑布般的黑色液體,見過不少奇怪事物的海登倒也沒有過於驚訝,只是他仍在思考為何鹿身上會流著黑色的血,這顯然相當不正常。
此時,公路旁的叢林中有了些微動靜。一個戴著奇怪面具的男人撥開四周的枝葉,手裡提著一把機槍,泰然自若地行至鹿前。他靜靜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馴鹿,面具下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看起來,男人似乎對異常的馴鹿早已習以為常。這時,他倏然抬眸看著海登他們。即使男人戴著面具,海登仍能從冰冷的倒後鏡中感受到一股刺熱的視線。
這讓海登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感到相當不自在。
未幾,男人便握著馴鹿的後腿,把牠從地上往旁邊拖行,直至沒入叢林之中。
「一大早就碰上死鹿*,真倒楣!」路克奶兇地大喊著,不知何時,牠已經解開了安全帶,並且一個飛躍跳到海登的大腿上。
海登不置可否地掃著路克的毛髮,視線依舊停留在倒後鏡中所映照出的叢林,喃喃道:「我倒是比較在意那個行跡古怪的面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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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鹿在西方有著「不祥」的象徵性意思,意味著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馴鹿本身也有著「引導亡魂」的象徵意味,常用於電影中營造不安恐怖的氛圍。
一個陌生的少年身影忽地閃過伊萊莎的大腦,黑色的轎車、黑貓、被槍殺的怪異馴鹿、戴著奇怪面具的男人、叢林……一切景物恍如全息影像般躍現伊萊莎眼前。
伊萊莎立馬僵在原地,她的左眼倏然顯現出一條類似咬著自己尾巴的白色銜尾蛇*的圖像,圍繞著她的瞳孔。她身旁的克麗絲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伊萊莎,她伸手輕拍著伊萊莎的肩膀,詢問她是否身體不舒服。
隨著克麗絲的叫喊,伊萊莎所看到的景象當即消失於眼前,她被一瞬間躍出的景物嚇得後退了一步。
克麗絲緊張地上前攙扶著伊萊莎,滿臉擔憂地問:「妳沒事嗎?怎麼了?」
看樣子,克麗絲姑姑似乎沒有和她一樣看到幻覺。伊萊莎嚥了口唾沫,勉強咧嘴笑說:「我沒事。對了,急症室不是急召妳回去幫忙嗎?妳就別管我了,快回醫院吧。」
「可是……」克麗絲支吾以對,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伊萊莎,她的眼睛方才出現了奇怪的圖案。
這事以前也曾經發生過,在伊萊莎出生的時候,她的左眼有一個近似銜尾蛇的圖案,但後來隨著她長大,圖案就消失了。
伊萊莎微微頷首,隨意說了些別的搪塞過去,並推著克麗絲的脊背把她趕上轎車。克麗絲放下駕駛座的車窗,囑咐她萬事小心。「我今晚會很晚才回家,妳自己要多小心。」
「嗯,我又不是小孩子。」伊萊莎抿嘴笑道。克麗絲卻不以為然,直呼伊萊莎在她心中永遠也是小孩子。
伊萊莎朝她微笑揮手道別,直至看著她的車子沒入車輛群裡,才收起笑容。她深呼了口氣,差點無力地跌坐地上。她輕撫著她的左眼,似乎仍能感覺到眼睛散發著微微的灼熱感。
這太奇怪了,平常就算是看到幻影,也不致於這麼真實,彷彿她剛剛就坐在那輪黑色轎車上,親臨其境一樣。
「流黑血的鹿……」伊萊莎喃喃自語著,她捏緊肩上的背包帶,調整好思緒後,這才往烏鴉鎮高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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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尾蛇 (Ouroboros):是一個自古流傳的符號,大致形象為一條蛇(或龍)正在吞食自己的尾巴,並形成出一個圓環,名字涵義為「自我吞食者」(Self-devourer)。這個符號一直都有很多不同的象徵意義,也是宗教及神話中的常見符號,在鍊金術中更是重要的徽紋。
在鍊金術中,銜尾蛇的符號是一種藴含淨化力量的魔咒。銜尾蛇是一個象徵萬物永恆融合的標誌,帶出了生與死的循環原則,這也是鍊金術士們一直致力要加以詮釋及解放的領域。
「第一天應該決定了最後一天,就如蛇的尾巴應該回到自己的嘴巴一樣。他們都應該在誕生的同時完結,這真是一個異常的巧合。」
──鍊金術士及物理學者Thomas Browne
「所以今晚我們只能在這鎮住下了。」海登抱著路克步出修車廠,其間,一隻大型拉布拉多犬突然從旁邊跳至海登腳前。
路克立時想要從他懷中跳下來,與大狗玩耍。可是海登抱著牠的力度加深了幾分,讓牠一時間沒法掙脫開他的懷抱。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從遠處跑來,她氣喘吁吁地喊著:「小吉,等等我。」女孩跑至大狗身旁,雙手環抱著大狗的脖頸,整個身子挨在狗狗的身上。
海登低頭看著蹲裡她腳邊的小女孩,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顯得有點措手不及。這時,女孩忽然站直身子,滿臉歡喜地朝對面馬路的少女大喊:「萊莎姐姐!」
被喊小吉的大狗也興奮地撲向少女,衝力之大差點害少女沒站穩腳跟。
少女一邊與小吉玩耍,一邊被小吉舔著臉龐。她在小女孩跑到小吉身旁,把牠拉開後,才有餘閒的目光看向海登他們。
這不是剛剛幻覺裡出現的男生嗎?伊萊莎心臟飛速跳動著,她警戒性地把小女孩和小吉護在身後。海登的視線餘光瞄了瞄她後,就若無其事地走了。
看到海登離開後,伊萊莎便蹲下來察看小女孩有否受傷。「安娜,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一臉天真地看著她,道:「爸爸今天早上帶我們出去玩,但是小吉跑走了,所以我來追小吉。」
忽然,有人喊著小女孩的名字,伊萊莎往聲音方向看去,一個戴著大草帽的男人站在街口對面的一棵大樹下,直勾勾地盯著她們。因為草帽的關係,男人的大半張臉被掩蓋在陰影裡,導致伊萊莎壓根看不清男人的臉。
「爸爸!」安娜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一跑一跳地躍到男人懷中。
男人只是淡然地應了聲,然後視線仍舊盯著伊萊莎。伊萊莎立時被盯得頭皮發麻、冷汗直冒。她捏緊背包帶,慌忙小跑著離開現場。
烏鴉鎮高中是小鎮內唯一的高中,這裡聚集著各式各樣的青少年。老實說,伊萊莎著實不怎麼喜歡校園生活。但為了克麗絲,她每天依然準時到達學校。
「沒帶錢還學人來上學!」一個男生邊吼叫邊把一個瘦弱的男生踢飛出去,男生剛好落在伊萊莎的腳前方,害得她立馬停下腳步。
不看還好,一看男孩的模樣,就把伊萊莎嚇到了。男生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可言,脖頸上依稀有著一絲絲黑色的經脈痕跡,活像一個行屍走肉的活死人。
踢飛男孩的少年囂張跋扈地走上前,一腳踏在瘦削男孩的胸口上。「艾倫,我說讓你把錢拿出來。」
「殺了他、殺了他……」忽地,一道嘶啞的聲音在艾倫的耳畔響起,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顫抖著雙手,正欲握著少年踏在他身上的腳跟。
這時,伊萊莎似乎聽到了一聲像風在嚎叫,又像鋼管在地上拖拉著的聲音。她當即抬眸看向眼前的兩人,然而囂張的男生卻朝著她大罵:「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揍妳?」語畢,男生還作勢兇了她。
伊萊莎卻面不改色地盯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不,你揍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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