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認為結局會是皆大歡喜,那你顯然還不夠上心。
──《冰與火之歌:權力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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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越聽越不對勁,想起昨晚大半夜他起床上廁所時,有一隻黑色的鴿子一直在窗外盤旋。他感覺到一陣詭異的氣息,遂打開窗戶,正想把牠趕走時,這隻鴿子卻徑直飛進了房內,鑽進了他的背包裡,似是在找著什麼東西。
當時海登想也沒想,一把就把牠抓了起來。但他自認明明沒怎麼用力,卻聽到了手裡傳來了咯嚓的碎裂聲,他看著鴿子的神情逐漸變得痛苦起來,就立馬放開手,鴿子隨即艱難地拍動著翅膀,飛走了。
一想到這裡,海登就無力地扶著前額。天使雙手抱胸,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所以,你必須得幫我。」
海登盤腿坐在床上,抱著水晶球,左手背上顯現出一個神秘獨特的紋章,他把左手放到水晶球的表面上,紋章開始發出金黃的琥珀色,像光線一樣使旁邊的路克忍不住用手遮蓋著雙眼。
天使卻若無其事地盯著水晶球。慢慢地,海登的指尖開始和水晶球內核的球體產生反應,一道道線狀的銀光宛如閃電般透過水晶球的表面從海登的指尖傳到球體內,球體逐漸變成一顆嚇人的眼睛。
海登閉上眼,其精神意識透過手晶球的眼睛被帶到了某個地方。他睜開眼時,正身處於一片茂密的樹林裡,眼前有一頭馴鹿*正看著他。馴鹿既沒有驚慌,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沒多久,馴鹿眨了眨眼,便轉身往森林裡走。這時,一個黑髮的吉普賽女人突然出現在海登旁邊,害他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女人指著馴鹿消失的地方,像是在給海登指路一樣。他深吸口氣後,便往馴鹿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馴鹿領著海登來到了一個寂靜的林中小湖,馴鹿回頭看了海登一眼後,便徑直走進湖泊中,最後直接隱沒在湖裡。海登正猶豫著要不要看一下湖裡有什麼狀況時,那個吉普賽的女人又出現了。她看著海登,手指著湖泊,沒有說話。
海登決定走到湖泊前,蹲下一看,湖中倒映出一個金髮的白人男人和那個吉普賽女人的身影。
平靜如鏡的湖泊中倒映出一個金髮小男孩,他摘了一朵小白花遞給另一個黑髮的小女孩。女孩接過小白花,笑得十分甜美。兩個孩子有說有笑,在花田玩得不亦樂乎。
眨眼間,兩個人成了國中生。他們一起學習、打遊戲、做報告……那夜在學校圖書館裡,男孩伏在書本上睡著了,女孩一臉陶醉地看著男孩輪廓分明的側臉。她的指尖在他的額頭、鼻子間遊走,最後落在了男孩的唇瓣上。她偷偷吻了男孩的臉頰,一陣緋紅湧上臉龐。她害羞地跑走了,落下男孩一個人在圖書館。
男孩這時才緩緩睜開眼睛,微怔地看著女孩遠去的身影。空氣中還瀰漫著女孩的絲絲髮香和體香,他撫摸著方才被觸碰的唇瓣,回味著剛才的初吻。
他們高中的時候第一次真正地接吻、約會、聊未來……一切都像童話故事般完美和浪漫。
「將來我一定會給妳買大大顆的鑽石戒指。」男孩握著女孩的手,把用小白花製成的環狀小織物套在女孩的無名指上。女孩看著戒指,臉上掛著美麗又充滿喜悅的笑容,她急不及待擁抱著男孩。
十八歲離開孤兒院後,兩個人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仍很快樂。他們知足也懂得感恩,雖然同住在一處不算大的公寓房,但兩個人一直琴瑟和鳴,笑容依稀仍像初相識一樣,從沒改變。
一起煩惱著柴米油鹽醬醋茶,一起規劃著未來的藍圖,一起組建著屬於兩人的家。
一切都如斯美好,可湖泊的倒映卻忽然像訊號不靈的電視機一樣,畫面不斷閃爍著,並且發出沙啞的噪音。湖泊的畫面一直卡在兩個人和樂融融的幸福笑臉上,像網路卡了般,一直重覆著這一秒。
倏地,一道黑影覆蓋了整個畫面,滄藍的湖泊忽然變色,天空霎時黑壓壓起來,一道閃電「劈啪」落在湖泊上。湖泊的倒映畫風突變,女孩像是溺水似的瘋狂在抓撓著,海登想伸手救她的時候,女孩就又消失了。
畫面再一次斷掉,然後金髮男孩的背影出現在湖泊的倒映中,女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手腕上有著清晰可見的刀割創口,血流遍地。男孩抱著她不斷地哭喊著,請求她不要留下他一個人。
這時,一記響雷劃過天際,湖泊的倒映隨即消失了,只餘下海登的臉映照在湖面上。
看起來像是那個女人的走馬燈記憶。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從湖中溢出,直刺進海登的雙目,使他不得不用手臂擋著。當他再度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已不在剛才的樹林裡。
他環顧四周,這裡是一個純白色的偌大空間裡,彷彿沒有邊際。前方只有一個白色小台,台上躺著剛才隱沒在湖裡的馴鹿。馴鹿滿身鮮血地躺在台上,鮮紅色的血液沿著牠的脖頸流到台下,滴落在純白色的地板上,一紅一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吉普賽女人突然現身在海登旁邊,說:「最終,一切都是有關聯的。」語畢,一道強光又刺進了海登的眼裡,他再睜開眼時,已經坐在汽車旅館的床上。
天使看著他,問道:「怎樣?有看到了什麼嗎?」
海登連眼都沒眨一下,只是把放在水晶球表面上的手抽開,水晶球的內核眼睛隨即變回一個普通的球體。
「看到了,改變死亡時間的人,和被改變死亡時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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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馴鹿有「引導者」的象徵,在北方地區還有著象徵「葬禮」的意思,他們認為馴鹿可以引導亡靈。
海登依循著在湖泊裡看到的記憶,找上了吉普賽女人工作的地方。
「你怎麼覺得在這裡會找到那個金髮男人?」伏在海登頭上的路克低頭問著海登。
「他們似乎是戀人,所以成功改變過去,逆轉死亡後,他肯定會來找她的。」海登看著煙霧瀰漫的走廊,不禁皺起了眉頭。天使倒是挺高興地看著廊道上搔首弄姿的女人,還有躺在地上的癮君子。
海登不禁搖著頭,問他:「為什麼變成人類現身了,還要穿著正裝西裝?誰會穿得這麼高貴,來廉價的妓館。」
天使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跟廊道上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眉來眼去,回道:「用不著你管我,正式的人類就是要穿正裝。」海登隨即跟他翻了個白眼,便不再理他。
他們來到一個房間前,敲了敲門後,一個吉普賽女人出來應門。「你有一個小時的享受時間,要加時要多付……」
海登隨即打斷女人,說:「用不著花上這麼長時間。」他趁天使沒看到時,伸手指了指他,跟女人暗示來買服務的男人是他身後這個外貌俊朗的銀髮男人。女人頓時心領神會地笑著點了點頭,把他們領進了房內。
「要先脫?還是先洗?」女人口裡吐著白霧,用著在問今晚要吃什麼的語氣問他們。
海登揚了揚手,單刀直入地問她:「不用了。我們是來跟妳打聽一個人的。」
女人放下手上的香菸,把灰燼扔進菸灰缸,淡然地問:「誰?」
「妳的好姊妹,珍。」天使在海登身後探出頭來,回道。
吉普賽女人吐了口白煙,淡漠地說:「她幾天前就沒有來上班了,我也沒法聯繫上她。」女人看了眼海登和男人,似乎在想著什麼別的,問道:「她該不會又攤上了什麼大麻煩吧?」
海登一臉疑惑地問她:「又?」
女人看著他,伸出手做出金錢的手勢。海登的唇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瞪了天使一眼後,無奈地掏出了幾張紙鈔,遞到女人跟前。
她很快地接過紙鈔,說:「她那個可怕的父親染上了毒癮,又欠著不少債,上週才被黑幫找上這裡來,打了她一頓,把她辛苦一週賺來的錢都拿走了。」
海登一臉孤疑地重覆著「毒癮」和「欠債」二字,這跟他在湖裡看到的記憶並不一樣。此時,一個男人踢開了房門,女人隨即吼道:「天啊,我這門要修又得花上一筆錢了!」
海登回頭一看,跟站在房門前的男人四目相對。他反射性地用手擋住頭部,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天使看著他們,低聲在海登耳畔問道:「人類,你們認識?」
海登狀甚無奈地朝額前吹了口氣,說:「算是認識吧……」
房門旁邊的男人掏出一張警探證件,先是指著海登,說:「一會再跟你算帳。」然後便跟房內的吉普賽女人問起了珍的事情。
海登在一旁聽著,珍似乎已經遇害了。他立馬側頭看向天使,天使一臉懵懂地看著他,隨後才掏出了生死簿,翻閱著裡面的內容。
柏特里克似乎沒有問出來什麼有用的資訊,瞪了海登一眼後,便步出了房外。女人看著海登他們,問道:「還有時間剩下來,你們真不要來一發?」
海登略帶疑惑地問她:「妳的好姊妹去世了,妳不難過嗎?」
女人聽罷,不禁笑了出來,念叨著:「難過?難過能當飯吃,養活我嗎?吉普賽人到哪都不會被重視的,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就算傷心又如何?不還得張開腿賺錢。」
聽罷,海登沒再回話。女人以為他在想什麼要安慰人的話,便說:「別打算裝好人。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憐的,你們跟我根本沒什麼區別,剛剛那個警察也是。每個人都是妓女,只是服務的東西不同罷了。」
天使倒是不以為意,他踏前一步,說:「我叫勞倫斯(Lawrence),如果妳想的話,我們的確還有許多享樂的時間……」
海登一手拉住勞倫斯的胳膊,跟女人說:「抱歉,我們該走了。」
離開那個女人的房間後,海登一臉難以置信地問勞倫斯:「天使也可以買春嗎?」
勞倫斯反問他:「為什麼不能?又是你們人類擅自塑造的奇怪形象嗎?」
海登突然覺得腦殼有點疼,他撫著額頭,回道:「忘了你是非一般的天使。真沒想到我還要從買春的過程中才能得知你的名字。」
勞倫斯壓根沒有理會他,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妓館門前站著的男人。「你要不要先處理你的麻煩?」
海登順著勞倫斯的目光看去,又一個麻煩出現了。柏特里克看著海登,說:「上次的主教案還沒好好跟你算清楚。」
海登皮笑肉不笑地回話:「犯人最後不是自殺了嗎?跟我又沒關係。」
柏特里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車上掛著的十字架,說:「屍體上的十字架項鍊,是你放上去的吧?不是沒有在教會受洗過嗎?怎麼現在又弄了個一模一樣的十字架?」
勞倫斯聽罷,看了眼海登,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言而喻。
「警探先生,我買什麼、丟什麼,應該是我的個人自由,用不著你來管吧?」
柏特里克看著海登,眼裡充滿著猜疑。他一步上前抓住海登的衣領,勞倫斯和路克隨即擺出了對付敵人的眼神和姿態。柏特里克卻絲毫不在意,他依舊抓住海登的衣領,說:「我一定會找到你有問題的把柄,然後親手把你抓回去。」
海登微笑著握實探員的手腕,道:「別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我又沒幹什麼壞事。倒是你,不在你轄區的案件,你也能管的嗎?」語畢,海登便稍微施力把柏特里克的手從衣領上扯開。
「珍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得查。」柏特里克不動聲色地撫著被海登施壓的手掌,掩飾著方才輕微的麻痹感。
等等,朋友?這又是在哪裡冒出來的關係?
海登和勞倫斯面面相覷,勞倫斯又再掏出生死簿來看。站在他旁邊的海登正欲一同察看時,天使故意合上生死簿,嘟噥著:「你他媽的又不會以諾語*,看屁看。」
「我小時候學過一點,普通程度的話也能看懂。」海登不屑地瞪了勞倫斯一眼,彷彿在訴說著他是小氣鬼,連一本書也不給看,他可是在付出寶貴的時間陪他執行任務。
「屁喔!你爸到底都教你些什麼了?咋那麼想不開?」勞倫斯撇嘴把生死簿收回西裝內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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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諾語:是天堂的通用語言,屬於天使的交流語言之一。在天堂生活的靈魂和一些高級惡魔也會一定程度上的以諾語。以諾語在神秘學中屬於神語(Divine language)之一,比人類的語言更早出現。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A1ueGHdkV
天使隨後施法催眠柏特里克,讓他自己把事情回顧一遍。柏特里克憶述起自己的記憶時,談到自己是在一次家暴案件中認識珍的,那時的他才剛剛成為警察,對任何事情都熱血得很。那時侯他還幫助珍跟她的兒時玩伴米高遠離她的情人,來到了現在這個轄區。他們也因此成了朋友,偶爾會三個人一起吃頓飯聚一下。
只是幾天前,他突然聯絡不上珍,也找不到米高。今早就傳來了珍在家裡遇刺身亡的消息,所以他才決定跟局裡請假,誓要查找真兇
等等?這走向怎麼有點不對勁?
海登疑惑地望著勞倫斯,問:「我不懂,既然最後都是死了,改變生死簿的時間有作用嗎?」
「人類就是他媽的無知到極點啊。面對未知的事情,總自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勞倫斯翻著生死簿,淡然地說。
海登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次出乎意料地並沒有與勞倫斯針鋒相對,這反倒讓勞倫斯覺得有些許沒趣。
他讓勞倫斯幫他整理了一遍原來的時間線,珍本該在昨晚約莫一時許在教堂門前自殺身亡。然而現在的時間線裡,珍變成了在家裡遇到小偷,被刺而亡。而米高之所以失蹤,想必是因為他又用了禁術,回到了某個時間點,正在改變過去,試圖救回珍。
「其實這都不是最原始的時間線。」勞倫斯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讓海登一臉茫然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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