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境農場的生活,可以說是香兒從國中以來到現在最衣食無缺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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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盥洗完後,她和好友就會背著包包到農場餐廳吃早餐,這裡的早餐是豆漿饅頭還有稀飯,饅頭是小饅頭但是很有嚼勁,有很多種小菜可以包在饅頭裡面;午餐在學生家吃飯;晚上的餐廳也是很豐盛,又是不同地方的菜色,很豐富又美味。和香兒在國中時候有一餐沒一餐的情況,簡直是天壤之別,所以香兒很快就被養胖了,好朋友笑稱她快「虎背熊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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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當香兒又再讚美農場餐廳的晚餐時,那其實只是再平常不過的食物,但香兒卻當成人間美味在大塊朵頤。晚餐後他們照例會到附近的路上或農場本部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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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芝忍不住好奇地問香兒:「香兒,妳國中時剛開始不是住在親戚家嗎?後來為何要搬出來?」香兒從來不提國中一年級時,在親戚家發生的事,只知道她寧可像吉普賽人到處流浪,過著有點像餐風露宿的日子,也不願再回去親戚家。陳芝記得有一次她連回家的車錢都没有,還向她借腳踏車,在烈日當空的大熱天正午時分,騎了快一個小時車子才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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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香兒似乎在回憶起當年不快樂的寄人籬下的生活。她的眼神漂向遠方。
「所謂的親戚,其實是我姑姑和姑丈的家,我姑姑不大過問我的事,和我接觸較多的是我姑丈。他們家是從事服裝製作,請了幾位小姐在做衣服,應該算是小型家庭工廠。」香兒停下來看著陳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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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三個成績很優秀的兒子,都是就讀台中最好的私立中學,我姑丈常會在我面前誇耀,每當假日他那些寳貝兒子回家時,他都會去買很多『單價一顆二百的大蛤蠣』給他們。」陳芝不解地問:「妳是因為没吃到這個而生氣?」
香兒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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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這樣啦。其實我在意的事,是我們家有種橘子,我媽會叫我在回到姑姑家時,帶很多橘子給他們,有幾次我明明在晚上睡前有放橘子到書包,打算到學校吃,但到了學校卻發現橘子不翼而飛。」「那妳怎麼會一口咬定是姑丈,而非別人?」陳芝覺得香兒未免太武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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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所有人都在睡覺,只有我姑丈最早起。其實這個不是我離開的主因。」
陳芝露出詑異的表情望著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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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不是告訴妳,他們家是小型家庭工廠,他們為了讓小姐們在工作時不會太無聊,所以在工作的地方,放了一台電視機,電視幾乎全日播放,而我能讀書的地方就是在電視機前的桌子,我從小就是個超級電視迷,每天都到別人家看電視,看到唱國歌(代表全部節目已結束),這樣的我那有辦法抵擋住電視節目的誘惑。而且我會離開家鄉跑到這裡來讀國中,不就是為了想多學一些東西,我也不是那麼不長進,我也是會想把成績拉上來的。」香兒走到一顆樹下停下來。
「那妳可以到別的地方讀,為什麼一定要賴在電視機前?」陳芝的話中似乎認為香兒在找藉口,為自己的不認真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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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我没試過嗎?有次我就去樓上的神明廳打開大燈看書,没想到我才讀一會兒,我姑丈就上來,而且把電燈轉成原本的小小燈,並叫我不要浪費電,叫我到樓下去看書。但我没下樓去讀,我就依著這小小燈,仍留在二樓讀。」陳芝終於知道為什麼她不提這段往事,為什麼窮苦家境的她,就算曾經因為没錢吃飯,而只得把一顆饅頭,平分成三天來吃;中午的午餐時間,香兒都會失蹤,躲在角落,吃著幾顆從學校福利社買來的奇怪食物「荸薺」;寧願在外過著極度辛苦的日子,也不回頭的原因了。難怪香兒在國中時候,總是一副冷漠的模樣,因為從原本無憂無慮的快樂鄉村生活,突然變成身處異鄉孤單無助的都市生活,難怪她看起來總是心事重重,不大好接近。也難怪她比同齡的人,多了幾分的老氣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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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聊完天,走回宿舍才發現宿舍水沒了,她們就拿著水桶,走到外面的大儲水槽取水。當時宿舍沒有自來水,只有宿舍旁邊有一個像農家的儲水槽,所以他們回家的時候要先在儲水桶裡面裝滿水,才有水沐浴和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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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前,陳芝依她的習慣先泡上一壺茶,然後也請香兒喝,接著她就會拿出國中升高中的講義出來讀,香兒還是安靜開心看她的書,尤其這裡有一整排的幼獅文藝,兩個人各取所需,日子安逸而平靜。
香兒通常一個月才會回家一次,因為從幼獅山莊回到家裡,要換五趟車,回家通常只能睡個覺,隔天睡醒,吃完早餐大概就要準備出發上山了,所以從香兒去幼稚園教書已快兩個月了,陳哥都没看到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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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香兒下班的時候,就收到陳哥的信,信中問香兒最近如何?希望香兒要好好照顧自己,香兒回信說現在陳哥看到她應該會不認得,她還頑皮的畫一個胖女孩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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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兒也收到她國小同學黄珠的信,她小六後轉到高雄唸書,在信中他們說要和高雄海專同學聯誼活動,要去屏東三地門爬山,黃珠邀請香兒,剛好是一個星期的春假,看她要不要一起來,可以住在他們家。香兒考慮了一下,覺得好久沒和好朋友見面了,所以她就開心的接受好朋友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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