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處有一條十字路口,往右拐,會看到一條離交叉口最近的小巷子,他們約定在那裡會合,在此之前,他們四個人要靠自己的力量穿過這群怪物。別擔心,怪物視聽聲辨位的只要他們不發出大於腳步聲,怪物不會察覺到他們的,至於有沒有之前那種自帶熱感應偵測的怪物?不確定,遇不到只能看個人造化了,他們不可能聽郝俊榮的提議走屋頂回去,那樣太費時間了,況且對他們這群普通人來說,走屋頂的風險不亞於在地上繞過怪物群,所以被穆時雨和UJ駁回了。
Z說不用那麼麻煩,他可以讓其中一隻怪物發出慘叫,到時候讓他們自己打起來。聽上去不錯,但他如果這麼做也會把其他靠近這片區域的怪物給引來,到時候他們就更別想出去了,所以也被穆時雨給駁回了。Z在他的智慧型口罩下撇撇嘴,感嘆一個人行動是多方便省事啊。
UJ不好意思地舉起手。
穆時雨問他:「還有什麼事嗎?」
「請問右邊是哪一邊?」
「……就是你吃飯時拿筷子的那隻手的那邊。」
「唔……這邊?」他舉起左手,歪著腦袋的樣子特別呆萌。
「……算了。」最後穆時雨讓UJ跟她一起走。
「等等。」Z皺眉出聲阻止,指著UJ:「他跟我走就好,我要看緊他。」
「為什麼要看緊我?搞得我是某個罪大惡極的殺人魔一樣。」UJ不開心地瞇起眼:「還是說Z,你不信任我?明明所有人當中最可疑的人是你吧?」
「我沒這麼說。」
「可你講的話就是那個意思。」
兩人互相怒視,一股聞不到的煙硝味瀰漫在他倆之間,但感覺不是單純的吵架或不滿這種單純的情緒,而是有諸多紛雜的因果參雜在一起,郝俊榮對此感到非常不解,他們兩個難道再來這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嗎?
看得出他們有意想隱瞞此事,但作為食物鏈最底層的E級市民來說,懂得察言觀色是他們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在這方面他可是特別有天賦和充足的學習環境,所以在穆時雨還不明所以,協調那兩人的氣氛時,他便在腦內假想出諸多猜想,並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他們之前肯定認識,鬧過矛盾,而且這個矛盾還可能跟人命有關。想到這裡他感覺到一陣寒意爬上背脊,打了個颤心想:「我莫不是真的在跟一些危險人物生活在一起吧?」
這時穆時雨還在當這兩人的協調者,與其說是協調不如說是部明顯地幫Z說話,畢竟與她相處最久的人是他,自然也會偏袒他一點,「UJ,雖然我知道你被莫名其妙地懷疑很委屈,但火氣也不用這麼大吧?而且現在也不是爭吵的時候,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為妙。」
「什麼?」UJ故意做出很驚訝的誇張表情說:「小雨妳捨得把我丟給這個光是外表就很可疑的傢伙?」
「我什麼時候變成小雨啦……還有Z才不可疑,他如果對我們不安好心的話才不會就我們那麼多次!」
郝俊榮心裡吐槽:「是救妳救很多次……好啦,也救了我兩次,如果包括他昏倒的那次的話。」
穆時雨繼續說話:「總而言之,不管是跟我或是跟Z結果都沒差,我們只不過是要離開這片區域,你就算討厭Z,跟他相處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先忍忍吧!」
「哈!?」
「不然你就自己走。」
UJ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不情願地答應了,天知道他怎就這麼聽她的話。
好不容易解決隊員們之間的矛盾,現在真正的問題還擺在眼前,該怎麼通過這些體型是她幾倍大的怪物群呢?這些怪物不會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們通過,但凡一個不小心撞上牠們,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們學著貓走在佈滿防盜尖刺的圍牆上一樣小心,由於穆時雨是走在最前頭的,所以第一個下樓的也是她,每下一個階梯,那些怪物就會變大幾分,讓她愈發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苗小與天真。不,這真的不像在計畫裡所想的那般輕鬆。穆時雨的呼吸急促起來,可害怕連呼吸聲都能吸引怪物的注意;她感覺到心跳速度快到不正常,可又擔心它如果再快的話,下一秒是不是就會被撕成爛泥?或嚼成碎塊?
面前巨大異狀的身影對她視若無睹地拖著步子,在她前腳剛踏在地面上的那刻,她愈想愈怕,無數種恐怖的猜想在她的心頭纏繞,猶如一條冷血的毒蛇緩緩爬過,令她毛骨悚然,備感絕望。怎麼辦?她沒信心。
Z按住她顫抖的肩膀,俯下身貼近穆時雨的耳旁,抬起一根手指往前指,散發一種訊號:『不要怕,有什麼事,我會替你解決。』
她的十指向手心蜷縮,奮力攥僅拳頭,指關節捏得泛白,胸膛中翻滾著難以遏止的恐懼,終於也把後腳放到地上,細密的碎石與塵沙被她踩在腳底沉悶地慘叫。
不能跑,否則腳步聲會先吸引到怪物的注意,只能慢慢前行,把聲音放到最輕,要在比平常走路的速度還來得慢。她在心裡下好對自己的囑咐,慢慢地,學著貓一樣的步伐,往可通行的縫隙中鑽過去,此時的他們已經像當初計畫好的一樣分頭行動,這也是穆時雨提的建議,四個人一起在這堆怪物群竄梭,危險性是一個人行動的幾百倍,只要其中一個人有誤,其他人可就完全沒生還的可能。
她忽然停住腳步往後一仰,有一個頭部是電視的細長鬼影擦著她往旁邊走去,又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低下頭,麻木的雪花銀幕盯著她。她大氣不敢喘一口,嘴唇泛白,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將參差的額髮濡濕,一縷一縷地貼在皮膚上,半掩著兩隻緊張不安的眼睛。
直到那隻怪物對此失去興趣,緩緩離去,她小心地深呼吸一口氣稍作休息,等有其他怪物朝她走來時,她又趕緊離開現在的位置,走走停停又不知繞了多久,總算走到一個相對來說安全一點的地方,一個紅色的腦袋緊接其後跟她走到同個地方。
現在離怪物群不是很遠,穆時雨還不敢太大聲,只能用小小的氣音問:「Z他人呢?」UJ還沒從剛剛獨自一人穿越怪物群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惴惴不安地回話:「我走得太慢,跟丟了,他也沒等我就自己先走了,應該已經出去了。」
因為UJ左右不分,剛好又同時一起出來,穆時雨也就順便帶他一起走了。UJ笑嘻嘻地道謝,等穆時雨轉身往前走的時候,UJ趁她不注意,從口袋裡掏出一片小小的石頭碎片,邊緣有被刻意打磨過,十分鋒利。他用中指和拇指捏住,瞄準穆時雨的鞋帶,僅用兩根手指的力量將石片往鞋帶射去,石片擦過綁成結的那段鞋帶,沒有斷,但僅有幾根纖維還倔強地維持與鞋帶的連接。穆時雨還是毫無察覺得繼續走著,就算聽到石頭撞到地板的聲音,也只當是自己又不小心踢到某顆小碎石了。
他們來到十字路口,看到再交叉處等待的Z和郝俊榮,Z在看到完好無損的UJ時,臉色又黑了幾分說:「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真不好意思啊,機智如我,是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喔!」UJ俏皮回答,挑釁地看著他。
「好了Z,人都已經等到了,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他們又吵起來浪費時間,郝俊榮決定先站出來打斷他們的對話。
從路旁的巷子裡走出去,會遇到一條大馬路,順著這條馬路走就會抵達他們基地所在的住宅區,到了那邊也離基地不遠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只剩下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還沒回到基地天絕對會先黑下來。
「有什麼問題?用跑的啊。」Z挑著眉說。
郝俊榮翻了個白眼,「讓我們跑一公里多的路?現全部人裡就只有你有這種體力吧!」他也是一臉疲憊,剛才在穿過怪物群的時候也消磨他太多精神跟體力了。
「我也覺得還是先以保留體力為上策,到時候如果遇到什麼危險我們才有力氣逃跑,或是等到我們到了住宅區再跑也行。」穆時雨提議道。她也很累了,要她現在跑起來還真的跑不動。
雖然最後決定用走的走回基地,隨著天邊傾斜的太陽和越來越昏暗的道路,他們的焦急也安耐不住地直線上升,從原本的快走變成慢跑,來到住宅區的時候天色幾乎全暗,各個都在拚自身的腎上腺素和爆發力,在街道上繞過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怪物,拼命往基地的方向衝去,由於是女性的緣故耐力沒有男性那麼好,穆時雨成為隊伍中墊底的那個,Z跑在最前頭幫忙開路,太弱的怪物直接被他劈了,比較強的就帶大家繞過牠。
幾番下來,穆時雨之前那條僅靠幾根細小的纖維支撐的鞋帶,終於不堪折騰,斷了。
「!!!」她被斷掉的鞋帶絆倒跌在地上,膝蓋磕出了擦傷,絲絲血液從傷口上滲出,她沒意識到此時的她在那些怪物眼裡是多麼誘人的存在。
『沙沙沙——』耳機又傳出雜訊音,
跑著跑著,感覺背後的腳步聲突然變少了,Z停下來往後看,後面兩人看見他的動作也停下來紛紛轉頭。
穆時雨倒在離他們一段距離的地上,她用手軸撐起身,單跪在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走,確認她沒事過後,前面三人也就回頭繼續趕路。基地離這邊不遠了,只是稍微落後這麼一小段距離不會怎麼樣的,那時所以人的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請玩家注意,』耳機裡傳來的是半個小時前那個渾厚又低沉的男性嗓音:『園區天色已全黑,即將進入夜晚的「夢魘模式」接下來不會再有任何的警告通知。』
她還沒站直就想往前衝,誰知道腳有一股拉力拉著她,讓她在一次跌倒。
「啊!」她小小驚呼一聲,往後一看,有個長著利爪的淡綠色手從水泥地裡伸出來,抓住她的腳踝。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耳機裡的男性嗓音此時變得著急起來:『快跑!』
她努力蹬腿掙脫卻沒什麼用,那隻手只是抖動幾下仍是緊抓著她的腳,連帶著她的小腿一起收回水泥地裡,簡直就像是陷到流沙裡一樣,現在連掙扎都沒辦法,她急到都哭了,也不想再顧慮那麼多,大聲叫:「Z!!!」
跑到遠處的Z身形一滯,腳下一旋,轉身帶起一道殘影掠過後面的人往回衝,這速度快到郝俊榮和UJ都懷疑他剛才是不是打破世界紀錄了?
穆時雨的半截身子都陷入地裡了,她還在用雙手往前扒爭取時間,然而這根本只是在白費力氣,她還是在不斷往地下陷,可她依然努力伸長她的手。
Z咬緊牙關,眉頭皺得死死的,速度又比剛才快,可這還不夠,他還要再快,再快一點。他望向穆時雨朝他伸出的手,此時她還沒沉下去的部位只剩頭和手了。他心頭狂跳冷汗直流,喉嚨一噎,乾脆不跑了,直接縱身往前撲去,他碰到穆時雨的手指,那隻纖軟玉手像是逗他玩一樣,明明他是可以握住她的,她卻在下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什麼都沒握到。
他失神盯著自己握空了的拳頭,愣神了很久,久到連他已經被怪物團團包圍了都不知道。
Z從地上爬起來,凝息而立,臉上彷彿結了一層寒霜,變得分外冷峻,他隨意掃視包圍他的怪物群,語氣很不屑:「怎樣?」他的瞳孔猛然劇烈地收縮,眼底似乎冒出森森冷焰,一雙大手激動微微顫抖,手指尖狠狠扎進手心裡,冒出少量血珠,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很顯然,他很氣,非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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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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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已然掛在天邊,漂亮得一看就是假的銀色滿月照耀著大地,為這個荒誕可笑的世界罩上層層銀色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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