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介紹所
這一次,她篤定地確認好大家的「作息行程」,這時候去洗澡應該都沒有人了
她趕緊進去澡堂,躲在最隱密的角落,把衣服脫光後,才開始要洗,突然她嚇了一大跳,一大群女工跑進來,每個人毫不害羞、很自然地就把衣服脫光,準備要洗,她嚇得把臉龐幾乎整個埋藏在澡缸邊,深怕被別人發現,只得趕快再把衣服穿上去,然後拿著臉盆衝出來,她也顧不得沒有洗澡了。
回到寢室後,她想了很久,再加上她最近看到一些小說,書中總是把台北說成繁華熱鬧的天堂,一個可以讓麻雀變鳳凰的神奇煉金屋。所以,她當晚就決定,她要到台北去發展,她拿著職業介紹所的地址(那時沒有人力銀行)「中山北路三段」,就這樣她搭上了這班火車。
她表面上冷靜沉著,其實內心很是不安。因為,她是一個月前才從鄉下來到樹林的鄉下女孩子,她根本就沒有去過台北市。
「各位旅客,台北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趕快下車……」,車上的廣播將她從陷入沉思中拉回來,她嚇了一跳,趕快拿起皮箱,擠在那群高中生中下車。
下了車後,出了車站,她拿起那間職業介紹所的地址:中山北路三段「鴻圖職業所」,然後就問一個過路的人怎麼走。
那個人不敢相信:「那很遠耶,妳要走很久。」
「沒關係,您只要告訴我怎麼走就可以了。」
那個中年人就很好心地告訴她怎麼走。
她謝謝他之後,就拿起地上的大皮箱,往介紹所去。
「路通嘴」,這是以前人的GPS,一路上她不停地問路人,最後終於看到「鴻圖職業介紹所」的招牌,她的心一緊,帶著幾許興奮的心情,她趕快拐進一個彎,轉進一個小巷內:「終於到了」。等她一進到裡面,發現是一間很簡陋的地方:只有一個辦公桌,及一條長板凳,奇怪的是旁邊還有一個上、下舖的床。老闆約四十歲左右,身材微微發福,台語的口音和彰化的腔調很像,用很冰冷的語氣對她說:「妳坐一下,妳看起來還很小,妳從哪裡來?」「我從彰化來的,我今年才國中畢業而已」她很小聲地回答。
聽到「彰化」,這個老闆臉上寒霜稍解:「妳說妳是彰化來的?我也是彰化鹿港來的,算起來是同故鄉的。」「才國中畢業?那妳能做什麼?」這時她覺得老闆有幾分親切。
她低頭想了一想:「有沒有餐廳之類的工作?」她以前在小說中都看到書中的女主角都是從鄉下來台北找工作,然後碰到既英俊又多金的白馬王子,接著就像所有的童話故事,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想做餐廳的工作。」她囁嚅地說。「餐廳噢?」老闆翻了一下手中的客戶資料然後抬起來看看她:「有一家海產餐廳在應徵服務生,妳有沒有興趣?很辛苦的。」他問她。
「可以,那我要怎麼去?」她毫不考慮飛快地答應著。
「等五點以後,我再載妳過去,妳身上有帶錢嗎?介紹費二百元。」他直視著她。剛才那份親切感怎麼一下子消失了。
「有、有。」她趕緊從紫色洋裝的口袋拿出二百元給他,這是她今早從工廠出門前向在同家工作的表妹借貸的二百元。
老闆拿去二百元以後,就叫她坐在旁邊的長板凳上,等五點多後再載她去。
她拿出放在皮箱上面的書起來看,那是她最大的樂趣,她不知道等多久,最後老闆終於拿著一串鑰匙,她趕緊站起來,因為那表示她可以去餐廳了。她很快就拿起大皮箱,跟在老闆的後面走下樓梯,坐在老闆的摩托車後座,往三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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