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臉就在黃麗紅的遺照後面,五官印上去是出奇的吻合。
「這傢伙要抓住媽媽啦,你快不做些什麼?」
梁芷昕在口袋中取出一口小瓷瓶,扭開,然後就向黑影撥過去。梁芷晴嗅出是當天妹妹用來為自己洗去霉氣的柚葉水。形成裂紋的幼絲馬上分開,繞過水漬,繼續向女人臉進迫。女人臉離開大廳的牆壁,往後廳走。那裡是存放黃麗紅棺木的地方。
後廳份外陰涼,女人臉在裡面左追右突,好像想找一個可以看到黃麗紅遺容的好位置。梁芷昕拿起一個花瓶,摔在地上,花瓶粉碎的聲音在廳裡迴響。女人臉的雙手捂住耳朵,網狀黑影更退在後廳外。梁芷昕馬上抄起另一個花瓶。
「媽媽,我知道是你,你有什麼想告訴我們嗎?」
女人臉的嘴巴張大又合上,再張大再合上,循環幾次,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摔破花瓶的聲音散去後,牆上再現黑網,幼絲密集,梁芷晴看見只覺臉上發麻。梁芷昕摔出花瓶,這次對準了黑網附近的地板,花瓶粉碎之際,黑網就縮回去。
梁芷晴看到牆上現出女人的左手,指著黃麗紅遺體,又指著自己的右手。然後,女人臉就慢慢淡出牆壁。黑網沒有走進來,後廳只賸下她們兩個和黃麗紅的遺體,以及兩個古董花瓶的碎片。剛才那股腥臭氣逐漸散了。
「媽媽的魂回去了。招魂法只可以維持十分鐘左右。」梁芷昕在廚房捎了個掃帚,把地上的碎片掃成一堆。
「那想抓走媽媽的東西又是什麼?」
「應該是跟那天在地下室拉我下去那個吧。唔,剛才媽媽臨走時做了什麼?」
出乎梁芷晴意料之外,梁誠志沒有因兩個古董花瓶而大發雷霆,只說了一句「昨晚風大,也許把花瓶吹倒了」。嚴馨檢查棺木以後,向梁芷晴和梁芷昕微笑一下。梁芷晴經過通往地下室的門時,特地拉拉門鈕,絲毫不動。
大宅外的花園設了個小小的接待處,讓來憑吊的人簽名留下帛金。梁家上下都穿上黑色衫褲。到來憑吊的人很多,靈堂無時無刻不滿。賓客們向著黃麗紅的遺照躹躬後,就向梁誠志問好,說一句「節哀順變」或者是「誠志兄,辛苦了」。大部分人都只是和梁誠志有生意來往。不少人問:「誠志兄,這位是……?」指的自然是梁芷晴。
「是我的長女梁芷晴。」
「原來除了芷昕,你還有個大女兒。」
「是的,最近才回家一起。」
中午的時候,憑吊的人稍為少了,梁誠志就走到客廳那邊喝茶,他應酬了一個上午,連喝三杯茶之後,身體就沉入沙發之中。
「爸,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會不會不高興。」
「怎麼啦?」
「你特地介紹我是蠻尷尬的。」
「有什麼尷尬的?」
「唔,你的朋友認識你多年了,現在再爆出一個大女兒,你不怕他們覺得奇怪嗎?」
「芷晴,你爸活了這麼多年,還需要理會別人的目光嗎?」
「可是,你在社會有名有望,這件事傳出去就不好聽。」
「在爸爸的圈子裡,很多人還養私生子女呢,你是麗紅跟我的孩子,比他們可都名正言順。」
梁芷晴正要再說,梁誠志揮手道:「我不想再談這話題。黃昏的時間有很多人的。要不你去樓上休息一下。」
梁芷晴沒有回到自己房間,信步走到黃麗紅的房間。她瞥了樓下一眼,嚴馨正在指揮家傭整理白花,梁芷昕就跪坐在家屬席。梁芷晴的肩倚在房門,左手緊握門鈕,慢慢轉動。房門打開一些,梁芷晴就閃身進去,用背脊關門。全房漆黑,梁芷晴在裡面過了一兩分鐘,沒有看出一絲光來。她摸出手機,打開機背的電燈。
床子依然在,可是床邊的維生機器就搬走了,留下特別深色的地毯。電燈形成的光圈在房間遊走,經過了小几和小几的抽屜,還有衣櫃和衣櫃裡面。都是空空如也,就像這些陳設都放在一間剛收拾好的酒店房間。梁芷晴照過小几的後面,那裡只有積累了幾個月的塵埃。
梁芷晴剛想收回手機,眼睛察覺一下閃光。像金屬的反光。她再做收回電話的動作,那下閃光是從床底出來的。我找遍房間,居然漏掉床底。梁芷晴伸手進去,手指在地毯上前爬。肩膀拉緊的時候,梁芷晴摸到一塊冰冷的方形東西。她馬上把手機從床底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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