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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冲进柴房,房中黑漆漆不见五指,有人喊快去取火烛,众人让开一条路,丫鬟搀着穆芳枝走了进来,穆芳枝一脸惊恐,急要看个究竟,无奈房中黑暗,又看不得什么,顾不得许多,就撩起裙衩趴在地上去摸,摸来摸去也未摸见。这时有人挑着灯笼过来,屋里立刻通明,却不见慧儿,只见地上倒着一把扫帚,扫帚把已齐刷刷断做两节,旁边扔着一把柴刀。众人一起翻遍各个角落,也未找见什么。
穆芳枝气哼哼又领着一帮人去找杨秀武,嘴里念叨着“你莫非是疯癫了不成,深更半夜,好莫央的胡吣些什么?”
回到房中,只见杨秀武依然呆呆的坐着,便指着杨秀武责问,“柴房哪里有慧儿,一滴血都没见过,只有一把扫帚断在那里,我看你是疯了吧,深更半夜的拿我们母女寻开心,你是喝多了还是发了癔症?这种事也能玩笑?”
杨秀武一听便站了起来说怎么可能?就要再去柴房查看。
“爹爹,什么事,这么吵闹?”只见杨慧儿一脸睡意惺忪,穿着青布绣花衣裤站在门口,揉着眼睛看着一屋子的人。众人都暗自嗤嗤的乐,搞不懂平时不苟言笑的杨老爷今天这是怎么的了,一会大骂夫人被狐狸缠,一会又说杀了自己女儿,莫非中了邪气?这慧儿不是好好的吗?杨秀武惊得大瞪着一双眼睛盯着慧儿,连连倒退几步,嘴里喃喃“妖女,妖女……”
穆芳枝冲慧儿说,“慧儿,你过来!”拉着慧儿坐在身边,自己便哭了起来,“慧儿在这好好的,你刚才还说害了她的性命!也不知你为何如此胡扯,这个咱们放下不提。你还当着这些人,说什么我与狐狸有私情,你若是看我人老珠黄,只需一纸休书就好,我无二话,转身便走,不取你分文。你又何必在此构陷机关,耍笑于我?可恨你这等话也说得出,人狐非同类,怎么个私情法,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骂我也就骂得,打我也打得,谁让我是你妻,只是你这么编排我们母女,向我身上泼污水,我怎么忍得下,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死在你面前。”
杨秀武哪有心思解释什么,只是靠墙缩着肩膀,不敢正视慧儿,心想这狐女果然有几分手段,明明看着身首异处,人头落地,眼睛还看着自己眨巴,如今又没事人一样来到自己面前。我若今天再闹下去,空口白牙,又没有一件证据,恐怕难以自圆其说,这又如何是好。
彭月兰看杨秀武窘在那里,无言以对,就过来说“姐姐,老爷最近事务繁忙,里里外外几十口子都是要张嘴吃饭的,前一段山西那边也闹了北虏,战乱塞路,这药材原料价格涨了不少,同行又压着成药价格不涨,等着看我们这些小药行的笑话。眼看着库存不多,如果进了高价原料,那就是卖一钱亏一钱的买卖,可是又不得不卖,所以老爷心里憋闷,晚上是不是也喝了点酒,就调笑乱说两句,舒舒心宽吧,不想说得忘了轻重,得罪了姐姐。妹妹替老爷给姐姐赔不是了,看在禺儿的面上,姐姐就不计较了,姐姐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能是两句玩笑就污了的?”
禺儿也被月兰抱了来,眼看着也有三岁,正是可爱之时,用小手拉穆芳枝的衣襟,“娘,你别哭了,别哭了!”穆芳枝搂过禺儿又眼泪刷刷,却扭头不再说话,彭月兰赶走了下人,拉着杨秀武给穆芳枝赔不是,杨秀武呆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偷眼看慧儿,正微张着小嘴,向自己眨眼,就如同躺在柴房地上的人头般。吓得瑟瑟发抖。
月兰又开口:“老爷,您今晚喝那些酒,我就觉得不对,现在生意确实不好,但咱们这行不好过的又不是我们一家,不都是挺着呢吗?现在只是时局不好,过些个日子自然也就好转了。何必这样憋闷着自己,有不痛快您就跟我们说,要憋着病倒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呢?”说着偷眼看穆芳枝,已经止住了眼泪,只是气还没消,低头抱着禺儿不撒手。
“平日里,咱家里数夫人对姥爷最为T恤了,我看今晚夫人还差丫鬟给姥爷送了汤去,怎了喝了汤,心里不暖也就罢了,总不能还骂上门来啊,即使姥爷骂我们姐妹,我们本该受着,但也得分个轻重不是,瞧您说得那些没影儿的话,搁谁横竖也是吃不下去的。都是一个锅台里吃饭的,哪有那要糟改人家的,我看姥爷应该给姐姐道个歉,姐姐向来大量,肯定也不会计较您的,姐姐是不是?”说着又看一眼穆芳枝,穆芳枝依然歪着头不说话。
穆芳枝把杨秀武往穆芳枝身边拉了一步,“姥爷您就别犟了,道个歉,身上少不了一两肉!”
杨秀武知道自己做的鲁莽,手里又没有实证就当着众人乱讲,还有一时冲动,亲手斩了慧儿心里也是害怕加愧疚,还好慧儿没事,但也是又惊又怕又庆幸,要是真的斩杀了慧儿一个女孩子,说慧儿会妖术,谁能相信,又怎么说得清楚,自己恐怕也要搭上一条性命!
于是别着手脚,侧着脸给穆芳枝磕磕绊绊地道歉,眼神躲着慧儿,不敢看一眼!
出了屋,立在院子里问,月兰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的了?闹这样的笑话给别人看?”
杨秀武只是低头叹一口长气“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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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武回到自己房间,点上长香,躺在床上就琢磨起来,慧儿这些法术应该就是前一段和那独眼道人屈处静所学。若这道人真能教慧儿这些本领,就说明这道人一定不是俗人,而是得道之人,明法也在回信中说屈处静是真人。那这道人绝不是玄狐所化。
既是得道真人,那他跟自己所说也必是真言。又回想那道士当时所说,狐狸缠人,被缠之人多是懵懵懂懂,并不知晓,因此今天自己挑破,而穆芳枝死活不认,也是情理之内,只能怪自己当时以为杀了慧儿,吓破了胆,太慌张,随口就说出了这些话来。虽说不知者不怪,但这等事,自己也难以不怪。
再想那道人说,借灯影行刺不成又来梦里追杀的就是玄狐,并非慧儿,今天因为看到慧儿施法,心里惊慌,就没多想,以为慧儿就是梦里行刺自己的青衣人,一时冲动就对慧儿动了杀手,如果慧儿真的和玄狐一心要杀自己,那又何必在碧云寺救自己一命呢?今天是自己冲动,错动了刀子,可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只是这慧儿看着却很平静,没有责问自己一句,还在众人面前装作全然不知,这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城府!着实可怕。
可以后和这母女俩又怎么相处的了呢?一个是与玄狐通奸之妻,一个是会妖法的玄狐之女,这女儿要是长大了,有更多妖法,自己如何应对,即使不应对自己,早晚也要惹出事端来,连累一家人吃官司。思来想去一夜难眠,眼看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也没个主意!
第二日早早起来,跟伙计说了一声,就套上车马去小井药铺作坊了,一去就是七八日。悄悄回来,在家里也坐不住,又提着点山货去拜访薛泽,薛泽正在广仁堂里坐诊,诊完手上的病人就转到后面茶室,看杨秀武面前摆着一杯凉茶,皱着个眉头。便笑道“杨兄,多日不见,这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愁成这样。药行生意可好啊?”
杨秀武忙起身施礼,连说还好,俩人坐下,杨秀武就从屈处静如何自荐塾师说起,到前几日自己怒斩慧儿的事具详说了一遍。听得薛泽也是一脸的惊叹,还有这等事?说着起身去书架上翻了半天,找来一本发黄的古书说,我此前听你提起屈处静这三个字便觉耳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回来我找了一番,这在这本书里看到有提,“屈处静,汉祁阳人,楚白公之后。幼而悟道,凡十二年,一旦驾鹤仙去”。这同名的神仙已是千年前的古人,断不是这个屈处静,但名字却一字不差。
薛泽又说,假使不是一人,但我看这个屈处静也是得道之人。他能自荐做慧儿师傅,也必定是看中慧儿的道缘,虽这道士说慧儿有人狐灵气,能成大事,我们又何必阻拦,任她去吧。
杨秀武说,我只怕她一个孩子,有这般本事和心机,惹出事来,连累我全家性命。
薛泽仰头叹到,人的命天注定,谁欠谁一条命也是难说,我等肉身凡胎,不可违逆天命啊。过三四年年不如早点把慧儿嫁出去,也算情理之中事,无可厚非。
杨秀武一听,也是啊,杨慧儿本事再大,也是个女儿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现在也有十一岁,过两年嫁出去,就和我杨家没有干系了。不觉心中开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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