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 - 第三卷　四季宮

　　又一輪結束，鬼牌來到姜煜手中，小丑化成一位女子，身著紅禮服，手持藥水，底下寫著「摩根勒菲」，女子的氣質混沌，神性與魔性的摻合。

　　卡牌的圖案在姜煜看過後消失，繼續遊戲。

　　突然，某個人在抽到鬼牌時，面色脹紅，轉而發白，說不出一句話，就倒在圓桌上。

　　死了。

　　毫無徵兆。

　　姜煜發現這個人是前幾輪當中曾經抽過鬼牌的，難道是重複抽中鬼牌的人會死亡？

　　這個認知顯然其他人有猜測到，氣氛更為凝滯。

　　隨後又有一個人類猝死，也是抽到第二次鬼牌的。

　　考驗運氣的遊戲？

　　最後，每個人都有了身分，剩餘人數八人，包括姜煜一開始注意到的三人以及何陵。

　　也是在此，沉寂已久的提示音上線。

　　【歡迎各位來到四季宮──】

　　【難度：五星】

　　【人數：7人】

　　五星？！姜煜被副本星級給震撼，什麼鬼運氣，五星，那可是死亡係數最高的星級，難怪一開始就死了六人⋯⋯

　　參與人數是七人，代表她被排除在副本外？

　　姜煜保持謹慎，依舊將自己看作玩家。

　　大家暗戳戳瞟向姜煜，顯然也在思考同件事。

　　再來就是要進行所謂的「排練」。

　　「紙條內容不能給別人看到喔！」羅文按照身分給他們發了紙條，每人的紙條都一樣大，是按身分派發的任務，姜煜瀏覽著。

　　摩根勒菲：

　　一、你可以對亞瑟使用三次魔法，心誠則靈。

　　二、亞瑟不會傷害你，可以信任他，引導戲劇走向，選擇是否讓他活著。

　　怎麼都是亞瑟？

　　「你們的身分是什麼？」混血姐姐開口，她主動托出，「我是桂妮薇兒，在副本裡，就用身分代稱如何？」

　　紅髮綠眼的少年微笑，猶如精靈的美麗與夢幻，他指著自己的嘴巴，發出啊啊聲，大家看懂了，少年不會說話。

　　不過他拿出了紙和筆，藝術般的字跡寫著：Arthur。

　　是亞瑟，戲劇的主角。

　　桂妮薇兒是亞瑟的王后，若要演繹劇情，前期這兩位是要綁定的。

　　「我是亞瑟。」一名沉默寡言的男子發言，存在感不是太高。

　　場上出現兩個亞瑟。

　　「好巧，我也是亞瑟。」何陵說道。

　　三個──

　　姜煜瞬即給他貼上說謊標籤，他明明就是薇薇安，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若不是她知道何陵真實身分，真會被騙去，但姜煜並沒有發言。

　　身分牌不能翻給人看，如今場上三個亞瑟，混亂了，亞瑟難道是狼人殺的平民嗎？人人跳？明明只是要演戲啊！怎麼就變狼人殺了？

　　「不如你們說說自己的任務？」桂妮薇兒道。

　　「死。」少年亞瑟寫道。

　　「相信梅林。」寡言男子道。

　　「跟梅林待在一起，他會幫助你，並且得到聖杯。」何陵道。

　　眾人不語，顯然在思索。

　　何陵說得有模有樣的。

　　少年亞瑟寫的和她的第二點：「選擇是否讓亞瑟活著」相似；寡言亞瑟說出尚未出現的角色，梅林，當然很有可能是他賭有梅林這個角色，但有什麼理由讓他冒充亞瑟？

　　莫名其妙，都先當作亞瑟來看。

　　見大家靜下，姜煜打破寂靜：「摩根勒菲。」她迎上數道目光，只回以微笑。

　　「我是蘭斯洛特。」金髮碧眼的男子笑容儒雅和煦。

　　蘭斯洛特，最後跟桂妮薇兒在一起的騎士。

　　接著梅林出來了，還有個女生不願說出自己身分，前期的重要角色幾乎到齊，那個女生倒不是主要問題，首當其衝的是那兩亞瑟。

　　「各位共有一年的時間演練，演練地點順序為黑桃、紅桃、梅花、方塊，一年後，四季宮的主人將要觀賞，相信各位能夠給予主人一場完美的演出。」

　　「用餐時間分別為中午12點與下午6點，請各位準時回到圓桌，莫要遲到或早到。」木偶發聲，伴隨著音訊被幹擾的滋滋聲，「承諾不可違，各位要言出必行，謹慎說出每一句話。」

　　「那麼，祝成功！」

　　它行禮。

　　其他人往黑桃宮去，而姜煜奇怪的感覺未褪，盯著羅文，木偶像沒電一樣，停在那邊，維持著行禮姿勢。

　　手臂的黑色蓬蓬袖被拉了拉，姜煜回頭，少年亞瑟站在她身後，他身著駝色菱格馬甲毛衣，內搭綠襯衫和領帶，咖色西褲，少年感滿滿，翡翠的眼眸含著水光看她，無辜，純真，和她差不多高，讓人產生憐惜之感。

　　遺落人間的精靈，陽光浴照的金盞花。

　　「怎麼了？」咳，知道少年長得好，近看衝擊力更強，姜煜的心被狠狠擊中。

　　他指向黑桃宮的位置。

　　「你在提醒我？」

　　他點頭。

　　因為鬼怪的身分，幾乎所有人不願靠近她，早就動身前往。

　　眼前這位少年，天不怕地不怕，說實話，姜煜可不會相信能通關副本的人是什麼單純小天使，順便觀察是不是真亞瑟吧。

　　四季宮有四個宮殿，每個宮殿都有一個撲克牌的花色，大門的位置就是黑桃宮。

　　鞋跟在走路時的敲擊叩叩迴盪，長廊浮雕鑲金，吊燈油畫，天頂也有畫，遊戲或者故事常說，畫作禁錮著某些靈魂，她感受到畫像裡的人盯著自己，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宮裡的僕人們僵硬的將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的血跡拖去，那些做著掃灑的僕人，面色蒼白僵硬，眼睛被縫上星星，兩眼下像是用藍色的蠟筆，童稚的畫了兩個水滴，像是娃娃在哭泣，嘴被針線縫起，嘴角被往上提，被用紅蠟筆塗了微笑。

　　姜煜放慢腳步，深怕會不小心滑倒。

　　少年扶住了她的手。

　　「謝謝。」姜煜稍稍抽開手，「我還可以走。」

　　語畢，她的鞋好似被線絆住，姜煜向前踉蹌，亞瑟扶穩她。

　　回頭，根本沒有什麼線，話才剛說出口就被打臉，姜煜有些尷尬，又說一聲謝謝。

　　羅文的副本是吧？給她穿這種鞋子是存心要害她？

　　姜煜拉掉小腿腹的紅色緞帶，脫掉高跟鞋，買了雙球鞋換上，亞瑟注視她。

　　「這樣方便。」姜煜說道，把紅高跟收進空間裡，邊走，她問亞瑟：「亞瑟，你有四葉草圖案的APP嗎？需要打字我纔可以知道你想說什麼。」

　　他搖頭，姜煜見狀，把自己面板化作的手機遞給他。

　　「那你用這個打吧。」

　　亞瑟點頭，笑容燦爛，姜煜默默挪開視線，生怕被閃瞎。

　　「為什麼跟著我？」

　　亞瑟：因為你是姐姐。

　　他講的是摩根勒菲和亞瑟的關係，姜煜不置可否，就因為這個嗎？她不太相信呢。

　　透過牆面的鏡子，姜煜看見自己的長相，和她原貌略有不同，更深邃了些。

　　黑桃宮如其名，它的牆壁浮雕雕著許多黑桃圖案。

　　推開門，姜煜穿越到另一個世界，這裡完全無建築模樣，橄欖樹林，結實累累，一顆顆美麗果實，在陽光下，榨出新生的光澤。

　　身後的門消失了，姜煜往後摸著空氣。

　　【獲得石中劍，離開森林。】

　　突然，兒童的嬉笑聲在樹林的各處響起，沒見到兒童們，卻聽得見他們唱歌，歌聲宛如純淨的水。

　　「生薑頭，生薑頭，好野蠻，易生氣。生薑頭，生薑頭，父親是惡魔，母親是娼妓。」

　　姜煜擰眉，忽然握著長矛，它的長度和劍一樣，憑空出現在手中。

　　兒童們不斷重複歌唱，無比的擾人心智，姜煜發現橄欖葉無風自動，她靠近樹葉，歌聲越來越大，它是從嫩葉裡飄出來的。

　　生薑頭，是歧視紅髮的稱呼。

　　亞瑟是紅髮，姜煜看向他，眸底是沒察覺的關切憂心，少年依舊掛著純真無害的笑容。

　　樹葉飄出的歌聲稚嫩，開始混雜大人嗓音的竊竊私語，它從成熟的橄欖葉中飄出。

　　「紅髮，是被地獄之火燒紅的頭髮，多麼不詳。」

　　「邪惡，太邪惡了，他的母親一定和惡魔做了交易，看她做的工作，果然是會激發慾望的罪孽。」

　　「他會不會渴望血液？太恐怖了，不能讓我的孩子離他離得太近。」

　　「就應該有針對他們的法律，他們不應該出現造成恐慌。」

　　源自於最深處的惡意。

　　私語、氣聲、交談、竊笑，夾雜突然暴起的怒罵，姜煜非常不舒服，太吵了，想讓他們閉嘴，想讓世界安靜。

　　姜煜握緊矛，又鬆開，向亞瑟伸出左手，冷著臉：「如果不舒服就握著。」

　　她不會安慰人，只會盡量做到陪伴。

　　連姜煜都如此難受，少年同樣是紅髮，刺痛不知是多少倍。

　　但亞瑟似乎沒什麼被影響，他仍舊掛著微笑，沒有一點傷心，痛苦。

　　他反而握住姜煜的手，用矛往樹枝一劃，一枝橄欖枝落地，連帶兩片綠葉。

　　斷掉的橄欖枝如同水管，鮮紅的血液從樹枝流出，伴雜大人和小孩的慘叫。

　　姜煜心驚後退，看著地面的橄欖枝流出的鮮血聚成一窪。

　　還在枝頭的綠葉們聲音一轉，開始指責姜煜失手殺人。

　　「殺人了！！」

　　「這種瘋子就不應該放出來！」

　　「她的父母是怎麼教的？要他們出來道歉！」

　　「好可怕⋯⋯街上都有隨機殺人了，這樣我的孩子怎麼辦？走在街上都會有危險。」

　　「呵，這種人，一定會被驗出什麼精神疾病，最後『可教化』，可笑的法律。」

　　橄欖葉好似被蒙上層血霧。

　　「為什麼要砍掉樹枝？」姜煜問他。

　　少年低頭打字：讓他們安靜的辦法。

　　「難道我要砍掉所有的橄欖葉嗎？」

　　亞瑟：不然他們會一直講，不會停。

　　「但是我也砍不完。」

　　一望無際的橄欖樹林，姜煜看不到邊際，她不知道有多少。

　　他們枝繁葉茂。

　　亞瑟：那用燒的吧！

　　不知為何，總感覺他打的字裡藏著躍躍欲試。

　　「考慮，但我們得先找到出口，不然也會一起被燒死。」姜煜選擇對那些激憤的人們充耳不聞，「你跟著我吧，不要走散了。」

　　亞瑟乖巧點頭。

　　姜煜繞過血窪，往樹林深處走，並用矛在樹幹上刻下痕跡。

　　當然，刻痕會流血，罵她的人也愈發激烈。

　　孤兒、婊子、愧對父母、豬狗不如。

　　姜煜不聽，只當他們是吵人的蒼蠅，嗡嗡嗡，鬧得她頭痛，碰到嫌噁心。

　　好像他們多高貴似的，只會躲在橄欖葉後面罵她，啊，人總是下意識排斥異類。

　　姜煜本來想說，找到出口後摘橄欖去榨油，但忽然想起羅文的謹言警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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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四季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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