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行李箱後,一條黑暗曲直的小路出現在她眼前,她往遠方的盡頭望去,發現這條路通向那張熟悉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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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走向前,突然,一旁的展燈打開,映入眼中的是翠綠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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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ka, go on. Come here!(依維卡,繼續,過來爸爸這裡)」展燈的光遮擋了男子的面容,在男子前方不遠處,有個小女孩正努力地使用步行器一步步行走,兩人如雕像般靜止不動。「I know you can do it!」
她往前走幾步,旁邊的展燈自動亮起,在女孩克服萬難來到父親身旁時,他高興地舉起女孩,把她放到肩膀上,「You can walk! See! My daughter can w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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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小路兩旁出現的是依維卡的各種回憶。展燈隨著她經過時一一開啟,又一一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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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小時候調皮的依維卡跑去書房偷翻母親的資料,結果被當中的屍體照片嚇哭;看見依維卡坐在醫院的病床上畫畫;看見物理治療師幫助她做復健;看到小學時同學是如何欺負她,而她如何反擊,和同學打架;了解她是如何和老師學畫,通過GCSE和大學考試,準備作品集,進入藝術學院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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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遇見了她和余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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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動也不動的余萳安與自己面帶微笑,拿著酒杯乾杯的情景,當時的她們如此美好,卻被她親手毀滅。
對依維卡而言,她是終結一切的人,包含她的美好記憶也一併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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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那張畫面前,扭曲,畸形的怪物自黑暗中出現,對著她低吼。「Ivanka,」她一手拂上怪物的臉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I wish I can have chance to apologize to you.(我希望有個機會能和妳道歉)」她低頭,閉上眼,輕碰怪物的額頭,「I'm 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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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陣刀叉進肉裡的聲響伴隨巨大的痛楚傳來,粘聿昕忍不住放聲大叫。看見自己的腹部被怪物的利爪刺穿,原本白皙的襯衫被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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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我會這麼簡單放妳走嗎?」怪物緩緩將她帶至半空中,臉如顏料般融成一片,重新組合,變成依維卡的臉,「不,不可能。」
她將手中的利爪扯出她的身體,粘聿昕如娃娃般摔至地面,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藝廊裡,至始至終,她都沒有逃出這座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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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讓我像一頭怪物,Red,一頭怪物。」依維卡對著她吼叫,像是要將好幾年所累積的憤怒全部傾倒而出,「妳難道沒有想過這樣會帶給我多少傷害嗎?最信任的人反而選擇背叛妳,讓妳陷入永無止境的恐懼和創傷裡,妳想過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粘聿昕摀住傷口,靠著手臂支撐自己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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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著痛走到那幅畫面前,倘若這是出口,她就自由了,無論前方的阻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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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能會覺得,我憑什麼過得好好的,只有妳陷在永無止境的痛苦裡,但我也是。」淚水滴至地面,粘聿昕抹去淚水,「我知道妳可能永遠也無法原諒我,但經過那件事,我也變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不尊重他人的作品的我,我發誓。」
依維卡皺眉,收起利爪,化為人形,「真的?」
「妳如果不信,可以到我的畫廊看看,我現在接下我媽的畫廊了。」粘聿昕忍不住呻吟,隨著她每說一句話,身體的疼痛像是要將她撕裂,「And Ivanka?」
「Yes?」依維卡看著她臉色變得蒼白,臉上寫滿擔憂。
「I love you, I always have. But I was too shy to say any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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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聽見依維卡的呼喚聲,眼前景象卻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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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的那刻,她聽見了來自某人的呼喚。「聿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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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看見自己的身體倒在一旁。
她死了嗎?她驚訝的後退幾步,發現這裡並不是藝廊,更不是那條陰森黑暗的小路,而是一片如死水般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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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這裡不是記憶藝廊,妳創造的那頭怪物不在這裡。」是蘿兒的聲音。
「我創造的……怪物?」粘聿昕無法理解。
「記憶一部分反映現實,一部分反映內心,那並不是真正的依維卡。」蘿兒邊說,邊緩緩走至她面前,踏出的每一步都濺起微小的水花與漣漪,「那是妳所認為的她。」
「我還是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那頭怪物,是由妳的罪惡感所建造出來的。」
「妳被她的才華,她的開朗,以及那份活下去的堅強吸引,才會進而想去了解她的全部,但妳始終沒有辦法承受那份罪惡感,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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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聿昕流下眼淚,被蘿兒那一針見血的話語刺痛,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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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妳身上,我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聿昕。」蘿兒笑了,「即使飽受罪惡折磨,但妳還是盡力去補救這一切,無論妳最終有沒有獲得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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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對她而言是談不了的傷,在層層防禦機制掩蓋住的,是那深不見底的罪惡與痛。
她從來沒有向人討論過自己的感受,甚至是林海茉,她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依維卡的眼中——是罪大惡極的罪人,於是將那些後悔、心碎與誤會一股腦兒塞回心臟,任憑它們糾纏、切割自己的血肉,直到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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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接下母親的畫廊,沒有那些作品支撐著,或許,她會一輩子都活在罪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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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麼做?」她顫抖著嗓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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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兒手心向上,一道白光自她手中綻放,透著白光的畫框憑空出現在她面前,粘聿昕困惑地看向蘿兒,但她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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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聿昕深呼吸一口氣,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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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從夢魘裡醒來了,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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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她總是那個追尋畫中故事的人,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她可以從那幅畫裡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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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眼前卻什麼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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