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研究訓練員
對渴望未知的愛麗速子來說,最主要的研究就是知曉,馬娘的極限究竟能到達怎樣的速度,馬娘身體又潛藏著多少未喚醒的潛能。
可最近愛麗速子多了一件非常想研究的事情,那就是知曉她的訓練員,內在究竟有多純粹。
自從與黎明卿相識後,愛麗速子對這位訓練員的興趣一天比一深刻。 這人的精神純粹到超出常人,如同是生來只為了探索未知而存在。
「豚鼠君,就讓我看看,你能為了未知做到怎樣的地步吧!」 愛麗速子凝視手上的兩瓶藥劑露出笑容。
算了算時間,黎明卿也差不多要來實驗室了。 實驗的時間極其寶貴,所以黎明卿每日一定會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
如同愛麗速子預想,實驗室門被某人打開,陽光從門的開口照進來,沐浴在陽光下的黎明卿走進了實驗室。
黎明卿先是輕輕將門關上,隨後張開雙手,做出如同擁抱的動作。 每日要進行實驗時,黎明卿都會做出這動作,愛麗速子知道,這動作的涵義是,把未知擁入懷中。
正因為是同類,愛麗速子很清楚,這名同樣渴望未知的狂人的思考模式。
「速子,開始我們今日的實驗吧!」 雖然這句話的語氣很平穩柔和,但愛麗速子仍能從黎明卿的這句話,感受到他對實驗的強烈渴望。
明明身為被實驗的對象,卻比做實驗的人更渴望實驗。 恐怕整個特雷森學園,都無法找出第二個這樣的狂人。
「那麼就請豚鼠君喝了這兩瓶藥劑吧! 另外飲用藥劑時,請在心中一直想我的存在。」 愛麗速子將兩瓶藥劑,交給黎明卿。
遵從愛麗速子的指示,黎明卿在心中想著她的存在同時,將兩瓶藥劑一飲而盡,隨後一件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黎明卿的體型不斷縮小,最終縮小成男孩的身形。 黎明卿從一個成人,變回了孩童。
「請問妳是誰?」 黎明卿向本該熟悉的愛麗速子詢問荒謬的問題。
訓練員不僅變回孩童,甚至還忘記擔當的存在。 大多數馬娘一定會對此驚慌不以已,但愛麗速子卻露出微笑,因為這就是藥劑的效果。
一個人的精神成熟度,往往與年齡相關,因為隨著年紀增長,當事人會接觸越多事物,內在也隨之成長。 愛麗速子用第一瓶藥劑,將黎明卿變回孩童,就是想知道,在心智退化的情況下,黎明卿對未知的渴求,能達到怎樣的程度。
為了更加精準確認,黎明卿對未知渴求有多強烈,愛麗速子甚至用第二瓶藥劑,讓他忘了她的存在。 人會對自身不熟悉的事物感到恐懼,速子想要知曉,面對不認識的人想拿自己做實驗的情況,黎明卿會如何反應。 是否仍能像與她初次相遇那樣,願意為了實驗獻出自己。
當然,這兩瓶藥劑是有時效性的。 畢竟黎明卿如果真變回孩童,並忘記關於愛麗速子的一切,那對她來說,會有很大的麻煩。
「我是可怕的科學家喔! 為了進行實驗,所以把你抓了過來。 為了我的實驗,請你獻出一切吧!」愛麗速子面露危險的笑容,營造恐怖的效果,向黎明卿逼近。
「原來如此! 那麼讓人變回孩童,就是妳的實驗內容之一吧!」 黎明卿看著地上的衣服與赤裸的自己推測。
地上的衣服比自己體型還大許多,且自身渾身赤裸,那麼應該就是身形縮小了,使原本的衣服從身體脫落。 看地上衣服的大小,原本的自己應該是一名成人。 黎明卿瞬間就整理好了現況。
愛麗速子被黎明卿的反應嚇了一跳,在心智退化的情況下,聽到陌生人拿自己做實驗,不僅完全沒有絲毫畏懼,甚至冷靜推理出現在的情況。 這樣的行為,完全超出一般的孩童。
「竟然還能冷靜的推理,難道你不怕,我接下來又對你做什麼可怕的實驗嗎?」
「恐懼與焦慮,並沒有助於改變現況。 再說我早有為了未知獻出所有的覺悟。」
「且我雖然不認識你,但知曉推動你對我做實驗的情感,是對未知的嚮往。 我也是個對未知癡迷的人,能遇到同類我很高興,能請妳把名字告訴我嗎?」」
面對黎明卿的提問,一滴冷汗從愛麗速子臉上流下,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她對這樣的黎明卿感到一絲恐懼。
將把自己捉來做實驗的陌生人視為同類,甚至因能與同類相遇而喜悅,這樣的思想,早已遠遠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此刻愛麗速子感覺黎明卿並非人類,而是某種披著人皮,偽裝成人類的可怕存在。
深呼吸幾口氣,愛麗速子很快就冷靜下來,隨後再次露出充斥餘裕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愛麗速子。」
「我叫波多爾多。」 這是愛麗速子第一次從訓練員口中聽到他的真名。
「妳還有其他想對我做的實驗嗎? 我很樂意獻出所有,不過我希望並不是致死的實驗。 因為我想與妳踏上,一同探索未知的道路。」
「哈哈哈哈哈。」 聽到黎明卿這句話,愛麗速子笑了起來。
忘記了愛麗速子的黎明卿不知曉,二人早就是一同探索未知的同伴。 對於黎明卿忘記此事,並再次表示想成為她同伴的意願,速子感到滑稽。
「你早就是我的同伴了喔!事實上你是我的訓練員,同時也是我用來實驗的豚鼠君。 只是因為實驗關係,讓你暫時忘記我的事情。」
「等藥效過去後,豚鼠君就會變回成人,並想起關於我的一切。」 向黎明卿坦承真相後,愛麗速子又用過往的方式稱呼他。
「原來我已經是妳的訓練員呀! 那真是太棒了! 如此優秀的同類,我可不想讓給其他人。」
「我也是相同的感受喔! 像豚鼠君這樣,全力配合我實驗的人,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愛麗速子點頭深表同感。
「話說我想知道,這瓶讓人變回孩童的藥劑,可以研發出其他版本嗎? 改為讓人變回成年,並取消時效性。 這樣年老的馬娘,就能夠返回巔峰。」
即使心智變回孩童,仍能如此犀利的思考,看來他是從幼時起,內在就遠超常人。 愛麗速子對黎明卿的內在,又多了幾分理解。
「讓人變回成年的藥劑,我確實能做出來,但仍會有時效性。 畢竟你的要求,已經可說是接近魔法的領域了。」
「不過關於讓人忘記某人的藥劑,確實存在沒有時效性的版本。」
「特雷森學園中,絕大多數學生都仍未成年,這樣單純的她們,容易因人際關係的事情受傷,更極端的甚至會喪失跑步的動力。 所以我才發明了這種,能忘記關於某人的藥劑。」
因悲傷而選擇遺忘,聽愛麗速子這句話,讓黎明陷入沉思。 他曾經遺忘一個很重要的人,一個在他尚未成為白笛前,與他一同冒險的人。
與曼城茶座的談話為契機,黎明卿才想起那位珍貴的同伴。
黎明卿曾相信,如果是與伊莉斯冒險的話,二人真的能潛入阿比斯最底部,知曉阿比斯的奧秘。
可這樣的想法,終究隨著伊莉斯被阿比斯生物奪去性命的事實而摧毀了。
黎明卿並不會因此憎恨阿比斯。 因為他認為,潛入阿比斯之人,本就要有隨時都會喪生的覺悟,正因向阿比斯獻出自己的所有,才能得到阿比斯餽贈的未知。
阿比斯之旅,就是一場伴隨著祝福與詛咒的冒險。 深知阿比斯本質的黎明卿,不會因此厭惡它的存在。 他會銘記伊莉斯的存在,並為了掌握阿比斯的未知繼續探險。
事情本該是這樣的,但有限的生命,想要掌握阿比斯的所有未知,仍太過困難。 最終黎明卿選擇使用會破壞靈魂與人格的〈精神隸屬機〉,增加了自己的分身〈祈手〉,但也因此在不知不覺中忘卻,曾發誓不會遺忘之人。
即使在來到特雷森學院後,想起伊莉斯的存在,黎明卿對她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黎明卿曾嘗試把她畫下來,但記憶中的她,五官始終被朦朧的白霧遮擋,只能依稀看到那如同夕陽般鮮紅的雙眼,他畫中的少女也因此沒有臉。
回想起與伊莉斯在阿比斯的冒險,黎明卿的心被帶回那個地方,過於專注的他甚至連藥劑時效性過去,自己已變回成人都未察覺。
愛麗速子不知黎明卿為何沉默不語,看他臉上的神情,如同靈魂飛往某地般。
一段時間過去,黎明卿終於有了動作,他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到身上。
「我認為生命中重要的對象,不應刻意遺忘。 因為那些人的存在,也才造就了此刻的自己。」
如果沒有父親、伊莉斯、〈祈手〉、為實驗獻出自身的孩子,黎明卿是絕對無法在阿比斯取得如此成就。
「如果速子因為我有了悲傷的回憶,那會想要忘記我嗎?」
面對黎明卿的提問,愛麗速子輕輕搖頭。
「不會喔! 能與豚鼠君相遇,我非常高興,我想豚鼠君早已成為我生命中,無法忘卻的存在了吧!」
「對於你說出的這句話,我深感喜悅。」 黎明卿輕輕擁抱了愛麗速子。
對於黎明卿的反應,愛麗速子嚇了一跳,連尾巴都豎了起來,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冷靜,並也輕輕擁抱了她的訓練員。
愛麗速子幾乎沒有被異性擁抱的經驗,但對於黎明卿的擁抱,她卻意外發現,自己並不牴觸,甚至有些沉浸於其中。 這或許是因為被身為同類的他深深吸引的關係,速子在心中這樣想著。
這場實驗就此畫下了句點。 愛麗速子如願以償,更加理解了她的訓練員,甚至有了額外的收穫,那就是加深了她與訓練員之間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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